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藉的黃土地,一縷縷黑煙從地底升起,似煙塵似水汽,飄渺不定。


    黑煙扭曲變化最後化作一個個人影,身穿不知什麽來曆的獸皮製成的衣服,有股子極其神秘而古老的氣息。


    李蘇海認識其中的一個,還交過手,對方在他手底下吃了不小的虧,但對方的能力也讓他大為震驚,差點被偷襲成功。


    來人有男有女,都是河神教的教徒,和先前的教徒不同,他們眼中沒有狂熱,是冷靜的,是沉寂的,正因為如此,更加凸顯出眼神中的怨毒,濃烈而深沉。


    他們一定就是河神教的精銳力量。


    李蘇海大致的數了下,有二十多個,全部都會那種特殊的遁術,是一股極其可怕的力量。


    “以你的實力,他們確實是一幫土雞瓦狗,竟想和你為敵,實在自不量力。”


    說話的是李蘇海的老對手,他的語氣、語調都說不出的古怪,和他的表情、眼神一樣,令人十分難受。


    雲海倒在地上,半死不活。


    他親眼看到李蘇海爆發之後有多麽恐怖,又見到河神教真正的力量有多麽神秘離奇。


    雙方對峙,眼中根本沒有他。


    李蘇海並不怕他,自始至終都是懶得搭理他。河神教更是將他視作小醜,輕易許下許多承諾也隻是因為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做到。


    可笑,自己太可笑了!


    “我不是在說他們,是說你們所有人,都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李蘇海淡淡的道。


    雲海放聲大笑,血沫狂噴,“聽到沒有,你們這幫見不得光的家夥,也是土雞瓦狗。‘天眼’沒了,你們河神教也要陪葬。都去死,去死吧!”


    眼神寫滿惡毒,漸漸黯淡無光,隻剩下臉上扭曲的瘋狂的笑容,僵化了,卻更加滲人。


    “死的挺快,算你運氣好。”


    老對手身邊站著一名女子,和他一樣臉上有三道奇特的疤痕,上部分開,下部連在一起,像是個爪子。


    她看了眼李蘇海,又看看矗立在濁河中的水車。“吱吱呀呀”轉動,將渾濁的河水提起十多丈高,越過山巒一般的河岸,流入幹涸的黃土地。


    怨毒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目光落回旁邊的男子身上,恢複了清明,隻剩下深深的怨毒,還有一絲眷戀。


    他們是同一天被祭祀的童男童女,臉上的疤痕是逃跑被村裏人抓回來後用刀劃出來的,不是什麽猛禽野獸的爪子,代表插在爐中的三炷香,意味著他們是祭品,無論逃到哪裏去也能輕易的抓回來。


    從被推入濁河的那天起,他們就沒有親人,也沒有親情,剩下的隻有仇恨。


    他們放棄了過去的名字、姓氏,統一姓氏為仇,仇恨的仇。


    男子為自己取名仇必報,她則叫自己仇中生,唯有仇恨能讓她堅持著活下來。


    仇必報不陰不陽的古怪笑容僵在臉上,“土雞瓦狗?希望你待會兒還能這麽說。”


    “跟他囉嗦什麽,殺了他,然後毀掉那個東西,讓一切恢複原樣,濁河不需要任何變化。”仇中生冷聲道。


    “你們也曾是‘河神’的祭品,經曆過被家人、親人背叛的痛苦,為什麽還要眼睜睜看著其他人也步上後塵?你們心中有仇恨,我明白,就算你們親手殺死生養自己的父母,我也不會有一句廢話。”


    “可是被祭祀的其他孩子跟你們又有什麽仇恨?你們被當做祭品的時候,他們隻怕還沒有出生。救不救他們是你們的自由,不救人不意味著就是惡人,可阻撓別人救人,就太卑劣了。”


    “高貴和卑劣之間還有平凡!”


    不知道他們的身世也就罷了,了解之後,李蘇海心中總是很矛盾,時而恨時而同情。


    “我們注定不是平凡的人,高貴也不是人類的本性,我們隻是順從作為人類的本能。”


    “他們現在是不懂事的孩子,是無辜的,心思或許還很單純,可總有一天他們會覺醒人類的本能,是陰暗的,是自私的,是為了一丁點生存的希望能罔顧一切人倫、親情的。”


    “就像我們,被推入河水中時何其無辜,現在卻是一群惡魔。”


    “人不應該平凡,要麽就在最單純的時候死去,未受任何人類本能的汙染,是高貴的,要麽就成為河神教的一員,殺,殺,殺,殺光一切,是卑劣的。”


    表情始終很冷靜,眼中怨毒的光芒像是藏著千百條毒蛇。


    仇必報在河神教很有地位,說完之後當先化作一縷煙霧鑽入地下,其他人緊隨其後,轉眼之間人都不見了。


    普通的河神教教徒圍攏過來,相隔一段時間,他們眼中的畏懼消失,隻剩徹骨的仇恨和怨毒。


    這一幕令李蘇海毛骨悚然。


    不管他們經曆過怎樣的痛苦、折磨,心中有多大的仇恨,隻要是人,必然有完整的七情六欲,不可能隻剩下一種情緒。


    河神教有什麽樣的能力,竟能把人完全洗腦。


    李蘇海也不清楚為什麽要勸說他們,早該有心理準備,根本不可能起作用。


    是想最後再盡力一次,還是求個心安?


    “勸也勸過了,沒有用,還是用拳頭來解決吧!”


    心底的一點矛盾和同情徹底消失,隻剩下強烈的戰意。


    數千上萬人,強烈的怨氣和恨意令天地生出異象,陰雲遮蔽天空、籠罩大地,帶給人無窮的壓抑。


    李蘇海身處重重包圍,直接麵對一雙雙怨毒的眼睛,遍體生寒。地下藏著二十多個會遁術的獸皮教徒,這是更大的危機。


    他曾身陷戰場,但那是虛幻的。鮮血染紅大地,卻沒有斷肢殘骸和半死不活的慘叫哀嚎,屍體堆積成山,卻沒有一個活人殺氣騰騰的與他廝殺。


    真正的戰場更加殘酷。


    規模上不如虛幻的戰場,可它不會坐等挨打,它是活的,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在想著如何奪走他的生命,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他們得逞。


    刀光,血光,廝殺聲,慘叫聲。


    深陷重重包圍,李蘇海怡然不懼,為什麽要畏懼,該害怕的是他們。


    銳利的目光與一道道寫滿怨毒的眼神碰撞,他眼中的戰意越來越濃烈,身形和拳腳也越來越快。


    “砰”“砰”


    一雙雙怨毒的眼睛神采暗淡,可還有更多怨毒的眼睛精光閃閃的朝他衝過來。


    身後,兩道飄渺的煙霧浮起,扭曲逐漸幻化出人性。


    遠處,弓弦緊繃,點點寒光下一刻便能化作箭雨將李蘇海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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