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您看見了嗎?”安雅壓低了聲音,激動的看著遠方的夏連,“您看祂的身體,簡直就跟教堂中的雕像一樣,像是藝術家一刀一刀精心雕刻出來的。


    還有祂的樣貌,那輪廓,那鼻梁,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


    “在我幼年時期聽見的某個版本的傳說中,神在造人的時候,是以自己為模板創造的。”老者輕喃。


    安雅回過神來,“您的意思是,祂是所有人類的模板?”


    “隻是這個可能,不過大概率是。”老者說。


    安雅也十分認可的頷首。


    “雀鷹大人。”


    老者身側的一位年輕人出聲問道。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老者的名字並不叫雀鷹,這是他的稱號,因為在他幼年時,就能使用魔法召喚雀鷹來供他驅使了,久而久之,人們也逐漸忘記了他的真名。


    雀鷹沒有言語,而是看向引導者。


    “大人,祂就是造物主嗎?”


    巨獸凝視著遠方的夏連,它再一次的出聲。


    “我不知道,我從未見過祂,但我知道的是,能為這片土地帶來光明的,隻有造物主。”


    “那一定是祂了!”安雅激動的說。


    雀鷹沉默片刻,他看向遠方的夏連,眼神逐漸堅定。


    “我們去喚醒祂。”


    一側的年輕人忍不住道,“雀鷹大人,就這麽貿然打擾這個存在的休眠,是否會觸怒到這個存在?”


    “即使有這個可能,這也是我們必須要做的。”


    雀鷹低聲輕喃。


    “還記得我們之前討論的嗎?安雅。”


    安雅一愣,她回憶了一下,隨後道,“您指的是,之前猜測的,永夜凍土過去其實是有太陽的,但是因為神戰而消失了?”


    雀鷹頷首,他目光深邃的注視著夏連,“如果這個猜測屬實的話,這些諸神的一場大戰就是數千年,相當於整個人類文明的曆史。


    而這一次沉睡,又不知道是多少個一千年了。


    人類等不了那麽久了,洗罪法案維持不了多久,人性,是人類刻在骨子裏的本能,越壓製,最終所導致的反彈隻會越洶湧。


    現在,希望就在我們的麵前,我等不了了,也不想放棄,即使,為此付出一切。”


    說著,老者就邁開步伐繼續往前。


    “安雅,你就在這裏等著,等我回來。”


    但安雅卻在之後跟在了老者後麵。


    老者略顯錯愕的看著她。


    “永夜凍土我都跟著您一路走過來了,現在這幾百米,我又怎會膽怯?”安雅的臉上帶著一絲執拗。


    雀鷹沒有說話,隻是繼續邁步向前。


    身後的其餘人在猶豫片刻後,也想跟著老者前行,但是老者製止了他們。


    “這是覲見天神,這麽多人過去,太放肆了。”


    他們顯然也是明白了這一點,他們停下了腳步,麵帶忐忑的看著兩人的前行。


    幾百米的距離不算遠,但是他們卻走的無比艱難,他們感覺自己的腿好似有千斤重量,每邁出一步,都困難無比。


    “老師,這是怎麽回事?”安雅問道。


    老者略顯艱難的邁出了一步,“我曾聽聞,有一些強大的強者,僅僅憑借氣勢,就能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而神明顯然是這世間絕對強大的存在,我們現在承受的,就是祂所散發的威壓。”


    安雅抬起頭看著隻距離自己幾百米的天神,明明近在咫尺,此刻,卻宛如天涯。


    “沉睡了都在不由自主的散發威壓嗎。”


    她低聲輕喃著,壓下心中的顫栗繼續往前走著,但是隨著他們的逐步靠近,那股莫名的壓力就越發強大。


    老者本身的年齡就非常大了,這股壓力對於他來說更加是難以承受,骨骼的脆響在他身上傳來。


    但他仍舊一聲不吭,繼續向前走著,即使是堅硬如鐵的永久凍土,都被他壓下了一個又一個的腳印。


    但最終,安雅終於還是堅持不住,整個人半跪在了地上,再起已經是完全沒有辦法了。


    老者沒有去理會她,繼續往前走著,因為一旦彎腰,就會像她一樣,也起不來了。


    第五要素在他周身回旋,為他提供力量。


    施加在他們身上的壓力,不是什麽威壓,而是引力棒釋放的重力,但他們不知道什麽是重力。


    所以雀鷹就隻能使用最原始的方法來抵禦這種力量,而不是想辦法讓自己變的盡量輕。


    越靠近夏連的重力場也就越大,那可怕的壓力,令腳印也越來越深。


    終於,第五要素在即將到達那片草地的時候消耗完,雀鷹直接被重力壓的跪趴在了地上。


    “老師!”安雅見狀很是著急,想要努力起身,但是膝蓋卻像是被粘在地上一樣。


    雀鷹死死的咬著牙關,雙目赤紅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神軀,他隻覺得自己五髒六腑都被一股可怕的力量壓在了地上。


    但他還在努力掙紮著,在地上一點一點爬著,向著夏連靠近,他的嘴角流出鮮血,但眼神卻無比堅定。


    他的意識在逐漸的模糊,但即使如此,也依舊未曾停下行動。


    於此同時,他的耳邊似乎傳來了一道未知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女人。


    “驚人的意誌,是什麽在支撐著你?人類。”


    雀鷹不知道那是誰,但他還是下意識的回道。


    “未來。”


    “未來?”


    “人類的....未來,我們子孫的....未來。


    我希望....我們今後的子孫,可以暢快的奔跑在豐饒的土地上....不受刺骨凜冬的侵蝕。


    我希望....他們能有尊嚴的活著,而不是安穩為文明奉獻一生,老後卻被打為罪民,孤獨終老於這凍土之上。


    我可以為此......付出一切。”


    “看起來,永夜的凍土,並未徹底冰封你們的內心。


    我可以替你喚醒祂,但你需要付出一個東西。”


    “什麽?”


    “你的命運。”


    “可以。”雀鷹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應道。


    “那麽,如你所願.....”


    隨著這道聲音落下,那個正在沉睡的強大存在,緩緩睜開了雙眸。


    在祂睜開雙眼的瞬間。


    “轟!”


    雀鷹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推著他在往後飛著,包括安雅,他們倒飛了數百米遠,被那些等候的年輕人接住。


    雀鷹努力的睜開雙眼,那個存在已經蘇醒,並且赤腳踩在了草地上。


    祂有的一雙深藍色的眼眸,深邃如淵。


    在人們駭然的眼神下,祂腳下的草地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枯萎。


    隨後,祂一步踏出,花草又迅速從祂腳底生長而出,然後迅速走完了自己的一生,隨後衰敗。


    一步,就是一個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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