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當機立斷,手中法力一催,雙手握住劍柄便是猛地一搓,長劍旋轉著,劍氣四溢,“叮叮當當”之聲響起,那黑甲手掌微微一鬆,他趁此機會,後撤一步,雙手一拉光明劍,劍身才算是掙脫而出。


    他想也沒想,方才收劍,便是一個閃身避開那隻手掌,換個角度再次揮出,打算先行救出明鸝再說。


    這隻手是一隻右手,他便是向著左邊揮了出去,要引出這個的另一隻手,果然另一隻覆蓋黑甲的手掌在劍到之前,便是從左邊伸了出來,段天早有預料,左手成劍指,右手長劍脫手而出,半空縮小化為劍丸,環繞上下,眨眼之間便是連劈十二劍。


    這十二劍極快,而且變招更是快得驚人,段天心想,這一招,那黑甲手掌的主人,就算有辦法阻攔,也得廢幾分精力才對,他左手指引著劍丸,空出的右手法力湧動,白光亮起,甩手便是一記手刀,擊向黑牆。


    然而,那兩隻覆蓋黑甲的手掌,速度快得驚人,劍丸劈砍得極快,這兩隻手竟是比劍丸還快,“叮叮”之聲連響十二聲,手掌的主人竟是在一瞬間,全都擋了下來。


    段天擊出的手刀,也是被一拳砸中,他隻覺得那拳沉重無比,像是一座小山壓下,他的右手疼痛欲裂,他已是第一時間收手,卻還是被擦中了些,骨頭都像是要斷了。


    同時,一個全身上下,都是完全籠罩在黑甲之中的人,從那牆體之中走了出來,一股蒼茫的冷漠感席卷而來。


    黑甲人的眼中,有著兩道黑色的圓環,那雙眼睛十分冰冷,帶著一種對生命的漠視,一種仿佛立於世界頂端的漠然。


    段天看著這雙眼睛,臉色也是冷了下來,他臉色總是掛起的笑意不見了,和這樣的一雙眼睛對視,他隻覺得自己仿佛也是受到了感染,變得冷漠了,對一切好似都已毫無興趣,毫不在乎。


    他咽下一口口水,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口水竟是有些冰涼,他死死地盯著黑甲人,雖然不知此人是否就是擊殺前二十九層中所有生靈的人,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很危險,段天全身上下所有的寒毛都是立起,每一個細胞都在報警。


    黑甲人從出現到出手,毫無停頓。他的腦中,什麽也沒有,隻有無盡的殺念,殺到這第三十層,便是不能繼續往上,他被強迫停留其中,滿身的殺意無處宣泄,外泄而出,便是形成了這麽一個黑暗的空間,這或許,就是屬於他的“勢”,又或者是屬於“天命”的“勢”。


    他一拳擊出,平平無奇的一拳,速度不快,其上帶著一道極不起眼的黑色光華,本就是黑甲覆蓋的拳頭,這一點黑芒自然是毫不起眼。


    段天本想動用光瞬步,後撤躲避,卻是突然腳步一澀,就像是突然忘記了怎麽走路一般,他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咬了咬牙,隻能召來劍丸,樹立胸前,強行抵擋。


    黑甲人的這一拳很重,一拳便是直接將劍丸彈飛,隨後,他更是欺身而上,這時段天感覺腳下那股生澀之感突然莫名消失,腳下金光閃閃,身體一個模糊,便是出現在後方十丈之外,接連幾個閃動便是後撤極遠。


    既然這黑甲人善於體術,依賴近戰,那他便是要拉開距離,他精修禦劍術,本就是千裏之外取人首級的仙法。他退出極遠,手成劍指,引動劍丸繞到黑甲人腦後,劍光一動,一劍直直刺下。


    誰知黑甲人竟是看也沒看,直接回首便是一拳,劍丸再次被擊飛老遠,其上的金光都是有些暗淡,靈性竟是有些受損。


    黑甲人轉過頭來,一雙黑環凝視著遠處的段天,隻見他伸出手掌,正對著段天所在的方位,五指分立,緩緩相合,慢慢地往後一拉,一瞬間光影倒退,空間都似變得模糊起來,他還是站在原地動也未動,但確是直接來到了段天的麵前,伸出的手掌早已握成拳,距離段天身體不過一寸。


    那一拳旋轉擊出,方寸距離,力道卻是大到無邊,旋轉帶起的勁風呼呼作響,拳還未到,拳風便是已然割破了段天的白衣,拉出道道血痕。


    段天大驚失色,雖是第一時間便是召回劍丸,然而距離太遠,竟是趕之不及,胸口被拳風掃中的絞痛,讓他明白,如果被這一拳實打實的擊中,自己就算有著千萬條命,都是活不下來。


    他眼中發狠,猛地一咬舌尖,向下吐出一口精血,精血化霧,覆蓋在交叉立起的雙臂之上,雙手各自打出一道響指,清脆的響聲,伴隨著他口中的道喝,那口精血混合的法力,抽取了他的一絲元神,在雙臂之前結成一層血盾,其上還籠罩著一層十分詭異的能量,那是魂力。


    血魂盾,這是大陸中公認的十大禁術之一,這法術的抵禦能力異常驚人,甚至能夠越級抵擋住高過施術者一個境界的攻擊,當然,被稱為禁術,自然是有其原因,施展此術所需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


    段天的臉色一瞬間便是黑了下去,雙目轉眼便是凹陷了一些,哪怕是他,這樣的法術也隻能在全盛狀態下施展一次,消耗的不僅僅是法力精血,還包括一部分的元神魂力。


    元神魂力,代表著一個修士的潛力,這樣的法術,便是用一個人的潛力來拚搏,一個不好,便是境界停滯,更為恐怖的是,施展血魂盾後,會有一段時間無法吸收靈氣。


    被迫施展此術的人,哪一個不是無路可退,大戰之後,又有誰能保持法力完備,身體完好無損,無法吸收靈氣,代表著無法恢複法力,更代表著隻能用凡間的藥物療傷,無論是治療法術還是療傷丹藥,說到底,都是運用靈氣修複傷勢。


    靈藥也不過是擁有靈氣的藥物罷了,沒有的靈氣的藥力,和凡間的藥物也沒有多大的分別。


    此術不僅有造成修為停滯的可能,更可能讓人傷重之下,無法醫治而死,簡直可謂是毫無益處。


    他不知道事後自己還能不能夠恢複,但是此刻,他實在是想不出,除了這個法術以外,還有什麽能夠抵禦得了黑甲人的一拳,自己事後會不會死,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眼下,擋不住這一拳,自己便是會立馬死去。


    “轟!”


    黑甲人方寸擊出的一拳,帶著滔天的拳勁,狠狠地砸在了血盾之上,能量爆裂而開,黑暗的空間都是被這一拳擴散開來的能力清空一片,那一地的黑色物質,揮舞著的黑手鬼爪,也是悄然泯滅,露出其下真實的地麵牆壁。


    擋下了,血魂盾不愧為十大禁術之一,這一拳,還是擋下了,血盾之上隻留下一個淺淺的拳印。


    段天心中大喜,這血魂盾比他自己想象中還要強上許多,他當機立斷,趁著血盾還未消失,雙手架盾橫衝,腳下白光連踩,拚了命一般地衝向困住明鸝的牆體。


    他連攻擊都是顧不上,一心隻想著衝到近前,救出明鸝,至於之後的事情,他沒有考慮,因為他深知,現在如何考慮都是無用的,救出明鸝,已是成為他的執念。


    再強的盾,麵對無盡的長矛,也終歸是有被擊破的一天,段天感受著血盾中殘存無幾的能量,看著近在眼前的牆體,知道自己再不加以應對,哪怕是隻有一寸的距離,自己都是沒有可能抵達得了。


    他召回劍丸,握在手中,化為長劍,他停了下來,手上的劇痛,讓他不由得握得更緊。


    他低著頭,臉上浮現一分自嘲的笑意,向來都是自己殺得別人毫無還手之力,想不到有這麽一天,竟會被別人打得隻能狼狽抵擋。


    他雙眼白光灼灼,心中劍意蓬勃而出,這可是達到了入道境的劍意,自己什麽時候,竟是忘了,這世界上最強的防禦是什麽?


    他深吸口氣,清晰地吐出了兩個字,“攻擊!”


    手中光明長劍,劍鳴驚天,微微顫動著,那是激動,它能感受到自己主人心中一往無前,勢必斬破黑暗的劍意。


    那本是快要消散完全的劍意,此時重新煥發,並且更為強烈,先前劍丸被黑甲人隨意擊飛,因為其上的劍意已是十分淡薄,增添不了幾分威力。


    現在,長劍劍身白光煌煌,大氣磅礴,此劍的光明已是讓這滿庭的黑暗完全散去,威勢滔天,更盛於先前黑甲人方寸一拳。


    段天向來是出劍如水,然而現在,他隻覺自己手中握著一道烈日,其上燃燒著衝破黑暗的信念,勇往直前的勇氣,無法挫敗的銳氣。


    他閉上了雙眼,不去看那已是攻來的黑甲人,他隻是感受著,感受著,手中的劍便是自己動了起來,劃出一道道華美的痕跡。


    他的臉上浮現出三分笑意,像是陶醉其中,白衣飄飄,長劍如火,一曲劍舞,焰灼人心。


    每一劍,都像是正巧遇上了擊來的拳頭,沒有先前相擊之下的“叮叮”聲,黑甲人的拳頭碰上長劍,其上覆蓋的黑甲竟是不斷融化剝落,每一拳都是帶出幾絲鮮血,並且越來越多,由幾絲變成幾縷,再變成幾道,不是別人的血,是他自己的。


    不過黑甲人就像是不知疼痛一般,仍是不住地揮拳,不管已是鮮血淋漓的雙手。


    兩人拚鬥許久,段天發現此人的拳頭除了沉重以外,上麵還附帶有一股奇異的能量,就像是那黑暗的空間一般,能夠暫時奪走自己的某些感知,讓自己反應變得遲鈍。


    他越打便越是心驚,自己現在可是幾乎等同於入道境的修士,而且還是攻擊最強的劍修,久久纏鬥之下,竟是一直未能分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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