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不關注古家父子,以及普陽律所的變動。他在關心悅城今天的遊客數量,正在進行的比賽。關心剛剛上任的汪東蘭,應付劉氏的人。


    新聞沒有作假,悅城自正式運營,就幾乎容納不了驟增的遊客量,盛況空前。


    盡管是早預料到的,還是被突然熱鬧起來的海城觸動了。


    因為自禁煙,禁賭以來。緊張而蕭條的海城市,早就缺了人味兒。


    比賽正在進行,人海淹沒了雪場的白色。聲浪此起彼伏,在觀看比賽過程中,有選手做出來了讓人振奮的動作。


    這是比賽正式開始的第三天,商業街的酒店賓館容納招待不了這麽多人。悅城公司的公交車全部動用,來而往返,一趟又一趟。


    韓東這時跟白雅蘭一起在外圍,身後跟著一群市政工作人員。


    周邊無人,望遠鏡輔助下,他的角度一覽無餘。


    白雅蘭仍舊隨意罩著一件軍綠色的大衣,樸素清冽。正聊天,無意瞥了韓東一眼,騰笑:“這麽近也用望遠鏡……”


    “看比賽呐。”


    韓東漫不經心回應,手臂下墜,把望遠鏡隨手遞給了身後工作人員。


    白雅蘭則伸了個懶腰:“走一走?”


    韓東自無不可,擺脫一行,倆人沿著還未修繕的道路,慢悠悠散步。


    風不烈,滿山的白,人更形單影隻。


    “對,沒關注你們跟劉氏的事,談妥了沒?”


    “妥了,他們要悅城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管理不輕易幹涉,但是呐,我跟新月以後就算是給劉氏打工了。”


    “還挺順利。”


    “厚道人碰上厚道人,有什麽好墨跡的。就是還感覺有點不對,其實現在悅城的商業街免租金,還有補助,以及各種用錢的地方……就擔心啊,客源跟不上,錢的源源不斷的往裏扔……左右,過了這個階段,肯定得熬……”


    “對了姐,汪東蘭有動靜沒?”


    白雅蘭搖頭:“打算跟你說這個,王興龍主動投案了。在汪東蘭來之前,在咱們準備抓人的時候,先一步投了案……悅城夠忙的,也就沒告訴你。”


    韓東皺眉:“這麽巧,姘頭要來,馬上投案。”


    白雅蘭冷笑:“聰明人見多了,既聰明又懂審時度勢的,唯汪東蘭。夠自信,夠自大!”


    韓東沉吟:“好好審王興龍。”


    “上京來的人,參與審訊。要還是審不出來東西,那我還真佩服她。”


    閑聊,韓東手機在響。


    白雅蘭瞧他不接,低眼:“你不要去見姓汪的,如果是她電話,當看不到就成。”


    “還真是她。”


    “好好忙你的悅城,理順自己。別的,不要理。姐現在也看淡了……什麽汪東蘭,什麽海城,都要量力而行。過陣子如果對我的調令下來,我會考慮!”


    韓東轉頭,認真盯著絲毫不像開玩笑的白雅蘭:“姐,既然你有好好生活的決心,我得拜托你件事……以後萬一啊,我比你命短,你得幫我照顧茜兒。她不平平安安的長大,我死不瞑目……”


    “滾!”


    白雅蘭一腳抽了過去。


    韓東笑著躲開,往旁讓了幾步。至於手機,聽不得吵鬧,他還是摁了接聽。


    “汪大姐,又要請我喝茶?不然這樣,你來公安局附近,我請你喝。”


    “好啊,說地址。”


    韓東臉色淡淡:“看來是真渴。”


    “當然,有時喝茶也是種幸福。尤其是,被韓總請客!”


    白雅蘭在聽,等韓東放下手機:“要去啊。”


    “去,為什麽不去。”


    “你防著她狗急跳牆,跟你同歸於盡。”


    韓東無所謂:“那最好不過。”


    “找人送你,竊聽器隨身帶著……”


    “省省!今晚雪場不眠之夜。你得幫我給局裏打個招呼,晚上,安保容易出情況,借我點人……”


    “演唱會?我知道,提前就打過招呼。”


    韓東感慨:“這事我都沒敢大肆宣傳,也被這些遊客呼朋喚友……估計到晚上,人會多到難以想象……”


    “那不很好麽?”


    “時間不對,這兩天越熱鬧,我心裏越沒底。再說憑白欠她這麽大情分,怎麽還。”


    白雅蘭樂:“她看著不近人情,對你還蠻厚道的。”


    “女神怎麽可能不近人情,我又不是奸商,真心跟著文宇天天姐長姐短……她不幫我幫誰。不過,演唱會的事確實意外,我都沒想過,她會主動說開露天演唱會……”


    “估計是你妻妹那個小尾巴說了不少好話。你也是,還經常訓斥明明。”


    “你不了解她,我要不時刻表明態度,她就能得寸進尺的針對新月。”


    “這麽護著?”


    “少損我。就喜歡護著她,管你什麽事。”


    白雅蘭攤手:“不跟三歲孩子鬥嘴,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韓東不屑爭辯:“別忘演唱會的事,抓緊派人,提前部署。需要多少錢,後麵再談。”


    白雅蘭答應,又忍不住:“東子,等劉氏的錢批下來。替自己多想一想,行嗎?”


    韓東愣:“我的事,你少管。”


    ……


    重新上車,他一個人開往公安局附近的那家茶館。


    不免的,想到了白雅蘭剛才跟他說話時候的神情語態。她應該是猜出來這筆錢打算作何所用,才會有此言。


    但既然說好的事情,有何理由去變卦。何況,也不想變。


    他對關新月一直都存著內疚,即便商場上瞬息萬變十分正常,始終覺得跟她滯留海城也有很大關係。


    錢若可以解開這個枷鎖。他巧合有,幹嘛不借。


    互不相欠,他相處起來也會更自然些。


    至於她以後新通源成功與否,事業高低,倒可以坦然去看。


    靠近,韓東也瞬間斂了情緒,他看到了提前趕來的汪東蘭。


    便裝,牛仔,毛衣,長外套。


    頭發烏黑,臉上麵無表情之時,細看也帶著笑意跟豪爽。有四十歲了,瞧不出風霜殘留。


    韓東至今看不穿,一個滿身善意氣質親切的女人。怎麽就是表象下,全是陰毒。


    車停,汪東蘭笑嗬嗬迎來,主動幫拉開車門:“韓總,你可真是難請。海城一別,我做夢都念著你……”


    韓東解開安全帶,也笑:“是麽,那咱們做的夢恰好相反!”


    “韓總做了什麽夢?”


    “夢到自己懂讀心術,可以讀懂汪姐你想法。”


    “用不著,我可以把心掏給韓總好好看。但不敢呐,心掏出來,無藥可醫。”停頓,汪東蘭盯著男人:“其實來海城第一天,最思念的就是韓總。今天算得償所願,一定要好好喝幾杯。”


    “不飲酒。”


    “那不行,我最大遺憾,就是從沒跟韓總你一塊喝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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