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嶺國。


    “阿霖,你可聽說那南巍國的陸大將軍主動上交了兵權?”


    北嶺國國皇宮內禦花園的水榭亭台中,兩個少年正在下棋。問話的便是北嶺國的獨苗小皇子蔚然澤,而坐在他對麵的是丞相之子蘇霖。


    蘇霖薄唇輕啟:“下棋的時候可不能分心。”說完落下一白子,將棋局上的一方黑子包圍。


    蔚然澤也不惱,卻也不急著再落子。


    “你知我今日無心棋局。”


    “沒有哪個將軍會主動交遞兵權以示忠心。表示衷心的方法有很多,強練精兵,浴血殺敵……”蘇霖端起茶盞輕抿了口茶“交遞兵權不過是讓帝王安心。”


    蔚然澤笑了笑,“南巍帝也是快當到了頭。我北嶺國自是無心擴張,可那西襟國卻虎視眈眈盯著他那塊大肥肉呢!西襟國忌憚的是他那大將軍,這麽一弄,又不知會掀起什麽風浪。”


    “若西襟國動,北嶺國又當如何?”蘇霖抬頭問他。


    “西襟國若是吞了這塊肥肉,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們北嶺國了。上次我聽我父君同你父親談過此事,不論怎麽變,北嶺國都得淌這趟渾水。”說完吩咐身邊的太監“棋盤撤了,布些茶水點心。”


    “是。”太監忙把棋盤端走,並吩咐其他人去端些茶果點心。


    “對了,過段時間就到了兩國互通的時間了。你父親可有跟你說過帶你去南巍國?”蔚然澤問他。


    “嗯,有提過,可我還有別的要緊事。你呢?”


    “我也不大喜歡跑遠路,隻是這次父君命令,不得不去,也算是探查下南巍國動向吧。”


    蘇霖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聽探子說,這次本沒到西襟國出使的日子,卻也派了人去?”


    “嗯。”說到這裏,蔚然澤像是來了興致,“聽說這次會是西襟國的四皇子荀渝帶人過去,聽說是荀渝多年前對南巍國的一個姑娘一見傾心,這次是為了打探那姑娘下落!”突然話鋒一轉“說是如此,應也是受命查探,畢竟南巍國這次動靜太大。”


    蘇霖輕笑。


    很快瓜果盤子擺放了上來,兩個人隨意吃了一點。蔚然澤突然說“最近宮裏點心不錯,晚點你陪我去母妃那送些給她嚐嚐吧?我即行遠路,也當向她告別。”


    蘇霖打趣道“等你走沒幾天,估計宮裏的廚子就得去你母妃那了。”


    “哈哈,不妨事,我走了也就跟我沒什麽幹係了!話說,路途遙遠我還真想找個伴陪著,你當真不去?”


    “不去!”


    北嶺國的使者車駕行了三個多月才到達南巍國,西襟國的人早在半個月前就到了,兩國的使者都在皇宮中的一處大別苑裏住著。因是國喪期,就擺了一個簡單的宴會。重要的官員及家眷都會到場,雖說簡單,這陣仗卻也不小了。


    各人早已分好了席位,相識的互相招呼熟絡下便都去到自己的席位上,等待南巍國國君的到來。


    蔚然澤微偏頭小聲跟旁邊的一個中年男子問道:“蘇叔,陸將軍家眷坐席在哪?”


    蘇良亦悄聲回答:“對麵坐席上席靠中那個穿藍色羅裙旁邊有個粉裙小姑娘的便是。”


    “妻女?”


    “嗯。”


    蔚然澤看過去的時候,小姑娘正從手中的琉璃罐裏拿糖丸吃,還順帶舉起一個給身旁的藍裙女子,不過女子並未去接,她又把糖丸塞進了自己嘴裏。左瞧瞧右看看,瞧著是個挺好動的姑娘。反觀其他官眷家差不多年齡的姑娘,都本本分分的坐在坐席上,一動也不敢動。


    蔚然澤笑道:“這小姑娘倒是個膽大的。”


    蘇良也笑了,解釋道:“這小姑娘確實可愛的緊,聽說疏影公主並未過於管束她,皇宮裏讀書的這些官家子女裏,屬她最調皮,卻也不會鬧著失分寸。你瞧這坐席裏的孩子,也就她最有孩子氣。”


    “公主和將軍必是很疼她。”沒有約束管製固然不好,可或許約束反倒會拘了孩子的天性,作為重臣的孩子,能過得這麽快活的,也實屬幸運。


    “皇上駕到——”隨著太監尖利的喊叫,他兩沒再說話,正襟坐好。趙括踏著悠悠的步伐走了過來,身邊跟著皇後和一眾嬪妃。坐席上所有人也都紛紛站起來行禮。


    都落座好後,趙括同兩國使者的領頭人都隨便寒暄客套了幾句,突然問道:“聽說這半個月來,西襟國的四皇子在都城找一位姑娘?”


    坐席間,一紫衣男子聞言站了起來,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道:“是。”


    “可有找到那個姑娘?”


    “未曾,荀渝對南巍國並不熟悉,還需請求皇上幫我找那位姑娘。”


    “四皇子遠來是客,朕自當幫尋。”


    “多謝皇上。”


    宴會開始,場地中央慢慢走上數十個華服舞姬,宮裏的樂官開始奏樂。


    蔚然澤小聲打趣道:“這四皇子看來不過跟我一般大小,就這麽急著挑個妃子?”


    “咳咳,”正在喝酒的蘇良被他這句話笑的差點嗆到,“我聽聞這四皇子平日不是一個好美色之人,府裏未有姬妾。”


    “之前聽說西襟國數位皇子之中數四皇子最得聖寵,如今來看卻是這樣,西襟國的主君居然也由著他來找姑娘?”


    蘇良突然正經起來,嚴肅的說:“西襟國主君可不是沒腦子的,聽說這四皇子自小天資卓越,別人讀書七日背下,他兩三日就能背出來,還能分析的頭頭是道,你要學就學學他這一點。況且,男子十三四歲娶妻也非不可。”


    蔚然澤看向荀渝的眼色鄭重了幾分,嘴角卻依然笑著“蘇叔,同齡人中,蘇霖也屬翹楚,若是現在蘇霖跟你說他要娶妻,你會同意嗎?”


    蘇良想了想,自己應當不會同意。在自己眼中蘇霖還是個沒長大的小毛孩。不過自己這兒子向來就是個冷性子,也不會隨隨便便就看上哪家姑娘。


    蔚然澤說:“要是父皇這時候給我塞個太子妃,母後肯定跑到皇宮扒拉他一層皮不可!母後覺得我年紀尚小,現在談婚論嫁擔不起照顧好人家姑娘的責任,那就是誤了人家。況且母後說不論地位隻希望我找個心儀的,不論多久都可。”


    蘇良笑道:“你父皇倒是被你母親吃的穩當當的,哈哈!”


    說話間,歌舞散去。


    皇上皇後估摸著也是看坐席上的都沒什麽人看舞,特撤下了台上的舞姬。


    皇後楚容是南巍國丞相的大女兒,她建議道:“歌舞看久了著實乏味,本宮倒是想了個新奇法子。諸位大臣都是攜官眷來的,不如讓家裏未嫁娶的姑娘小子們露個麵,展示展示,若是有看對了眼的也好趁著今晚跟皇上賜個姻緣,也算是一樁福澤了。”


    趙括點點頭,“皇後此意甚好。那邊先從這邊上坐席輪流著來吧!”他手一點指了個方向,正是丞相一家的坐席。


    丞相的兩個女兒站起身行了個禮,便走到台中,一個彈琴,一個起舞。這倒是令人意想不到。


    畢竟很少會有閨中女子會在這大庭廣眾的場合下選擇跳舞。不過丞相的這兩個女兒確實各有千秋,琴聲泠泠,舞姿綽約,仿佛即將乘風而去的仙子。這等舞姿連宮中練了數載的舞姬都比不上,也難怪敢在眾人麵前展示。


    宴會後麵,大家無非彈琴作詩,或許丞相之女那一舞尤為出色,後麵的幾家小姐們沒有人再選過舞了。畢竟跳不好是拂了臉麵,跳得好就是搶了丞相家的風頭。


    到快南宮昭若這了,南宮家主母李儀霜在一旁小聲問她:“你可想好了?可不能隨隨便便被人比下去了!”


    南宮昭若無奈的說:“母親,方才丞相千金的表演你也見了,誰敢搶那個風頭?”


    她心裏已經有了打算,就彈琴吧,這是一個前頭許多人選過的,不會丟了臉也不會張揚。況且,她才不要皇上賜婚呢!她心心念念的人可不在這宴會之上。


    李儀霜自然知道自家女兒的心都被將軍府的那個小子勾走了,可她是很不讚成這段感情的。不說他們府上與將軍府一直合不來,就說昭若的樣貌,配王公貴族都綽綽有餘。


    她在一旁幹著急起來:“你隻要不跟她一樣,其他的選個出挑的,定能惹人注意,日後為你選夫家也便利許多。”


    南宮昭若隻當沒聽見,並不理會母親。


    很快就到了南宮昭若,她正打算出席走到那個放置個古箏的席位上去,還沒出席,一旁的母親就拉住了自己。隻見李儀霜站起來向皇上行了個禮,恭敬道:“皇上可否差人抬架古琴來。”


    頓時,在座的人都小聲議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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