蝰蛇的手剛從肚子上拿下,薛老三便順勢收了捏在蝰蛇三焦脈上的指頭,“想要解藥,我問什麽你答什麽,多一句廢話,你小命難保,別怪我話沒說前頭。”


    蝰蛇不知薛向弄鬼,這會兒,已然被肚臍的異狀唬得魂飛魄散,哪裏還有半點懷疑,死,他自問是不怕的,可一想到被小蟲子咬得腸穿肚爛而死,心裏防線立時崩潰。


    “對麵有多少人?”


    “一百二十七人,其中有三十多個是武庫的,二十多個帶管子的。”命懸他手,蝰蛇頓時配合無比,簡直問一答十。


    “武庫?”


    薛向方有遲疑,蝰蛇便搶道:“武庫是青幫手下的一個部門,直屬火狼管轄,裏麵搜羅的全是和你薛向一樣會武術的漢子,也收攏天份好的後輩,入內修習。”


    薛向當多大的官兒,蝰蛇這幫青幫幫眾未必清楚,可要說薛向的本事,他們都略知四五,誰叫青幫和這人的前兩仗敗得太快太慘呢,不說別的,單看今朝青幫擺出的架勢,就能看出他們有多忌憚薛老三。


    “你知道我是誰?”


    問完後,薛向也覺是句廢話,都這會兒了,誰還不知道誰啊,人家擺明專門設局候他。


    不過廢話歸廢話,但臉上的黑紗絕對不能取下,因為很多時候,很多事兒,都是明知道是誰做的,明知道是誰不對,可偏偏你拿不出證據,猜測也隻能是猜測,眼下的廖國友四人受汙案,不就是如此麽。


    薛老三今朝行事,雖是正義之舉。但終究有許多不合規矩處,畢竟他是國家幹部,按規矩。有問題有困難,第一時間。第一個,該找的是組織,不能妄自行事。


    是以,遮容就很有必要了!


    “徐小弟在不在裏麵?”


    武庫的消息,對薛向並沒有多少衝擊,國術到他這個程度,對他而言,尋常國術高手。和普通人並無多少區別。是以,他自然不會掛心,而是著緊問出了最後一個也是最緊要的問題。


    “在!就在中間的那間房子裏,刀哥從公安局收到消息,說有個姓鐵的肯定會給你報信,所以他做好了籠子,特意等你鑽呢!”


    蝰蛇回答地又急又快,薛向卻是沒注意到蝰蛇說話時,眼中閃過的一抹狡黠。


    情況正如自己所料,薛老三並無懷疑。便是那個什麽刀哥知道老鐵會給自己傳信,他也不覺奇怪,畢竟李力持焉能不知道鐵進和自己的關。


    得到了想要知道的後。薛老三伸手便朝蝰蛇頸後捏來,蝰蛇大驚,方呼出個“你”字,便被捏暈過去了。


    蝰蛇昏睡前閃過最後一抹意識:小畜生言而無信,老子在地下等你!


    卻說,這世上哪有什麽食心蟲,不過是薛向隨手從地上拾的顆小石子,蝰蛇肚子疼,不過是薛老三耍的手段。


    收拾掉蝰蛇。薛向提了纜繩,便朝樓頂奔去。


    一腳踢翻頂樓的鐵柵欄。翻上頂來,薛向便飛速解下纜繩。朝樓頂邊沿步來。


    此時,皓月當空,晚風驟急,薛老三一雙腳的腳掌幾乎有一半已經懸空,身子也被吹得如風擺荷葉,可腳底卻穩如老樹盤根,若是這會兒有人從下上往,保準得驚得以為鬼神降臨。


    目光死死地盯住對麵的樓頂,薛老三也終於再度邁開步伐,沿著頂簷,大步前行,直到行到西南角的一處半人高的石柱,才又止步。


    而薛老三之所以止步,非是因為立柱阻住前路,而是他終於瞄準了對麵樓頂的目標,不錯,正是同位置的石柱。


    定住腳後,薛老三解下腰間的纜繩,打了個腰身粗細的活扣,運足氣力,忽地,雙頰酡紅,腹如鼓鳴,雙手奮起,那活扣登時被他直直扔了出去,橫渡二十五六米,仍呈渾圓,毫不散形,攸的一下,那活扣準而又準的套在了對麵那幢樓頂西南角的石柱上。


    薛向這一手看似簡單,實則是已經使出平生所學,方才所運氣力,絕不比將一塊千斤巨石平舉起,來得輕鬆,因為繩子本是軟物,最難維持的便是形狀,亦不好附力其上,薛老三方才一擲,要讓活扣橫渡二十餘米,始終擴張為圓,那臂力、腕力皆非強勁到極點不能為,更不提還要能準而又準的套住二十多米外的石柱。


    這手本事,當真是神仙手段,若是胡東海在此見了,恐怕再不會說什麽“機關算盡,人力不能違時,事情也就定死了”,因為有些人的本事遠遠超乎尋常人的想象。


    卻說那邊的活扣方套上石柱,薛向便收攏了繩索,讓活扣在石柱上係緊,爾後,他又係了個活扣套在了身側的立柱上,複緊了緊,頓時繩索繃直。


    終於,一道筆直卻傾斜的繩橋便搭好了。之所以說傾斜,是因為對麵那幢樓,是樓群中最高的一幢,足足四層,而薛向所處的這幢不過三層,兩座樓落差足足三米。


    於是,繩索和此刻薛向所處的三樓樓頂水平麵,形成了一道極陡斜坡,要靠滑輪,繩索之類由低往高滑度,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此座繩橋雖然搭建成功,但要橫渡,即便對薛老三這等國術宗師而言,依舊是件無比困難之事,畢竟國術不是神通,而眼前的繩索絕不似高空走鋼絲那般簡單。


    卻說接好繩橋後,薛老三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氣,左腳踏上了繩索,右腳輕輕一抬,整個人便穩穩地站了上來。


    還沒行上半步,一陣急風吹來,薛老三的身子立時便歪了,攸的一下,便從空中落了下來,虧得他手快,一把勾住了頂簷,用力一按,又翻上頂來。


    沒辦法,繩索到底不似平地,要借力用力實在太難,更不提,此時夜風急如海浪,根本穩不住身子,若是腳下用力繃住,沒準兒能蹋斷繩索。


    再者,繩索又是嚴重傾斜的,雙腳根本蹋不穩。


    薛老三對著這天塹一般的距離,苦笑了笑,這大概是他藝成以來,第一次生出無力之感。


    不過,薛老三終究是薛老三,腦子極靈,深通權變之道,轉瞬就讓他想到了主意。


    忽地,他縱身一跳,竟直接從樓上跳了下去,這一跳,躍起兩米多高,橫空四五餘米,方才下落,眼見著就得摔個粉身碎骨,他右手一抓,準兒又準地握住了纜繩,不等身子落穩,左手前遞了半米有餘,再度握住纜繩,右手鬆開前送,如是往複,眨眼就行出數米。


    要說這人不管怎麽練,腳永遠不及手靈活,薛老三這時,也才悟透這個道理,就拿此刻來說,腳的靈敏度不夠,雙手代腳,輕輕鬆鬆,便將眼前的天塹化作了通途。


    數息功夫,薛老三便已到了橫渡了這二十多米的天塹,到得那頭,大手在纜繩上一搭,身子便彈上了樓頂。


    卻說青幫眾人選擇這幢樓為樞紐,除了此處處在整個樓群的最高位置外,還因為其高度遠超諸樓,視野最是開闊。


    是以,這會兒,四樓樓頂卻是沒設人看守。


    因為誰也沒想到薛向竟能在如此嚴密的把守之下,直接突破到核心來了。


    薛向沒走樓道,而是憑強大的感知,摸清了一處無人把守的空當,直接從樓頂上跳了下來,眼瞅著就要加速落下,大手便準而又準的拍在了四樓陽台上,強大的衝擊力,拍得陽台立時垮塌一塊。


    虧得薛老三手快,借力翻身上樓的霎那,便將那垮下的石塊,抄在了手中。


    薛老三這一手,倒也並非沒有出處,學的正是李連傑在電影《龍之吻》裏的下樓的手段,當時,這招酷炫至極,叫他驚為天人,如今,他自己使來,卻是得心應手。


    “誰!”


    哪知道終究弄出了動靜兒,薛向剛在陽台一角落定,便有人晃了過來。


    “叫個屁!是老子!”


    薛老三裝作小解結束,伸手拉了下拉鏈,借故不轉過頭來,直待那人靠近,便一擊讓他閉嘴。


    他方才故意換上蝰蛇的老虎皮,除了遮掩桂花香味外,就是為了此刻,能借這身老虎皮,獲得個時間差,不至於立時被人喝破。


    “是武庫的兄弟吧,好本事,好本事,老胡我佩服!”


    薛向正要動作,那家夥忽然又說話了。


    “怎麽?”


    薛老三陰惻惻一句,轉過身來,他在賭,賭這家夥並不能將這幢樓的百來號人認齊。再者,以他的本事,他自忖即便是這家夥察出有恙,他也能在這家夥的叫喊出喉前,讓他閉嘴。


    果然,老胡瞅見薛向的臉蛋,並無絲毫驚訝,似乎聽出薛向語氣不善,趕緊道:“我就是佩服兄弟的本事,沒別的意思,方才我在那邊見倆武庫的兄弟較技,也是拿這陽台試手,隻不過兩人都沒整出兄弟你這麽大動靜兒,老胡我佩服,佩服!”說話兒,竟還掏出煙來,給薛向敬了一根。


    薛向伸手接過煙來,故作深沉道:“今夜不會出事兒吧,不然可怎麽向火狼交待?”


    稱火狼不稱龍頭,也是薛向方才審訊蝰蛇時,窺出的疑點,因為他竟發現蝰蛇對青幫龍頭似乎無半點敬意,竟直呼其名,他當時忘了問蝰蛇到底何故,這時,便故意詐一詐這個自稱老胡的混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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