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帶叢林的天氣,真是說變就變。


    剛才還月光如水星光燦爛,能見度極高,轉眼間就烏雲密布刮起了風。


    “馬上就要下大雨了,很大的雨。”彗星貼近趴在塔樓上透過縫隙仔細觀察著海盜活動崗哨的曾經水以極低的聲音提醒道。


    彗星的意思是,一旦下雨,黑夜將會變得更黑,這對於遠在海盜營地一百米外的曾經水來說,完全失去了射擊的意義,連敵人都看不到,還打什麽?


    “嗯,知道了。”曾經水卻是頭也不回,繼續透過瞄準鏡搜索著自己的敵人,他已經找到了四名明哨和兩名暗哨。


    仿佛即將來臨的大雨對他毫無影響。


    彗星當然不知道,驟然變壞的天氣和即將來臨的大雨讓特種兵們有多麽欣喜。中國有句俗話叫,月黑風高才是殺人夜啊!


    在大雨嘩嘩而下電閃雷鳴的那一刻,山鷹的大箭瞬間再次劃破長空,這次是直接射進位於他對麵不過十米的一個端著步槍迎麵跑過來的海盜的腦門上,人體最堅硬的前顱骨沒有抵擋住山鷹曾經射穿野豬頭顱的大箭,直接被一箭貫穿。


    本來是想來大樹下避避雨的負責巡邏的倒黴蛋連吭都沒吭一聲就翻身栽倒。那顆大樹後麵藏著的是山鷹,他選的避雨位置為他招來了死神。


    緊跟在後麵的兩名海盜微微一呆,烏雲遮住了月亮的同時也遮住了他們的眼睛,閃電劈下的那一刻他們的注意力也不會放在同伴的身上,他們根本不知道剛才那一刻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同伴會蠢成這樣,躲個雨都能滑摔跤?


    等他們看清一根長箭插在尚在抽搐的同伴的腦門上,終於想明白了一個詞叫“遇襲”的時候,兩名從黑暗中蹦出來的特種兵用三棱軍刺向他們展示了未來共和國黑軍工的凶殘。


    一隻大手猛然捂上他們即將張大的嘴巴,猶如鋼澆鐵鑄的手臂讓驚慌失措的他們怎麽試圖去扳動都無濟於事,緊接著,軍刺就從他們的肋下毫不費力的斜捅進去,鋒利無匹的尖刺根本無懼於堅硬的肋骨,直接插入骨縫斜刺入心髒。


    他們甚至感覺不到疼,隨著軍刺的猛然抽出,大量的鮮血順著拇指粗細被三棱軍刺撐開的巨大創口猛然飆了出來,他們反抗的力氣猛然小了許多,僅僅隻是十秒鍾,大量失血以及口鼻被封的強烈窒息感就讓他們昏厥了過去。


    除了最開始的極度恐慌,他們其實沒有什麽太大痛苦,三十秒後,破損的心髒和大量的失血就會將他們帶入永恒的黑暗。


    沒有經過正規軍事訓練的海盜們犯了致命的錯誤,如果他們不是在遇襲的第一時間去試圖反抗,而是扣動手中的提著步槍的扳機,或許他們的死還能死得稍有代價一點。


    但是,這是每個人求生的本能反應,就算是真正的士兵,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脅的那一刻,也會去試圖解救自己而不是冷靜的去提醒同伴有敵人。這是真正的人性,自私的人性。


    所以,各種戰爭史上的那些經典偷襲才會成功。


    要知道,人的生命力可是很頑強的,不是誰都能無聲無息的將一個大活人殺掉。像電視劇中手一捂,敵人就乖乖的垂下頭表示自己咽氣了的情節,真的,可別信。想想殺一頭豬,都至少得五六名棒小夥合作,還搞得豬叫聲震天響的。


    瓢潑大雨中,海盜們的守衛人員放棄了室外的巡邏,要麽躲到了屋簷下,那麽躲到了大樹下,他們可沒有老師教他們,打雷天不能躲在大樹下。


    而這些被黑暗籠罩的地方,卻是特種兵們殺戮的最好場所。


    潛伏在黑暗中的特種兵,每一次閃電劃破長空的光亮,都在為他們提供目標的具體位置,而這一切都是毫無所覺的海盜們所不知道的。


    在透過縫隙觀察海盜營地的彗星看得很清楚,在每一道閃電激起的光芒中,那幫黑色的身影就猶如魔神一般對不知所措的海盜們展開無聲無息的殺戮,尤其是山鷹的那把大弓,尤為恐怖。


    彗星甚至都沒看到山鷹在哪兒,他那黝黑的箭就突然而至,將一名敵人擊殺,而且都是必死的要害,甚至讓敵人連慘呼都來不及發出就斃命,就算有人發出慘哼,但很不幸,山鷹出箭的時機都是選在閃電劈出雷聲將至的那一刻,轟隆的雷聲將海盜的慘哼聲徹底湮沒大自然的憤怒中。


    一共射出七箭,七名海盜斃命。


    彗星渾身冰冷,如果讓她來選,她寧願和一名拿著衝鋒槍的敵人對陣,也不願麵對這樣一個可怕的敵人,靠近他三十米範圍之內,近乎必死。那絕對是彗星這一生中見過的最可怕的箭手,那巴加曾經展示過的拿著左輪手槍連續擊中三十米外五個菠蘿蜜果的槍法在這個可怕箭手麵前顯得是那麽可笑。


    幸好,他們是盟友。


    頭一次,彗星對中國有了強烈的好奇心,那裏,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地方?竟然能生產出胖子和山鷹這種可怕的生物。


    整整半個小時,外圍的殺戮才完全結束,加上最開始塔樓上的兩人,足足有十五人倒在特種兵的暗殺中,距離近100米,彗星都仿佛能嗅到濃重的血腥味兒。


    海盜營地最中央那座三層木樓的第二層房間裏,一個赤裸著上身僅著短褲的男人睜開雙眼,有些煩悶的推開身邊的女人,坐起身來。


    從睡夢中驚醒的女人畏懼的縮到床榻的一側,連聲音都不敢出。


    根本沒管畏懼自己至極的女人,男子光著腳走下床榻走向陽台,身材雖然不算高甚至說得上矮,但古銅色上身的肌肉在行走時猶如一個個拳頭一鼓一鼓的,顯示出其極為強健的力量。身上數道猙獰的傷痕也顯示著這名男子曾經血與火的經曆。


    這無疑是一名悍盜中的悍盜。


    做為跟隨那巴加二十年的老人,巴達唯用飛身幫助那巴加擋過魚叉贏得了那巴加的信任,成為曾經的“蘇曼達之鯊”座下的第二號人物,也是那巴加臨走前指定的坐鎮大本營的最高頭目。


    亞熱帶海洋氣候,風雨說來就來,這很正常。但在這個略微有些悶熱的夜晚,從睡夢中驚醒的巴達唯突然有些說不出的煩躁。


    是因為那巴加久出未歸?恐怕隻有巴達唯自己知道,絕對不是。隨著那巴加一行上百人未歸的時間越來越長,巴達唯內心的野望也越來越清晰,清晰的令他自己都有些熱血沸騰起來,他希望所有海盜都喊自己為首領,而不是隻有在那巴加走後。


    恐怕,他煩躁的是,那巴加一行上百人竟然是一點兒信息也沒有,寶座就在眼前,卻不能輕易登上,那巴加一行人可是都裝備著德式最新衝鋒槍,而基地裏卻隻留了不過區區八杆,就算他掌握了手下這六十人和兩挺馬克沁重機槍,也不敢說就一定能在火力上完勝老大。這種欲得而不可得的焦慮,才是巴達唯最近這數天難以入眠的真正主因。


    海洋性氣候的特點就是雨來得快,去得也很快,僅僅隻下了半小時,雨已經快停了。沒有了雨點擊打樹葉和屋頂的聲音,整個海盜營地顯得很靜謐。


    站在陽台上,手撫著原木製的欄杆,巴達唯透過間歇的風雨遙望著偶爾還有閃電劃破長空的海麵木然半響,準備返回屋裏繼續睡覺。這個時候,也許隻有女人才能讓他驅除內心的煩躁。


    剛剛轉身行了兩步,巴達唯突然猛然回頭,目光死死的盯向一百米外海盜營地最高警戒點----塔樓。


    塔樓上火把依舊在燃燒,但本應該站著的兩個身影卻消失不見。


    一瞬間,巴達唯渾身的汗毛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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