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先前朝歌山秘地出世,那裏的獵妖小隊就被撤走了。羅巧姿跟大牛和百卉當時正好在朝歌山,也被招回。


    回到萬乾觀之後,羅巧姿立刻跟師父稟明,說要閉關練功,希望能衝擊煉氣九層大圓滿。


    羅巧姿雖然是三靈根,但是她勤奮聰明,而且機緣運勢強大,所以萬乾觀的上層對她寄以的期望還是蠻大的。


    她也不孚眾望,閉關幾個月,就衝擊到了煉氣九層,雖然還不到大圓滿的地步,但是也已經在通往築基的路上走入了重要的一步。更關鍵的是,她還年輕,就算再等十年築基,她也才二十多歲,正是很多修士連煉氣中層都還沒有突破的年紀。


    閉關出來之後,羅巧姿聽說大牛和百卉也進入了煉氣後期,大牛煉氣七層,百卉煉氣八層,稍微高一點點。


    她還聽說,百卉跟大牛似乎有些矛盾,而且他們萬乾觀剛結丹的常師叔,經常把百卉叫去“單獨輔導”,讓萬乾觀的內門弟子都有些心照不宣,看向大牛的目光,皆帶了些憐憫。


    大牛更加沉默,修煉也越發刻苦,可惜他的天資有限,若不是百卉一直死心塌地跟著他,幫他從常師叔那裏弄到各種珍奇的丹藥幫他打基礎,他很難突破到煉氣後期。有些萬乾觀的高階修士曾經斷言,大牛資質普通,機緣運勢斷絕,一生的修為可能止步於煉氣。


    這種話,羅巧姿一閉關出來,就聽見內門弟子議論紛紛。


    羅巧姿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卻也沒有揭穿,隻是委婉地勸大牛不要太執著了。條條大路通京城,不用吊死在一棵樹上,知道此路不通,馬上調頭找另一條路是正經。


    大牛似乎很感激羅巧姿的安慰,倒是經常來羅巧姿的洞府坐一坐,談一談修煉中遇到的問題。


    羅巧姿沒想到大牛居然自來熟起來,也有些後悔自己多嘴,正在她糾結要不要對大牛冷淡一些的時候,大牛漫不經心地跟她提了一件事,“……當年我跟慧卿一起在落神坡住的時候,我們在後山打獵,采蘑菇,曾經一起捉了一隻花栗鼠。我看慧卿喜歡的不得了,就讓給她了,她還給那小花栗鼠取名叫‘小花’,一直帶在身邊。不過後來好像給改名了,也不知為啥……”


    聽了大牛的話,羅巧姿的腦子當時嗡地一聲就傻了。——她真是個傻子!以前算是她不知道手裏的東西是什麽,可是自從她知道那個小冊子是大綱類的東西,知道了榮慧卿是女主,她怎麽就沒有想到,好東西肯定都到女主那裏去了!


    小花作為五州大陸靈寵排名榜上排名第二的靈寵,絕對是女主不二的裝備啊!


    羅巧姿從那天開始,就有了一個新的目標——榮慧卿,不僅因為她是女主,更重要的是,她有小花。小花在羅巧姿看來,是她的機緣,是她能成大道最關鍵的因素。就算是為了小花,她也要把榮慧卿靠掉!


    女主又怎樣?這年頭,不管女主女配,大綱才是王道!作者才是天道!試想他們這些被命運撥弄的小人物,誰能幹得過作者?!作者一個神展開,女主女配互換都不是不可能的……


    可惜,她手裏的大綱目前隻有一些零星的提示,還要經由一些任務來隨機觸發。她到現在,隻知道榮慧卿跟著羅辰去了館陶山,在那裏殺妖獸。


    在羅巧姿還沒有準備好要如何對付榮慧卿的時候,她的師父就給她一個任務,讓她來到大楚國京城一字並肩王王府裏麵,給王妃做保鏢。


    羅巧姿當然不能對師門說不,再說她也想知道魏楠心跟榮慧卿到底有什麽不死不休的仇恨,還不如先去魏楠心的王府湊湊熱鬧,跟那裏的人熟悉熟悉,然後借刀殺人也不錯。


    結果來到魏楠心的王府,她發現魏楠心的王妃真心討厭。不過仗著生了一張絕世美人的麵孔,就喬模喬樣,把他們這些修士都不放在眼裏!


    今天晚上也是一樣,自己不過是覺得王妃內殿裏麵有些氣息波動的不尋常,多問了一句,就被罵為“窮叫喚”……


    內殿裏麵,榮慧卿依然在努力說服管鳳女。


    “娘,魏楠心是金丹後期大圓滿的大修士,娘隻是一介凡人,就不要跟他硬來了。娘,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們找一處地方住下。對了,我們去中之大陸,聽說那裏有光明神殿,光明神殿的聖女還救過我一次呢!”榮慧卿想起那一次在永璋城葫蘆街外麵,自己被魏楠心幾乎逼到絕境,是聖女突然出現,解救了自己。


    管鳳女忙讓榮慧卿說清楚當時的詳細情形,一點一滴都不放過。


    問了許久,管鳳女用手捋一捋自己的額發,斟酌著要不要告訴榮慧卿真相。


    榮慧卿絲毫沒有懷疑,還在一個勁兒地勸管鳳女,“娘,跟我走吧。等女兒結丹,就能跟魏楠心一戰了。爹和爺爺的仇,我們以後再報,好不好?”


    管鳳女歎口氣,決定暫時先不告訴榮慧卿。她還小,再說自己多年沒有跟那邊聯係過了,若是那邊依然不肯善罷甘休,就算妹妹能幫忙,也會大費周折。自己提前說了,也隻會徒增榮慧卿的困擾,說不定還會讓妹妹那邊難以布局……


    她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讓榮慧卿離開魏楠心的勢力範圍,然後自己尋機給夫君和公公報仇。


    魏楠心那賤人以為自己不記得前事,就連良心眼光都沒了。他以為自己真的是無知無識的村姑,不過是生得漂亮一些而已,所以他無論做什麽事,從來都不避著自己。


    “慧卿,這件事,我們從長計議。我跟你說,如果有一天,你實在走投無路,就去中之大陸,找到雲鶴樓,求見那裏的掌櫃。見到之後,將自己的指頭割破,把血滴在雲鶴樓供奉的迦陵頻伽玉石像上,自然會有人來幫你。”管鳳女低聲在榮慧卿耳邊叮囑道,說完在她麵頰之上輕輕吻了一下,“慧卿,卿卿,我的乖女兒,你是我們榮家和管家唯一的希望,你一定要保重自己。魏楠心那賤人不值得你去跟他玉石俱焚,再說,他有許多把柄落在我手裏,我有信心,可以整的他家破人亡!”


    當年魏楠心在落神坡屠村殺人,自以為自己橫跨修行和世俗兩界,就可以為所欲為,哼,算是打錯算盤了!


    你害別人家破人亡,別人也會讓你家破人亡。天道循環,曆來如此。天若不罰,自有人替天行道,為自己討回公道!


    榮慧卿再三勸說,管鳳女就是不肯鬆口跟她走。


    榮慧卿知道娘親要做什麽,急得不行,可是她的話語無論怎麽說,都顯得那樣蒼白。


    娘親以前吃了魏楠心的藥,前事盡忘的時候,都是鬱鬱寡歡,不甚開心。


    現在都恢複了記憶,更是想起了自己家破人亡的慘劇,除了報仇,她應該不會有別的想法了。報仇之後,娘肯定就要跟著爹爹去了。


    榮慧卿難過得要死,她不想娘親去死,可是她理解娘親痛失所愛之後,那種萬念俱灰的心情。


    若是自己還是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娘親顧念自己還沒有長大成人,估計還會等一等,不會立即尋死。


    可是自己因為種種緣由,提前長了五歲,已經是大姑娘的模樣,而且也進入修行界,煉氣大成,快要築基了。


    這樣的自己,已經能讓娘親放下了。


    榮慧卿覺得一陣悲哀。不,她不怪娘親不掛念她,娘親為她做了很多,幫她擋了魏楠心那個賤人的迫害。當年在落神山上,若不是娘親潛意識裏也要保護自己,迫著魏楠心趕緊走了,自己是躲不過去的。


    也許娘親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為爹爹報仇,然後坦然赴死,去黃泉跟爹爹相聚吧。


    自己不再是個孩子了。這種大人世界的愛情、陰謀、背叛、和成全,自己都要一點一滴地學會。沒有這些人情世故的曆練,自己是不能明白自己追求的道是什麽的。


    可是讓她眼睜睜地看著娘親走向死亡,她又心如刀絞,實在是做不到。


    “娘,您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咱們想一個萬全之策,好不好?娘難道不想看見慧卿長大成人之後,嫁人生子?娘不想看到外孫嗎?”榮慧卿絞盡腦汁地想些話來說。


    管鳳女笑了一下,“傻孩子,你已經是修士了,還嫁什麽人?你以後會有自己的道侶,就像你爹和你娘一樣,永永遠遠在一起。至於生孩子,這是緣分。有就生,沒有就不要強求。”


    不知道是不是榮慧卿的錯覺。她覺得管鳳女在說“生孩子”這句話的時候,眼神很是奇特,非常憐憫的目光,似乎在說一件不可能的事。


    榮慧卿甩了甩頭,偎在管鳳女懷裏,像一對正常的久別重逢的母女一樣,喁喁私語。


    “……娘,我跟說件事兒,跟我一起來的辰叔,就是那個救了我很多次的男人,娘不如幫我看一看,他能不能做我的道侶?”榮慧卿像無數剛剛成長的女孩子一樣,跟自己的母親說著自己最隱秘的心事。


    “哦?我們慧卿已經情竇初開了?真是可喜可賀。”管鳳女微微地笑,“你需要一個實力非常強大的道侶。慧卿,你要記住,沒有實力的男修士,是護不住你的。你記得娘這句話就好。”


    榮慧卿不解,“辰叔已經是金丹修士了,也許以後會結嬰,他會很厲害的。我……我隻是不知道,他心裏要有沒有我。”


    “你叫他辰叔,他的年歲應該比你大很多,我勸你不要再多想了。五州大陸那麽多出類拔萃的年輕修士,難道你就找不到一個適合你的人?我跟你說,道侶這種事,寧缺勿濫。寧願一個都不要,也不要湊合。我和你爹就是同齡的人,我們在一起很幸福。”管鳳女的臉上微微泛起紅暈。


    榮慧卿想起管鳳女剛才的話,“……娘,爹爹很厲害嗎?”不然怎麽能跟娘這樣國色天香的美人在一起?


    “當然很厲害!那時候的五州大陸第一人,就是你爹,榮……”可是話沒說完,管鳳女就閉了嘴,沒有繼續說下去。


    “榮什麽?”榮慧卿聽得興致勃勃。想不到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爹爹,也有過叱吒風雲的時候。


    管鳳女勉強笑了笑,又撫了撫榮慧卿的麵頰,意味深長地道:“卿兒,你要記住,你是你爹最大的希望。你活著,就是你爹和你娘,還有你爺爺,以及榮家的列祖列宗最大的願望,所以你一定要珍惜自己的性命,絕對不要意氣用事。若是你不在了,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榮慧卿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回去吧。我明天會把這裏的護衛調走,你帶著那位辰叔一起過來吧。”管鳳女再一次叮囑道。榮慧卿對那位辰叔居然到了想跟他做道侶的地步,管鳳女覺得自己要好好給她把一把關。


    榮慧卿再一次點點頭。今天晚上第一次探府,就成果斐然,她已經很滿意了。回去跟辰叔商量商量,明天再來。


    管鳳女給榮慧卿整了整衣領,攜她站起來,要送她出去。


    榮慧卿將隱身草拿出來,佩在身上,跟在管鳳女身後往外走。


    咣!咣!咣!


    王府的大鍾突然敲響,聲震天地,靜謐的王府一下子變得喧嘩起來。


    “各位注意!有賊人闖入王府,各修士出來迎戰!”


    管鳳女麵色一變,“是魏楠心的聲音!他怎麽突然回來了!”


    榮慧卿也大驚。魏楠心的速度太快了吧!居然已經直接從館陶山追過來了!


    “娘,你趕快回去睡覺,就當什麽都不知道!”榮慧卿掏出一粒丹藥,塞到管鳳女嘴裏,然後將睡過去的管鳳女送回裏麵的床上。


    從管鳳女的正房出來,榮慧卿飛身上了屋頂。


    一把藥粉突然兜頭灑過來,榮慧卿立刻就現出行跡。


    當啷!


    一柄紫金大錘跟著迎頭砸下,將榮慧卿從屋頂砸了下來。


    羅巧姿似笑非笑地立在屋頂,左手拿一本小冊子,右手拿著一柄紫金大錘,咯咯輕笑,“這一次,總算是真相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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