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無雙不自己知道暈了多久,一睜眼,那具直挺挺的女屍與她麵對麵的躺在那裏,慘白慘白的臉被混亂的發絲纏繞著,嚇得她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連往後怕了好幾步,哪怕手上紮的都是破碎的玻璃片,也不覺得疼了。


    “為什麽我還在這裏?我要怎麽才能回家啊?”宋無雙崩潰著想要大哭一場,可一想到自己與女屍睡了一夜,她就惡心的想吐。


    她不敢多待,連滾帶爬的衝向大門,這門才打開,就看到小哥一臉驚恐的看著她,隨即,看到她身後屋子裏的凶案現場,小哥的嘴巴張的更大了,驚叫著大喊著,“你殺人了,你殺人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小哥被她逼的連連後退,“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啊。”


    見他要跑,宋無雙急了,衝上去就要去捂住他的嘴,那小哥來不急躲,宋無雙滿手的鮮血全蹭在了他的臉上和衣上。


    也不知道小哥是呼吸不暢通,還是暈血,開始翻白眼,身子軟軟的癱坐在地上。


    宋無雙真的不想嚇死小哥,騎在他的身上,拍著他的臉,“喂,你別亂說,你快醒醒,我可以解釋,我可以解釋的。”


    此時的她太像一個凶神惡煞的行凶者,她被別人從身後勒住了脖子,從小哥的身上拖了下來。


    對方的力量太大,還沒掙紮時就被人轉了一圈似小雞般的提了起來,繼而抵在冰冷的牆上。


    她這才看清楚對方的臉正是一麵之緣的周先生,他紅著眼睛死死的鎖住了她的喉嚨,她喘不上氣,感覺自己眼珠快要被這股壓力擠爆出來。


    “你放……”


    周先生的力量太大,她說不出話來,隻能用力拍打他的胳膊,試圖得到喘息。奈何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什麽都是徒勞。


    “這就是你這次回來的目地嗎?”他指著身後405房間裏的女屍,“你就那麽恨她?”


    宋無雙根本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她被掐的快要翻白眼了,這男人再不鬆手,她真的也活不成了。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指了指自己的嘴。


    終於,他鬆開了她的脖子,她得到空隙貪婪的吸入空氣,空氣中的微塵刺激了她的喉嚨讓她咳嗽連連。


    她急著辯解,“先生,你們誤會了,事情不是你們看到的這樣。”


    周先生額頭爆著青筋,努力壓住自己的情緒,低吼著道,“認識你這麽久,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認識你的另一麵,你狠心的讓人可怕。”


    “你再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啊?”


    “她是錯了,逼得你不能自表清白,我也恨她,我也討厭她,可是……我沒想到你會殺了她!”他眼圈泛紅,隨即,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你殺她的時候可有考慮我的感受?我要如何自處?”


    這一番話情深似海,萬般無奈。“你要我怎麽保你?”


    宋無雙覺得自己百口莫辯,情急下,她抓住了他的手,“周先生,您一定要聽我解釋,我真的沒有殺人。”


    他壓著聲音道著,“子雲總說,你總是無辜的樣子博取人同情,而每每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我還以為是子雲嫉妒,沒想到這麽多年,倒是我錯了。”


    “先生,您說的話我真的聽不懂,我們……認識嗎?”


    “安心,別裝了?”


    “安心?誰是安心?”


    “你真的讓人覺得可笑,讓人覺得……”他想了很久,哪怕宋無雙都猜到接下來他要說的可能是“惡心”兩個字,他還是不忍說出口,失望的甩開她的手,蹲在那具女屍旁,身子開始抽泣。


    憑著剛才那些話,宋無雙猜測,周先生把她當作一個叫“安心”的女人了。而安心和死者是情敵,二人和周先生都有感情糾葛。


    周先生似乎更在乎“安心”,周先生認為“安心”殺了情敵,所以他現在很是自責和愧疚。


    民國大宅裏的恩恩怨怨和她又有什麽關係呢?她想著幹脆跑了算了,這裏未必是法治社會,如果沒人為她主持公道,她可不想在民國的監獄裏度過餘生!


    想到此處,轉身就要默默地走掉,這才發現,那個前台小哥早就不見了。


    “你以為你跑得掉?”周先生背對著她悠悠地道。


    “我不是殺人凶手,我想走就走。”


    “嗬嗬,無論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抓回來。”


    “憑憑憑什麽?”


    “就憑你……對不起我!”


    宋無雙嗤之以鼻,“我和你一個民國人講什麽道理?”


    她說完,轉身就要跑,還沒跑到三樓,就被一根尖尖的拐棍抵住了胸口,逼得她一步一步的退了回來。


    對方穿著鋥亮的皮鞋,得體的條紋西服,頭上還帶著禮帽,一身紳士的裝扮。


    那小哥跟在他的身後,結結巴巴的指證著,“就就就就是她,她殺了我們家小小姐。”


    “原來是她!”


    不知怎的,宋無雙覺得,這條紋西服男人的嘴角,居然有笑意。


    “給我控製住這個女人。”


    一聲令下,他身後的兩個助手壓製住了她的雙臂,拖著她進了案發現場,405號房間。


    小哥說,“今天早上四點,四樓有客人退了房,我來四樓雜間通知小艾去打掃房間,沒想到看到她渾身是血的從405的房間出來了,還想要殺我滅口,還好我們周老板救了我。”


    提到了周老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隻是他還是跪在那裏,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


    “您好,我是歐陽律。”


    周先生終於有了反應,回頭看著他,緊鎖眉頭。


    而歐陽律伸出了右手,看似禮貌,他的眉毛卻微微挑起,嘴角有一絲冷峻的笑意。


    周先生的目光從歐陽律移到了宋無雙的身上,那表情更加複雜,仿佛他們之間有什麽千絲萬縷的關係。


    見周先生遲遲不和歐陽律握手,連小哥都覺得尷尬了,“老板,老板?”


    “說。”


    “他就是那個破獲了月牌小姐之死的歐陽先生,我好不容易把他給請來了。”小哥向老板邀功,卻讓宋無雙看到了機會。“歐陽先生,您一定要明察秋毫,還我清白啊。我也隻是誤入……”


    “等等,一會問到你,你再說話。”歐陽律冷漠的打斷了她的話,言語無情。


    歐陽律示意他的兩個小弟開始工作,一個拿出相機,對著屍體和屋內陳設拍著照片。一個拿著筆記本跟在歐陽律身邊記錄著。


    歐陽律看著地上那具屍體道,“周子雲,年芳二十一,周老板的親妹。”


    親妹?宋無雙這才發現剛才自己猜測的方向是錯的,原來是周先生是認為自己的愛人殺死了親妹,所以陷入了痛苦中。


    歐陽律繼續道,“死者頸上有勒痕,現場有打鬥痕跡,牆麵,窗簾,屍體周邊有多處血跡,床頭櫃上有未喝完的銀耳湯一碗,包裏財物未失,化妝台上珠寶還在,死者身上衣衫整齊,並無侵犯跡相。死者身上有多處尖銳物體挫傷,係水晶燈掉落破碎時紮入。死者脖處有勒痕,係被勒住窒息身亡。”


    他走到宋無雙麵前,從前到腳看著她道,“現場有犯罪嫌疑人一名,女性,二十四五歲左右,身上血跡斑斑,手腳有多處傷痕疑似與死者打鬥而留下……”


    宋無雙越聽越不對勁,他的話中處處指向她就是凶手啊。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歐陽律繼續口若懸河地說著,“現場有目擊證人一人,是酒店前台,晨四時發現犯罪嫌疑人從案發現場奪門而出,還欲對其滅口。”


    “請等等,您在說什麽?您懷疑我是凶手?”


    歐陽先生搖了搖頭,“你說錯了,我不是懷疑你是凶手。”他眼神冷漠,毫不避諱的直言,“我是認定你就是凶手。”


    宋無雙的頭嗡的一聲,“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歐陽律不言語,冷峻的樣子似乎告訴她,任何人都不能動搖他在這裏的權威。


    她本以為歐陽先生會是他的救命稻草,現在看來不過是束縛住她的枷鎖。


    “我懂了,你想拿我交差結案?”


    “我沒有,不過是證據確鑿而已。”


    “小哥剛才說你,剛剛破獲了一起大案,名聲大噪,莫不是也是隨便找了個人頂罪而結案的?”


    歐陽律冷峻的臉終於開始鬆動,“你莫要胡言,你不過是將死之人,我何與你辯解?”


    她看著歐陽先生紳士的樣子覺得好笑,此時她已控製不住自己的麵部表情,嘲諷的語氣也順著嘴邊溜了出來,“我告訴你,你打錯了算盤,我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還能被你一個民國人給欺負了?”


    她抬著下巴,順了一下耳邊的頭發,順手整理了衣領,底氣十足的道,“我可是從小看著柯南的書長大的,福爾摩斯更是我的啟蒙老師。”


    歐陽先生皺眉,顯然沒有聽過這兩個人的名字。


    他身邊的兩個小跟班也一臉的霧水卻都不敢問一句。


    隻有那萌萌的前台小哥,“啥南,啥絲,都是什麽人啊?”


    “柯南道爾,愛爾蘭人,福爾摩斯,英國人,他們可是國外有名的偵探小……那個……反正你們也不認識。”她指著歐陽,“就你,永遠也比不過他們。”


    小哥有點佩服著說,“原來您師從國外的高門啊。”


    彼時,小哥羨慕她的話,讓宋無雙有了自救的想法。他歐陽先生能騙得大家相信,一夜成名,為何她就不能?


    “雖我身陷泥潭,但我師從高門,且能自證,誰也別想冤枉了我,特別是那些無能之人。”


    歐陽律整理了一下外套,嗤之以鼻,“我自是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也不信一個凶手的信口雌黃。”


    “好,你說我是凶手,那我問你,我的殺人動機是什麽?”


    歐陽律沒有辯駁,隻是看了看一直一言不發的周子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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