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閃瞎蘭觀虎少尉眼睛的,不是老男人的臉,而是他肩章上熠熠生輝的金星。


    以黃白條為底,三顆金星為綴的日軍大佐肩章讓蘭觀虎連續眨了好幾眼才確定,自己這是碰到大魚了。


    日軍大佐,可不常見,尤其是在這地方,少說也是個聯隊長級別的,或者是個副旅團長?再看一直守護在他身邊的幾個衛兵,這不是重要目標,那還誰是?


    黑暗中,蘭觀虎悄悄的提著槍跟上,暫時放過了那邊黑漆漆像是房子一樣的第39旅團指揮部。


    還在指揮部裏口述淡淡鬱悶之情訣別電文的高木義人不知道他悄然的躲過了一劫,因為那位滿滿悲壯的大佐級下屬。


    細川忠康走出了沒兩百米,就碰見了自己聯隊部的通信兵。拿著大號手電筒光柱雪亮的通信兵看見自家大佐,那還不是忙不迭的上前立正問好,並等著喊自己過來的大佐閣下下達軍令。


    “八嘎!慌什麽?”被軍用手電筒光柱差點兒沒晃花眼的細川忠康習慣性的擺了一下聯隊長的譜。


    唬得日軍通信兵趕緊關了手電筒。


    細川忠康可能是考慮到軍情緊急,才沒有同樣習慣性的抽這個驚慌失措的通信兵一個大嘴巴子,正了正臉色,剛想說話。


    隻聽,“砰”的一聲槍響從兩百米外傳來。


    現在,槍聲對於第26炮兵聯隊陣地來說已經不是什麽稀罕事了,數百米外四周傳來的槍聲猶如爆豆一般,屬於三八大蓋特有的槍聲幾乎都被壓製的聽不到。


    顯示著中國人火力的強大的同時,讓所有日軍都惶恐不已。尤其是這幫炮兵們,他們從來都是被保護的最好的兵種,除了有可能會被炮擊以外,啥時候經曆過被敵軍步兵打上門來的事啊!


    一直在正臉色的細川忠康大佐仿佛在沉思什麽,一直不說話。直到三秒後,低著頭等待軍令的通信兵奇怪的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司。估計這位少尉此時的心裏話是:都這時候了,聯隊長閣下您就莫裝逼了,有事兒趕緊說事兒。再裝逼,中國人就殺過來了。


    此時,天色漸亮,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雖不足以讓日軍通信兵少尉看清上司的眉毛眼睛,但絕對能看清上司的額頭上突然多了一個洞。


    一個食指粗細的洞,在他發現的時候,血水正順著那個洞流了出來,流在細川忠康臉色頗為怪異的臉上,然後再滴落在地上。


    “聯隊長閣下。。。。。。”隨著通信兵少尉魂飛魄散的驚呼聲。


    日軍大佐喉頭格格響了兩聲,仰麵而倒。


    細川忠康,歿。


    直到死,日軍大佐除了裝了下逼穩定了下軍心,也沒說出一句關於軍令的內容。


    這,就是戰場裝逼的代價。


    日軍這名通信兵少尉雪亮的手電筒,幫助蘭觀虎定位清楚了目標,哪怕就僅僅一秒,但那對於一名特種兵來說,絕對足夠了。


    二百米外,穿著迷彩服披著草衣的蘭觀虎咧咧嘴,算是對自己擊斃了一個日軍大佐的獎勵,就重新伏下身形溜走去尋找另一個值得他出手的目標去了。


    這位,也不知道,因為他擊斃了第26炮兵聯隊的聯隊長,導致日軍晚了五分鍾,直到戰局完全糜爛才準備開始炸炮,但,那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刺刀營和敢死營在771團向兩翼日軍陣地開始發動進攻後,一舉攻破日軍小隊級防守陣地,也衝進了第26炮兵聯隊的陣地。


    近4000人的中國軍隊分三個方向殺入,速度快得讓日軍根本都反應不過來。尤其是在外圍陣地徹底失守後,平均四個人才擁有一把槍絕大部分還是小手槍的日軍炮兵就跟他們少將和大佐想的一樣,簡直猶如羊遇見了狼,直接被碾壓成渣。


    雖然重機槍和迫擊炮一類的重武器在破入日軍外圍陣地後都被未來大將下令禁止使用,但僅僅隻是衝鋒槍和半自動步槍,也不是南部小手槍們所能抵擋的。


    往往隻開了一槍,就被循聲而至的衝鋒槍和半自動步槍給打成了蜂窩。


    高木義人並沒有食言,帶著近300匆匆組織起來的炮兵替自己的屬下爭取到了5分鍾時間。


    300裝備簡陋的小渣渣兵在這位日軍少將親自赤膊上陣的士氣鼓舞下,全部死傷殆盡。他們麵對的是武裝到牙齒的警衛營一連和獨立團藍軍一連、二連,以300人阻擋500餘人,而且是裝備懸殊的情況下,已經足以自傲了。


    就連張儒浩,路過身穿少將軍服卻親自率兵反攻最終被衝鋒槍打成蜂窩煤而死去的高木義人身旁的時候,也沒有就很欣喜的將這位戰至最後也沒有後退的日軍少將屍體當成很重要的戰功,反而是凝視了這具滿是鮮血的日軍少將屍體足足數秒,微微歎息一聲下令道:“將日軍少將屍體用白布裹好,任何人不得加以破壞,待其拍照完畢後,就地掩埋。”


    拋開兩人民族間的仇恨,在這個戰火紛飛的戰場上,死戰不退的日本陸軍少將,展示的是做為一名軍人的品質。這是一名純粹的軍人對戰場上另一位軍人的致敬,不摻雜其他任何情感。


    日軍在第26炮兵聯隊這塊陣地上,兩名最高指揮官,相繼斃命。


    失去了統一指揮徹底被打亂的日軍此時才知道已經大勢已去再想炸炮,卻是已經有些晚了。


    不光是尋找到榴彈炮陣地位置的特種兵們開始對他們毫不留情的一一狙殺,已經衝進來的獨立團士兵和771團官兵更是用瓢潑一樣的子彈讓他們知道,再聚集在大炮周圍,就是死亡。


    當然,也有成功的。


    連續暴起的幾個蘑菇雲以及轟然巨響將二百米外正在貓著腰突進的士兵都給震倒在地。


    甚至有一隊日軍,竟然悍不畏死的把手雷丟進了一個儲存105榴彈炮彈的彈藥點,最少40枚18公斤重的105榴彈炮炮彈殉爆形成的火球將大半個戰場的上空都給照亮了。


    巨大的聲響,將方圓近一公裏的戰場上大部分人的耳膜都震的生疼,就連七八裏外在山坡上建立阻擊陣地的一個步兵連都聽到了。


    這樣可怕的爆炸,別說距離爆炸中心的幾名日軍被炸成了灰,就是幾十米外的那門105榴彈炮炮管都扭曲的像根麻花,如果不是因為那門榴彈炮放的位置在一個山穀,兩邊都有山石的阻擋將300多公斤炮彈一起爆炸的威力削減到最小,估計正在向此地突進距離隻有200米的一個步兵排就得全部玩完兒。


    饒是如此,也有十幾人被炸起來的飛石給砸傷,七八人被巨大的衝擊波給震傷,一個步兵排瞬間就失去了一半的戰鬥力。


    等到清晨七點十分,在戰鬥爆發五十分鍾後,天色已亮,數十米乃至百米外的人影已經清晰可辨,戰鬥也已經進入尾聲。除了一部日軍利用先前的黑暗要麽是逃進了山裏,要麽是順著沒有槍響的北邊,匯合著一個步兵小隊的守軍,向舊關方向逃去,其餘的日軍,盡數被殲滅在第26炮兵聯隊的陣地上。


    曠野間,隨處可見四處倒伏著的日軍屍體。


    不過,這一次並沒有殺光殺盡,隻要是雙膝跪地高舉雙手投降的,都沒有被擊殺,全部被派專人看管起來。當然了,這可不是張儒浩和未來大將違背劉副總指揮的軍令。


    而是在有了小泉這個先例之後,劉浪在臨走之前特意交待的,隻要怕死投降的小鬼子,尤其是炮兵這種技術兵種,活的,比死的有用。


    當然了,不願意投降的,那還是去死吧!相對於這種硬骨頭的異族人,浪團座還是喜歡軟的,不說以夷製夷吧!拿來惡心一下日軍高層,也是好的。


    隻要數量夠,劉浪不介意在晉東之戰後,讓這幫家夥舉著鮮花拉著“中華民族萬歲萬萬歲”的橫幅在娘子關前溜達一圈。


    最終,被俘虜的日軍有276人,被擊斃的卻是超過了2100,按照日軍常設師團一個炮兵聯隊大約2600人的規模,加上被擊潰的大約一個步兵中隊的守軍,日軍在這裏的總兵力大約2800人,能逃出去的日軍,最多隻有400人,基本已經算是全殲了。


    當然了,擊斃日軍多少人現在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炮繳獲了多少。先前連綿不斷的爆炸聲可是讓未來大將和張儒浩兩人的臉上沒有多少喜色。


    這一仗的目的,本來就不是衝著殲滅多少人去的,而是看能搶到多少門炮,或者說是多少門105榴彈炮,跟著前來的獨立團炮兵營官兵可基本都是空著手,如果沒給他們趁手的武器,那不是做了大半天的無用功嘛!


    不得不說,隨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這二位的心態也有點兒小飄了。若是換成以前,能幹掉2000多日軍,再把日軍的大炮都給炸了,然後大家夥一拍屁股扛著繳獲的槍支彈藥就回去喝慶功酒了,那兒還會想能不能搶到大炮的事兒?


    就算是有,也特娘的拉不走不是?數百公斤的野炮還好說,那近兩噸的大塊頭若是拉上,完全成了拖累。


    但現在,卻是不一樣了。搶了小鬼子的炮,就沒想走。這塊陣地,就成他們的了。四千多步兵守著這些炮,然後,用日本人炮,揍他丫的。


    揍的對象,自然是位於舊關和娘子關前線的兩個步兵聯隊,他們這段時間可爽了,一頓大炮一頓大炮的衝著中國守軍陣地狂轟。現在,該他們挨炸了。


    把他們揍到啥程度,是揍成一堆亂泥還是生活不能自理,就看能繳獲多少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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