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嗬嗬嗬”


    胡衛東端著酒杯,在歐陽華麵前放肆地笑著。


    歐陽華正色道:“很好笑嗎?我覺得一點都不好笑,他是殺人犯,而且是連環殺人犯”


    “那位送槍給你的元帥,他也是用菜刀砍死稅警的殺人犯。”


    說出這話時,胡衛東的臉上露出象小孩子一般調皮的表情。


    “噗!”


    正在喝酒的歐陽華,當場一口酒噴了出來。


    “你!”


    他想反駁對方,臉漲得通紅,半天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自從上次被林楓氣得差點吐血之後,他是第二次吃憋。


    最後,他把頭側到一邊,看著酒瓶道:“那是不一樣的!”


    “怎麽不一樣?一個是收刮皮脂民膏,把稅收到二十年後的反動派狗腿子,另外的是官商勾結,打死人命,視法律如稻草人的奸商,此外還有借國企改製之機,傾吞有資產的蛀蟲,以及充當反動買辦官僚勢力走狗的公務員,兩邊都沒有區別,都是該享受無產階級專政的鐵拳,被打倒,消滅,然後再踏上一萬隻腳的對象。”


    胡衛東年齡雖老,但說話的時候卻帶著一股孩子氣調皮的味道。在他麵前,歐陽華劇烈地喘著氣,被他嗆得不輕。


    他鬱悶地倒了一杯酒,然後一口飲下。


    胡衛東一副雲過風清,看透世情的模樣。


    “老朋友,有一個地方你疏忽了,亂世英雄,冶世罪犯。時代不同了,現在嘛。應當算是亂世吧。”


    歐陽華聽明白了他的話。


    胡衛東又道:“當年主席打天下時,也是兼容並蓄,海納百川。能夠容忍那些有革命**和傾向的各類山大王的!成大事就要有相應的氣量,這一點你差他太遠了。”


    歐陽華默不作聲的拿起酒瓶還想倒酒。卻被胡衛東抓住酒瓶製止住。


    “你明天還有大事要做,不能喝太多。”


    歐陽華鬆開抓酒瓶的手,對老友道:“你繼續說,我在聽。”


    “一年前,天河這兒,有個億方富翁的兒子,開車時,突然心情不好。於是就在馬路上撞人玩,一連撞死了四個人。後來法院判定是,他患有抑鬱症,是精神病人,然後就在精神病院裏住了沒多久就保外就醫釋放了。”


    “十幾年前,這裏改製,大下崗的時候,有家叫明光水泥廠,其實是年利潤超過五百萬的優良國企,然後做為劣質資產。以二十萬元的價格就賣了,買家是廠長領導和市裏的一些人。這樣的事很多”


    “再前麵,改開的時候。軍隊下海的事,這事你也是很清楚的,就不多說了。那些在那十年裏,高嚷著老子英雄兒好漢,曾經被人民打倒的家夥又冒出來了。他們在後三十年裏做的那些事,林楓這小鬼所做的和他們相比,算什麽呀了如果那個人還活著,由他來評判,你告訴我。他會先殺誰?”


    最後這話說出來時,歐陽華依稀又想起了幾個月前。那個桀驁不馴的年青人站在自己麵前,也曾如此地問過他。


    歐陽華又想喝酒。伸出手後又縮了回來。


    “那些早就該殺的人,過去幾個月裏,你殺了一些,但是,你沒法全殺,你甚至隻能幹掉很少的幾隻蒼蠅,真正的大老虎,你連碰都沒法碰。最後你還是不得不妥協,捏著鼻子和他們中那些惡心得讓你恨不得架起機槍掃射的家夥合作。你既然連這些比他更該死百倍的家夥都能暫時忍受,為什麽就不能原諒這個年青人,在年少衝動時的一些“過激行為”呢,就他這三個月的表現,在我看來,這還是一個心存正義感,完全可以拉到我們這邊,嗯,應當是你身邊的好同誌的?”


    說著這裏時時,歐陽華分明看到,坐在他對麵的老戰友,兩隻眼睛都在發光,哪裏象個八十歲的老人。


    他繼續替林楓說好話道:


    “在過去的三個月裏,那個年青人為這座城市,甚至這個國家所做的事,所做的貢獻,比誰都要多。他在前線沒日沒夜地拚殺的時候,天河市裏,天上人間會所裏,那些應該槍斃一百次的家夥,卻還在那邊醉生夢死。這不公平,老夥計,你對他的要求太過嚴厲,太不公平,太雙重標準了。”


    歐陽華無力地搖搖頭,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麽虛弱過,他無力地反抗道:


    “他和那些廢物不同,他很強大,他是天選者,而且將來還會變得更加強大,一旦走入歧途,對這個已經很脆弱的世界傷害更大!”


    “那就更該抓緊他,改造他,引導他,讓他走上正道。”


    “我不想冒這個險。”


    “你現在看上去比我年青四十歲,心卻比我還老!居然開始偷懶了,居然以為消滅問題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在胡衛東麵前,歐陽華已經潰不成軍,他還做著最後的抵抗。


    “你和我都經曆過那十年,當年你折騰過,結果怎麽樣了?你應當明白那十年混亂對這個國家造成的傷害,一旦秩序崩潰大亂,你知道這個國家又要死多少人,我不能冒這個風險。”


    看著不肯承認現在已是亂世,或者說,一直努力地想將世界維持在“治世”時代的戰友,胡衛東靜了靜,搖了搖頭,然後盯著歐陽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老夥計,你知道我這個所謂的“三種人”,那十年結束後,被打入宮,在黨校裏,坐了三十年的冷板凳,反思那十年的舊事時,我最大的感悟是什麽嗎?”


    “什麽?”


    “我們當年最大的錯誤,就是運動鬧到了最後,變成了為整人而整人,吹毛求疵地用放大鏡看人,把一切不合自己意見的人都搞成壞份子,把他們逼到自己的對立麵上去,而不是團結、引導、改造人”


    最後,他語重心長地對歐陽華道:“不管你承認不承認,那天當你選擇發動群眾,依群眾的力量守衛這座城市時,你已經不再是舊世界的衛道士歐陽華,而是革命者歐陽華了。從那天起,你就已經站在舊世界舊體係的對立麵了。從那天起,這個城市裏,想要你死,恨不得你早點死的人就變得非常地多!關於這件事,錯的人不是那個年青人,而你呀!你根本將自己放在了衛道士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你該重新學一學,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以及弄明白,什麽叫統一戰線!革命戰士歐陽華同誌!”


    “革命戰士,歐陽華同誌”這九個字,胡衛東幾乎是在歐陽華耳吼了出來。


    第二天一早,林楓在司令部看到歐陽華時,他很驚訝地發現,這個昨天一直陰著臉,心事重重的老將軍,臉上的陰雲一下子淡了很多,和他說話時,眼神口氣,也和從前大不相同。


    “奇怪了”


    林楓很是不解,他從歐陽華身上的生理反應讀出,這個把他當牛用的老將軍,現在的心情地非常地好。


    在歐陽華身後,搞宣傳的蘇琰正打著哈欠。昨晚十二點時,已經睡下的她被歐陽華的電話叫醒,歐陽華要她把今天的宣傳報告連夜重做,重點就是宣傳林楓的功績功勞。


    蘇琰也不明白,過去一直在有意打壓林楓的歐陽華,怎麽會突然間在態度上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新一波的黑潮,會在下午五點時達到。中午吃午飯的時候,林楓看到了當天出版的報低,他的照片第一次出現在了《天河日報》的頭版上,報上的內容,詳細地敘述了他這些日子為保衛天河立下的諸多功勞。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中午的時候,歐陽華將他和這批在昨日的戰鬥中立大下功的半覺醒者部隊的成員叫到司令部,召開了一次慶功大會,確切地說是慶功午餐會。


    由於下午和明天淩晨左右還有一場惡戰,所以這場慶功會開得很簡短,但重要的是,林楓意外地看到,歐陽華把他家裏的女人,以家屬的身份全叫了過來。蘇琰和高侯傑也為歐陽華對林楓態度的突然轉變而大跌眼鏡。


    在這個簡短的慶功宴上,一堆記者,對著林楓又拍又照,而柳眉作為林楓的“正牌”夫人,也穿著最漂亮的衣服,第一次陪著他在公眾麵前亮相,英雄和美女的組合,謀殺了無數數碼相機內存。


    林楓渴望許久的“英雄的桂冠”,終於在這一天,以官方認可的方式,戴到了他的頭上。


    柳眉是第一次遭遇這種成為眾人目光焦點的情況,她以“軍嫂”的身份,有點羞澀地依在林楓懷裏,小聲而關心地對他道:“林大哥,想不到你在外麵,名氣這麽大不過,下午戰鬥的時候,別太興奮了,我們都在等你回來。”


    胡衛東也混在熱鬧的人群中,靜看著台上最風光的那個人。歐陽蘭也站在他身邊,不明所以地看著這一幕。現場隻有她知道,爺爺對台上那個“壞家夥”的態度突然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正因為身邊這個被她稱為“胡爺爺”的人。


    求點讚,這章我個人寫得非常滿意,大家喜歡滿意的話,也一定多給讚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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