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叔?!”榮慧卿站在山洞的亮處,驚慌地四處看著,卻再也看不見羅辰的蹤影。


    難道剛才的事情,不過是春夢一場?


    榮慧卿悶悶地站在那裏,心裏似明似暗,腦中也是一片迷糊。


    混混沌沌中,她的靈力在筋脈中急速運轉,竟有些要失控的征兆。


    “你在這裏?那百卉呢?”一個聲音悄悄傳到榮慧卿耳朵。


    榮慧卿渾身一振,頓時清醒過來。——好險,她剛才差一點岔氣了,就是俗稱的“走火入魔”了……


    榮慧卿回頭,看見是羅巧姿站在她身後,貌似悠閑,卻全身警惕地看著她。


    羅巧姿有些臉紅,知道百卉肯定是在那裏,不由斜了榮慧卿一眼,有些酸溜溜地道:“到底是主角,這種事情都有人代你做。”


    榮慧卿沒有理她,輕手輕腳往山洞裏麵走過去,不知道百卉到底怎樣了。


    山洞的暗處,百卉和一個男修……


    簡直辣眼睛。


    那男修是結丹後期大圓滿,就修為來說,跟百卉之前跟過的豐海成差不多,但是對於豐海成,百卉一直留有餘地,從來就沒有真正下過狠手。


    可是這個男修,之前跟魯瀅瀅混在一起,後來又抽打榮慧卿,差一點奪了她的性命。


    對於百卉來說,她以前害過榮慧卿很多次,榮慧卿後來卻放過她,還救了她一命。這樣的恩情,她不報不行。


    隻要解決掉這個男修,她和榮慧卿之間,就真正兩清了。


    百卉的臉色越發媚態橫生,看在那男修眼裏,簡直不能自已,恨不得對她肝腦塗地,一點子元陽算什麽?她要,就給她好了……


    榮慧卿站在一旁,眼看著百卉身下的男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全身的血肉似乎奪被百卉吸收了一樣。


    可是那男修還是滿臉歡喜,似乎正沉浸在最痛快的回憶當中,看見的都是繁花似錦,鳥語花香,身邊有佳人相伴,在櫻花樹下顛鸞倒鳳,享受人間極樂。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百卉長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將吸收的元陽納入丹田之中,等著日後煉化。


    而她身下的男修,已經如同一具皮包骨頭的骷髏一樣,張著大嘴,掙著一雙還在極樂中徜徉的眼睛,躺在那裏。


    榮慧卿悄悄放出神識試探。


    百卉已經站起來,雙臂一抖,身上已經穿好衣裳。她轉過來,對著榮慧卿站著的地方道:“別試探了,他已經死了。——你救了我一次,我現在還給你了。咱們兩不相欠。”


    榮慧卿點點頭,“這次多謝你。”


    百卉鄙夷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經死去的男修,低聲道:“這種男人,隻知道糟踐女人為樂,讓他死得這樣舒服痛快,真是便宜他了。”


    榮慧卿微笑,和百卉一起走到山洞的亮處。


    羅巧姿百無聊賴地靠在山洞的牆壁上,看見她們兩人一起走出來,迎上前去,“那人解決了?是誰動手的?”眼睛在榮慧卿和百卉之間看來看去。


    榮慧卿笑道:“當然是百卉。我要有那本事,早就把那男修解決了,哪裏需要被他打成那個樣子?”


    羅巧姿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盯著榮慧卿身上,不無豔羨地道:“你身上的傷好得真快。”


    榮慧卿心裏一凜,想起剛才那場以為是在夢中的歡愛,難道並不是夢?她剛才都沒有想起來自己身上的傷!


    百卉也看了榮慧卿一眼。


    剛才榮慧卿那血流滿身的樣子,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可是現在看去,她脖子上的那道鞭傷都好了,完全看不出剛才那血肉翻滾的樣子。


    不過想起來榮慧卿煉丹師的名聲,百卉也釋然了,笑著道:“你是七品煉丹師,這樣的傷勢,還不是小菜一碟?”


    榮慧卿笑了笑,轉開話題,“這個島頗為奇怪,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羅巧姿不肯,對榮慧卿有些譏諷地道:“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站著說話不腰疼。先前我也以為這裏沒有我的機緣,可是剛才的事,讓我意識到,機緣不是碰到的,而是自己主動去尋找的。你是主角,不明白我們這些小配角的苦楚。許多東西,對你來說,得來不費吹灰之力,可是對我們來說,就要費盡心機,苦苦掙紮,甚至陪上自己的人品、德行和身體,才能得到一二。而那些東西對你來說,也許是隨手可以丟棄的垃圾。”


    百卉聽了半天,狐疑著問道:“什麽主角?配角?”


    羅巧姿指著榮慧卿道:“像她這樣的,什麽好事都是她的,什麽好男人都是她的,就算被人算計到這種快失身的地步,都有你這樣的傻瓜來舍身救她,就叫做主角,是天之驕子,連日月星辰都是繞著她轉的。而我們,”羅巧姿又指了指自己和百卉,“我們這樣的,苦逼地連賣肉都找不到好東西,就叫作配角。”


    “住嘴!”榮慧卿怒喝一聲,打斷羅巧姿的話。雖然她的話,還是有那麽一點點道理,但是總的來說,都是偏激到極點,“就是你這樣的,總是想著自己是配角,總是眼饞別人的東西,才會各種不平衡,才會心心念念要去搶別人的東西。其實,你又何必老是想著主角配角這種事?我一直都認為,每個人,在她自己的生命裏,都是主角。如果你自己都看低自己,非得把自己往配角的命運上靠,那就算是一把好牌,也會被你自己打得稀爛。——到底是做主角還是做配角,完全在你自己怎麽選。”


    羅巧姿聽得愣愣地,可是又有一絲不服氣,嘟噥道:“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你占盡了便宜……”


    榮慧卿實在聽不下去了。她占盡了便宜?——父母雙亡,全家被屠,她被無數次追殺、欺侮、傷害,最後才混到現在這個地步,以前還有辰叔對她不離不棄,可是現在,榮慧卿真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如果這就是主角的待遇,求求老天爺,趕緊把她換成配角吧,她真心承受不了啊!


    百卉聽了半天,總算明白過來了,無語半晌,才對羅巧姿道:“我同意她的話。是主角還是做配角,端看你怎麽想。靠天靠地靠男人,都不如靠自己。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說完就走出了山洞,身姿嫋娜,卻不乏端正之態。


    相由心生。


    榮慧卿看著百卉的背影,在心裏微微歎口氣。


    能從靠男人的幻夢中醒悟過來,百卉一定會有大出息的。


    再想想自己,榮慧卿覺得自己相形見絀。


    她比不上百卉,她放不下辰叔……


    羅巧姿看了看榮慧卿,又看了看百卉走出去的方向,咬了咬下唇,跟著追了出去。


    榮慧卿長歎一聲,全身發軟地靠在山洞的石壁之上,覺得渾身疲乏,一點都提不起精神。


    得到又失去,她不知道怎樣才能重新讓自己振作起來。


    冰涼的石壁上有很多尖銳的石刺,深深地紮進榮慧卿的後背,似乎隻有這樣刺骨的疼痛,才能讓她恢複一些理智。


    被紮破的後背流出鮮血,浸染到那些石刺上,然後一點一滴地,被石刺吸了進去。


    榮慧卿知道那石刺在吸收著她的鮮血,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麵色倔強,就像在跟誰賭氣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一柱香,也許是一個時辰,又或許是一天一夜,總之當羅辰沉著臉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榮慧卿已經麵色蒼白,對著羅辰,緩緩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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