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是出海打魚的日子,父親像往常一樣,點了香紙就準備出海。


    這是老一輩的習俗,說是祈求保佑平安。


    對於漁民來說,魚是賴以生存的方式,捕魚是每個漁民的必備生存技能。


    如果失去了這樣的能力,那以後的日子就很難過下去了,看著那些魚幹,吃起來雖然苦苦的,但沒了那些東西,就要挨餓了。


    而且這裏的苦魚也是可以用來換物的,就比如這破房子可以值百多條魚幹。


    哪家兒子娶媳婦了,聘禮是幾十條魚幹,然而嫁妝卻是生活必需品,床、被子、木盆、椅子、櫃子那些。


    但嫁女兒看的並不是那幾十條魚,而是今後有沒有能力讓自家女兒過上不挨餓的日子。


    所以,對於如今的我而言,無法出海打魚,隻能靠父親養活,這很讓人看不起,自然也沒哪家女兒看得上了。


    “唉,啥時候才能好起來呀”。


    母親也是常常歎氣,生怕娶不到兒媳婦。


    “娘,不著急的,哥哥會好起來的”,小妮子連忙安慰著母親。


    “可那些人風言風語的,說小道子就是個廢物,我真的氣不過啊”,母親隨手把手中的魚幹扔在了鍋裏。


    我躲在門外聽到了她們的談話,心裏也的確不是個滋味。可我為啥要取媳婦啊,大丈夫誌在四方,想著遲早離開了這個破地方。


    出門轉轉吧,原本那幾個玩得好的哥們見到我也像見了鬼一樣躲躲閃閃,氣的我真想痛打上他們幾頓。


    眼看二柱子在門前搬柴禾,我上去就是一腳踢在他屁股上。


    “哎喲,哪個天殺的!”。


    二柱子轉身,看到是我就沒敢再罵。


    “怎麽了,敢罵你道哥了都”,我提著他的衣領子。


    “那個啥,好久不見啊”,二柱子眼神躲閃,很不想理我的意思。


    “還是不是兄弟,兄弟落難不是要相互幫助嘛,不就找你說說話嘛,至於嗎你”,看他一臉不耐煩的神情我也是越發來氣。


    “那個,我還要幹活呢,你就自己逛逛吧,拜托你了”。


    二柱子一臉求饒相,感覺生怕我把疾病傳染了給他似的。


    “好好好,你忙,你忙,我走,我才懶得搭理你,切”。


    真是氣的想跟他絕交了,想想以前我幫他出了多少氣,幫他打了多少次架,交了這種朋友真是我的不幸。


    “忘恩負義”


    我也轉身離開,真的在這裏多待一刻都不願意。


    我獨自一人走到了樹林裏,百無聊奈,本想找了一個河邊涼快涼快。


    卻不料這裏早有人捷足先登,那是王家二狗和他未過門的妻子,在那卿卿我我。


    “唉,大白天撒狗糧啊,沒天理呀”


    我又重新找了個地方蹲著,這裏是一處懸崖,算是比較偏僻的地方,幾乎很少有人來。


    看著這裏美麗的海景,真想在這裏蓋套房子,整個大陽台,舒舒服服睡上一天。


    正當我困意上頭,卻看到小妮子跟來了,踉踉蹌蹌的爬在石頭邊上。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怎麽跟來了,小心那邊的樹枝”。


    我立即緊張了起來,這地方多危險啊,這小妮子怎麽還跟了上來。


    “二柱子說你往這邊來了,我一猜你肯定是到了這裏,我必須跟著你,不然你犯病了沒人看著很危險的”。


    小妮子臉頰紅撲撲的,看來的確是一路跑了過來的。


    “可現在危險的是你啊”。


    我看到她腳下不穩,生怕她踩滑了。


    果不其然,還沒等我靠近她就踩滑了,嚇了我趕緊一把抓住她的頭發。


    “啊!”


    這一下可把她頭發抓住了,她卻滿眼憤怒,那是疼的。但還好人沒事,隻是手臂擦破了點皮。


    “你幹嘛跟過來,這裏多危險知道嗎,要是出了點什麽事我可怎麽跟爹娘交代啊”,我一路訓斥。


    “你還說,這地方那麽危險,你要是發病了可怎麽辦?”,小妮子反倒教訓我了起來。


    “好好好,我們趕緊從這裏下去吧”。


    說不過她,隻好帶她離開這裏了。


    當我們離開了懸崖邊時,聽到了“嘩啦”一聲。


    是石頭落下的聲響,當我們走近了一看,有人從懸崖上掉了下來。


    “快救人”


    我趕緊跑過去看看那人怎麽樣了。


    那人一臉血跡,滿身傷痕,我看了下呼吸還在,人還活著,我趕緊將人背了起來。


    “先去河邊給他弄點水”。


    情急之下,隻能暫時帶到河邊,用樹葉給他弄了點水喝下,他開始有了意識。


    “救……”


    他說不出話,嘴裏就發了一個字。


    “趕緊帶他去秦大夫那裏吧”,小妮子提醒。


    “走”


    二話不說就又背著他來到了村裏的秦大夫家,好多人看到了之後也紛紛圍上來看熱鬧,特別是知曉了此人是外麵來的。


    “秦大夫,秦大夫救人!”


    還沒到秦大夫家門口,小妮子就大聲呼叫,這可把秦大夫嚇了一跳,手裏的茶水都掉了。


    秦大夫見到我們帶來了一個受傷的人,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後開口:


    “把人帶進來吧”。


    那人被放在了一個藥缸裏,經過了好長時間,他的疼痛緩解了,可還是很虛弱。


    他看上去三十不到,麵皮白淨棱角分明,即使看上去十分狼狽卻依然彰顯出一絲絲傲氣。


    這個人絕不簡單,從那麽高的懸崖上掉下來居然還能活著,而且,身上的傷似乎並不是懸崖造成。


    “你們出來,我有話問”,秦大夫把我們叫了出去。


    “你們哪裏發現的他?”,秦大夫詢問。


    “哦,西處懸崖邊,他是掉下來的”,我如實回答。


    “唉,這小漁村已經好久沒外人來了”。


    秦大夫歎了口氣。


    這鄉下漁村的確很多年沒外人來了,聽大人們說這秦大夫也是外麵來的,自從他來了之後,也就再沒見過其他人來到這裏。


    但是外來人都不一般,像秦大夫這樣的什麽疑難雜症都能治,簡直是逆天藥神。


    而這個外鄉人也讓人有種感覺,那種隱隱約約發自內心的覺得他很厲害。


    不厲害的話早就死掉了,俗話說得好,掉懸崖必有奇遇。


    人交給了秦大夫,也就沒我們什麽事了,秦大夫一定會把他治好的,所以我帶著小妮子可以回家安心吃飯了。


    出了秦大夫家的門,意外的碰到了秦大夫的女兒。


    秦雪遙,二十多歲還沒嫁人,一身白衣如雪,尤其是她的肌膚白裏透紅、吹彈可破。


    一個字“絕美”,


    啊不對,那是兩個字。


    “看看看,都流口水了”,小妮子使勁兒的踩了我一腳。


    “姑奶奶,你這是要我命啊”,這一腳可是真疼。


    當我疼得摸腳之時,卻見到秦大夫女兒噗嗤的笑了,那笑容真是讓人心都化了。


    然而迎來的卻是小妮子無情的白眼,這小妮子平時很溫柔,今天怎麽就跟吃了炸藥一樣。


    一路話都不跟我說。


    “女人可怕的嫉妒心,這麽小的年紀就會嫉妒不好”,我一路的勸導她。


    “包容,溫柔,那才是我的好妹子”,我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說。


    “你是豬油懵了心,別看她表麵那麽溫柔,殺魚宰雞可一點不含糊,眼睛都不帶眨的”,小妮子可不吃勸。


    “那說明人家能幹啊”,我極力反駁。


    “那你去提親啊,看人家嫁不嫁”,小妮子不依不饒。


    “那還不是遲早的事”,我一臉得意,其實心裏根本沒底。


    “那你加油吧”,小妮子進門就把門關了。


    “唉”。


    我無話可說,院門被閂了,爬牆吧。


    晚飯時候父親回來了,收獲還算好。


    “爹爹,你知道外麵是什麽樣子嗎?”,小妮子突然問。


    “外麵,什麽外麵?”,父親疑惑。


    “就是漁村的外麵,西處山崖上麵呀”,我連忙補充。


    父親看著我們好奇的樣子,而後認真的回答:


    “我也是小時候聽一個外來人講過,外麵的世界很大,有數不清的城池和高樓”,父親停頓了一下,又道:


    “同樣,漁村的人也有出去過,隻是他們都沒再回來,或許是外麵日子太好過,好的都不願回來這裏過這打魚的日子了吧”。


    父親突然感歎。


    “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父親察覺到了我們的異樣。


    “就是那個,我們在西處山崖那邊發現了一個外來的人,他是從上麵掉下來的,傷的很重,已經送到秦大夫家治療了”,小妮子如實回答。


    “難怪今天好多人都聚集在了秦大夫家門口,我還以為都是看病的呢,原來如此”。


    父親說著卻是皺了皺眉。


    “人沒事就好,以後還是少去懸崖邊上啊,太危險了啊”,母親也是連忙叮囑到。


    “哦,知道了”


    我看了小妮子一眼,她也瞪了我一眼,要是讓母親知道今天在懸崖邊差點出事,可少不了要被教訓。


    我對於外麵的世界很是在意,還有那個外來的人,秦大夫見到他的時候,明顯神情有些不一樣。


    夜黑了,實在是睡不著,於是走到了秦大夫家,本想去看看那傷者,但這麽晚了也不好打擾到人家,可這月光如此亮堂……


    於是偷偷的從門縫裏看了看,當然,隻有空蕩蕩的院子啥也沒看到,再看過去好像一隻大木桶,我再看,那是一個洗澡桶,裏麵……


    突然,一個白色的裙帶飄了一下,隨後後背傳來激烈的酸痛,肌肉抽搐,大腦斷線,滿眼漆黑。


    當我睜開眼後,我已經在水缸裏了,水是熱的,還有藥香,啥情況,這不會是秦雪遙的洗澡水吧……


    “這是那個病人用了剩下的,給你也多泡一下,這藥可是好東西,浪費掉太可惜了”。


    秦雪遙的聲音傳來了。


    “啥?這是那個病人用過的洗澡水!”。


    這是什麽狀況,可幹嘛把我打暈了還丟進水缸裏,這又是什麽操作啊喂!


    “誰叫你鬼鬼祟祟的,我還以為是偷東西的呢”,秦雪遙反而責怪起我來了。


    看她手裏拿著的搗藥棍,我一時語塞……


    這應該是打錯人了然後隨手扔進藥缸,借助藥水的效力清醒了過來,還順帶恢複了傷痛,回想之前被打的那一棒,那酸爽……


    “所以,我的衣服究竟是誰脫的呢?”。


    我看看她,我全身光溜溜的,總不可能是我自己脫光了的吧,。


    “是在下脫的”。


    一個男人躬身走進門,文質彬彬,聲色渾厚。


    好吧,居然是個男的換的。


    不對!這一看,不是今天被自己和妹妹救回來的那個人嗎,隻是換了身漁村的行頭,看起來卻多了幾分爽朗。


    “天呐,你居然這麽快就好了,不愧是秦大夫,神醫就是神醫啊,真乃神人也,真乃……神呐……”。


    可不對啊,人居然這麽快就好了,他可是傷的很重啊,這不合常理的吧。


    “低調,低調,別大驚小怪的”。


    秦大夫摸著胡須進門,大袖一揮門就自動關上了。


    “還是這麽幼稚”,秦雪遙也搖搖頭。


    “我靠,這秦大夫是曹操嗎,說到就到”。


    “曹操是誰?”,秦大夫一本正經的問。


    “一個人,書上的人,可能是個作者,也可能是記錯了”。


    我也一本正經的模樣,我發誓的確是很認真的在回答了。


    “估計是你癔想出來的人吧”,秦雪遙一臉不屑。


    可眼下問題不是曹操,而是三個人齊刷刷站在我麵前,尤其是那秦雪遙。


    一個大姑娘家的也絲毫不避韋,反而讓我感覺很羞恥的好吧。


    “各位,可否給我拿件衣服先換了”。


    在下可是沒穿衣服的啊,一個個的這麽盯著我,算算我現在的心理陰影麵積好吧。


    “怎麽,就你這小身板,還怕被看光了不成”,秦雪遙一巴掌拍在了我的光滑的後背上,傳出了一聲清脆的“啪”。


    “秦大夫給評評理,令千金打悶棍在先,羞辱在後,如此傳出去要我以後怎麽活啊,我不活了我!”。


    撒潑滾打我還是會的,好過尷尬的被看著嘛。


    “你確定你是不活了?”。


    秦大夫一本正經的問我,還順帶掏出了一瓶藥,瓶子上清晰的寫了個“毒藥”,讓我無力吐槽,幹嘛這麽配合。


    “我說的是你們要對你們的行為負責,被打了兩次,身體的傷就算了,那精神上的損失還是要算的,還有,最最最,重要的就是給我衣服穿上先……”。


    到底現在是在鬧的哪樣,我要好好跟你們講講道理,算算賬才行。


    “好,先談算賬的事”,秦雪遙已經拿好了算盤。


    這麽正規嚴肅嗎?


    “對,來此打擾了各位,務必要好好算一下,我也好償還了救命的恩情”。


    外鄉人也同意。


    “煩死了煩死了,我最討厭的就是些個破賬的事,我回去睡覺去”。


    秦大夫也甩著袖子出門了。


    好吧,你們到底要幹嘛,關注點能不能在我衣服上,衣服、衣服啊,我是真的不想泡在水缸裏了,算啥賬啊,我還要回去寫日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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