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尉鈞遼這麽問,尉赤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他扭頭看向尉鈞遼,眼底猩紅一片——


    “是你做的?”


    這樣的眼神,再配上這樣的語氣,尉鈞遼差點兒以為,自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就因為一個女人?真是諷刺。


    這件事兒,尉鈞遼並不打算否認,就算尉赤知道了,也不會影響什麽。


    他們父子關係本就不好,他早已不在乎尉赤對他是什麽看法。


    如今尉家隻有他一個兒子,他首先要保證的是他的前途。


    至於愛情——那不是他應該追求的。


    當初尉幟盲目追求愛情的結果是什麽?


    那一件事兒,還不夠他長記性的嗎?


    尉鈞遼半天都沒有說話,尉赤有些等不及了,直接衝上去抓住了他的衣領。


    “是不是你做的?”


    尉鈞遼年輕時也是在部隊呆過的,但到底年紀大了,後來轉業沒有繼續訓練,自然敵不過尉赤。


    尉鈞遼被尉赤摜到了樓梯上。


    紀媛在樓下看到了這一幕,馬上衝了上來,一邊往樓上走一邊扯著嗓子罵他:“你也被程嬈傳染了嗎?因為一個那樣的女人,對親爸動手……你這是什麽人啊!”


    說到這裏,紀媛已經走上了樓。


    她抓住尉赤的胳膊,警告他:“你放開我老公。”


    尉赤冷冷地看著紀媛,沒有接話。


    他的眼神是真的冷,冷得徹骨。


    紀媛從來沒有見過他露出這樣的眼神,被尉赤這麽盯著看了幾秒鍾,紀媛竟然有些怵了。


    聲音也跟著結巴了起來,“你,你那什麽眼神兒啊,為了一個女人和你爸動手,你還有理了?”


    “我隻是把事實告訴了她而已,我從來沒去的要求她跟你分開,選擇是她自己做的,這代表什麽,你心裏有數。”


    這時,尉鈞遼也開口了。


    他對尉赤說:“她在想起過去的事兒之後這麽果斷地離開你,是因為她對你根本沒有感情,你早該認清這個事情。”


    尉鈞遼的話一針見血,直接戳到了尉赤的軟肋之上。


    他鬆開尉鈞遼,掄起拳頭朝著旁邊兒的牆壁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這一拳他格外用力,砸下去之後,手掌直接出了血。


    紀媛在旁邊兒看著嚇了一跳,呼吸都停住了。


    他這是幹嘛呢……不就是分手了嗎,至於這樣的嗎。


    “你們滿意了?”尉赤轉頭看向尉鈞遼,“我喜歡程嬈,想跟她在一起,有什麽錯?”


    “你們不合適,何況,她也不喜歡你。”尉鈞遼垂眸看了一眼尉赤手上的傷,“我找老王來給你包紮。”


    “不需要。”尉赤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


    他盯著尉鈞遼,“你們現在想起來自己是我的父母了?”


    “尉赤你怎麽說話呢,沒有我和你爸,能有你嗎?”


    紀媛本來還有點兒擔心他手上的傷,可是一聽到尉赤這麽說,瞬間就不想關心他了。


    聽到紀媛的話後,尉赤轉過頭看向了她。


    他的目光冷冽,整個人身上都散著戾氣。


    “你們有把我當過兒子?”尉赤抬起胳膊來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從小到大,尉幟犯錯你們打的是我,我倆同樣受了傷,你們關心的都是他,哪裏管過我的死活?”


    “你們知道我喜歡吃什麽?你們知道我平時有什麽愛好?你們知道我不在家的時候都在幹什麽?”


    尉赤接連問了三個問題,問完之後,也沒等他們兩個人回答,他自嘲地笑著,看向紀媛,“你連我對堅果過敏都不知道,你憑什麽覺得尉幟喜歡吃花生,我也喜歡?”


    紀媛:“……”


    “尉幟出事兒有我的責任,如果可以,我他媽也巴不得當初死的人是我!我現在過得是什麽日子?死了比這麽苟活著爽快多了!”


    說到這裏,尉赤的眼角已經略有濕潤。


    從小到大,他都不曾和父母抱怨過這樣的不公平待遇。


    不管發生什麽事兒,他都忍。


    他跟尉幟感情很好,沒有錯。


    進部隊的時候,尉幟經常會說羨慕他動作做得標準,又或者是羨慕他射術精湛。


    其實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他最羨慕的,是他從出生開始就能得到父母的愛。


    小時候,因為紀媛和尉鈞遼對待他們兄弟兩個人的態度差了太多,尉赤一度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懂事兒之後,甚至都想做親子鑒定。


    他想,如果真的不是親生的,沒那麽大期待,或許也就不會這麽難受了。


    但——他確實是尉鈞遼和紀媛的親生兒子,如假包換。


    尉幟羨慕他在部隊風生水起,他又何嚐不羨慕他?


    羨慕他從一出生就得到父母和全家的寵愛,那是他從來都不曾享受過的殊榮。


    他不喜歡被嫉妒感包圍的自己,所以這些年來一直隱忍克製。


    哪怕當初尉幟出事兒之後,紀媛指著鼻子問他“為什麽死的人不是你”時,他都在忍耐。


    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和他們提及這些事情。


    直到今天,他終於忍不住了。


    此時此刻,他的手背還在往外冒血,實際上他今天去拳擊館打沙袋的時候,手背就有些擦傷,剛剛又那麽來了一下,不流血才怪。


    “我隻想要程嬈,你們根本不懂。”尉赤扯了扯嘴角,“我不會做你們利益交換的犧牲品,也不會出賣自己的婚姻,我對升官發財一點兒興趣都沒有,我就想要她。”


    ………


    尉赤剛才說的話,給尉鈞遼和紀媛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他們兩個人確實一直以來都比較疼尉幟。


    他們兄弟兩個人隻差了一歲,紀媛真正帶尉赤的日子也沒多久,頂多也就半年,還是跟保姆一塊兒帶的。


    後來她查出來懷了二胎,尉赤就直接丟給保姆帶著了,他們母子接觸的機會也很少。


    但尉幟不一樣。


    尉幟基本上是紀媛親手帶大的,尉鈞遼對尉幟的感情也跟對尉赤完全不一樣。


    後來兩個孩子都長大了,尉幟是老二,嘴甜,會哄人開心,尉鈞遼和紀媛自然更加偏愛他。


    和尉幟比起來,尉赤的性子就顯得悶了,在家裏的時候,時常一句話都不說,從小就是這樣,動不動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頭不出來。


    紀媛這樣的性格,怎麽可能會喜歡這種孩子?


    其實這些年來,尉鈞遼和紀媛也都知道自己對兩個孩子不公平,但是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所謂的一碗水端平。


    兩個孩子,父母總是會有相對來說比較偏愛的那個,這是很正常的事兒。


    但是,他們沒想到,尉赤這麽粗枝大葉的人,竟然會將這種事兒放在心上。


    而且,他平時跟尉幟的關係也是很好的。


    “你想要她,然後呢?”尉鈞遼沉默了一會兒,態度倒是不似之前那般強硬了:“如果她對你情比金堅,任憑我們怎麽拆散都拆散不了。現在的問題是她根本不喜歡你,你何必回來跟我們撒氣?”


    聽到尉鈞遼這麽說,尉赤抬起手來抹了一把眼淚。


    紀媛站在旁邊兒,看到尉赤哭,整個人都驚了。


    當初尉幟去世的時候,他也隻不過是紅了眼眶而已,並沒有像現在這樣落淚。


    所以……他究竟是有多喜歡程嬈?


    她就不明白了,程嬈那樣的,哪裏值得他喜歡?


    紀媛從兜裏掏了一張手帕出來,遞給尉赤:“行了啊你也別哭了……都這麽大了,因為這種事兒哭什麽啊……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你長得帥,什麽樣兒的找不到。”


    紀媛這個人吧,就是這樣的性格。


    作為母親,她對尉赤也不能說是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不管怎麽說,血緣關係是斬不斷的。


    看到尉赤哭,她心裏也不太好受。


    尉赤低頭看了一眼紀媛遞上來的手帕,沒有接。


    “你們不要再管我的事兒。”尉赤收回視線看向尉鈞遼,直截了當地對他說:“除了程嬈我不會再要任何人,你們也不用提醒我她不喜歡我,就算她一輩子不喜歡我,我也要一輩子等她,不會接受別人。”


    說完這句話,尉赤便轉身準備下樓。


    他剛走了兩三節台階,尉正升正好回來。


    尉正升剛一進家門,就瞧見了對麵樓梯上站著的三個人。


    尉赤的眼眶紅著,像是哭過。


    尉鈞遼和紀媛的臉色也很難看。


    直覺告訴他,肯定是出事兒了。


    尉正升看向了尉赤:“你這是怎麽了?”


    尉赤沒有說話。從他這邊不得到答案,尉正升隻好將視線轉向了尉鈞遼。


    父子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尉正升馬上就明白過來了。


    他走上樓梯,停在尉赤身邊,抬起手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尉赤啊,爺爺一直覺得你不會被兒女情長絆住手腳,你應該是做大事兒的人。”


    “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好,還能做什麽大事兒。”尉赤自嘲地笑了笑,他看向尉正升,“爺爺,你們以後都不要管我的事兒了,我心甘情願被她絆住手腳一輩子。”


    “那你覺得你們還有可能嗎?”尉正升一針見血地問,“據我所知,程嬈那姑娘根本就不喜歡你,再者,她跟別人結過婚,還懷過孕,你現在是愛得死去活來不在乎這些,可是以後呢?你能保證你一輩子都像現在這樣愛她愛到不介意?”


    尉正升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勸他:“尉赤啊,你也不小了,感情這事兒本來就不是一輩子的,兩個人在一起時間久了,肯定會有矛盾,程嬈應該也不是什麽聽話的性格,你們兩個人吵起來的時候,你敢說你百分之百不介意她給別的男人懷過孩子?你要是能做到不介意……那隻能說明你對她的感情也沒那麽深。”


    相比起尉鈞遼和紀媛,尉正升這話算是好聽的。


    尉赤聽完他的話之後,也陷入了沉思——


    其實,類似的話,黃萍之前已經說過很多次。


    尉赤自己靜下來想過,他確實沒辦法完全放下這些事兒,因為他是真的在乎程嬈。


    但這些並不能改變他的決定——


    他就是非她不可,除了她,世界上再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讓他這樣。


    “她和喜歡的人結婚生孩子,沒什麽錯,我從來不怪她。”尉赤動了動嘴唇,一句話說得堅定又果敢:“我會一直等她。”


    尉正升瞧見尉赤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當初他決定去維和部隊的時候,態度都沒有這麽堅定。


    尉正升想,尉赤應該真的是鐵了心,非程嬈不可了。


    他是聰明人,也知道這件事兒症結所在。


    尉赤這個性格,想要放棄一件事兒真的太難了。


    現在的情況就是,就算程嬈打擊他,他都不會放手。


    尉正升想得頭疼,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隻能轉移話題:“你手上的傷口,我找小王來給你包紮一下,你先好好休息好好工作,其餘的事兒我們以後再說。”


    現在尉赤也不怎麽冷靜,尉正升深知跟他談話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所以隻能暫時將這個問題擱淺。


    聽到尉正升這麽說,尉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傷口,然後朝他搖了搖頭,“不用,我先走了。”


    丟下這句話後,他也沒等他們的回複,就這麽轉身離開了尉家。


    紀媛一直盯著尉赤看,好長時間沒緩過勁兒來。


    尉赤今天的態度,也讓她認真思考了一番——


    她對兩個兒子,真的很不公平嗎?


    紀媛其實並沒有什麽壞心思,她從小被寵著長大,現在到中年了,也還跟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她就喜歡別人順著他,尉赤平時又不會哄人,母子兩個人關係差也是正常的事兒。


    紀媛盯著大門的方向看了一會兒,然後轉過頭問尉鈞遼:“我是不是太偏心了?”


    尉鈞遼沒有接話。


    偏心不偏心,他們心裏都有數。


    不止是他們兩個,就連老爺子,也是更疼尉幟。


    隻是,他表現得沒有那麽明顯。


    **


    程嬈夜裏失眠了,天快亮的時候才睡著,於是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中午。


    醒來之後,她渾身酸痛,整個人都不太舒服。


    失眠的後遺症,就是這樣。程嬈從床上起來,有點兒低血糖了,眼前發黑。


    她扶住了床,抬起手來揉了揉太陽穴。


    看來這段時間,是真的營養不良了。


    程嬈洗漱完下樓的時候,家裏的阿姨正在廚房忙著做午飯。


    程嬈走進廚房之後,阿姨一邊切菜一邊轉過頭看向她:“嬈嬈起了啊,今天中午吃餃子。”


    程嬈之前就很喜歡吃餃子,如今她病情好轉了,自然要吃餃子慶祝一下。


    程嬈平時是很冷淡的,但是今天,聽到阿姨這麽熱情地招呼她之後,她竟然朝著她笑了笑。然後,在後麵跟了一句:“辛苦您了。”


    阿姨聽到程嬈這麽說之後,整個人都驚了。


    程嬈這改變,有些太大了。


    程嬈沒離開餐廳,她在餐廳裏頭坐下來,等了二十幾分鍾,阿姨就把午飯弄好了。


    程嬈這會兒很餓,但是看著麵前擺著的餃子和菜,她卻提不起來胃口。


    盯著看了好一會兒,都沒動筷子。


    阿姨見她這樣,便問:“是不是胃裏不太舒服?我先給你盛一小碗湯喝吧。”


    說著,轉身她盛了一碗湯。


    程嬈接過來,喝了幾口湯之後,胃裏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而後,拿起筷子開始吃餃子。


    她胃口不大,吃了五六個餃子就飽了。


    阿姨看到之後,不由得歎息:“你這食量太小了,身體不好還是要多吃一點兒,不然抵抗力上不去。”


    程嬈“嗯”了一聲,然後說:“那我再多吃兩個餃子吧。”


    阿姨本來就是隨口說一句,完全沒想到程嬈竟然真的會按照她的要求來。


    看到程嬈拿起筷子往嘴裏送餃子,阿姨忍不住感歎一句:“嬈嬈,你這次……變了很多。”


    聽到她這麽說,程嬈拿筷子的動作略微停頓了一下。


    變了嗎?應該是的。


    她自己也感覺得到,她不像過去那麽冷漠了。


    至於原因,其實她自己也不太明白。


    “是嗎?”程嬈感歎似的問了一句。


    “是變了,樂觀多了,有點兒像小時候了,”


    阿姨是從小看著程嬈長大的,算是一路見證了她前後經曆的這些事兒,也知道她這些年有多不容易。


    “嬈嬈啊,人活這一輩子,總是會有不如意,我們不能被困難打倒,也不能一直活在過去,你這麽優秀,以後肯定有很多好事兒等著你呢。”


    程嬈喝了一口湯,沒有說話。


    **


    吃完午飯之後,程嬈從鞋櫃的抽屜裏找出了車鑰匙,然後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開車出門兒了。


    程嬈直接去了公司。


    她自己已經記不清楚上次來公司是什麽時候了——


    她一直都排斥這個地方。


    前台是新來的,不認識程嬈,直接把程嬈攔下來,讓她做登記。


    程嬈也沒拒絕,拿起筆來準備在訪客表上寫自己的資料。


    剛剛寫下名字,張助理正好下來了。


    張助理在前台看到程嬈的身影後,略微有些驚訝。


    驚訝之餘,張助理馬上走了上來。


    “程嬈,你來找黃總?”


    聽到張助理的聲音後,程嬈放下了手裏的鋼筆,“嗯,是。”


    “哎,你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就成,還做什麽登記。”張助理拍了一下程嬈的胳膊,然後看向前台,對她說:“這是黃總的女兒,認著點兒。”


    “不好意思……我新來的。”聽到張助理這麽介紹,前台小姑娘不免有些尷尬。


    “沒事。”程嬈收回視線看向張助理,“她在嗎?”


    “嗯,在八樓辦公室。”張助理問,“要我帶你上去嗎?”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程嬈說,“你忙你的。”


    程嬈突然這麽客氣,張助理還挺不習慣的。


    他也是今天一大早才知道程嬈痊愈的消息。


    黃萍今兒剛來公司就狀態很好,張助理問了幾句,黃萍就說了程嬈痊愈的事兒。


    張助理也是打心眼兒裏頭替她高興,黃萍這一輩子,也過得挺不容易的。


    她就程嬈這一個女兒了,也是她的精神寄托。


    “行,那你先上去吧,我出去簽合同。”張助理和程嬈道別。


    程嬈轉身朝著電梯的方向走了過去,進去之後摁下了“8”。


    三分鍾後,程嬈站到了黃萍的辦公室門口。


    她抬起手來敲了一下門,聽到黃萍的回複之後,才推門兒進去。


    ………


    黃萍在低頭批文件,開門聲響起後,她習慣性地抬頭看過去,看到程嬈之後,她手裏的鋼筆啪嗒一聲落在了桌子上。


    要知道,程嬈之前是很抵觸來公司的。


    黃萍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了程嬈麵前,“怎麽來公司了?午飯吃過了沒?”


    “嗯。”程嬈點了點頭,然後問她:“我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


    “沒事兒,不是什麽重要文件。”黃萍走到飲水機前給程嬈倒了一杯水,“你找我什麽事兒?”


    “蕭野的骨灰。”程嬈有些艱澀地說出了這幾個字。


    說完之後胸口一陣憋悶,停頓了十幾秒,才接著問:“埋在哪裏了?”


    “在城北的墓園。”黃萍也沒瞞著程嬈,“你出事兒之後,我和他父母商量著買了一塊兒地,他的東西都埋在那邊兒了。”


    程嬈沒說話。


    其實,她問的時候,黃萍就知道她想做什麽了。


    “你要過去看看嗎?”


    “嗯。”程嬈點了點頭。


    “等我批完文件跟你一起去吧。”黃萍到現在還是不放心程嬈一個人去看蕭野。


    她對蕭野的感情太過厚重,萬一到時候難過,一個衝動,再做出來什麽傻事兒。


    若是之前,黃萍肯定不會放下工作陪程嬈。


    但是經過了這一些事兒,她已經想開了很多。


    錢是賺不完的,可是陪她的時間,卻在一點兒一點兒縮短。


    她本身身體也不好,誰知道她們母女兩個人還能再相處多久?


    之前的幾年,她都是本末倒置了。


    總覺得,賺錢就能給她更好的生活,到頭來,母女兩個人的關係一片糟。


    “我開車來的。”程嬈說,“你忙吧。”


    “不怎麽忙,等我半個小時就行,我和你一起去。”說完,黃萍再次拿起了鋼筆,開始批文件。


    程嬈坐在旁邊兒,端起黃萍之前送上來的水喝了一口。


    水很暖,喝完之後,胃裏是暖的,整個胸腔內都是暖的。


    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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