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邵華池來到養心殿門口,與其他人一樣也是被拒之門外的。之前宮中的幾位妃子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她們又何嚐不想趁此機會把梅妃的盛寵給打一些下來,但皇帝的命令隻要沒下達,他們通通不會放進去。


    所有人都铩羽而歸,邵華池卻堅持要見到皇帝,他和傅辰都知道這個時候如果晉成帝活著有多重要,所以在下馬車的時候,兩人哪怕沒有語言交流過,但他們自然而然的分工合作,也許在不知覺中這種默契從五年前一直延續到現在。


    對方人多勢眾,他們更要分秒必爭。


    傅辰去找的是那個分散的八人,邵華池則是來到李派這次的最終目標,晉成帝這邊。


    當然,通過傅辰,邵華池也清楚,自己也會是目標之一,但他們既然想走嫁禍這一招說明是暫時不會動他的命。


    “既然你們知道我是瑞王,可知攔著本王會是什麽後果嗎?”邵華池冷著一張臉,看著兩個侍衛。


    “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請殿下不要為難我們。”侍衛麵對邵華池,也沒有再板著臉,甚至露出一絲無奈,好像希望邵華池放過他們吧,這個小祖宗他們是萬萬惹不起的,無論從哪方麵來說。


    兩方僵持著,在宮裏待過的人都知道邵華池還是這些年慢慢收斂的脾氣,平日對下人都是相當溫和的,但以前幾年在宮裏,不知道是不是傳聞,聽說這個主是個誰都不怕得罪的,人見人怕的小閻王。


    配上此人被皇上極為維護,鬧出多大的事都不會怪到他頭上。沒母妃又如何,有皇上在能保他瑞王一天,是宮裏頭那些個正在風頭上的皇子也一樣避其鋒芒,所以侍衛們還是不想得罪瑞王的。


    邵華池知道這裏真的沒辦法了,養心殿哪怕是他也不能擅闖。


    邵華池看著天空,剛才一顆忽明忽暗的星辰忽然亮了起來。


    這是……


    那次烏仁圖雅幫過他後,兩人在靈武候府也著這些問題談過,通過薛睿的通報,烏仁圖雅自從知道邵華池是公子選定的皇位人選後,對他亦是知無不言。


    其實要說私底下的個人想法,他們都以為公子會選擇提前避開各種爭端還能維持帝王好感度的三皇子,而他們也認為若是三皇子他們也更為省力,幾乎不用太勞心勞力能撈一個從龍之功。但公子最後卻選了七子,這七子定然有什麽讓公子認定的特質,而這一定是其他皇子所沒有的。


    烏仁圖雅是信命的,她一直覺得之前巧合地幫了七皇子,也許正因為天命所歸。


    是不是紫微的最終歸屬,還重要嗎。


    至於星象,烏仁圖雅知道解釋的再詳細邵華池這樣的糙漢子都不一定能了解,說最簡單的,紫微命格早已啟動,如果發現星空中有那顆星忽然出現變化,無論是忽然閃爍、暗淡、明亮,說明可能代表著十星中的某一顆,在生死一顆又或者命格被加強等……


    也許是晉成帝對這些的癡迷,邵華池對於星象、武術、煉丹等事物是有些排斥的。但這個女人的確誤打誤撞幫過他,又是傅辰的手下大將,他也有事沒事看看星空,剛才看到某一顆在慢慢暗淡,在某個瞬間甚至直接消失了,但剛才又忽然綻放出刺目的光芒,那代表某一顆星命格被加強了?


    邵華池並不知道,而剛才度過劫難的,正是*星。


    十星不代表不會死亡,帝王星也不代表不會隕落……現在,是否說明,傅辰成功了?


    邵華池眼睛微亮,心尖一動,太陽**凸凸直跳,他的傅辰總是能讓他驚喜的。


    邵華池漸漸定下心,抽出身上的半個虎符,兩個侍衛一看到這個,連忙放下槍矛,對著它行跪禮,這是如同帝王親臨的調兵符。


    虎符是晉國調兵遣將的令牌,一般情況下能分成兩半,銅或是鐵製成虎虎生威的模樣,晉國的虎符,半塊在晉成帝這兒,另半塊在邵華池這兒,兩塊符中間有一個子母扣,是可以合二為一的,它是皇帝對最信任的將領授予的調兵信物,哪怕是四大名將都沒有資格得到它。


    拿出這個,代表邵華池打算硬闖了。


    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侍衛,知道他們是怕擔上責任,哪怕非常時期,邵華池都很注意自己的言行,“父皇在裏麵已經整整一天沒出來,也沒召過任何人,甚至包括梅妃娘娘,你們不覺得這是反常的嗎?”


    侍衛們當然也知道,但皇命難違啊。


    “本王不是為難你們,而是需要確認父皇的安全,這次哪怕父皇怪罪下來,責任也是我擔,與你們無關。”邵華池這些年在做派上,擅長給個大棒加個甜棗。


    先拿出虎符威懾,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體現了兒子的關心,又把其他人的責任摘掉,幾乎麵麵俱到。


    最後守在養心殿的司階來了,司階這個官職不大不小,正六品以上,在權衡後,讓開了道,為了防止意外隨著皇子一同入內。


    邵華池三步並作兩步走入殿內,裏麵沒有什麽宮女太監走動,甚至一直跟在晉成帝左右的安忠海都沒有在寢宮門口候著。


    邵華池幾乎是用跑的,他腦海裏甚至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若是父皇真的死了,欒京會變成什麽樣,晉國會變成什麽樣……


    這是難以想象的,把京城算成兩個部分,皇宮算是內城,那麽皇宮外的算是外城區域了,當外城圍困內城,將發生什麽幾乎是可以想象的。


    邵華池也沒有行禮和詢問,一腳踹開殿門,哐啷,裏麵傳來濃鬱的香味,刺入眼簾的是晉成帝倒在血泊中的畫麵。


    在看到這個畫麵的瞬間,邵華池腦中一片空白,是後麵跟著的司階也是反應不及,臉刷得一下白了。


    難以想象,如果瑞王沒有硬闖進來,等他們意識到不對的時候會怎麽樣。


    香味……邵華池覺得似乎在哪裏聞到過類似的,又好像和以前聞到的不一樣,哪裏呢?


    一時間,邵華池想不起來。


    “去一趟太醫院,都叫過來!”邵華池邊恢複冷靜,似乎又意識到什麽,一手扶在門框上借力支撐惡心眩暈的身體,“不對,不用叫,先讓所有人暫時不要靠近這裏。”


    這香味有古怪,若是有人靠近,他擔心養心殿會出意外。


    在司階還六神無主的時候邵華池的話像有了主心骨,忙不迭道:“是是,卑職這去。”


    但司階隻是口頭上答應著,行為上什麽都沒動。


    那司階臉上露出有些迷醉的表情,發了癲一樣走入殿內,在這個情況下是多麽詭異。


    邵華池一把拎起此人的領口,將之摔到外麵幾步開外的地方,厲聲喝道:“給本王清醒點,還不快去!”


    司階莫名其妙的搖晃著頭,似乎對剛才的狀態沒什麽印象,隻是覺得那味好像能上癮。


    這感覺讓邵華池想到了五年前的阿芙蓉事件,連太後那樣稱霸後宮多年的老怪物都能拜倒在阿芙蓉癮頭下,他對那看不到的敵人起了最高的警惕心。


    邵華池當機立斷,將所有門窗都打開,企圖消散那股濃鬱的味道。


    當他走到一半的時候,但躺在地上的晉成帝的畫麵卻越來越扭曲,眼前的景象變成了幾年前的景陽宮裏,暖黃的燭光,清俊的小太監手中拿著桃花糕,看著他盈盈笑著,眼中溫情猶如初冬斜陽,深情款款的,充滿意,而倒影在那人眼中的是那個半邊鬼麵的皇子。


    他曾多少次夢回,想要回到過去,如果知道以後會發生那麽多糾纏,他寧可做回那傻子,這樣沒有傅辰從一開始的不信任,他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傅辰願意放下戒心的是那個傻子,不是現在這個位高權重的王爺。


    用我十生十世,換你一世傾情可好?


    邵華池著魔般的抬起手,碰著不遠處虛空中的人,站了起來,腳在抬起的時候不知道怎麽的,收了回去。


    站在原地毫無回應,他隻是望著那個模樣的傅辰。


    好像想要深深烙印在腦海裏。


    久久不願打破現在的一切幻想。


    也許是邵華池的不作為,那人漫不經心的露出令人情難自已的笑走了過來,多少塵世夢扉間徘徊,曾經的苦澀寡淡漸漸遠去,那人的笑顏與透著深情的眼,猶如潮濕的泥土中綻放出的最嬌豔花瓣的罌粟,縱然不去看,那香氣也絲絲扣扣地纏繞在心尖,久久無法消散,斬了莖還連著根……


    邵華池顫抖得尤為厲害,猛地閉上眼,屏住了呼吸,哪怕詭譎的香氣好似已經通過肺部鑽入全身的每個毛細孔,叫囂著維持這個美夢下去。


    他的嘴角溢出一絲血絲,那是為了清醒而刻意咬破舌頭。


    將辰光抽出,揮向眼前還用深情目光望著自己的男人。


    猶如剛開始一樣,扭曲的幻想再次回歸正常,邵華池定了定神,看到依舊是倒在血泊中的帝王,他半跪在地上猶如虛脫了一樣。


    那低的幾乎聽不到的呢喃,在說著:“他是不可能這樣看著我的,我又豈會上當……”


    吐出了口中咬舌溢出的血,抬袖一擦,目露野狼般的凶光,壓抑著發泄不出去的情愫與渴望。


    如果,是真的該多好。


    一開始進入幻境的時候,他是真的以為那是傅辰,遙不可及卻又好似近在咫尺。


    喜悅甚至還未冒頭,思緒回歸了。


    明明不可能的事出現,他應該高興才對,可其實並沒有,越是誘人越是猶如毒素也越是讓他清醒,真實的傅辰是個再理智不過的人,別說是對他,他沒見過傅辰眼中有感情是什麽樣的。


    可,他還是不忍心破壞,想再多看一會兒。


    直到快要忍耐不住胸中的沉溺,才一刀斬斷。


    假的,為什麽要存在,為什麽要吸引他墮落!


    他也終於明白為何父皇會沉浸在幻境中一整日都沒有出去,它給人的是心中最渴望的,卻始終沒有得到過的。如果現實裏無法實現,又有哪個人能拒絕那好似真實發生的環境,這香味能夠挖掘了每個人最無法抵抗的事物,哪怕是父皇,身為皇帝,也一樣有許多無能為力的事,或者說,正因為世間的一切對帝王而言太容易得到,一旦有了執念比普通人更深,更無法自拔。


    邵華池的頭還是暈暈沉沉的,撇開那難受到窒息的香味,他先是來到晉成帝身邊,碰了碰脈搏的地方,還在跳動。


    人還活著!那好…


    邵華池呼出一口氣,拍著晉成帝的臉,企圖喚醒人,父皇,為了晉國,你一定要撐下去。


    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近了才發現,之所以看上去像是倒在血泊中,是晉成帝將黃袍脫去,又往身上劃刀子的緣故,手臂、腿部都有割傷的痕跡,隻不過傷口都很淺,流血多,看上去應該沒有生命危險的。


    自殘?為何要自殘?


    每個人夢境都是不同的,是夢到了什麽……


    父皇的臉上甚至還維持著一抹詭異的笑容,這是還沉浸在夢裏的模樣。


    他感覺不到痛?還是幻境讓他如此?


    邵華池忍著嘔吐的窒息感,搖搖晃晃地走到外麵小口呼吸了幾口,大多人都會有這種感覺,越是屏息,在快要撐不住張口呼吸的時候,越是猛吸空氣。


    [傅辰]消失了,但那股味道卻始終消散不去,明明他已經開了窗,也通了氣。


    難道,隻要聞到了會在體內持續一段時間?


    那父皇聞了整整一天,將會持續多久?


    他能從幻境中出來,但別人不一定可以,邵華池猛然想到剛才跑出去的侍衛,眼眸一陣緊縮!那人顯然還沒脫離這個香氣!


    但現在卻沒有時間去查看了。


    再次回去檢查父皇的身體,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感覺越是在這個房間裏待下去,那香味更重,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已經觀察過這裏並沒有熏香也沒有類似香爐的東西,香氣究竟是從哪裏飄過來的?


    邵華池四處張望,不放過任何一絲蛛絲馬跡。


    他專門找邊邊角角,腦中回想著薛睿所說的李派人風格,特別喜歡找無人能想到的角落。


    找著找著,邵華池聽到細微到耳力幾乎無法分辨的吹氣聲。


    閣樓上!


    一樓與閣樓之間是用木板相隔的,中間有個極細小肉眼看不到的洞,那裏插著一跟與木板平行的小木管,與木板顏色幾乎混在了一起,而這樣的洞有兩個!


    他們是從上麵往下麵吹氣,所以才找不到!


    邵華池的目光危險一眯,累起內力,拿起椅子朝著那個地方砸去!


    ——晉.氵工.獨.家,唯.一.正.版——


    傅辰看梅玨艱難的在窄小的枯井裏頭轉來轉去,把壓在下麵的暗衛紛紛挪到最上麵,成年男人的重量讓她累得夠嗆,對著七號八號的身體泄憤般的踹了幾腳,“讓你們嚇我,活該!給我下去!”


    把七號八號摁在最下麵,又把暗衛的屍體拖上來,那閉著眼遠離那一張張血肉模糊的臉,梅玨直打哆嗦,嘴裏還小聲念叨著:“你們也一定不想到了這個地步我還上西天吧,那這麽多年不是白搭了嗎?阿彌陀佛,這次劫難過去我一定給你們好好安葬……咱們也是難兄難妹對不對?……對不住了,大哥,小女子要活著也不容易,咱互幫互助……”


    大概是以為傅辰已經走了,為了減少自己的害怕,枯井中的梅玨口中念念叨叨。


    還沒離開的傅辰差點笑出來,這與之前那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氣息完全不同了,連死都不怕的寵妃娘娘居然還有那麽天真的一麵,也許正是看了太多,卻始終保持自己的心中那片堅持的信念,才能吸引晉成帝,才能讓原主把她一步步推舉到寵妃的地位吧。


    想想她年紀不大,卻已經是邵華池的母妃了,在現代這麽年輕的奶奶恐怕也是見不到的。


    其實……在床低下兩人交鋒的瞬間,傅辰是真的覺得她是準備赴死了。


    那眼神在瞬間不惜生死也要一搏的氣息,讓他甚至有一種,如果一切都結束,她是不是也會跟著一起死的錯覺。


    希望,這隻是他的錯覺。


    禦林軍已經到永梅殿裏麵了,他們能看到的是打鬥的痕跡以及那來不及清理的血跡,其他都被傅辰收起來了,隻要沒見到梅玨的屍體,事情不會鬧太大。


    傅辰見井口下麵的梅玨已經藏好了,徹底安靜下來,趁這個時間他準備從後門離開,當然是碰到了也沒什麽,他身上帶著的令牌除了劉縱的還有邵華池的,隻是解釋起來麻煩一些。


    他想到梅玨之前托他去太傅那兒找小王爺,真是糟糕,那兒離永梅殿實在太遠了,自己去太耽擱時間,而交給別人他也不放心。


    正在傅辰焦頭爛額,要走到後門的時候,傅辰忽然注意到院落角落裏的一個木造小房子,好像記得吉可在說宮中細節的時候提到過,皇貴妃養了隻叫湯圓的貓,與皇貴妃有生死之交的梅妃後來養了一隻叫水餃的貓,還在殿裏建了貓咪的豪華貓屋,說的是這個吧。


    也許是傅辰在這個地方停留太久了,裏頭傳來一聲輕輕的貓叫,又好像被什麽給捂住了。


    不止貓吧…


    傅辰走了過去,他總有一種那寂靜的貓屋在瑟瑟發抖的錯覺。


    往裏一探,伸手撈到了柔滑的布料,柔軟的肌膚。


    這是——


    傅辰幹脆把人給連人帶貓一起帶了出來,眼看著一個黑發圓嘟嘟的小豆丁被自己拎著,淚汪汪地卻不敢讓眼淚掉下來,直到發現來人是傅辰,那和他父親相似的丹鳳眼鼓鼓地,爆發出亮得刺眼的驚喜看著自己。


    “小王爺?”傅辰在看到人的時候,也是驚訝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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