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客廳的電話響了好久,趙青有些不耐煩地聳聳鼻子,然後用小指頭扣了扣……


    “娘的,這麽晚了還不讓人消停……”趙青嘴裏不耐煩地嘀咕道。


    “鈴……”沒辦法,老何隻好拿起了電話。


    “死鬼……趙大鼻炎、趙大鼻炎、趙大耳朵、姑奶奶知道你在家裏呐,幹嘛呢?不接電話,趙大鼻炎,死鬼,你是不是躲著姑奶奶,說話啊……”


    聽筒裏聲音一股火藥味……趙青趕緊打了一個手勢……


    “……哎、哎、姑奶奶不要生氣、不要生氣,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老何搗蒜似地點著頭,然後用手又指了指電話筒……


    趙青砸眨了眨眼,摸摸鼻子又比了一個手勢……


    “喂――趙大鼻炎、出來,說話啊……”聲音很暴,聽筒都快要震裂了……


    “哎……姑奶奶,姑奶奶,行行好吧,您小點聲……老爺他說了,他不在呐……”


    可憐老何那裏撒過謊啊,這真是讓那頭的電話給逼急了……


    趙青一步過去、趕緊搶過去聽筒:


    “嗬嗬、啊、哈哈、是啊……”他不住點頭解釋著,他氣的沒了好臉色,邊接電話邊用毛巾在老何頭上狠狠抽了幾下。


    春子……大島春子,三十歲左右的樣子,杉本司令官替趙青請來的日本籍女傭人,這會兒正端著人參銀耳湯走過來,大概是客廳裏麵的電話聲音實在是太暴怒了,春子顯然是聽得真真兒的,


    她停住了腳步,靠近了客廳的門邊,把耳朵豎起來貼了上去……


    “……趙大鼻炎……你可給姑奶奶聽好嘍……姑奶奶讓你搞的通行證,都他娘的好幾天了,一點信兒都沒有,你是不是不想給姑奶奶辦了……哎,你要是辦不了趕緊放個響屁,姑奶奶明兒找曹大隊長曹大胖子辦去……說話呀……”


    “……嗬嗬、姑奶奶,你看你猴急的……哎……前天下午就給你辦好了,這不,這兩天杉本司令官那邊事多忙不過來,沒工夫給你送過去……”


    “……還有,我那個表弟要進警局當差,一百現大洋都給你交兩個多月了,到現在還沒給個準信兒,我問你,你到底能不能給辦了……當初你可是拍著胸脯一口應承的……”


    “嗬嗬、哎,哈哈……快了、快了,曹大隊都批了條子了,我估麽下個月你表弟就能來警局上班了,先讓他在車隊練練手,那可是肥吃肥喝的好地方……”


    “……這還差不多……哎……寶貝兒……今兒下午姑奶奶可是聽說了,你和那個沈隊長又去狐狸精那裏聽戲……奶奶地,看哪天姑奶奶一高興,把那個臊狐狸精給她扯呼嘍……”


    “哪個多嘴的扯閑話……哎,這個沈大個子……有他準沒好事兒……”


    “……你別往別地方扯乎……寶貝兒……姑奶奶想你了……你給我過來,順便把姑奶奶的通行證給帶來好不好……”


    “嗬嗬、不行啊……寶貝兒……一會兒我還得去杉本司令官那裏開會……”


    “……死鬼,是不是給你臉了,五經半夜你去開哪門子會……”


    “嗬嗬、……寶貝兒,真的呀,我這兒、正、正換著衣服呢,馬上就去開會……”


    “……吆喝……行、行,姑奶奶明白了……那個唱戲的狐狸精一準兒就在你那裏吧……好、好……你等著,姑奶奶現在就去,看不把那個臊狐狸精給她扇扁嘍……”


    “……好了、好了,寶貝,別鬧了,我這正換衣服呢,我馬上就去,馬上、馬上……你等著,半個小時我一準兒就過去,寶貝兒……”


    趙青放下電話,瞪著眼睛用手指頭在老何腦門子上狠狠點了兩下……


    “都是你幹的好事兒……春子,給我拿衣服……”


    “哎、知道了,老爺……”


    春子在門外應道,趙青又狠狠瞪了老何一眼,老何默默看著門……


    春子鎮定了一下,端著著人參銀耳湯走了進來......


    月夜,華北敵占區江城江南臨江街一條小巷內,一個黑影手裏提著一支快慢機機警地走進暗處,在一處古宅的拐角處蹲下來,他四處張望一番,確認安全之後,一隻手捂著嘴學了三聲貓叫……稍後,對麵的深處走出一個人,暗淡的月光下,還是能夠分辨出是身著便裝的偽警備大隊大隊長曹坤,他握著日本擼子腆著大肚子朝暗處招了招手,那個提著快慢機的人從黑暗處悄悄走過來,他走到大隊長曹坤麵前鞠了一躬,然後把快慢機掖進後腰,小聲說道:“曹大隊長……”


    曹坤看了看麵前的人小聲道:


    “劉指導員……回去之後,你的上級對你沒起疑心嗎……”


    “沒有、沒有……快,給我煙……”來人看了看曹坤焦急地說道。


    “早給你準備好了……”


    曹坤從衣兜裏掏出一盒香煙,遞給劉指導員,劉指導員趕緊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然後把香煙盒揣進懷裏,曹坤又掏出火柴替劉指導員點燃,火柴的光亮映照著劉指導員貪婪、扭曲的麵孔,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煙,良久,才揚起頭慢慢吐出煙霧……


    “……多、多虧了野村課長和曹大隊長的精心安排,青山區委派人到韓莊、圍堰村和江城市秘密調查了幾次,結果都沒有發現什麽問題,我的傷還沒痊愈就積極開展工作”


    “喔,現在那邊什麽情況?”


    “在圍堰村的那場圍剿中,區武工隊損失慘重,剩下來的、包括傷員在內還不到六成隊員,區武工隊大隊長宋鐵軍在韓莊被你們伏擊擊殺之後,武工隊已是群龍無首,基本上失去了戰鬥力,經青山區委會研究,讓我臨時代理區武工隊大隊長的職務,青山區委已經上報給江城地下敵工委了……”


    “很好,看來,你就要接觸到**黨在江城市的地下敵工委機構的核心了……不過,劉指導員……喔,對了……現在我是不是應該改口叫你劉大隊長了……”


    “無所謂,反正那邊我也待不太久,媽的,太清苦了,現在連肚子都吃不飽……”


    “那你就好好努力,盡快找到**黨的江城地下組織,把他們一個一個統統挖出來徹底消滅掉,然後野村課長會送你去大日本……嗯……劉大隊長,我不是說過麽,我們不要見麵,把情報放在我們約定的地方,我會親自去取,你露麵太危險……你確定後麵沒有尾巴……”


    “請您放心,絕對不會有尾巴……曹大隊長,這個情報太重要了,我怕耽誤了野村課長的大事,所以……再者、我……我帶回去的煙也用沒了,才不得不冒險來見您……”


    “喔,什麽重要情報……”


    劉隊長狠狠吸了兩口煙,然後小聲接著說:


    “……曹大隊長,最近,青山區委可能得到上級的重要指示要有重要行動,據區委書紀孫建和副書紀梁誌剛透漏,八路軍總部要對江城市提升組織機構的級別,很可能要成立江城敵後特工委,也就是**黨江城市的初期級shi委組織機構,因此從八路軍總部派來了一個代號叫什麽“白狐”的重要領導來主持全麵工作,他們應該定於二十三日晚秘密潛入江城,與那個代號叫‘白狐’的秘密接頭,時間和地點是……”


    “叭——”


    不遠處,一聲沉悶的槍響炸破夜空,不知從什麽地方飛來一顆子彈,不偏不斜穿過了劉大隊長的後腦,曹坤翻眼朝槍響處看去……劉子暉的前額剛好噴出一股血水,濺了他一臉……


    曹坤嚇得“嗷”一聲趴在地上,立時,小巷子的暗處竄出十幾個手握短槍的便衣偽軍圍在曹坤身邊,曹坤頭也不敢抬,用手指了指小巷子的前麵:


    “……是、是‘幽靈’,快,抓住他……”


    月光下,不遠處一座古宅屋頂的煙筒旁,一個身著夜行裝、戴著藍色麵具的黑影,輕輕吹了一下冒著淡淡青煙的槍口,冷冷地笑了一聲,一閃身,消失在夜空裏……


    同時,在一處教堂的屋頂上的垛牆後麵,一個臉上蒙著黑紗的瘦小矯健身影,舉起短槍對著夜空“叭叭叭”打了三槍,然後一縱身從屋頂跳到圍牆上,又一翻身跳下圍牆,一閃身消失了。


    “媽的,這邊!這邊――快給我包圍起來……”


    曹坤聲嘶力竭地叫喊著……


    午夜時分,一列疾馳的火車“嗚嗚”鳴叫了幾聲,由通州站開出來向江城站駛去……


    辛家店站,距離江城市區大約半個多小時的路程,辛家店站因為是一個很小的停靠站,一般貨運列車很少停靠,距離辛家店站北約四、五裏的地方,是通往江城鐵路很長很長的一個上坡地段,火車在這裏必定會有一個很大的緩坡減速緩行過程,這個緩坡大約三裏來地的樣子,尤其是裝載較重的貨物列車,在這段緩坡上行駛比鄉下的老牛車快不了多少。


    在緩坡的最南頭,有一個偽軍的小崗樓,平常也就住著大約半個班的偽軍,初始的時候,這裏並沒有這個小崗樓,因為江城這地方的社會清苦的閑雜人員和地痞流氓經常在這裏爬火車,偷盜糧食、木頭、煤、鐵礦石等一些日軍的貨運物資到黑市上換幾個錢花,日偽軍曾使出吃奶的力氣進行了無數次的抓捕圍剿,可是最終都一無所獲,一度鬧得日偽軍很頭疼,沒辦法,特高課野村來了之後,在他的建議下,就在這個地方設置了一個固定的崗樓。


    漆黑的夜色裏,鐵路的路基下,十來個蒙著麵紗的黑衣人借著路基兩側的灌木叢掩護,悄悄逼近了偽軍的崗樓,少卿,有三、四個黑衣人衝出路基旁的灌木叢像兩隻餓狼撲過去,其中一個大個子一腳踹碎崗樓的木門衝進去,裏麵有五、六個偽軍正圍著一張桌子打著牌,那個蒙著麵紗的大個子一步跳上桌子厲聲喝道:


    “都不許動,‘幽靈’爺爺在此,把手舉起來,抱頭、蹲下……”


    “‘幽靈’爺爺、爺爺哎饒命啊……”


    幾個偽軍張大嘴巴,瞪著驚恐的眼睛乖乖舉起手,然後很規矩地都抱著頭蹲在了崗樓的屋地中央。


    另外兩個蒙麵大漢機靈地撲到槍架旁,雙雙摸起槍架上的長槍“嘩、嘩嘩、嚓嚓嚓……”三下五除二把槍裏的子彈全卸下來,然後分別裝進自己的衣袋,末了把所有的槍機“嗖嗖嗖”拽下來綁在一起扔到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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