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洛城市交通廣播緊急插播了一條車禍消息——


    交運路丁字路口處,一輛jeep和路虎相撞,原因是一jeep司機闖紅燈。


    jeep擋風玻璃碎裂,司機重傷昏迷不醒,已經被送去醫院搶救。


    洛城當地電視台也接連報道了這場車禍。


    不過,這年代,車禍每天都會發生,大家已經習以為常。


    **


    醫院內,走廊上。


    顧輕恬手裏頭拿著手機,翻遍裏麵的通訊錄都沒找到家屬的名字。


    這時,副隊長過來問她:“怎麽樣,聯係上傷者的家屬了沒有?”


    顧輕恬搖搖頭,說:“沒聯係上,手機裏沒找到家屬的聯係方式。”


    副隊長驚異:“怎麽可能?你再找找。”


    過了幾秒鍾,副隊長對顧輕恬說:“他叫尉赤,你找找看通訊錄裏有沒有姓尉的。”


    顧輕恬答應下來,再次翻開了通訊錄。


    這次,她終於找到了他的家屬。


    有兩個和他同姓的。


    看到“尉鈞遼”這個名字之後,顧輕恬愣怔了一下。


    ……不會這麽巧吧?應該隻是同名吧?


    竟然跟大領導一個名字……


    **


    電話響起來時候,尉鈞遼正在家裏看晚間新聞,手裏頭端著一杯烏龍茶,紀媛就在他身邊坐著。


    看到尉赤來電,尉鈞遼多少有些驚訝,不過還是接起了電話。


    尉鈞遼:“怎麽了?”


    “你好,我是東城區交警支隊的隊員,請問您是尉赤的家屬嗎?”顧輕恬很有禮貌地發問。


    尉鈞遼聽到對方這麽說,右眼皮突然跳了兩下。


    他擰眉:“我是,他怎麽了?”


    顧輕恬說:“他剛才在交運路口出了車禍,情況有些嚴重,現在在市人民醫院搶救,你們家屬還是盡快過來一趟吧,順便配合一下我們的調查工作……”


    “車禍?”尉鈞遼倏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現在就過去!”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


    尉鈞遼接電話的時候,紀媛就在旁邊兒坐著,聽到尉鈞遼說“車禍”,紀媛的臉色也馬上沉了下來。


    尉鈞遼掛斷電話後,紀媛跟著站了起來:“怎麽了?尉赤出車禍了?”


    “我現在過去看看。”尉鈞遼朝著衣帽架的方向走去。


    “我跟你一起。”紀媛跟了上去。


    尉鈞遼本來沒打算讓紀媛跟著,但是看了一下她的表情之後,還是同意了。


    於是,他們夫妻兩個人一塊兒出了家門。


    這事兒尉鈞遼沒跟尉正升說,尉正升年紀大了,他怕他承受不住這樣的消息。


    ………


    去醫院的路,尉鈞遼的臉色非常地難看,一張臉緊繃著,幾乎看不到什麽表情。


    紀媛坐在副駕駛座上,表情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其實,在那次爭吵之後,紀媛就沒跟尉赤見過麵了。


    事後她有思考過,發覺自己確實是對他們兄弟兩個人不太公平。


    但是感情擺在哪裏,她沒辦法辯解。


    按紀媛的性格,也不可能去和尉赤道歉。


    但到底是親兒子,而且她現在隻有這一個兒子了,他出事兒了,怎麽可能不擔心。


    **


    半個小時以後,尉鈞遼和紀媛趕到了醫院。


    他們兩個人在走廊裏頭找到了顧輕恬。


    顧輕恬看到尉鈞遼的時候,愣了一下。


    這也……太巧了吧?


    之前市裏頭領導去他們交警支隊視察工作的時候,顧輕恬見過尉鈞遼一次。


    所以,她很快就認出了尉鈞遼。


    “尉書記……”顧輕恬上前喊了尉鈞遼一聲,“真的是您啊。”


    “尉赤怎麽樣了?”尉鈞遼朝著顧輕恬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她之前的話。


    隨後,便問起了尉赤的情況。


    顧輕恬說:“他闖紅燈了,和對麵開來的車撞到了一起,受傷還挺嚴重的,具體怎麽樣還是等一下問醫生吧。”


    顧輕恬自己也不是醫生,對這種事情不太清楚。


    尉鈞遼“哦”了一聲,算是回應顧輕恬的話。


    **


    尉赤傷情嚴重,在手術室裏呆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才出來。


    被推出來的時候,他仍然昏迷不醒,頭上和身上都纏滿了繃帶。


    紀媛瞧見尉赤這樣子之後,立馬捂住了嘴巴,將頭別到了一邊。


    尉鈞遼麵色沉重地看了過去,然後抬頭問醫生:“情況怎麽樣?”


    醫生說:“暫時脫離生命危險。”


    “暫時?”尉鈞遼咬住了這兩個字。


    “是的,暫時。”醫生開口說明情況:“他的傷基本集中在頭部,現在隻是控製了外傷,內傷還不能確定,不排除腦震蕩的可能性。”


    聽到醫生這麽說,尉鈞遼的麵色格外地凝重。


    “尉書記放寬心,我相信他一定會沒事兒的。”顧輕恬看了一眼擔架上的尉赤,然後出聲安慰尉鈞遼。


    尉鈞遼聞聲,側目看向顧輕恬,詢問:“你和他認識?”


    顧輕恬被問得愣怔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不認識。”


    **


    尉鈞遼沒有再說話。


    過了幾分鍾,他和紀媛一塊兒來到了病房。


    尉赤躺在床上,氣息微弱,這麽一倒下,整個人身上鋒芒都不見了。


    紀媛盯著床上的尉赤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一陣感歎:“真是不知道他怎麽搞的,動不動就這樣,我們就他一個兒子了啊……”


    “……”


    尉鈞遼沒開口說話,他坐在旁邊兒的沙發上,一隻手捏著眉心,就這樣沉默著。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十幾分鍾,外麵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尉鈞遼被敲門聲弄得回過神來,他說:“請進。”


    來人是顧輕恬。


    顧輕恬手裏拿了一個本子,她對尉鈞遼說:“隊裏要做一個記錄,需要家屬配合一下,麻煩啦。”


    說完之後,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尉赤。


    尉鈞遼點了點頭,“嗯,需要做什麽配合?”


    顧輕恬抱著文件夾走過去,蹲在桌子前頭,開始做記錄。


    其實都是很基礎的一些問題,問完之後,顧輕恬就走了。


    “謝謝尉書記配合,明天如果他醒來,我還會來找他做記錄,打擾了!”


    走之前,顧輕恬特意鞠了一躬。


    顧輕恬走後,紀媛走到了尉鈞遼身邊坐了下來。


    她抬起胳膊纏上尉鈞遼的胳膊,長歎了一口氣。


    “怎麽辦啊,尉赤是不是醒不過來了?”


    “不會。”尉鈞遼拍了一下紀媛的肩膀,“他身體素質好,不會有什麽大事兒。”


    這話,是在安慰紀媛,也是在自我安慰。


    他實在不敢想,要是尉赤真的出了什麽事兒,他們尉家要怎麽辦——


    **


    夜裏,程嬈失眠了。


    看完黃萍發來的照片之後,程嬈躺在了床褥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


    到九點鍾,她的胸口突然像是堵了什麽東西一樣,呼吸都變得困難。


    在床上輾轉十幾分鍾,她最終坐了起來,靠著牆壁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即使這樣,仍然不是很順暢。


    她想不通自己究竟是怎麽了,心率一下子提得這麽快,身體發軟,像是受了什麽巨大的刺激一樣。


    程嬈靠在牆壁上,用被子裹著身體,不斷地深呼吸,但是收效甚微。


    外麵狂風大作,房門被吹得嘩啦啦作響,耳邊都是淩亂的聲音。


    她無法平靜下來。


    程嬈從床上起來,到外麵用冷水衝了一把臉,她發覺自己的臉很燙,像是發燒了。


    難道是天氣太冷,生病了?


    也不應該。


    程嬈開了燈,從醫藥箱裏頭拿出來溫度計量了一下體溫,三十六度,很正常。


    可是,她又熱又冷、渾身發抖——


    這感覺究竟是為什麽?


    程嬈放下溫度計,仰起頭來喝了一杯水,再次躺回到床上。


    這次躺下來,結果仍然是睡不著。


    程嬈不斷地翻身,心情越來越焦躁。


    來這邊一個多月,她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況。


    在徑山寺的日子是格外平靜的,她的心境也很平和,成日誦經吃齋,清心寡欲,脫離外界紛擾之後,整個人像是獲得了新生。


    可是今天……她真的不知道怎麽會這樣。


    程嬈用被子蒙上了眼睛。


    她一整夜都沒怎麽睡著,整個人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大腦皮層十分興奮,完全沒辦法安心地睡覺。


    第二天早晨起來吃早飯的時候,程嬈是頂著黑眼圈過去的。


    宗汝看到程嬈這樣子,關切地詢問:“慧空,身體不舒服嗎?”


    程嬈吸了一口氣,道:“沒什麽,昨天夜裏沒睡好。”


    宗汝說:“最近風大,注意保暖,不要生病了。”


    程嬈:“謝謝您。”


    **


    尉赤昏迷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十點鍾才醒過來了。


    因為尉赤出事兒,尉鈞遼請了假,沒有去上班兒。


    紀媛這種萬年不熬夜的人,都在醫院裏頭耗了一整晚。


    尉赤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頭部一陣劇烈的疼痛。


    他勉強睜開了眼睛,刺眼的陽光射進眼底,照得他眼睛都疼了。


    見尉赤醒過來,紀媛馬上起身,走到了病床前。


    “你怎麽樣了?疼不疼?”


    聽到紀媛的聲音之後,尉赤其實是有些驚訝的。


    他沒想到紀媛會在,更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會聽到她的“關心”。


    尉赤沒有回答紀媛的問題,他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現頭上纏著繃帶。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兒——


    他是從程嬈家裏出來的時候出的車禍。


    想到這裏,尉赤捏緊了拳頭。


    今天是她的生日。


    “我問你問題呢,你怎麽不說話?”


    紀媛難得關心尉赤一次,沒想到他竟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紀媛盯著他觀察,“你該不會是失憶了吧?你還記得我嗎?”


    尉赤:“……”


    這時,尉鈞遼從沙發上起來,捏住了紀媛的胳膊,將她往後拽了一下。


    過後,尉鈞遼看向尉赤,對他說:“醫生說你可能會有內傷,我先喊他過來給你做個檢查,如果有什麽內傷,直接轉院治療,我已經聯係好醫生了。”


    尉赤還是沒接話。


    “你為什麽不說話?”紀媛看著尉赤,“你該不會真的失憶了吧?”


    “沒有。”紀媛這次說完之後,尉赤終於開口說話了。


    聽到尉赤這麽說,紀媛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尉鈞遼看尉赤頭腦還算清晰,心裏倒是也不那麽擔心了,不過,仍然找來了醫生給他做檢查。


    尉赤被醫生帶去做了個檢查,做完檢查之後已經到午飯時間了。


    檢查結果顯示尉赤有輕微的腦震蕩,但是程度不算太嚴重。


    尉赤對此並沒有過分在意。


    回到病房之後,尉鈞遼問尉赤:“你昨天晚上去哪裏了?”


    尉赤沒接話。


    尉鈞遼說:“你開車一直都挺注意的,怎麽會闖紅燈?”


    尉赤還是沒說話。


    “算了算了,先吃飯吧,人沒事兒就好。”紀媛拍了一下尉鈞遼的胳膊。


    尉赤沒什麽心情吃飯,早餐就隨便吃了幾口菜敷衍過去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程嬈,可是又找不到人可以說這件事兒。


    徑山寺、徑山寺……


    他恨不得現在就去徑山寺找她。


    **


    早飯之後,病房外麵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尉赤聽到敲門聲之後略微蹙眉,他實在想不到會有什麽人過來。


    尉赤沒開口,尉鈞遼搶在他之前讓人進來了。


    顧輕恬拿著本子走了進來,她身上穿著交警隊的製服,尉赤一看到她,就知道她要做什麽了。


    顧輕恬走到了尉赤麵前停下來,說:“我是東城區交警支隊的顧輕恬,這次負責你這個案子,麻煩你配合一下做個筆錄。”


    尉赤“哦”了一聲,算是回應。


    “你先做筆錄吧,我們去跟主治醫生聊聊。”尉鈞遼拉著紀媛走了。


    顧輕恬倒是沒在意這個,她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問起了尉赤昨天晚上的情況。


    顧輕恬剛到交警支隊工作沒多久,所以她工作起來的時候格外認真,每個細節都詢問得很細致。


    尉赤倒也算是配合,直接承認了自己闖紅燈的事兒,然後又問她:“那邊車上的人沒事兒吧?”


    “嗯,他們隻是車撞壞了,可能後麵需要經濟賠償吧,隻有你這邊是受傷了的,但是因為你闖紅燈在先,那邊應該不會對你有什麽賠償。”顧輕恬說。


    尉赤:“哦,沒事兒。”


    他也沒想過要賠償。


    聽到對方沒事兒,他算是鬆了一口氣。


    他不喜歡讓別人替自己的錯誤買單。


    這事兒本身就是他錯了……


    “身份證號碼說一下?”顧輕恬問。


    尉赤報上了自己的身份證號碼。


    顧輕恬說:“哎你生日真好,建軍節。”


    尉赤冷著臉沒說話。


    顧輕恬見尉赤這個表情,也知道自己說多了。


    她咳嗽了一聲,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多嘴了。”


    尉赤還是沒接話。之後,顧輕恬又回歸到了工作狀態中。


    花了將近二十分鍾的時間做完了筆錄,顧輕恬正準備走的時候,尉赤突然一陣頭暈,差點兒倒下來。


    顧輕恬看到他這樣子,馬上扔下筆記本,走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


    “你沒事兒吧?我給你叫什醫生!”


    說著,她就要往外走。


    尉赤下意識地摁住了她的胳膊:“不用,我沒事兒。”


    顧輕恬還是不放心:“但是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誒,還是檢查一下吧,我昨天聽醫生說你可能有內傷。”


    顧輕恬這人比較熱心,加上她剛畢業沒多久,對這個世界的態度都是積極熱情的。


    她的眼底沒有任何雜質,是真真切切地在關心他的安危。


    看到顧輕恬這樣的眼神,尉赤不由得想起了幾年前的自己——


    那個時候,他應該也這樣純粹過。


    但是後來,時光碾碎了一切。


    “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沒什麽大事兒。”尉赤和顧輕恬道謝。


    顧輕恬本來以為尉赤是那種不講道理的x二代,畢竟闖紅燈什麽的,正常人確實幹不出來什麽事兒,再加上他之前態度也不怎麽好,顧輕恬對他印象就一般。


    但是現在,他突然很有禮貌,顧輕恬感覺自己好像誤會他了?


    “你太客氣了!我是警察,這是應該的!”顧輕恬笑著,話裏帶著滿滿的使命感。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尉赤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曾經他也說過類似的話。


    他那會兒還在特種部隊,第一次出任務,去的是一次地震災後救援。


    當時他救了一個老人出來,老人一個勁兒地和他道謝,握著他的手誇他。


    那會兒,他就是這麽回的。


    “你叫什麽名字?”尉赤問她。


    顧輕恬說:“我叫顧輕恬,今年二十三,我九月剛來的交警支隊。”


    尉赤聽完之後點了點頭,隨口問了一句:“為什麽選這個?女孩子做這行挺累的吧。”


    其實他並非多管閑事兒的人,會跟顧輕恬這麽聊,大概是因為她和過去的他太像了吧。


    “因為我喜歡啊,我從小就想當警察,我爸就是警察。”顧輕恬說,“我父母都支持我,我本來還想做緝毒警察呢,可惜要求太高了,我夠不著。”


    顧輕恬個子不高,長了一張娃娃臉,沒想到她還有這種想法。


    “哦,挺好的,加油好好幹吧。”尉赤對她說。


    “謝謝你,那我先走了啊,如果後麵還有要配合調查的就麻煩你了。”顧輕恬和尉赤道了聲謝,之後就走了。


    尉赤沒接話,等她走以後,轉身走到了窗戶邊兒上站著。


    這次車禍沒傷到骨頭,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不過,腿部還是有大片的擦傷。


    對於尉赤來說,這種傷不算什麽,更嚴重的,他也不是沒有過。


    比起傷口,他現在最關心的,是程嬈的狀態——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她最後竟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尉赤閉上了眼睛,想到昨天晚上黃萍說的話,心口一陣揪痛。


    他正想著這些事兒,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尉赤以為是尉鈞遼和紀媛回來了,所以並沒有回頭。


    直到他聽到尉正升的聲音——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為什麽都沒人告訴我?你們還有沒有把我這個老頭兒放在眼底?”


    尉正升的聲音中氣十足,還帶著十足的怒火。


    聽到他的聲音之後,尉赤回過頭看了過去,並沒有接話。


    他不知道該怎麽接——


    尉正升看到尉赤這樣子,歎了一口氣:“你說說你,都多大的人了,開車怎麽這麽不小心?我現在就你一個孫子了,你要是出了什麽事兒,你讓我——”


    “您在乎的是我這個人,還是我孫子的身份?”


    這個問題,尉赤很早之前就想問了。


    今天,一個衝動,就這麽問出了口。


    尉正升完全沒想到尉赤會這麽問。


    被他一問,他哽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尉赤知道,他在思考,在猶豫——


    大概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吧。


    想到這裏,尉赤自嘲地笑了笑。


    他今年二十九了,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人生如此失敗。


    曾經他以為自己隻是不被重視,他以為在家庭方麵得不到的,可以在別處彌補回來。


    人們不是經常說一句話麽,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就會開一扇窗。


    他之前一直以為自己能看到窗戶,到現在他才發現,別說窗戶,連個孔都沒有。


    家庭、事業、愛情,他都是失敗者。


    活了這麽多年,他第一次動了“不如去死”的念頭。


    尉正升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對尉赤說:“你不用管我是為了什麽,總之你以後開車小心,別弄出來這種事兒,不然我這老頭子遲早要被你嚇死!”


    尉赤還是沒吭聲。


    尉正升又說:“你這幾天就先好好休息,我讓你劉嬸來照顧你,哪兒都別去,就在家裏養著!”


    “沒必要。”尉赤拒絕了他的要求,“我又沒殘。”


    “你昨天晚上去找誰了?”尉正升又問:“你平時開車那麽小心,怎麽會闖紅燈?”


    說到這裏,尉正升眯起了眼睛,“你去找程嬈了?”


    尉赤不想回答他的問題,索性就繼續沉默著。


    他這麽沉默,尉正升心裏已經有數了——


    “有點兒出息行不行?這世界上隻有程嬈一個女人了嗎?你怎麽就非她不可?!”


    “我就是非她不可。”尉赤接過尉正升的話和他表態:“你們拆散我們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天。”


    “拆散?”尉正升被氣笑了,他鮮少跟尉赤這樣發脾氣:“難道不是她主動跟你分手的?要是她對你有感情,誰拆散得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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