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經過十二所的時候,目光停留片刻。


    門口出現幾個孔武有力的太監,他們拖著一個人從門口出來。太監並非後世影視那般,都是柔弱纖細的,他們除了比正常男人少了部件外,其餘都是一樣的,所以有些甚至人高馬大,這些太監一般在需要武力和守衛的地方當值。


    他們拖著的人是小央,她的褲腿和地麵摩擦,上麵磨破了好些破洞,皮肉綻開,卻好似無知覺。臉很蒼白,白如鬼,脖子上帶有很深的淤痕,地麵還有她手腕上滴落的血水,宛若在雪地裏盛開的紅梅。如果不是還睜著眼看上去像沒了生氣的娃娃。她沒讓自己丟了命,因為不敢,也不能。


    梅姑姑從裏麵追了出來,急匆匆收拾了一些銀兩遞上去,“幾位大爺,請你們不要拖著,可否抬著她,稍微輕一些?”


    她已經盡力在保全手底下的小宮女了,可是小央得了癲病的事情還是被總司姑姑知道了,小央要被遣到冷宮中自生自滅。


    宮裏的奴才,最不能做的事有兩件,一是生病,二是逃跑。


    收了錢要辦事,宮裏的規矩,所以兩太監也改拖為扛。


    小央好無所覺地眼在注視到梅姑姑的時候,滑下一行淚,沿著顴骨到下顎。


    得了癔症的人,對外界是沒有感覺的,也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麽。


    但她們身體機能還在運轉,會記住所有對她好的人,因為擁有得太少,一點溫度能刻骨銘心。


    梅姑姑又吩咐了幾句,諸如拿繩子捆住小央的手腳,不讓她自殘等等,兩太監有些不耐煩,“這位姑姑,我們也是奉命辦事,你別再為難我們了。你囑咐的事我們會做,但隻能盡力。”


    目送小央等人走遠,她轉身看到了站在那兒,毫無存在感的傅辰,笑了起來,姿態依舊文雅優美,在錯身而過時,她的目光翻攪著某種激烈的情緒,紅唇微動,“今晚,亥時。”


    梅姑姑走進了西十二所,沒再回頭。


    傅辰從衣袖裏拿出了一隻精致的荷包,帶著粗繭的大拇指摩挲上麵針腳細密的紋路,眼前還能浮現當日小央那雙充滿感激羞澀的眼,將這隻熬夜繡好的荷包遞給他時的歡欣期待。裏麵放的是那天西十二所宮女們自製的芝麻糖,糖雖吃完了,但包裝卻留著不舍扔掉。


    宮女太監隻是貴主子們身邊的附帶品,但皇宮卻是他們的一生。


    他到的地方是福熙宮,後宮裏的事,隻有這後宮掌權的女主子才有資格插手。


    有時候當他以為已經遠遠逃離災厄,命運會告訴他,不過是在原地又打了個轉。


    其實自從那次給了小冊子傅辰依舊言辭懇切地拒絕後,墨畫再也沒來找過傅辰,好像默認了雙方不會再有交集。這也是正常,換了任何主子被一個小奴才下了麵子,還沒使絆子整死人,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了。德妃這身份要什麽體貼的人沒有,在這宮裏頭願意揣摩主子喜好的人絕不在少數,何必巴巴的要傅辰。


    現下是晚間,裏麵正井然有序地準備德妃娘娘的晚膳,宮女太監們各司其職,沒人會去注意門口的小太監。


    今兒白天各地送來的秀女已經到了皇都,在正式進宮前由參領帶著路,按照地域、籍貫、民族等等排車,排好了後是各主宮的娘娘前來觀閱,當然這也是變相地告訴秀女們我們這些後宮的主人是歡迎你們的,給這些初來乍到的秀女們一些心理上的安慰,消除她們的緊張感,晉朝襲承禮儀之邦的文明,在小事上可覷一二。


    德妃作為主宮高位妃子,與皇後共同管理後宮,自然也在今日的觀閱名單中,不久前從太後那兒回來。


    他在外麵通報了守門太監後遭到拒絕,一個從四品的小太監,是沒資格主動請纓見四妃之一的妃嬪的。


    “這位小公公,德妃娘娘可不是想見能見的。”是要湊到貴主子麵前,也沒見到這麽直接的,看著傅辰的目光很是鄙夷。


    傅辰並沒有輕易打退堂鼓,“那麽,能否請墨畫姑娘出來一趟,兩位勞煩通融一下。”


    傅辰掏出了前幾日得賞的銀子,一股腦兒給了這兩位公公。


    還沒一會,一張熟悉的容顏出現在麵前。


    墨畫似笑非笑地望著傅辰,揮手讓那兩個護衛太監先去裏頭幫忙,他們之間的對話,讓人聽去總是不好的。


    才看著畢恭畢敬的傅辰,問道:“小傅公公,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踏入咱們福熙宮呢?”


    “墨畫姑娘哪裏話,小的身份低微,這不是不好意思在您麵前晃嗎?”


    “你這嘴兒還是這麽不老實,既然不好意思,那哪兒來的,滾哪兒去吧,咱們福熙宮可請不起你這尊大佛。”


    “奴才這是來賠罪的,請您大人大量原諒小的不識好歹,這次您是趕也趕不走我了。”


    “哎呦,真是能從咱們小傅公公嘴裏聽到這種話,太稀罕。”墨畫叉腰笑著,“隻是今兒個不湊巧,咱們娘娘正與在容昭儀量衣,實在沒空見你,還是請回吧。”


    容昭儀,六皇子邵瑾潭的生母,九嬪之首,聽聞年輕時傷了身子無法再孕,是個常年的藥罐子,因六皇子善經商,帝時有賞賜卻無多少臨幸,是後宮的隱形人,隻是這樣的容昭儀與德妃卻往來頗多。


    傅辰知道時間刻不容緩,而之前幾次三番的拒絕,完全下了德妃的麵子,他現在自己送上門來,也要看人家願不願意了。


    可以說是現在德妃把他趕出去,也無可厚非,誰叫他“不識好歹”,是為了曾經丟失的麵子,德妃這時候也要找回場子。他現在隻能寄希望於德妃並非那麽毫無度量的人,另外是那位白月光在德妃心中的地位真的有高到連他的幾次不敬都能原諒的地步。


    “那不知娘娘何時能撥冗一些時間給奴才?”


    “我不知道呢,娘娘的時間咱們做奴婢的又怎麽說得準。”


    傅辰忽然跪了下來,匍匐在地上,“求墨畫姑娘為奴才美言幾句,奴才定然記得您的大恩大德。“


    “小傅公公這是做什麽,你的膝下可是有黃金的,金貴得很,怎能跪我呢?”墨畫露出一臉驚訝的神情,她是沒想到之前還十分斬釘截鐵拒絕的人,這會兒居然求上門來,她說嘛,這宮裏有哪有什麽寧死不屈的人,到頭來還不是貼過來,“小傅公公,這人呢,拿喬也要看主子的眼色,你看裝過頭可不栽了,你說我這話有道理嗎?”


    “墨畫姑娘自是金口玉言。”


    “好了,我還有活兒,先進去了。”


    “那奴才在這裏等著,何時娘娘有閑暇了,奴才再入內。”


    “若你想等,在外候著吧。”墨畫不置可否,也不讓傅辰起身,語笑嫣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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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辰被喊進去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期間一群太監宮女從他身旁經過,像是沒看到他一樣各自做事。


    他的雙腿因為長時間跪地而顯得僵硬,但他不敢再耽擱,忍著酸麻走進去,離他與趙拙等人的約定已經過去一半的時間。


    傅辰走入殿內,心在已經傳膳了,福熙宮有自己的內膳房,吃的不是禦菜,做法用料與禦膳有些不同,是專挑著德妃喜的口味上的。桌麵上一隻隻晶瑩剔透的飯碗擺在膳桌上格外好看,在四周宮燈的映照下美得讓人驚歎。德妃不是奢侈的性子,比起皇家其他後妃,她這裏的菜式不算多,這也能看出德妃並不是喜好大排場的人。


    “奴才給德妃娘娘,容昭儀請安。”傅辰低眉順目,十分恭敬。


    正在舔毛的湯圓一看到傅辰,居然還認得出來,記得這是那個曾經給他溫柔順毛的太監。它跳下德妃膝蓋,繞著傅辰走來走去,瞄了兩聲,似乎在問傅辰為什麽不找它了。見傅辰不理會它,還有些鬧脾性,叫得厲害了。


    德妃一看,芊芊玉手在空中劃出淺淺弧度,不鹹不淡道:“將這隻小畜生帶下去。”


    很快有宮女將湯圓小心抱下去,有時候寵物可比奴才金貴得多。德妃像是沒看到跪在桌邊的小太監,笑著對一旁臉色不佳的容昭儀道:“這小菜是我專門吩咐小廚房做的,格外開口,你嚐嚐看。”


    宮裏主子不叫起有許多種說法,有時候是主子要給些教訓或是敲打,而位置上的一高一低,讓在底下的人承受更多,會不住揣摩上意,在揣摩的過程中,自然而然會敬畏對方,心理防線容易被擊得支離破碎。


    傅辰目光不變,動作不變,他知道如果這時候示弱,在你進我退的過程中他會敗在這個女子的精神壓迫中,藏在衣袖下的拳頭漸漸緊握,他不能被擊垮,即使被踩到泥地裏。


    一旁的宮女為容昭儀添了幾筷子後,還是容昭儀首先打破了沉默,“這太監沒見過,好像不是你宮裏的。”


    “妹妹可還記得,你今日說我手上的蔻丹做得格外別致,是出自他的手了,正好今兒要換花樣,小太監也是個機靈的,自個兒過來了”德妃伸出那雙保養如玉的手,顏色被塗抹均勻的指甲格外鮮活,與白皙的手指交相呼應,“傅辰,平身吧。”


    德妃這麽說,容昭儀理解地點頭,德妃的院裏是不添奴才的,平日那些奴才打破腦袋想擠進來也是無用,現在有這樣的機會得到德妃的喜,是任何小太監都不想放過的機會吧。


    “謝娘娘。”傅辰起身與侍膳的宮女站在一旁。


    這期間,容昭儀出現了頭暈的症狀,中途去了兩次恭房,對食物也沒什麽胃口,德妃見狀憂心忡忡,神色不似作偽,以此也看出這兩位娘娘私交的確不錯,“我看你還是請太醫來瞧瞧吧,這麽個難受法可可不是平常的小災小病。”


    “無礙,你知道我一直這身體,沒什麽用,何必再麻煩太醫,也不知還能吃這樣的飯菜多久。”容昭儀苦笑著搖頭。


    “你這腦子何時能想些好的,別說喪氣話。”德妃嗔怪道,“傅辰,過來伺候,伺候不好自己去棣刑處領罰。”


    內務府、敬事房都是有懲罰太監的職能的,其中棣刑處是宮中懲罰最為嚴厲,也是裁決的地方。


    傅辰應是,稍微活動了下僵硬的腿,著心中的推測,開始為容昭儀布菜。


    伺候後宮主子的時候,眼神一定要準,特別是布菜這種時候,主子眼睛往哪個菜色上多幾眼,要馬上將菜放進碗裏,其中還要分清主子是想吃還是隻是看看。每個主子吃什麽菜,這都是不能說的,內務府也不準派人登記,這是防有心人惦記。


    在布菜的過程中,還要暗自記下每個菜動了多少筷子,不能多,老祖宗的規矩,忌貪食,易遭毒殺。


    這份差事,必須要讓心細、善於觀察、心靈手巧又極為有耐心有眼色的來做,所以布菜的宮女太監總是不停在替換,像今天福熙宮沒有正式布菜的人。


    這些猜想都是傅辰私下私下揣摩的,沒人會告訴他,誰會將自己的經驗無私分享給別人呢?


    當然,傅辰是有師傅的。但掌事太監手下都有很多小太監,他們往往自己還有不少差事,根本不會將這些利害關係教與小太監,而像慕睿達那樣嚴酷的人,更不會提醒什麽。


    這也是為什麽小太監小宮女是宮裏更換最頻繁的一批。


    所有能走得長遠,還能爬上位的人,無一不是精明,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


    傅辰那雙手在半空中快速而準確的揮舞,那弧度和動作很漂亮,猶如舞蹈,幹淨利落又善心悅目。大約是這個小太監做事總是那樣有條不紊,從沒急躁過,看著好看。德妃平淡地看了幾眼,沒說什麽,停下了用膳,一旁早宮女準備好為她漱口。


    令人驚訝的是,胃口不佳的容昭儀居然吃下了傅辰布的所有菜,用完膳連她自己都忍不住驚訝,這居然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用飯最多的一天。


    等飯菜撤了下去,兩位娘娘看著垂頭安靜等待的傅辰。


    “傅辰,你如何知道夾那些菜?”


    “奴才……”傅辰欲言又止。


    但德妃是何許人,很快明白傅辰的意思,讓所有人都下去了。


    等所有人退下,傅辰才開口。


    “其實隻是奴才的猜測,不敢斷言。”傅辰抬頭望向德妃,眼眸裏藏著德妃最為欣賞的順和溫潤,“奴才鬥膽請娘娘握一下容昭儀的手。”


    德妃剛要否決,容昭儀卻來了興趣,她好奇這小太監是憑什麽判斷自己的口味,連她自己都覺得最近的口味變化太快,“姐姐,照他說的試試吧。”


    在德妃碰完後,傅辰問:“容昭儀是否體溫偏高?”


    德妃閃過一絲異色,“你怎麽會知曉?”


    “奴才敢問昭儀娘娘,是否近期常出現頭暈,容易疲勞,並且口味大變,對許多氣味格外敏感,甚至出恭的次數也不太穩定……”


    容昭儀張了張嘴,滿臉驚訝,德妃一看容昭儀的表情知道傅辰都說對了。


    “本宮恕你無罪,你直說,可是什麽病?”


    傅辰微微一笑,“並非病症,奴才反而要恭喜昭儀娘娘。”


    “本宮何喜之有?”容昭儀似乎也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了似哭似笑的狂喜,難以相信。


    “昭儀娘娘,奴才覺得您或許可以召太醫把脈,或許有意外之喜。”傅辰不會下定論了,下了定論而最後空歡喜一場,那有罪責,他這話的含義無論什麽結果都不會被怪罪,而對方一定聽得懂言下之意。


    他不能問月事這樣的問題,但常識性問題還是可以問的,從一開始容昭儀的表情神態,再到她的行為,才讓傅辰在布菜的時候,嚐試選擇偏酸的食物,果然向來不吃酸物的容昭儀非常有胃口地吃完了。


    短暫的靜默,忽然,昭儀激動地拉住了傅辰的手,哽咽道:“我以為我再也等不到做娘的一天,你是叫傅辰嗎,若證實你說的是真的,本宮欠了你一個大大的人情。”


    她是年輕時遭了陷害小產,身體虧損嚴重,太醫斷定再也無法懷孕,才常年吃藥調理身體,可這也隻是她的自我安慰,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恐怕再也沒有孩子了,再加上皇帝年紀大了,她們自己也不年輕,宮裏已經好久沒新生兒了。也正因她和德妃都知道這些情況,是身體有異樣也完全沒往那方麵去想,隻以為是腸胃不適,被傅辰提醒了,容昭儀才想起她的月事雖然不規律,但這次好像很久沒來了。


    容昭儀剛握上傅辰的手,卻被德妃不著痕跡地移開了,提醒道:“不過是個奴才的胡言亂語,當不得真,你還是先讓值得信任的嬤嬤來看看,這事先不要外傳,別忘了如今皇後懷孕,你這是搶了她的風頭。”


    “對,姐姐說的對,前三個月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容昭儀自然知道德妃的言外之意,很是領情。心裏也有點慌了,她知道皇後的手段,絕不是表麵看著那般溫和。“姐姐,此事切不可外傳。”


    待送走容昭儀,德妃臉上的笑容完全放了下來,對傅辰道:“隨我進來。”


    所有宮女都被打發到了外邊,這時候屋內焚著香,淡淡的寧靜氣息飄來,卻絲毫沒讓傅辰覺得輕鬆。


    “幹得不錯,是我都要刮目相看了。這才一打照麵,讓一個素未相識的妃嬪對你感激有加,小傅公公,你這攀高枝的速度,怕是無人能出其左右了吧。”德妃坐於臥榻上,手裏搖著仕女畫扇,輕柔的聲音不緊不慢,出口的話卻句句犀利。


    “奴才隻是恰逢其會,並無二心。”


    “並無二心,本宮怎的不知你這心是向著誰的?”


    “自然是向著娘娘您的。”


    “本宮沒記錯的話,之前的幾次,你可是毫無轉圜餘地地一次次拒絕本宮,把本宮的麵子往地上摔!”德妃聲音抬高了幾度,忽然站了起來,走到傅辰麵前,看著跪在自己腳底格外柔順的太監,諷刺輕嘲,“這次過來,是有事拜托我吧,你這人太精明,無事不登三寶殿,要不是有求於我,你那堅硬的膝蓋骨還彎不了吧。”


    傅辰幾乎將額頭貼上了地麵,他從沒小瞧過德妃,德妃能到如今的地位,還穩坐十幾年,自然不會被他幾句話輕易蒙蔽。


    傅辰沒有回話,或許怎麽回,都掩蓋不了他的目的。


    這個女子太過聰慧,聰慧的同時,又能將所有事都控製在手裏。


    傅辰甚至有時候會想,也許她之所以後來沒有動作,是不是已經猜到了如今的局麵。


    “看在以前本宮對你還有些歡喜的份上,本宮可以不計較你拿本宮當靶子。”德妃的手指劃過傅辰的臉頰,依舊是那麽令人膽戰心驚的觸碰,連每個毛細孔都張開了,“本宮把你當寶的時候,你自然什麽都好;當你不再吸引本宮,連草都不是。”


    “奴才……做什麽,才能讓娘娘您消氣?”傅辰問得有些艱澀。


    “回吧,本宮乏了。”德妃意興闌珊,斷絕了傅辰所有可能性。


    ——晉.江.獨.家.發.表——


    傅辰知道,現在他絕不能離開。


    越是急切的時候,越要冷靜。他想到之前容昭儀碰到他的手的,德妃不著痕跡將之拉開,她並沒有如她口中那樣對他完全沒興趣,他必須賭一把。


    眼中迸射出一抹極為刺目的亮光,傅辰緩緩站了起來,優雅地撣了撣衣擺的灰,無論是眼神還是氣質都像忽然換了一個人似的。


    他嘴角微微上揚,那笑容怎麽看都頗為邪氣,“是否奴才如今做什麽,娘娘都不會計較?”


    從心理層麵來說,女性很多時候,是相當感性的一種生物,說不要的時候,不一定是真的不要,說沒興趣的時候,不代表她真的沒興趣。如果沒興趣,甚至不會看你一眼,更不會與你共處一室。


    一個強勢的女性,她可以優雅,可以知性,可以權勢滔天,但不代表她不想被征服被寵。但她們不是那麽容易動心的,她們的要求比尋常女子高了許多,不是極品的男人甚至都入不了她們的眼。要挑撥她們的心弦,首先是打破那層防禦在外的冷淡,讓她感受到男性完全不一樣的魅力,讓她發覺麵前的這個人,與她所見過的所有男人都是不一樣的,甚至與這個時代的所有男人都不同,他是獨一無二的。隻要她願意為你動心,這段關係不是沒希望的。


    而古代的女子,或許都沒試過一種姿勢,它叫:壁咚。


    一種能讓現代萬千女性為之小鹿亂撞的姿勢,好似回到初戀時光。


    而如果那個男人,還是曾經讓你為之在意,無法徹底拒絕的,事半功倍了。


    傅辰是個當機立斷的人,今日這樣走出去,下場是什麽不容易猜到了。


    “你、你要做什麽?”德妃看到這樣的傅辰,心髒忽地亂了,明明還是同樣一張臉,為什麽忽然那麽有魅力,讓人移不開目光。


    她頭一次麵上出現了些許慌亂,腳步不住往後退。


    而她退後一步,傅辰前進一步。


    直到退到牆壁上,她抵在牆上,說話不再那麽波瀾不驚,“你……”


    “娘娘或許不知道,奴才的吻技很好,您要試試嗎?”在傅辰寵溺的目光中,德妃像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她身材並不高,在傅辰的陰影籠罩下,看著有些小鳥依人。


    她感覺麵前的人,如同一堵牆,那身氣勢完全籠罩住她,讓她動彈不得。


    傅辰的嘴唇偏薄,這是薄情的唇形,很性感,也猶如惡魔般的誘惑,特別是這樣勾起來的時候,攝魂奪魄。


    即使他的年紀不大,但那身氣勢完全彌補了不足。


    “要嗎?”他的聲音好似海妖,無法不被吸引。


    德妃幾乎迷失在傅辰那雙能讓人入魔的眼中,不自覺回複道:“要……”


    傅辰微微一笑,彎身附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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