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陳家族長氣急,一時之間又找不到言語回應,隻能一臉憤然地盯著她。


    佳人掩嘴一笑,說道,“別你啊你的了,神將來了也就沒我什麽事了,我可是要回去了,我那一大家子娃兒不知吃飽了沒,得回去瞧瞧,不然晚了要加餐,我可不知道上哪找去。”


    話音才落,竟是當真化為一片銀河飄然離去。


    陳家族長皺著眉頭,那小小的眼眉一皺便是擠在了一起,兩條長長的眉毛看起來就快要攪成一條了,意外的顯得有些可愛。


    “你當然是要走了,別人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這神將就是你們一族最大的克星。”


    “可是本座又該如何呢?”小小的嘴巴不停地嘟囔著,“神將,天命,神將,天命......”,漸漸的,他又是隱入了一片紫光之中。


    此刻夜色已濃,天上無星無月,隻有一朵濃稠如墨的黑雲孤零零地懸著。


    黑雲之上,一個身影,高達十丈,一身灰黑的石製戰甲,正如他那雙灰黑色的眼眸,一蓮紫紅色的戰袍,妖豔如他手中的雷槍。


    戰甲之上遍布傷痕,每一道傷痕都代表著一次生死,一次戰鬥,他仿佛就是為了廝殺而生。有如實質的目光透出頭盔,帶著一股洪荒之氣撲麵而來。


    “哈哈哈,傳說中的神將也不過如此,身為神將卻是無一兵一卒,隻身一人,又有何懼也!”地上一處小樓,樓尖之上,一披發老者放聲狂笑道,原本華貴無比的龍袍已是破破爛爛,“老夫百年之後也是要榮登仙界的,提前戰你一戰又有何妨!”


    “段氏弟子聽令,此戰交由老夫一人,爾等速速離去!”段月大喝一聲,臉色極為凝重。


    “我們不走,這裏就是我們的家,老祖,你讓我們又能到哪裏去!”


    “對,我們不走,段家弟子唯有死戰!”


    “死戰!”


    “死戰!”


    一個又一個的聲音接連響起,雖然他們可能已經沒有了法力,他們已經無力,他們已經拿不動手中的劍,不能再釋放法術,但他們還可以流血,他們就算什麽都沒有了,他們還有生命,還能死戰。


    段氏族人不為了什麽,隻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一個姓氏,而這裏是他們的家,一個人為了家園,就算是付出了生命又當如何。


    一個人的戰吼可能不算什麽,十個人的戰吼充其量也就是有些刺耳,百人的戰吼就具備些許氣勢,而這院中,盡千人,齊聲而吼,那是怎樣的一幅畫麵。


    “誓於老祖共生死!”


    嘶吼之聲,回蕩於這片天地之間,藏在陰影中的敵人們見此情形,麵麵相覷,他們都沉默著,地上那數之不清的殘肢屍體,足以證明這一場戰鬥的殘酷。


    雖說段氏家族大陣不知被何人提前破除了,留守本家的族人數量也是不多,僅有千餘人,但畢竟身為四大家族之一,俗話說的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段氏弟子的法術修為,獨有的家族技法,均是比普通修行者強大許多,雖然也有死傷,但地上留下的屍體大多都是屬於敵人的。


    現在這一副死戰到底的模樣,不由得讓不少暗中潛伏的人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


    一片虛空之中,仿佛是位於另外一個世界。“族長,怎麽辦,要戰嗎!”一身精致絨衣的青年男子搖了搖手中的折扇,笑臉盈盈的說道,他的身邊是一個由紫光構成的人影。


    “再等等,星羅的人已經走了,接下來也沒有人能鬥得過我們了,就讓這些雜魚再上去送死吧。”話音方落,人影便是化為一道微光消失不見。


    “遵命。”男子悠然抬手,對著虛空抱拳躬身,恭敬應道。隨後“啪”的一聲,打開手中的折扇,對著自己扇了扇,忽地,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輕輕地笑了起來。在他的身後,站著一排又是一排的精裝甲士,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


    .


    “老李,你也來了,聽說這段家要玩完兒了,你也是來撿漏的吧。”,段家大院的某個角落裏,一個濃眉大眼的大胖子扯著嗓子,小聲的對著身前一個瘦猴般的矮子說道,“你看這些個地方進都進不去,段家大陣不是已經破了嗎?還有,誰說這段家財富驚人,進來隨便撿塊磚都是靈石,隨便摘株草都是靈草的,俺進來都半個時辰了,連個香屁都沒聞到。”


    “廢話,這些地方當然進不去了,人家堂堂四大家族,難道就隻有一個法陣?破掉的是先天大陣,懂嗎,知道什麽是先天大陣嗎,哼,說了你也不懂,你隻需要知道,那陣不破,咱們根本就來不到這裏。嗬嗬,那些個蠢材,以為就段家弟子守著的院子有寶貝,還去打生打死的,真是蠢勒,還是老子聰明,那邊院子的寶貝再怎麽了得,是咱們這樣的人搶得到的嗎。”


    瘦猴嘿嘿笑道,大眼睛滴溜溜一轉,說道,“我鷹老李可是消息靈通,我告訴你啊,這一切都是個陰謀,陳家,你知道吧,就是同為四大家族的陳家,陳家聽說這段家得到了一樣寶貝,天大的寶貝啊,聽說能開天門呐,開天門你知道吧,哈哈,就知道你不知道,說了你也不知道。這陳家啊一聽……”


    說到這裏,老李卻是故意一停。


    “然後呢,然後呢。”大胖子也不介意瘦猴說的損話,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急忙問道。


    瘦猴咳嗽一聲,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大漢會意,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小瓶,一對小小的鬥雞眼擠了擠,顯得十分心痛,胖子猶豫了一會兒,狠下心來,咬了咬牙,閉上一隻眼睛,遞給了瘦猴老李,另一隻眼睛滿是不舍睜得大大的。


    老李接過玉瓶,拔開瓶蓋,一陣迷人的酒香飄散而出,隻見他一臉欣喜,立馬就喝了一小口,閉上眼睛陶醉了兩秒,連忙是蓋上蓋子,小心地收入懷中。


    “可以啊,想不到你居然有這玉梅凉酒,”,老李拍了拍身邊這大上自己幾倍的胖子,搖頭晃腦一陣,才繼續說道,“咳咳,話說,這陳家知道了當然是不樂意啊,有寶貝,知者有份嘛,於是便想了個法子,支開段家的幾位長老,又是想方設法,甚至忍痛,放出了幾個重大資源點,讓段家派出弟子外出曆練勘探,本錢下得老大了,不過,嗬嗬,”,老李回首,瞧了眼遠處空中,那對峙著的兩個身影,“他們可沒想到,這沒了陣的段家老祖還能強成這副模樣。”


    老李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本就沒有的塵土,說道,“行了,故事先講到這,走,我帶你去找個大寶貝。我來這兒,可就是為了它。”


    大胖子一臉憨厚之狀,沒有多言,兩人便是消失於夜色之中。


    .


    段家老祖段月死死得盯著眼前這十十丈高的巨人,腦子回想著家族古籍中那簡單幾句的記載,“神將,似人似物,守護天門,不可抗衡。”短短的十四個字,卻是有如十四個萬斤之鼎,壓在段月的心上。


    沒有人知道神將第一次出現亦或是最後一次出現是在何時,人們隻知道一個傳說,自從神皇隕落以後,天門便被封閉了,每一個飛升的人都會遇到這樣一個黑甲紅袍的巨人,傳言隻有擊殺了他,天門才會再開,然而,神皇隕落於三萬年前,這三萬年間,沒有一個人能再次打開天門,也就是說,他們都死在這巨人的手中。


    當然這是流傳於普通修行者間的故事,老祖很清楚的知道天門的封閉和神將並無關聯,殺了他也無濟於事,然而要開這天門,神將就會現身阻攔,所以這三萬年間確是不知有多少強者,死在他的雷槍之下。


    “天命,竟是與天門有關嗎?”老祖默念一句,他和陳家族長一樣,竟然都是不知道這其中的關聯。


    老祖轉眼看了眼腳下的小樓,仿佛可以隔著磚瓦看到其中的情形,他的臉色一陣變換,有些猶豫,有些迷茫,最後定格於堅定。他的身體緩緩上浮而起,向著神將飛去,那厲鬼頭顱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


    老祖飛到神將身前,開口說道,“我們換個地方打,這地方太小,放不開手腳。”說完不管神將如何反應,抬手劃開一道虛空,便是要閃身而入。


    神將呆板的灰黑色眼珠裏沒有任何神采,不帶絲毫感情。他沒有管一邊破開了虛空的老祖,隻是以指帶掌,以掌帶臂,以臂帶肩,手中雷槍高高舉起,他沒有一絲猶豫,就像是抬手放手一般自然地,對著院中小樓一拋而出,在空中掄起一道優美的弧線。飛射而出的雷槍沒有任何聲響,反而是臂甲與肩甲之間摩擦出了一聲嗡鳴。


    神將抬手之時,老祖好像早有預料,大喝一聲,“綠炎!”,厲鬼頭顱便是化為虛影,下一瞬間,竟是後發先到,出現在了小樓之前,巨大的身軀完整的擋住了整棟小樓,隻見那鬼頭雙目流出血淚,額頭之眼綠光大冒,一道細小的水狀綠光浮現,遊蛇般激射而出。


    綠光所過之處空間破碎,化為一片漆黑,一條長長的裂縫出現在半空之中,紫紅雷槍雖是沒有聲勢,卻帶有無可匹敵的鋒銳,仿佛擋在其前麵的一切,都會被它一穿而過。


    “雪園!”,又是一聲喝令,厲鬼又以那匪夷所思的速度出現在了裂縫旁邊,流著血淚的雙眼突地裂開,兩隻沾滿綠血的鬼爪猛地一伸而出,抓住裂縫一角便是一撕,伴隨著厲鬼的哀鳴,裂縫化為寬大的鴻淵。


    老祖早已閃身進入一開始就破開的虛空,再次出現之時已是位於鴻淵一角,隻見他雙手捏住鴻淵一角,猶如向外甩出一塊破布一般,鴻淵竟真化為一塊遮天巨布,不僅是把飛來的雷槍包入其中,同時還把那黑雲之上的神將一卷而入。


    鴻淵巨布鋪天蓋地,那些隱藏於夜色中的敵人,沒來得及做出絲毫反應,便是被卷入其中。幸存的敵人零零散散,慌亂之下四散而逃,這一夜將成為他們心中永久的噩夢。


    說起來很久,其實這一切都是眨眼之間便已結束,老祖看著眼前化為一團的“布包”,二話不說也是投身而入。隨後,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的厲鬼頭顱大口一張,將“布包”吞入口中,化為一道綠煙,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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