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曾經水和二貨男再不用步行,林子裏還留著的幾匹馬成了代步工具。


    雖然在山間林中還沒有連滾帶爬跑得快,但穿過並不茂密的叢林跑下山坡之後,馬兒的速度還是要比人在雪地上艱難行走要快的多。


    已經下定決心必須要殺死兩個給帝國騎兵巨大侮辱中國人的村上一潤除了留下兩個小分隊在山坳裏收拾戰死和尋找負傷的帝國騎兵以外,其餘的近200人全體上馬,朝兩個逃走的中國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追出了叢林,追下了山坡,追上了山路,一直追了足足五裏,終於清晰的看見了一裏多地外兩名中國人的身影。


    透過望遠鏡,村上一潤明顯的看見因為急於逃跑,中國人的蒙古馬馬失前蹄滑到在地,馬兒的腿很可能是折了,那名背槍的中國人不得不艱難的在雪地裏跋涉,而另一名中國人竟然也不騎馬,選擇跳下馬和同伴一起步行。


    “愚蠢的中國人,不可理喻的中國人。”眼見獵物終於快要落網,村上一潤興奮的眼神中夾雜著幾分不屑。或者說,還有一種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夾雜其中。


    對於這種陪同同伴一起找死的不理智行為,做為一名日本帝都陸軍大學的軍人來說,本能的覺得這實在是太愚蠢了。


    不過,能有一個這樣陪伴自己同生共死的同伴,恐怕就是連他,也還是有些豔羨的吧!這,真是一種極為矛盾的感覺。


    但,這並不妨礙村上一潤命令麾下的帝國騎兵追上他們,並殺死他們。村上一潤甚至已經想好怎麽炮製他們,他要將他們綁在馬尾巴上,當著所有能看到的中國人的麵,一直拖行到200裏地外的承德。


    日軍騎兵們在自己指揮官的命令下繼續加快速度,向一裏多外兩名在山路上艱難前行的敵人追去。這一次,哪怕那名可怕的敵人槍法再準,帝國的英勇騎兵也不會退縮,必須衝上去殺死他們。


    被兩名獵物吸引住全部心神的村上一潤少佐以及他麾下的帝國騎兵們沒有注意到,他們麵前路上的雪被踩的太亂了,哪怕是已經紛紛揚揚灑了好一會兒的大雪也沒能完全覆蓋,而光靠那兩名獵物,是弄不出這個動靜的。


    還有,先前給予他們巨大殺傷的兩個獵物竟然罕見的沒有占據有利地形負隅頑抗而選擇繼續最傻的方式沿著山路逃竄。


    更重要的,獵物和第三聯隊相距的這一裏地之間還有一道寬闊的山穀,如果他們能派上一個小分隊的尖兵去查看的話。一道寬達五十米的山穀和山路在這裏交匯,形成一塊還算寬闊的平坦位置。


    但是,對於兩名獵物的痛恨以及馬上就要殺死他們的興奮讓急於一雪前恥的第3騎兵聯隊驕傲的大日本帝國騎士們的眼睛都盯著前方。如同他們伏擊成功那些有些大意的中國騎兵一樣,他們也在這個時刻大意了。


    這裏,不僅僅隻是日軍占領的熱河,還是中國人的熱河,更是中日雙方從未停歇過的戰場。


    在戰場上大意,要付出的代價唯有生命。


    當第一中隊的上百騎兵狂奔上前,在騎兵隊伍中間的村上一潤少佐或許因為興奮或許是因為心情大好想好好看看帝國占領下的中國熱河的大好河山,無意識地往自己的右側看了一眼。


    然後,他的眼睛就猛地睜大,嘴巴也猛然張開再也無法合攏。


    是什麽樣的景象能讓一名有資格率領200多名帝國騎兵的少佐級軍官驚訝成這樣?


    自然不是中國熱河大雪過後瑰麗的山川。


    映入村上一潤眼簾的,是一排排早已排列整齊的騎兵,穿著羊皮襖帶著厚實狗皮帽子的中國騎兵。


    在寬達五十多米的山穀中,一排排騎兵黑壓壓的將整個山穀填滿。


    沒有璀璨的陽光,唯有寒風冷雪。但,被騎兵們單擎在手中的馬刀森然的刀光險些亮瞎了村上一潤的雙眼。刀光映著風雪,仿佛瞬間低了十幾度的冰寒將村上一潤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敵襲。”的喊聲都還在村上一潤的嗓子眼兒打轉兒。


    隻聽一聲大吼:“騎兵營,衝鋒。”


    一排排中國騎兵像大海的波濤一樣開始律動起來。“轟隆隆”的悶響聲頓時響徹山穀。


    村上一潤知道,那是他們即將加速的前兆,不用超過五秒,他們的速度就會超過五米每秒,不超過五十米的距離,以及山穀中的積雪縱然不能讓軍馬達到全速,但對於他們這些速度猶如散步根本還沒準備好的騎兵來說,完全是滅頂之災。


    不用村上一潤再提醒什麽,轟隆隆的馬蹄聲已經將所有日軍驚呆,接著就是慌亂,有的想往前,有的想往後,所有的目的都是以最快的速度避開這群以軍陣隊列衝過來的敵軍。沒有軍陣,沒有速度,任何等在原地的人都是必死之局。


    至於說槍,在如此短的距離,已經沒用了。將自己身體伏低的中國人用不了十秒就會衝到跟前,拿他們攜帶著軍馬奔跑的慣性和力量的馬刀砍下你的頭。


    軍紀再嚴格的軍隊,在死亡麵前,也是會懦弱的。除非,那支軍隊還有一個不畏懼死亡的指揮官,或許還能帶領著麾下之軍向死亡發出最後的抗爭。華夏數千年的曆史上遇襲之後尚能帶著自己的部下拚死殺出戰場的名將並不乏其人。


    但顯然,村上一潤沒有這樣的潛質。在死亡將在十秒之後來臨的那一刻,驕傲的日本帝都陸軍大學騎兵科最優秀的學員選擇了逃避。


    整個第3騎兵聯隊位於整支隊伍之間四五十人頓時亂成一團,也導致了前後隊伍開始混亂。


    本身是被偷襲,自身還因為同伴的不冷靜而陷入混亂,這樣的結局幾乎已經注定。


    呼嘯而來的騎兵營第一排三十騎兵僅第一輪衝鋒,就將自己麵前所有來不及逃避的日軍斬於馬下,和他們相隔二十米遠的第二排騎兵甚至都沒有揮動馬刀的機會。


    於是,在指揮官傳令兵的小號聲中,紛紛降低速度,並迅速變陣,以三匹馬一排,分成兩個方向,朝山路上毫無速度而言已經亂成一團的日軍殺去。


    本身被村上一潤命令追殺過來的日軍騎兵就不足二百,遠遜於收到曾經水令幾個青皮後生傳來的在此地列隊伏擊日軍騎兵的口頭軍令的騎兵營,這第一輪攻擊又少了三十多人,再加上村上一潤這一拚命逃竄,士氣低落的日軍騎兵更加不是這幫積攢了半天怒氣的中國騎兵的對手。


    至於說兩個所謂失去了馬匹隻能靠腳丈量山路的獵物,這會兒也露出了猙獰的麵目。


    曾經水就趴在山路旁的一塊大石頭後,“砰砰砰”連續五槍,就把催動馬匹跑得最歡的五匹馬給幹掉,將山路堵住不讓後麵的日寇全速逃竄的同時還告訴了日本人,此路不通。


    “臥槽,你不是說沒子彈了嘛?”手無寸鐵從山上拽了根大樹枝做棒子準備痛打落水狗的二貨男目瞪口呆道。


    “不這樣說你狗日的能跑得這麽快?”曾經水不屑的回了他一個後腦勺同時還給他丟了兩個空彈夾以及一個子彈盒,“幫老子壓子彈,看老子今天不把狗日小鬼子的卵蛋打爆。”


    的確,雖然知道前麵有個殺神在前麵擋路,但後麵卻是有高達100多已經提速的中國人揮舞的馬刀,日軍騎兵們幾乎已經喪失了撥轉馬頭回身和他們拚殺的勇氣。隻能,迎著中國人的槍口衝。


    他們唯一的希望,不是希望中國人的槍法不夠準,而是,他的子彈,快點兒打完吧!或者是,能在這兩分鍾之內,跑完覆蓋著皚皚積雪的這六百米山路。


    可惜,這七十多名日軍的願望被不斷響起的槍聲給塞回了腚眼。


    曾經水攜帶了100發達姆彈和100發普通子彈,除了前麵打出的二十多發,剩餘的一百多發子彈,別說這兩分鍾打不完,就算是他一直能以他最快的速度射擊,那也足夠堅持將這七十多名鬼子全部擊殺。


    麵對一名狙擊手衝鋒距離達到600米,唯一的結局,就是死亡。


    如果給村上一潤半個小時的後悔時間,他肯定是選擇不追擊那兩名將他們帶入陷阱的獵物,但如果給他一分鍾的後悔時間的話,他一定不會選擇向前跑。


    因為如果向後跑的話,雖然會麵對更多的中國騎兵的追殺,但至少他不用麵對那名由獵物搖身一變重新成為可怕狙擊手的中國人了。


    尤其是,他的領章,在終於有時間仔細看瞄準鏡的曾經水眼裏,實在是太金光熠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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