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問題,黃萍不好承認,也不好否認。


    略作沉默,之後對尉赤說:“他們也都是為你考慮,畢竟程嬈她……”


    說到這兒,黃萍頓了一下:“她不值得你這樣付出。”


    當然,這個世界上沒有母親願意貶低自己的女兒。


    黃萍之所以這麽說,也就是想讓尉赤趁早放棄。


    程嬈那性子,決定了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值不值得,隻有我自己知道。”尉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檸檬茶,“我今天去機場送她了。”


    聽到尉赤這麽說,黃萍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的?”


    尉赤說:“她讓堯俞給我銀行卡,堯俞告訴我的。”


    他這麽一說,黃萍才明白。


    尉赤對黃萍說:“不管怎麽樣,我會一直等她。”


    黃萍被尉赤的態度感動到了,眼眶一陣酸澀,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個時候正好上菜了,黃萍便對他說:“先吃飯吧。”


    尉赤本身不是拘束的人,加上他跟黃萍也不算陌生了,所以一塊兒吃飯的時候也沒怎麽講究。


    剛剛點菜是黃萍點,她點的幾道菜基本上都符合尉赤的口味。


    黃萍說:“這家店杏仁豆腐挺好吃的,不過我記得你堅果過敏,就沒點。”


    聽到黃萍這麽說,尉赤內心一股暖流劃過。


    他扯了扯嘴角,對黃萍說:“謝謝伯母,你比我媽都對我好。”


    黃萍沒想到尉赤會這麽說,被他說得愣了一下,竟不知道如何回複了。


    過了好半天,黃萍才問他:“你跟父母關係不好嗎?”


    “嗯,不好。”尉赤點點頭。


    黃萍:“可能是溝通出了問題吧,就像我跟程嬈一樣,試試好好溝通,哪有父母不疼孩子的。”


    “從小就這樣,我習慣了。”尉赤搖了搖頭,“沒事兒,無所謂了。”


    看到尉赤這個態度,黃萍一陣心疼。


    她是真挺喜歡尉赤的,想了一會兒,黃萍對他說:“你要是不嫌棄,以後把我當媽也行,有什麽事兒需要幫忙就找我……”


    “剛認識程嬈那會兒,其實挺羨慕她的,還覺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尉赤答非所問。


    “嗯?”黃萍好奇。


    “那會兒覺得你很關心她,但是她不領情。我從小到大沒怎麽被父母關心過,發燒了也都是家裏保姆照顧我的。”


    尉赤很少跟別人提及這種事兒,跟程嬈都沒提過。


    黃萍聽到尉赤這麽說,多少有些驚訝。


    她確實是聽喬如章說過,尉鈞遼和紀媛比較偏愛小兒子,但是她沒想得太誇張。


    一聽尉赤這麽說,黃萍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他們——?”


    “其實我爺爺也一樣,我弟出事兒之後才對我好點兒。”說到這裏,尉赤自嘲地笑了笑,“別人總覺得被家裏關心挺煩的,我想煩都沒機會。”


    “後來我就想,要麽他們幹脆一輩子都別管我,但是我想跟程嬈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又跑出來攔我了。”說到這裏,尉赤有些無力,“要不是他們,現在我已經跟她結婚了。”


    “……”


    黃萍看到尉赤發紅的眼眶之後,心裏頭難受得不行。


    她是真不知道怎麽勸了。


    “謝謝你,伯母,你對我真的挺好的。”尉赤吸了一口氣,對黃萍說:“但是程嬈這件事兒,我已經決定了,我覺得我能等到她。”


    這後半句話,他從來都沒有跟別人說過。


    這是第一次。


    雖然這次和程嬈分開,他也很難受,但是這種難受,跟上一次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大概是因為蕭野真的走了吧,又或者是因為他們前段時間相處得太過融洽。


    程嬈的那些依賴和喜歡,都是真真切切存在過的。


    就算她現在清醒了,也沒辦法否認它們的存在。


    就像華楣說的那樣——她可能隻是需要時間。


    “程嬈她……”黃萍想了一會兒,對尉赤說:“她對蕭野,已經不是愛情那麽簡單了。”


    “她愛鑽牛角尖,她現在就是不允許自己背叛蕭野,所以怎麽都走不出那個怪圈。”


    說到這裏時,黃萍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勸她,話說重一點兒,又怕刺激到她,隻能由著她了。”


    “我知道的。”尉赤點了點頭,“讓她自己選擇就好,我也不會逼她,我會一直等。”


    尉赤的態度實在是太執著了,執著到黃萍都不知道該怎麽勸他了。


    沉默了一會兒,黃萍對尉赤說:“如果有合適的女孩子就試一試,你的條件完全可以找到好的。”


    尉赤沒吭聲,黃萍也沒再勉強他,“好了,吃飯吧,開開心心吃頓飯。”


    “好。”尉赤點了點頭。


    黃萍和尉赤坐在一塊兒吃了晚飯。


    晚飯結束之後,兩個人就互相道別了。


    關於為尉正升的提議,黃萍自認為已經和尉赤說得很清楚了,但是尉赤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不可能勉強尉赤去接受她全部的提議。


    **


    日子平靜地過了兩天,轉眼到了周五。


    周五下午五點,尉赤準時下班。


    他放下手裏的東西,從辦公室裏出來。


    剛走到門口,竟然碰上了溫嘉魚。


    看到溫嘉魚的時候,尉赤差點兒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他盯著溫嘉魚看了好半天,才問:“你怎麽在這裏?”


    溫嘉魚笑著說:“我休假,過來洛城玩幾天。”


    說完之後,她問尉赤:“一起吃個晚飯?”


    尉赤說:“行,我請你吃吧。”


    尉赤對溫嘉魚並不討厭,而且,當時分手的時候,溫嘉魚挺痛快的,也沒有死纏爛打為難他。


    所以,他對溫嘉魚的態度也很好。


    尉赤帶著溫嘉魚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廳,坐下來之後,溫嘉魚笑著問尉赤:“你跟程嬈怎麽樣?”


    她一個問題,就把尉赤問住了。


    他臉上的表情凝住,過了幾秒鍾,回答她:“不怎麽樣,分了。”


    溫嘉魚笑了笑,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坦誠。


    思考了幾秒鍾後,溫嘉魚對尉赤說:“其實啊,我前兩天就知道這個事兒了。”


    尉赤:“你怎麽知道的?”


    溫嘉魚:“尉爺爺給我打電話,問我還有沒有可能和你和好。”


    尉赤:“……”


    溫嘉魚:“我來洛城,也是他邀請的。”


    溫嘉魚一點兒都沒隱瞞,格外地坦然。


    尉赤聽完她的話之後,對她說:“你別聽他胡說。他們現在就想可勁兒編排我。”


    尉赤這麽一說,溫嘉魚就知道他的態度了。


    她微笑了一下,“其實他們也是在為你考慮。畢竟,在大眾看來,感情不是結婚的充分必要條件。”


    像是溫嘉魚,在這方麵就想得挺開。


    她從小就被教育門當戶對的必要性,所以,基本上沒有談過條件相差很多的男朋友。


    有些事情,明知道做了可能會痛苦,那她就幹脆選擇不做。尉赤沒回溫嘉魚的話。


    溫嘉魚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笑著說:“我隨口說的,觀念不同,你別介意。”


    尉赤搖了搖頭:“不會。”


    溫嘉魚問他:“那你們兩個現在怎麽樣了?她有說她是怎麽想的嗎?”


    溫嘉魚倒是很好奇,程嬈對尉赤究竟會是個什麽態度。


    按理說,尉赤為了她放棄了那麽多,她怎麽都應該有點兒感動的吧?


    竟然就這麽毫不留情地分了,確實讓人欷歔。


    “不管她怎麽想吧,我等著就是了。”尉赤說。


    他這話出來之後,溫嘉魚托著下巴盯著他看了很久。


    尉赤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看什麽?”


    “也沒什麽,我就是在想,她對你應該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吧。”


    溫嘉魚自認為是一個在感情方麵比較冷漠的人。


    但是她仔細想了一下尉赤對程嬈的付出,換作是她,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除非,她的心真是石頭做的。


    “謝謝你安慰我。”尉赤和溫嘉魚道謝。


    溫嘉魚被尉赤的客氣逗樂了:“沒事兒啊,實話實說而已。”


    **


    尉赤跟溫嘉魚一塊兒吃了一頓飯,晚飯之後,尉赤送溫嘉魚回了酒店,這才回家。


    溫嘉魚剛剛回到酒店沒多久,就接到了尉正升的電話。


    溫嘉魚很清楚尉正升要問她什麽。


    所以,電話剛一接通,就笑著開口了:“尉爺爺,我盡力了。尉赤他有自己的想法,我想,你們應該試著尊重一下他的想法。”


    尉正升就算有脾氣,自然也是無法向溫嘉魚發的,聽到溫嘉魚這麽說,他隻能應聲。


    之後,兩個人又寒暄了幾句,這通電話就算是結束了。


    **


    程嬈在墨西哥城呆了一天多,之後就去了蒙特雷。


    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會跟黃萍說一聲,這樣她也不至於太擔心。


    下飛機之後,她拿出手機給黃萍發了一個短信報平安,之後就去到了酒店。


    一個人的旅途,寂寞又充實。


    程嬈這一路上都戴著戒指和手鏈,就好像他還陪在身邊一樣。


    回去酒店的路上,程嬈接到了黃萍的電話,囑咐她注意安全,按時吃飯。


    程嬈一一地應承下來。正要掛電話的時候,黃萍突然喊住了她。


    “嬈嬈啊。”她輕歎了一聲。


    程嬈看向車窗外:“怎麽了?”


    黃萍說:“再考慮一下尉赤吧,他一直在等你。”


    聽到黃萍說起尉赤,程嬈當即捏緊了手機,掌心滲出了汗珠。


    她半天沒有回話,黃萍以為她是生氣了,便說:“別生氣,我就是勸你一句,選擇權在你手裏。”


    “媽。”程嬈喊了她一聲,說:“我沒生氣。”


    “你對他也是有感情的,我看得出來。我也知道你放不下蕭野,但他已經走了,你也接受了這樣的現實。他一定也不希望你這樣活著,對吧?”


    黃萍很少這樣耐心地勸程嬈一件事情。


    聽到黃萍提起蕭野,程嬈下意識地低頭看向了自己右手上的戒指和手鏈。


    程嬈還是不說話,黃萍這次也沒有說太多,她知道,有些事情,程嬈是需要時間去消化的。


    她這樣的性格,讓她一時半會兒接受尉赤也不太可能。


    “回去酒店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注意安全。”黃萍說,“我掛電話了。”


    程嬈“嗯”了一聲,掛上了電話。


    放下手機之後,她將頭貼在了車窗上,耳邊不斷回響著黃萍剛才說過的話。


    尉赤……想到這個名字,她心口莫名有些酸脹。


    她都已經把話說得那麽狠了,他為什麽還不放手?


    非要這樣自虐嗎?


    程嬈抬起手來摸了一下眼眶,闔上了眼睛。


    **


    程嬈這一趟旅行持續了三個多月的時間。


    從八月份出發,一直到十一月才回來。


    這期間,每到一個城市,她都會買一張明信片寄到家裏,等到她回到洛城的時候,家裏已經有了將近六十張明信片。


    程嬈回到洛城的時候,洛城已經是初冬。


    她回來的時候穿了一件厚重的棉衣,看著有些笨拙。


    這棉衣是她在登南極之買的,套在最裏頭的那層。


    因為實在沒衣服穿,隻能穿這個回來了。


    ………


    程嬈回來的這天,剛好是周末。


    尉赤是從喬堯俞那邊知道程嬈回洛城的消息的。


    三個月的時間,他幾乎天天都在盼望這一天的到來。


    尉赤提前給黃萍打了電話,將自己接機的計劃說給了她。


    黃萍深知尉赤對程嬈的用心,不忍心拒絕,於是便同意他過去了。


    這事兒,她並沒有提前跟程嬈說。


    程嬈以為來接她的人會是黃萍,誰知道,竟然看到了尉赤。


    程嬈拎著行李箱,剛剛走到出口,就碰上了尉赤。


    尉赤穿著一身運動服站在出口處,臉上掛著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等她走近後,尉赤抬起手將她手中的行李箱接了過來,“我送你回去。”


    “你來幹什麽?”程嬈的聲音沒有什麽溫度。


    三個月的時間,她頭發長長了不少,也曬黑了不少。


    她今天穿得有些邋遢,上麵一件笨拙的黑色棉服,下麵也是黑色的牛仔褲,腳上是運動鞋。


    她的態度很冷淡,但是看起來狀態比之前好了不少。


    大約是出去散心起到了作用吧。


    尉赤盯著程嬈看了一會兒,然後對她說:“接你回去,走吧。”


    他說得很自然,好像他們兩個人不曾分開過一樣。


    程嬈低頭看著他手裏的行李箱,插在兜裏的一隻手死死地抓住了口袋裏的頭的那塊兒布料。


    她深吸了一口氣,“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尉赤停下來回頭看著她:“什麽?”


    程嬈:“你這樣死纏爛打是想怎麽樣?”


    尉赤:“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不是早就看出來了嗎?”


    “我不會纏著你的,就是先見你一麵,送你回家之後我就滾蛋了。”


    怕程嬈不放心,尉赤便開口對她做保證,“走吧。”


    程嬈抿住嘴唇,跟在了尉赤身後。


    上車的時候,她坐到了後排,而不是副駕駛座。


    尉赤知道,她這是不想跟他有近距離接觸。


    尉赤時不時會從後視鏡裏看她幾眼,他發現她手上還戴著蕭野買給她的戒指和手鏈。


    她一點兒都不嫌那東西拿不出手,像寶貝一樣護著。


    想到這裏,尉赤有些難受。


    可是,他卻什麽都不能說。


    路上程嬈一句話都不說,尉赤便主動找起了話題。


    他問:“玩得開心嗎?”


    程嬈:“……”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種問題。


    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到這一步了,按照他的性格,怎麽可能這樣若無其事地和她聊天兒呢?程嬈沒回答,尉赤抬眸從鏡子裏看了她一眼,自嘲地笑:“你連話都不想跟我說嗎?”


    “你想怎麽樣?”程嬈捏緊拳頭,“我再跟你睡一次,你能停止這些無意義的糾纏嗎?”


    她剛說完,尉赤猛地踩下了刹車。


    毫無招架,程嬈的身體差點兒就這麽甩出去,好在她抓住了看前排的椅背,這才穩定住。


    “你就這麽想我的?”尉赤回過頭看著她。


    “不是。”程嬈說,“除了身體和錢,我沒什麽能給你的了。”


    尉赤冷笑了一聲,沒接她的話,直接發動了車子,繼續走。


    ………


    後來一路上,兩個人誰都沒跟誰說過話。


    回到家裏之後,黃萍、喬如章和喬堯俞都在。


    尉赤替程嬈拎著箱子,送她進了家門。


    尉赤剛進來,黃萍就對他發出了邀請:“尉赤,你晚上留在這裏吃飯吧。”


    尉赤沒回複,轉頭看向了程嬈,那眼神,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程嬈並未和他對視太久,掃了一眼之後便冷漠地收回視線,然後拋出兩個字:“隨便。”


    說完,她就上樓去換衣服了。


    她態度這麽冷漠,黃萍馬上轉頭看向了尉赤,“尉赤啊,她……”


    “沒事兒。”尉赤已經猜到了黃萍要說什麽。


    他開口打斷了黃萍,笑著說:“沒攆我走,我已經很知足了。”


    黃萍:“……”


    “對了,我給你個東西。”喬堯俞拍了一下尉赤的胳膊。


    被喬堯俞一拍,尉赤跟著他走到了一樓的房間。


    喬堯俞從抽屜裏拿出來一個紙盒,然後從裏頭抽了一張明信片出來,遞給了他。


    明信片上,是程嬈的照片,上麵還有她寫下來的話。


    “南緯54°47′;西經68°20′,世界盡頭。”


    最後一行,是落款簽名和日期。


    照片上,她坐在燈塔下,臉上掛著清淺的笑容。


    尉赤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他很長時間沒這麽笑過了。


    這三個月,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眉頭緊鎖著。


    雖然情緒在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平靜,但內心的陰霾仍然遲遲驅散不開。


    可是,看到她的笑之後,他突然就輕鬆了很多。


    喬堯俞對尉赤說:“她去了這麽久,就寄回來這麽一張照片,其餘明信片上都是風景。”


    “這張照片你拿著吧,之前我就打算給你了,這段時間實習太忙了沒時間給你送。”喬堯俞簡單解釋了一下。


    尉赤聽完喬堯俞的話之後,朝著他點了點頭,“謝了。”


    “跟我這麽客氣做什麽。”喬堯俞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繼續努力吧。”


    **


    程嬈去樓上換了衣服之後就下樓了,她到家之後換了一套灰色的運動服,家裏開了空調,溫度不低。


    她下樓的時候,尉赤和喬堯俞剛好從一樓的房間裏走出來。


    喬堯俞走到了程嬈麵前停下來,捏了一下她的臉,“我發現,你好像曬黑了。”


    程嬈“嗯”了一聲,“是曬黑了。”


    喬堯俞:“不過沒事兒,曬黑了也挺好看的,你之前那樣太白了,現在這樣看著健康。”


    程嬈出去旅行的這一段兒,不僅曬黑了,還胖了一些,整個人看著精神了不少,就連眼神都比之前有活力了。


    看到她的變化,喬堯俞還是很開心的。


    程嬈跟喬堯俞說話的時候,都沒看過尉赤一眼。


    不一會兒,黃萍喊他們吃飯了。


    聽到黃萍的聲音之後,程嬈拉起喬堯俞就往餐廳走,尉赤悻悻跟在了身後。


    喬堯俞特意把程嬈旁邊的位子空了一個出來,尉赤見狀,馬上坐了過去。


    雖然他坐下來了,但是程嬈仍然沒有看過他一眼。


    這樣被無視,尉赤內心難免有些挫敗。


    不過好在,黃萍對他的態度是真的不錯,吃飯的時候一直都在招呼他。


    一頓飯吃完,尉赤就準備離開了。


    走的時候,他盯著程嬈看了好一會兒。


    程嬈卻一句話都不說。


    黃萍有些無奈,她親自送尉赤出了家門。


    走到外麵之後,黃萍歎了一口氣,對尉赤說:“你別太介意,程嬈她——”


    “沒事兒。”尉赤朝黃萍笑了笑,“她能見我,我已經很滿意了。”


    “天冷,您趕緊回去吧。”尉赤和黃萍道別,“我先走了。”


    “好,你路上小心。”黃萍朝尉赤揮了揮手。


    **


    程嬈回來洛城之後沒幾天,就是她死去孩子的忌日。


    去年的十一月,她失去了她和蕭野的孩子。


    其實她並不喜歡孩子,可是,每次想到那個孩子,她的心頭都有被撕扯的痛感。


    十一月六號,程嬈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日子。


    她一早便出了門,一個人在商場的母嬰用品和童裝的那層逛了一整天。


    看到別人推著嬰兒車帶著孩子出來,她就會想起那個孩子。


    如果ta還活著,那該多好。


    程嬈在商場裏呆了一整天,滴水未進。


    心情壓抑,天黑之後,她開車去了酒吧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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