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門走進來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腳上的皮鞋起了許多褶皺,看起來至少有一些年頭了,但是擦得十分鋥亮,鞋上最重要的是還是係的鞋帶。


    走進來的這個人正是這個辦公室裏的鄧中軍處長。


    程庭正坐在破沙發上,鄧中軍一進門便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三人。


    他徑直走到田一君的身邊,嚴肅地問道,“今天什麽日子了,怎麽還有人來這裏呢,昨天下班前我是怎麽說的。”


    田一君嚇得不敢再說話,把頭低了下來。


    吳子華說道,“這三位今天是來這裏想要申請開發資質的,才來沒多久,您看桌上水都還沒有放呢。”


    實際上麵前的桌上沒放茶水,主要是他們根本就沒時間搭理,現在反而成了借口了。


    王小力是本地人,趕緊站了起來,用海西話打了兩聲招呼。


    鄧處的臉色慢慢地好看了一些,但是臉色依然很嚴肅,他打量了三個人,王小力和潘石起兩個人在他進來便站了起來。


    程庭隻是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手上拿著的報紙一下沒放下來,正好檔住了自己的臉。


    鄧中軍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說道,“今天我們還有這麽多事情要做,凡是來辦事的可以往後麵推一推。你們三個天天在辦公室裏,這個意識居然都沒有。”


    三人趕緊不住地點頭,吳子華跟著附和道,“剛才我們在討論明天會議上的交流材料,一直都沒來得及跟他們解釋。”


    田一君站在邊上,大氣不敢出,一句話也沒講出來。


    潘石起看了一眼王小力,搖了搖頭,王小力一臉的沮喪之情。


    這個人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熟人,從上次簽合同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星期了,這個星期來王小力幾乎每天都在外麵到處跑,到處找熟人托關係,嘴巴子都磨破了,才找到這個隔了好多層,才繞到田一君這裏來。


    但田一君顯然在這兒並沒什麽地位,程庭把手上的報紙放在茶幾上。


    王小力看了兩眼田一君,但是對方沒有給他任何回複,連頭也不敢轉過來看他。


    鄧中軍看他們三個人還沒要離開的意思,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樣子,便衝田一君大聲說道,“他們是來找你的嗎?”


    田一君看了他們一眼,三步並兩步地走到王小力的麵前,為難地說道,“你們過一些日子再過來吧,最近我們手上的事情比較多,暫時沒時間處理你們的申請。”


    王小力正要張口說句什麽話,田一君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他們趕緊走。


    準備了這麽長時間的資料,送過來一眼都沒看,確實有些可惜,王小力轉過頭來看了看程庭一眼。


    程庭站了起來,走到鄧中軍身邊,說道,“鄧處,今天我們其實是來找您的,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呢?”


    鄧中軍完全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直接找他,他看了一眼程庭,眼前這個年輕人看起來最多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敢直接上門來找他,在這個地方也是少見了。


    田一君走到王小力身邊小聲地說著,似乎是在求他趕緊走算了。


    現在程庭站的位置距離鄧中軍隻有三十公分的距離,程庭相信除了他家裏的,沒人會站得這麽近,這會給人很壓抑的感覺。


    鄧中軍推了一下眼鏡框,他看了看程庭,往後退了兩步。


    畢竟他是這裏的領導,程庭他們隻是一個來辦事的而已,他一時也不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直接發作。


    “今天我們這裏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你們改日再來吧。”


    程庭搖了搖頭,說道,“一個開發資質的申請,對你們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吧,難道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我相信這個耽誤不了幾位十分鍾的時間吧。”


    雖然時間很短,但這裏畢竟是人家的主場,他說了不算,現在在這個屋裏真正說了算的是鄧中軍,他臉上已經隱隱地顯露出來一陣怒氣了。


    王小力走上前來,拉著程庭的胳膊往外麵拽,但是程庭一動不動地呆在原地。


    鄧中軍看出來程庭並不願意走,他伸出手在桌子上輕輕地拍了兩下,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把帶過來的資料留下來,過幾天空閑了,我們會按照程序第一時間處理的。”


    王小力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要不算了吧,咱們改天再來處理這個事,咱們也別讓田哥在這裏難作。”


    對方的意思程庭知道得很明確,如果再繼續在這裏鬧下去的話,田一君以後跟他們更不好相處,在領導麵前的威信更是蕩然無存了。


    但程庭經過這麽長時間的觀察,他其實在這裏完全沒什麽威信可言,在鄧中軍麵前根本就說不上什麽話,更不要說其他的事情了。


    程庭前輩子跟這些部門裏的人打過許多回交道,現在說的好聽,讓你把資料先放下來,回頭你一走,肯定不會有人管這件事,這裏一切工作都是唯上,鄧處如果看不過去的事情,下麵的人是不會主動提及。


    這件事情就永遠不會有人去辦。


    鄧中軍把話已經說得這麽明白了,也不需要再多說什麽了,他看了看程庭,又掃了一眼屋裏的其他人,往裏麵的辦公室走去,屋裏又響起鐵掌碰地麵的聲音。


    噠噠噠……


    王小力正要把帶過來的資料放在桌上,程庭伸手攔住他的手,還沒等王小力明白過來,程庭已經把放在桌上的資料拿了起來。


    田一君臉上快要哭出來了,上前追了兩步,但是又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著程庭他們。


    王小力和潘石起兩人臉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們,走廊上方怡靜正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們三個。


    “今天沒戲吧,小潘,幹嗎苦喪著臉呢,咱們大不了改天再來嘛。”


    潘石起抬起頭來,臉上依然沒有絲毫笑容,說道,“咱們恐怕這三個月都不要想申請到了。”


    方怡靜剛才一直在樓道裏到處轉,後來實在無聊便到樓下的小花園裏轉了半天,裏麵發生的具體情況並不了解,趕緊問道,“出什麽事情了嗎?”


    見潘石起不願意回答她,她便一把拉住王小力,說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咱們恐怕把他們的處長得罪了,短時間內他們整個部門都不會再接待我們了。”


    方怡靜張大嘴巴看著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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