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顆炮彈炸得山上山下的中日兩軍指揮官都是一腦門冷汗。


    雖然心境各不相同,一個是怕自己完蛋,一個是怕物資完蛋,但都是一顆小心髒被炮彈炸得忽上忽下的。


    “叫祁文書喊話,用東洋話,告訴他們,現在如果接受我第十八集團軍129師的投降,可免一死。”劉大柱想了想,又下了一道軍令。


    “營長,團座下的軍令是日軍所有戰鬥人員都不留俘虜啊!”一連連長嚇了一跳,忙勸道。


    雖然性格直爽,但這位心裏可是門清,營長背上的傷可是因為一個小兵沒有執行軍令引起的,如果他本人再公然違背軍令,說不定這回連鞭子都不用打了,直接砍腦殼了。


    “嘿嘿,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具體情況具體對待,為了這些重要的輜重,饒這幾十個小鬼子一命也不是不行,我們獨立團基地的鐵礦還需要工人呢?把他們送哪兒去,比死都慘不是?總之,不會讓他們好活的。”劉大柱齜牙一樂。


    見一邊的營副欲言又止的又要開口勸,劉大柱忙又腦殼疼的回答道:“副營長肯定要說現在沒那麽多人手送,放心,負責運送犧牲官兵靈柩回基地的軍需處有人有車,小鬼子一人打斷一條腿肯定都老老實實的呆著了。”


    得,營長不僅連忽悠人的番號都想到了,更是連咋送俘虜的方法都想好了,雖然這方法有點兒太那啥,但貌似又很有道理,誰讓那是小鬼子呢?擱團長搞不好還是兩條腿。那他們還能說啥呢?刺刀營幾個高層一腦門汗!


    這說明他們對劉團座還是不太了解,換成劉胖子,一定是斷其三條腿。


    “#@##@”營部文書拿著一個鐵皮喇叭,在兩個士兵的護送下,下了七八十米的山坡,躲在一顆樹下拿還算流利的日文衝著一百多米外的日軍大聲喊話。


    其意思和劉大柱說的也差不多,如果在規定時間內規定地點按照規定姿勢投降,第十八集團軍129師386旅772團將會按照國際規定給予他們戰俘待遇,否則就萬炮齊發將他們全部炸上天。


    這是劉團座曾經玩笑似的給四大步兵營長所說的三規,如果真有日軍如此做,饒他們一命讓他們去鐵礦裏當免費勞動力也未嚐不可。


    別看劉大柱牛逼哄哄的拽詞說什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其實如果沒劉浪這個話,真讓劉大營長違令,他可也是不敢的。小兵違令是打他們這些直屬長官鞭子,那他這個營長違令該打誰的?那還不如直接砍了他的腦殼算了。


    祁文書的聲音不算大,但足以讓距離最近的殘餘日軍給清清楚楚聽到。一聽還能投降活命,已經被中國人可怕的機槍給打寒膽的日軍立刻把這個信息傳給那一邊還在腿顫的石田中尉聽。


    本來被中國人這一輪炮嚇得都快尿褲子的石田井上那還不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這人那,就是這樣。最開始的時候拚著一股子血氣之勇,或許對死亡都不恐懼,但從險惡戰場上生存下來之後就開始珍視生命,拚命開動腦筋想怎麽活,結果再次發現不能活內心正在悲戚的時候,突然又得知能活,那心理就崩潰了。


    什麽狗屁為天皇效忠,八嘎的也得哥們兒先活下去再說。現在死了,不僅不能給您老人家效忠,還隻能給中國人的土地肥田。


    未幾,一名日軍伍長在石田中尉的嚴令下,心顫肝顫腿顫的舉著白旗向這邊走過來。顯然,他是帶著石田井上的命令過來打聽這個中國第十八集團軍129師的部隊有什麽投降條件,主要是那個在規定時間規定地點還有什麽規定姿勢投降實在是讓人有些搞不懂。


    刺刀營這邊一見日軍有反應,當然是正中下懷,也沒開槍射擊,讓那名日軍一路爬山到山半腰見了劉大柱。


    隻是,透過文書在一旁翻譯後,本因為恐懼有些發抖的日軍渾身顫的更厲害了。不過,大部分是被劉大柱解釋的“三規”給氣的。


    實在是,滿臉倨傲的中國指揮官那番話太氣人了,讓這位大日本帝國陸軍伍長都快氣暈了。


    包括聽到屬下傳回來對方指揮官投降條件的石田井上,也快氣瘋了。


    他終於知道了什麽叫“三規”,規定地點就是要在中國軍隊指定的地點投降,比如這裏,就隻能在他們陣地前的山路上;規定時間,就是限定的時間內,比如這次,就是三分鍾期限;規定姿勢,就是投降的姿勢。數這個最令驕傲的大日本帝國皇軍氣憤,中國指揮官竟然要求他們先是雙膝跪地,然後高舉雙手,最後再全身伏地,雙手抱頭。


    這完全是不拿豆包當幹糧啊!雖然恐懼死亡,但這些家夥在中國駐軍達兩年之久對中國人長期以來趾高氣昂頤指氣使形成的心理優越感卻還真不是那麽容易去掉的。


    尤其最讓石田井上不能容忍的是,如果他們以如此羞辱的姿勢向中國人投降了,被中國人拍成照片放到報紙上,那他可真是生不如死了,連國內的家人或許都會因此受到牽連。


    可是,要讓現在已經毫無取死之意的日軍中尉選擇和一堆不能吃又不能穿的炮彈一起殉葬,驕傲的大日本帝國皇軍中尉也做不出來,哪怕是被中國人如此侮辱了。


    那就隻能靠自己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中國人給了他三分鍾。


    有了這寶貴的三分鍾,或許他準備的後手能成功。本來他隻有十分之一的機會,但因為中國人的愚蠢,他現在最少有了一半的把握。


    因為,他現在雖然沒有機槍沒有擲彈筒,但他還有炮。


    是的,由師團長親自下令補給援軍的兩門山炮因為運輸的原因正好放在大隊運輸中隊這裏,兩個見習的炮兵小分隊也隨著他們一起行動。因為有大車的緣故,步兵炮沒有用馱馬都是被拆散了放在大車上。


    而最巧的是,運送其中一門山炮的大車車軸途中損壞,維修花了一點點時間,正好跟在了車隊的最後麵。


    從中國人的炮聲一響起,他就想到了兩門山炮,第一時間就命令通信兵傳令最後方的山炮小分隊迅速找到有利地形支援前方作戰。


    隻是他也沒想到中國人的火力會那麽凶猛,他的幾百人會敗亡的那麽快。麵對中國人無比有效的決死進攻猶如飛蛾撲火一般地自殺,直到僅剩兩個小分隊。


    石田井上其實也知道,當三四分鍾過後很多人想跑,都沒機會跑,中國人用凶猛的機槍將他們壓在他們山坡的陣地前,再用迫擊炮和那種無比凶猛的炸彈包括從山嶺上丟下來的數不清的手榴彈一一幹掉。


    最終的結局是,不管你是想往上衝,還是想往下跑,不是被瘋狂的子彈擊殺,就是被各種爆炸物活活炸死在山地上,不管你是趴在石頭後還是大樹後亦或是躲在草叢裏。


    中國人完全是以洗地的方式在對付他們,用遠遠超出他想象的彈藥和火力。


    但讓日軍中尉最為慶幸的是,戰前他布置的這一後手雖然在戰鬥中沒來得及用上,現在在逃生之際或許可以用上。


    等他跑過來的時候,那名命硬的通信兵竟然還活著,而且還給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在距離此地400米的位置,就是位於最後方的那門山炮,一個七人組炮兵小分隊已經將五發炮彈和山炮運上了山坡並架好了炮,可以隨時對中國人進行攻擊。


    而他派出那名伍長去詢問投降條件,雖然亦有問問該怎麽投降,但也抱有打探敵軍陣地布置的想法。恐怕中國人並不知道,那名大學畢業參軍的伍長可是語言學專業,整個步兵中隊,就數他中國話說得最溜。


    而伍長帶回的信息竟然是,他見到了中國人最高指揮官,一位少校營長。雖然那個驕傲的中國指揮官自己並沒有透露什麽信息,但他屬下的幾次稱呼卻是暴露了他。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他獲知了中方部隊指揮官所呆的位置。如果那個見習炮兵小分隊能夠用五發炮彈將中國軍隊的指揮官給炸死,那中國軍隊將最少會慌亂一陣子,那個時候,自然就是他率領著殘部從石峰中溜之大吉的時候。


    至於說裝有炮彈和子彈的輜重大車,則更是石田井上計劃中阻擋中國軍隊的殺手鐧,他會留下敢死隊,引爆炮彈,將整條山路都變成森羅地獄。


    甚至,如果運氣好的話,會給追上來的中國人一個大大的驚喜。裝載了三輛車的三百六十發炮彈引發的超級大爆炸能將兩百米外的人都活活震死。


    不得不說,石田井上打的主意不錯,如果換成別的對手,在這種幾乎已經是穩操勝券萬事大吉的情形下,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著了他的道了。


    可惜,他的對手不僅是一個經曆過數場血戰的鐵血軍人,更是一個潛意識中跟浪團座學了不少“坑蒙拐騙”旁門左道的鐵杆粉絲。


    縱觀浪團座打仗風格,雖然和日寇第八師團在長城打過一次正麵阻擊戰,但其實還是有著不少特種作戰的影子,他極少願意拿著士兵性命和人硬頂,往往是先挖下大坑等你跳進去再拚命填土埋人,其實也就是喜歡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就是特喜歡套麻袋打悶棍那種。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劉大柱不僅學會了浪團座光著膀子拎著刀子就是幹的混不吝,也學會了不少“打悶棍”的花活兒。


    就比如這次,石田井上不懷好意的詐降,他又何曾真心實意的招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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