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最後一筆錢打到程庭賬戶上以後,蘇平安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天上班第一件事便是打開電腦,看看帳戶交易有沒有異常,看看棉花當日的價格、大盤的情況以及愛美中科技的股價。


    近期發生的這些事情對他個人和公司的打擊都很大,辛苦出來的管理層大部分都已經離開了,許多職位空著,也許會永遠空著。


    但至少有一點讓他頗為欣慰,棉花期貨的價格一直在上漲,這是這麽些天來最大的利好消息。


    好幾次都他想親自打電話給程庭,但是拿起電話以後又放了下來。


    誰能夠抗拒得了價格不停地上漲,一直沒有出手,因為拿在手上的利潤才是錢,沒有進入口袋的隻是一串數字。


    作為證券公司的老總,雖然這家證券公司在京都已經完全沒什麽地位了,但這麽多年的曆練他也明白,客戶的投資回報不管有多高,隻有把錢留在公司才是王道,這樣才能進行更多的交易,有更多的傭金和管理費等。如果客戶要提走的話,他會想千方百計地留住。


    這兩個星期以來,他一直什麽都不能做,南城何總給他打電話獲取的信息也很少,除了知道程庭每天還是來上班,但也僅僅隻呆一個小時就回家了。


    還聽說到了辦公室以後,他大部分的時間其實都是在看報紙,看看人民報什麽了。


    幾乎每天報來的情況都是如此,這兩天他也都不再多問了。


    愛美中科技的韓總也一直跟他聯係,能上門去開一個董事會什麽的,他每次看到電話進來,根本都不接了。十來年的交情也經不起錢的考驗,最近他倒是聽說愛美中科技的海外市場似乎開始受影響了,但這些消息他都懶得去理了。


    他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鍾,下午開盤的時間已經接近了。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衝開了,錢中豪快步地走到他麵前,說道,“老方,他出手了。”


    兩人心裏都明白,這個他是誰。


    方平安趕緊打開電腦桌麵,不停地按著確認鍵,頁麵一刷出來,兩張臉便湊到電腦屏前,瞪大眼睛看著他頁麵顯示出來的價格。


    方平安一聲驚呼,說道,“這麽高的價格。”


    兩人麵麵相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平安還刻意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確認這不是在做夢。


    “價格到底有多高呢?”


    方怡靜笑吟吟地出現在了門口,手上端著一杯黑咖啡,她一進來,滿屋子飄著咖啡的香味。


    見他倆都在電腦前麵站著,沒有一個人坐椅子上,她就知道肯定出了什麽大事,不然兩人不至於這麽激動。


    方平安激動地說道,“靜靜,你知道現在棉花期貨的價格是多少嗎?”


    方怡靜見他倆這麽高興,也不想掃他們的興,就勢問道,“現在多少了呢?”


    “現在的價格是1988元,看樣子還在繼續漲。”


    方怡靜便說道,“今天也不知道是日子,居然漲得這麽厲害。”


    錢中豪仿佛想起什麽事一般,跑了出去,隔了幾分鍾,回來的時候,手上抱了一大堆報紙,接近一本有新華字典那麽厚。


    放在桌上以後,錢中豪指著說道,“這是最近這幾天的報紙,都在這裏了。”


    方平安依然一眼不眨地盯著電腦屏幕。


    錢中豪和方怡靜分別拿了一半報紙,不停地翻著,一頁頁地尋找,快速瀏覽報紙裏的新聞內容。


    方平安隻是在旁邊不停地播報著實時的情況,說道,“價格還在漲呢,又漲了1塊錢。”


    三人這幾天都在辦公室裏盯著屏幕,它代表的含義都很清楚,以40萬手的交易量來算的話,每漲一塊錢,就意味著有兩百萬的進賬,更何況最近程庭唯一的操作就是有了盈利以後,不停地追加,現在已經是50多萬手。


    聽他這麽一播報,兩人的動作更快了一些。


    翻完所有的報紙以後,兩人已經是滿頭大汗,但是什麽都沒有找到。


    錢中豪看了看他,說道,“要不你打電話問一下吧?”


    方怡靜有些猶豫,打電話她自然很高興,但是最近這兩天她打過去的電話,不知道什麽原因都沒有接,之後也沒有回過來。


    但她還是拿起了電話,因為除了給他打電話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了。


    他爸在旁邊說道,“小程已經把單子掛出去了。”


    那就意味著真要開始出貨了,也等了這麽久了。


    她盯著大哥大,說道,“這次可一定要接呀。”


    程庭把單子都掛完了以後,正靠在椅背上休息,抬頭雙眼盯著上麵的天花板。


    突然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趕緊起身走到電視機前,把電視音量調小了一點,電視上的畫麵正在放領導人出席活動的新聞。


    方怡靜的聲音透過大哥大傳了過來,聽筒的擴音效果倒是挺好,聽起來很洪亮,但卻略顯得單薄,這點上還不如電話機,畢竟也是受到通信網絡的限製。


    畢竟這還是模擬信號的時代,原來的欣賞水平突然要降低,有時想起也是一股無奈。


    他聽方怡靜霹靂啪啦地說了一大通,突然被問道,“怎麽選擇在今天出貨呢?”


    程庭也不想做過多的解釋,隻是輕輕地說道,“說了這麽多,也差不多了,你打開電視看看吧。”


    方怡靜指了指電視機,錢中豪趕緊跳起來,跑到電視機前按下電視開關按紐。


    程庭聽到話筒那邊傳來一個很遙遠的聲音,在問是什麽頻道,他便說道,“一套。”


    一套白天大部分的時候都在播新聞,國內國際都有,但隻有重大的新聞才會上。


    三人深吸了一口氣,不約而同地盯著電視機。


    畫麵上正在播放國家領導人訪問非洲一些小國,三人看了一會兒還是一頭霧水,也沒搞懂怎麽回事,這些國家好像也產棉花,但又不十分確定。


    於是你看著我,我又看著你。


    電視機的直播是同步的,至少沒有時差,而且這幾條新聞程庭之前已經看過至少一兩遍了。


    這條過了之後,才是他指給他們看的。


    他在電話裏說道,“等一下,是下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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