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武器軍火,當然還不夠。


    穿越時空而來的小蝴蝶既然知道此地會成為上海閘北最後一處戰場,又怎麽會隻做這樣的準備就足夠了?


    早在半年前,這裏就開始儲備各種食物。雖然四行倉庫做為88師師部,儲存著大量的玉米、土豆、紅薯等食物,包括藥品、彈藥都不怎麽缺,但在劉浪看來,這還不夠。


    對於戰士而言,哪能就餓了啃點兒土豆紅薯呢?所以,密室裏另一項重要物資就是食物,大米白麵這種基本的最少備足了一萬斤,四百多號人敞開肚皮吃也能吃十天以上,還有大量的從美國進口的牛肉罐頭和水果罐頭,不光是能當菜吃,還能補充各種維生素以及足夠的糖分。


    甚至,劉團座還貼心的為每人準備了足夠保持身體熱量的巧克力以及灌裝白酒和美式香煙。看著一邊搬運物資一邊興高采烈的朝自己荷包裏塞香煙以及扯開花花綠綠包裝往嘴裏丟著並大口咀嚼巧克力的士兵們,謝晉元都有些無語了。


    杜大老板這是打算在這兒跟誰硬抗一年的節奏啊!


    他當然不知道,曾經的時空中,他率領著這支孤軍在這裏和日軍血戰了四晝夜,日軍寸步不得進,如果不是軍政部下令讓他們撤入租界,他們甚至可以靠著啃玉米土豆能在這兒堅守一個月。如果加上劉浪給他們準備的這些物資,日軍別說一個月,就是三個月,也未必能攻下這座堅固的堡壘。


    不光是吃的喝的,劉團座甚至貼心到在密室的一角還給這支孤軍們專門挖了一口水井,為了方便取水,而且還采用的是來自未來共和國廣大農村所使用的那種手壓井,隻需要用手壓動和井心相連的壓手柄,清水就泊泊從管口流出到水池中。


    結構很簡單,但卻無比實用,不光是從此以後四行倉庫不懼斷電停水之危,400多號官兵都有得吃有得喝,就算是日軍想用火攻,也有足夠的清水用以滅火了。而且馬克沁重機槍本就是水冷的,這裏的清水也可以用以機槍槍管冷卻。


    水井,亦是四行倉庫所必須的。


    除了水井之外,劉浪還準備了兩組柴油發電機以及幾大桶柴油。別以為這個時代無比落後,不像到了未來一旦停電,不能看電視不能玩手機所有人都幾乎是六神無主式的茫然失措。這個時代,對電的依賴性也不小。


    不是士兵們閑暇無事要看電視,而是,謝晉元的這支孤軍也攜帶的有野戰電台,既然帶了電字,自然也是需要電的,需要充電。沒了電,野戰電台的電池用不了多久就會玩完。


    那,四行倉庫可真是一個孤島了。


    可以說,能想到的,劉浪都想到了。在這個時空,他就要讓這支孤軍毫無後顧之憂的和日本人好好做過一場,看看在沒有了重炮助陣之後,日本人,是不是有他們吹噓的那麽強。


    當然了,劉浪雖然提前數年布置好了這一切,但除了杜大老板這個唯一知曉內情的人之外,其餘人可都是把功勞全部記在了大上海義薄雲天的地下皇帝身上。


    見杜老板一直笑眯眯的不說話,謝晉元雖然是個很純粹的軍人,不怎麽會玩溜須拍馬那一套,要不然也不會說一個黃埔四期生作戰又極為勇猛,十年過去才混了個中校代理團長。要知道,他的那位黃埔四期最出名的同窗在紅色部隊那邊可已經是中將師長了,而國軍這邊的同窗,少說也混到上校,好一點兒的自然都是少將了。


    但絕不說這位情商就低,他隻是不屑於靠人脈關係來升官罷了,他領章上的三角星都是靠著一仗一仗打出來的。


    感覺到這位還有別的話要說,輕輕擺手,示意雷雄帶著搬物資的士兵們先上去,整間密室裏隻剩下他和杜大老板兩人。


    果然,直到此時,一臉微笑著的青幫老大這才問道:“怎麽樣?謝團長,這些物資,你可還滿意?”


    “謝謝杜老板,我代表88師542團所有弟兄,對您表示感謝。有您無償支援的這些物資,我謝某向您保證,就算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要將日軍擋在蘇州河北岸一月。”謝晉元壓抑著內心幾乎快要爆炸的喜悅,衝杜大老板行了個軍禮。“此地,或許會成為我542團弟兄們的墳墓,但,我也敢保證,這裏也會變成日本人的墳場。”


    “謝團長和國軍弟兄們的英勇事跡,我一定會向身處租界的我中國民眾們宣傳,但,請別輕言死字,我們和日寇還有很多仗要打,我們中國還需要你們。”杜老板的臉上亦是一片肅穆,但卻是輕輕搖頭道。


    走到一處堆放有糧食的角落裏,拒絕了謝晉元和雷雄的幫助,親自搬開十幾袋白米後露出一塊木板,徑直將木板抽開,密室裏露出一個黑漆漆還在冒著涼氣的地道。


    “這個地道的挖掘,超過三年,不瞞謝團長你,這是杜某為我自己安排的後路之一,由此通往蘇州河南岸租界一處,長度超過了1500米。”杜老板指著地道口正色道。“如果事不可為,謝團長萬不可選擇玉石俱焚,你們可以由此撤往租界。。。。。。”


    之所以杜老板一直提到租界,甚至連自己的後路暗道都是退往租界,實在是兩個人都明白,在這個中日兩國交戰之時,西方各國在中國土地上曾經留給中國人最大的恥辱----租界卻成了這片戰火紛飛之地的唯一安全島。


    為什麽說租界在此時成了安全島,得首先明白什麽是租界。那是指兩個國家議訂租地或租界章程後,在其中一國的領土上為擁有行政自治權和治外法權的另一國設立的合法的外國人居住地。


    說白了,就是這塊地方從名義上說是你中國的,但被西方諸國租下之後,區域內的外國居留民行使獨立完善的行政、司法體係,在租界裏的人你中國壓根管不著,幾乎算得上國中之國了。


    從1845年日不落帝國從《上海租界章程規定》中取得第一塊租界開始,至1902年第三帝國設立天津租界,全中國前後共有27塊租界,其中有25塊租借國單一的專管租界,2塊公共租界。而在上海,就有美英法三家租界,經過曆年來的不斷侵吞發展,租界麵積高達三十萬畝。


    無疑,這種在中國土地上建立租界之事,是中國晚清政府昏庸無能的表現,是整個中華民族之恥,可在這個時候,卻成了上海民眾的避難所。雖然也別以為這些西方諸國心地善良變身成大善人,接納難民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他們手中的槍麵對數十萬乃至百萬的難民也隻能退讓,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終究還是庇護了戰爭初期無處可逃的淞滬地區難民。


    據統計,在淞滬會戰前期,平均每天有3萬民眾逃離上海,但在會戰結束之後上海總人口卻依舊高達350萬,那是上海郊外和江蘇等地逃往租界求生的民眾,加上市區原有難民數,高達數百萬之多。


    而之所以第3戰區和第88師都選擇了將四行倉庫做為上海閘北最後一塊陣地,可不光是因為這裏足夠堅固可成堡壘,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這裏雖在蘇州河北岸,但緊鄰蘇州河南岸的三國租界僅有百米。


    日軍,隻能動用輕武器來攻,可不會用上誤差可達到兩三百米的重炮,甚至就連飛機,都不一定敢用。有一顆炸彈落到西方租界上,那就是相當於侵犯了西方諸國的領土,那必然會引起國際糾紛。


    現在還還指望著從美國牛仔處混點兒礦石的日軍大本營可沒打算中國還沒打完之前就和西方諸強撕破臉皮,那對於此時的他們來說,就像老鼠正在啃身害重疾的大象已經撐得慌了還要去撫摸一下正在打盹裝作啥都沒看到老虎的屁股,是萬萬不行的。


    也就是說,杜月笙安排的這條退路,絕對安全,隻要退往租界,至少日本人是沒得法的。關於這一點兒,兩個人都明白。


    而之所以杜大老板隻選擇讓謝晉元這個最高指揮官一人知曉,當然也是為了軍心。退可以,但絕不能在戰前就告訴大家夥兒有退路,人一旦有了退路這氣勢可就弱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這些名詞可不是說來玩兒的,那都是有真實戰例的,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沒有了求生之欲,部隊的戰鬥力反而能成倍爆發。


    連死亡都不怕了的軍隊,才是最可怕的。


    可以說,無論是從物資支援還是退路安排,杜大老板和他背後運籌帷幄的劉團座已經安排的盡善盡美了。


    可是,謝晉元卻是毫不猶豫的搖頭拒絕了。


    “對不起,杜老板,這條路我和弟兄們是用不上了。”謝晉元搖搖頭。“我領受的軍令,是決死守衛四行倉庫,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不得後退。”


    “不光是要為我撤退主力做掩護。”謝晉元的聲音很低沉也有些嘶啞。“這裏,已是我軍在上海市區,最後一塊陣地。日寇想拿走,就得拿命來換。無論是用他們的,還是我們的。”


    “您和您麾下的國軍弟兄,是真正的中國軍人。”杜大老板望著這位無論從儀表還是言語上都堪稱這個時代最優秀的陸軍中校,由衷感歎。“也罷,這條路,救不了你們的命,但可以續命,你們但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通過這個地方給你們送過來,重傷員也可以由此轉運,你們在前方拚命,剩下的所有,都交給我。”


    “大恩不言謝!”謝晉元握住這位上海底下皇帝的手,重重的握著。


    雖然不過三個字“交給我”,但謝晉元知道,這就是上海灘最重情義的承諾,隻要他說交給他,那重傷的弟兄,就不會有事。


    “不,你該感謝的不是我。”杜老板卻是出乎意料的搖搖頭,但也不多解釋。“陳中尉幾位,亦是中國最精銳的將士。。。。。。”


    “沒問題,兵貴精而不在多,他們已經證明了他們的能力。”謝晉元點點頭。“如果有機會見到劉團長,還請杜老板幫謝某說一聲謝謝。”


    “你和他很像。”對於謝晉元看出自己和劉浪很熟悉杜大老板一點兒也不意外,眼裏湧出讚歎。“但,也不像!”


    說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謝晉元卻懂。像,那是都是國之軍人,有保家衛國馬革裹屍的決心,至於說不像的地方,那卻是太多了。


    浪團座可沒這位這樣如此方正,接到軍令死守就死守,違抗軍令之事,他也不知道做過多少件了。


    在這個深秋的夜晚,四行倉庫原本應有的防禦體係,因為未來小蝴蝶的參與,不說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加成百分之一百,翻了一倍是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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