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團、警衛團於廣德保衛戰一役,傷亡慘重,兩團合為一團後繼續為第23集團軍編製。


    而川軍最高領導人劉湘的病本已有被遏製跡象,但終究因為在前線指揮鏖戰,對於麾下巨大戰損的心傷,最欣賞的侄子也生死未卜,加上擔任首都保衛戰副總指揮一職時首都失陷,僅不過一月,其病況急轉直下,於1月病逝於漢口醫院。


    逝世前,在病榻前給前來送行的諸川軍將領和川外川內數千萬川軍軍民留下了千古名句:“抗戰到底,始終不渝,即敵軍一日不退出國境,川軍則一日誓不還鄉!”


    在此後很久一段時間裏,但凡川軍序列,每凡升軍旗之時,必同聲誦讀此句。


    而在病逝之前,劉湘將獨立團從第23集團軍劃歸為第22集團軍鄧錫侯麾下。


    顯然,對於那位已經生命進入倒計時川省梟雄來說,他更加信任鄧錫侯,像獨立團和警衛團這樣的嫡係部隊他更願意交給鄧錫侯。而鄧錫侯並沒有辜負劉湘的期望,由前線返回川省擔任川康綏靖公署主任的這位為安定川省局勢和支持抗戰都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而獨立團本部也隨著第22集團軍參加了著名的徐州會戰,隨棗會戰、第二次長沙會戰、常德會戰、豫西鄂北會戰等,參戰足跡遍布中華的大江南北。


    而犧牲和熱血也伴隨著漫長的戰鬥拋灑在這片他們摯愛的土地上,一連串劉浪熟悉的名字在劉浪眼前閃現。


    周大鵬戰歿於武漢保衛戰,他的戰機因為發動機故障起火,沒有換裝發動機的他在藍天上和日寇已經廝殺了超過10天,發動機早已不堪重負,但在維修總工恒宇的苦苦哀求不要再戰的請求下,他依舊選擇再次衝上藍天。


    在他沒有選擇跳傘和日軍撞擊同歸於盡在祖國的藍天之前,他的戰機上已經塗上了十六顆紅星,他是那個時代最優秀的中國空軍之一。因為,和他一樣優秀的中國空軍早已將那片藍天染碧,用他的話說,他隻是追尋自己前輩的足跡,如此而已。


    戰死後,最高統帥部和軍政部給予了他最高規格的葬禮,並追授他為中國空軍中校。


    來華的第一批近150名航空義勇軍飛行員,最終能活過戰爭頭三年的,不過8人而已。


    若幹年後,當已經成為華商集團旗下最重要的戰機發動機研究院院長的恒宇再次見到劉浪時,未語先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兒,看著另一個老者,哭得稀裏嘩啦的,讓一大票博士、教授們麵麵相覷。


    那,還是他們眼中最嚴厲,不允許出一點點差錯的院長嗎?那,就像是一個孩子,哭得鼻涕泡都出來了。


    他們,不知道,他們的老院長,沒了最親愛的小夥伴啊!他嚴厲,是不想再有戰士,因為發動機的故障,犧牲於祖國藍天之上。那是他心頭永遠的殤!


    重新擔任第3營營長的趙長風,戰歿於戰爭第三年的隨棗會戰。第三步兵營以一營之力阻擊日寇兩個步兵大隊攻擊。戰至最激烈時,趙長風親率步兵與瘋狂攻至陣地前沿的數百日軍進行白刃作戰。


    僅剩一條胳膊的趙長風因為和日軍肉搏失去了他最後一條胳膊,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用自己的身體當成盾牌擋住了鋒利的武士刀,用牙齒當成了自己的刺刀,戳穿了親率日軍衝擊陣地少佐大隊長的喉嚨。用生命,吹響了反攻的號角。


    該役,滿編為650人的第3步兵營僅餘200人,卻斃殺日寇近千人。“野獸上校”雖不在,他的麾下也依舊“野獸”,日寇自此聞獨立團之名喪膽,非三倍以上兵力不敢輕易進攻獨立團之防地。


    夥伴,又失去一個啊!內心悲慟的劉浪淚流滿腮,卻堅強的將戰報一封接一封的讀下去。


    在寂靜無聲的夜裏,讀下去。


    因為,那是他的兄弟,他的國。


    刺刀營營長劉大柱,戰歿於戰爭第六年的常德保衛戰。獨立團最精銳步兵營配合第57師固守常德,卻被兩個師團數萬日軍圍困,而周邊數萬援軍卻寸步不得進。


    固守常德近月,守軍彈盡糧絕,被迫進行突圍,第57師全師突圍成功不過83人,刺刀營剩餘殘兵固守常德城中央銀行再守一日,陣地終於失陷。


    劉大柱在最後時刻,親手按下爆破按鈕,將中央銀行大樓和攻入大樓的近兩百日軍一起埋葬,包括他自己和已經隻餘刺刀的六十名傷兵。


    刺刀營並沒有全軍覆沒,而是用了老招數躲到了地下,兩日後等到援軍終於抵達,被劉大柱以軍令逼迫進入地下掩體的300官兵重新走出了廢墟。


    自此,跟隨劉浪一起走出1932淞滬抗戰血腥戰場的6名殘兵,已經六去其三,僅餘主持保衛工作的肖風華和趙二狗以及遲大奎還活著,其餘三人皆在中校營長之職戰死犧牲。


    遲大奎在次年被新任川康綏靖公署主任的鄧錫侯任命為廣元守備團團長,於次年的12月,在廣元誓師出征。


    不過,該團並沒有參加南方戰場的戰鬥,而是由廣元出陝西,進入山西參與北方戰場的戰鬥。因為有劉浪的關係,在北方戰場的遲大奎和未來大將配合默契,在太行山等地和日寇進行遊擊作戰,戰果斐然。


    六年時間,廣元守備團變成了守備旅,遲大奎也由上校晉升為少將,成為劉浪麾下軍銜最高者。


    反倒是唐永明和張儒浩兩人一直未升職,而獨立團也一直還是獨立團,劉浪知道,那是兩人一直不願意離開獨立團的結果。如果他們兩人願意離開去其他部隊任職,現在領章上早已是金星閃耀。


    隻不過兩人已經拒絕了最少五次調令,同時也抵擋住了來自軍政部最少五次對獨立團的滲透。劉浪,沒有看錯人,否則,獨立團早已四分五裂。


    當然了,這也有劉湘繼承人鄧錫侯在後麵支持的結果,否則,兩個上校可抵擋不住來自軍政部的壓力。


    不過,這也導致了獨立團所屬軍官再難升職。隻是,一封封由團部編製而成的戰報的字裏行間裏,並沒幾個人太把這當一回事。


    衛國之戰,隻為守衛家鄉守衛媽媽守衛親人,榮華富貴亦或是青史留名,重要嗎?


    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還有你們,我的兄弟們,永遠在我身邊在我身後,哪怕你依舊沉睡未醒。


    梁文忠上校犧牲於1942年的冬天,他不是戰死的,是活活累死的,為了替獨立團籌措後勤物資,做為後勤負責人的他足足四日夜沒有合眼。這位不過四十的中年人,興衰而亡。


    他最後倒下的地方,是新磨好的一堆穀米堆。。。。。。


    趙二狗的兒子失去了母親,翠兒護士長因為不眠不休照料受傷傷員,因為手上有傷口同時被細菌股感染轉為敗血症,因勞累過度自身免疫力低下的緣故,病症發作速度太快,連最新藥物青黴素都失去了作用,於一年前病逝於戰場。


    “長官,我的翠兒沒了!”這是趙二狗親手寫給劉浪的電報。


    僅有幾字,劉浪亦可以讀出這個平素一直嬉皮笑臉的東北漢子的錐心之痛。


    此時的劉浪還不知道,這個喜歡拽著老婆爬老林子裏幹壞事兒精力旺盛的漢子,在戰爭結束後,獨自撫養幼子,終此一生,再未娶妻。


    用情至深,劉浪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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