直到坐上車,龍潛都不知道後來唐嘯有沒有去找女人解決問題,他睡得很熟,早晨起床時,旁邊的床鋪已經涼了。。


    車子裏安靜得過分,龍潛到顯得很自在,單肘撐在窗戶上看著外麵的風景。


    這還是有生以來頭一遭,四個人同乘一輛車,唐雲天開車,唐謝裏坐在副駕駛位上,而他和唐嘯分坐後座的左右位。要不是這一聲不吭的肅穆氣氛,別說,搞不好還會讓人誤會是其樂融融的一家子興致好郊遊去了。


    龍潛勾起唇角冷笑,原來是帶著兩個兒子去拜祭已逝的愛人,大概順便才想起去看看他母親吧,既然沒那份心,又何必呢,他母親到死恐怕已經不在乎這曾經愛過的男人了。


    忽然覺得車子裏悶得慌,他把車窗開下來幾公分,呼呼的風一下子吹亂了他的頭發,龍潛猛地低頭使勁眨眼。


    “怎麽了?”唐嘯拉開他揉著眼睛的手,把他拉近了一些,龍潛掙了一下,沒有掙脫,皺眉瞪了他一眼,“我沒事,你鬆手!”說著他朝前方的車內後視鏡看了眼,兩雙眼正巧都通過後視鏡在看他們兩人。


    唐嘯臉色一板,低聲嗬斥,“看什麽呢,好好開車!”


    唐謝裏倏地縮回去,嘴裏嘀咕,“是他先看我的。”


    唐雲天說:“可能是剛才阿潛開窗被沙子眯了眼,吹吹就好。”


    “不用,已經沒事了。”龍潛冷淡地揮開唐嘯的手指,往左側挪了一下。


    唐嘯看了眼前麵的兩個兒子,也不勉強,隻是凝視著小兒子不停顫抖的右眼睫毛,顯然,沙子還在折磨他的眼球,直到睫毛抖動得越來越厲害,他的右眼瞬間就被刺激得濕潤一片,一滴眼淚順著臉頰倏然滾落。


    唐嘯隻覺得一種異樣的寒意刹那間從後背激起,如果非要說那種異樣為何的話,不如說是變態,一種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施虐欲,想把這個人狠狠地弄哭,看他那張漂亮俊秀的臉上露出哀求的痛苦神色,嘴裏說出軟弱的求饒話語。


    龍潛被注視得隱隱不悅,扭頭瞪著唐嘯,他一隻眼通紅,睫毛上沾滿了淚水,那一下視覺衝擊絲毫不亞於側麵,唐嘯的瞳孔猛地一縮,看向窗外,再度轉過臉時已經非常自然淡定,“又怎麽了?”


    龍潛的嘴巴幾次張合,最終化為一聲莫名其妙的笑,他還想問他怎麽了。


    一路沉默,下車後還有一段上山的路需要步行,保鏢離得不近不遠地分散在周圍,令龍潛十分困惑的是,因為山道一次隻容兩個人通過,他的手臂不小心和唐嘯的挨在一起,卻被唐嘯想也沒想地揮開,險些讓他摔進旁邊的墓堆裏,他狼狽地不得已扶著一塊墓碑站穩,抬眼便看到唐家當家的站在高一級的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盯著他看,太陽的光線從他身後籠罩過來,以致於龍潛沒有看清楚背著光的唐嘯臉上是什麽表情,隻是那麽忽然,他覺得自己在唐嘯眼裏恐怕渺小的如同一隻螻蟻吧。


    出乎龍潛的意料,唐嘯居然沒有先帶著兩兄弟去拜祭他們的母親,反而朝著相反方向走去,唐謝裏愣愣地站了會兒,剛要開口就被唐雲天瞪了一眼拉扯著跟了過去,龍潛似笑非笑地走在最後。


    那天,唐嘯隻在龍家小姐的墓前說了一句,卻是對了龍潛說的,他說:“我不愛你的母親所以不要希求我對她有多少情分,但你是我的兒子,我會愛護你,想必你的母親也滿足了。”


    龍潛本來也不打算冷血如他說多麽動聽的話,他抿著唇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媽媽的照片,眼眶漸漸濕潤,他甚至忍不住在他媽媽麵前如最幼稚的孩子一樣詛咒,希望這個薄情的男人什麽時候能一個跟頭狠狠地栽在愛情上,那時候他才知道求而不得的痛苦。


    後來他們又去拜祭了另外一位母親,唐嘯把花放在碑前,蹲起來的時候身形微微一晃,唐雲天見狀立刻伸手去扶,唐嘯摁著眉頭順勢握住了龍潛的手。


    龍潛和唐雲天同時一愣。他們兩個站在同一邊,要說弄錯也合情合理,關鍵是龍潛根本沒有伸出手去,等於唐嘯直接越過了唐雲天的手從龍潛身邊抓起了他的手。


    像唐嘯這樣的人,一舉一動都有獨特的意味,他這一下究竟意味著什麽,連龍潛都忍不住開始猜測了。


    下山的時候唐雲天的臉色就不那麽好看了,唐嘯又在上車後平靜地吩咐,讓唐雲天和唐謝裏坐後麵的車,那時候唐雲天的臉色堪比七彩調色盤,花花綠綠的,龍潛替他的大哥不忍心起來。


    換了吳銃在前麵開車,龍潛依舊老位置坐著,下山後到了大路上,他扭頭看著唐嘯說,“我要去個地方。”


    唐嘯的臉上沒什麽波動,淡淡地問,“哪兒?”


    “紅會七醫院。”


    唐嘯這才扭頭看他,“你去個精神病院做什麽?”


    “看病。”


    “好,去看看你那股不和我作對會死的倔勁從哪兒來的也好。”唐嘯漫不經心地說完不忘笑了下,“吳銃,讓人查查有沒有口碑不錯的醫生,帶來給三少爺治治。”


    “……”


    到了紅會七醫院,龍潛揣著一肚子火下了車就跑進醫院大門,吳銃看著被甩到震起來的車門,呆呆地問唐嘯,“唐爺,追不追?”


    “你還看得見他在哪嗎?”


    “看不見。”


    “他跑得了嗎?”


    “跑不了。”


    “那還追什麽。”唐嘯嗤笑一聲,優雅地點了支煙夾在指尖。


    “張醫生,林粵最近有沒有好一點了?”龍潛摟著林粵的肩膀邊問負責他的主治醫生,林粵在他的懷裏依依呀呀地唱著不知名的歌,看起來無比純真,就像孩子,龍潛的眼神暗了暗,他現在的智商本來也不過五六歲而已。


    他的臉上有一道極長的傷疤,從額頭貫穿鼻梁一直延伸到臉頰骨,像是硬生生把他的臉劈成了兩半,龍潛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他也沒有反應,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地麵。


    “一樣,這種病不好治。”張醫生歎了口氣說道。


    龍潛聽著他敷衍的口氣有些不悅,張醫生已經刷刷開了張條子遞過來,“喏,這是接下來一個月的費用,不交我們就不能再繼續讓他住嘍。”


    龍潛暫時離開的時候回頭看了眼張醫生和林粵,眉頭越皺越緊。


    這裏的費用貴得驚人,不過龍潛不缺錢,剛交了錢回身,“哇”地一聲大叫在大廳裏突然響起,緊接著龍潛看到一群人從門口湧了進來,一些人手裏還舉著橫幅,嘴裏大喊:“這裏的醫生和護士不是人呐,活生生把我的老母親折磨死了,醫沒醫德,人沒人心……”


    一時間,大廳裏亂作一團,趕人的趕人,罵人的罵人,龍潛的眼皮危險地一跳,想了想,他轉身回到走廊,邊找邊走,不多時到了監控室。


    “調出c407病房的錄像!”龍潛也不廢話,直接抓住對方的衣襟把人壓在監控台上,那工作人員嚇壞了,哆嗦著調出錄像,前半部分沒什麽異常,中間偶爾跳出一小段護士在陪林粵玩的,看到後麵,龍潛的拳頭已經越握越緊,林粵不吃飯,兩個護士和醫生強行壓著他,掰開他的嘴往裏麵灌,林粵哇哇大哭,吐得滿頭滿臉,而那些禽獸居然還逼他喝自己的嘔吐物……


    張醫生哼著小曲自在地上著網,龍潛衝進來一腳踢翻了他的桌子,隨後抓起來用力一摜,從後腰拔出槍對準他的額心,咬牙切齒地說,“你們就是這樣照顧林粵的?除了逼他吃自己的嘔吐物還做過些什麽?”


    他哼哼冷笑,張醫生麵對著黑洞洞的槍口早就魂不附體了,哆哆嗦嗦地抖成一團,硬是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不說?好。”龍潛惱羞成怒,上前一步,槍口抵上了他的頭,腰上驀地多了條手臂,一隻手順著他的手背非常迅速地解了他的槍,在他耳邊安撫他,“別激動,這種雜碎爸爸替你解決,還用不著你親自動手。”


    龍潛在他的懷抱裏不停發抖,唐嘯舉起手指輕輕一擺,跟著他進來的人心領神會馬上拖了張醫生出去。


    “不能讓他死得那麽容易,所有欺負過林粵的人都不能放過。”他的牙齒上下撞擊,唐嘯轉過他的身體讓他把頭靠在自己的肩上,視線掠過他的身體看著坐在一旁的林粵,他用天真的眼神一臉懵懂地看著發生的一切。


    “潛哥,潛哥哥。”林粵定定地盯著龍潛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突然衝上來抱住他的腰,“潛哥抱抱,抱抱潛哥。”


    他像牙牙學語的小孩說著顛三倒四的話,唐嘯皺眉,瞥了眼吳銃,“把他也帶回去。”


    這時,龍潛已經調整好情緒,推開他的身體,疏離地扯起笑,說:“謝謝,還是我帶他回去吧,他怕陌生人。”說完,拉開林粵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牽著他的手離開病房,一時間,唐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露出殺意,站了許久,他隻淡淡地道:“翅膀長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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