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堯俞被程嬈的話說得沉默了。
現在的她，有些事兒根本就解釋不清楚，喬堯俞不止一次跟她說過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她這會兒答應了，一會兒準會忘記。
反複說下來，喬堯俞到後麵也就懶得再廢話了。
而且，她平時其實挺少接觸到異性的，他也就沒正兒八經地教育過她。
“以後不要這樣了。”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喬堯俞摸了摸程嬈的頭發，“他是男的，你是女的，不要讓他看你的身體。”
“哦……”程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有些委屈地說：“那天晚上憋壞了。”
喬堯俞沒有接話。
過了一會兒，程嬈又問他：“那表哥以後還會過來看我嗎？”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眼睛撲閃撲閃的，看得人根本說不出來什麽強硬的話。
喬堯俞動了動嘴唇，對她解釋：“他在很遠的地方工作，所以以後應該不會過來了。”
“可是我想他了怎麽辦呀？”聽到喬堯俞這麽說，程嬈有些失落。
喬堯俞：“……”
“我想和他玩兒，你能不能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程嬈捉住了喬堯俞的手腕。
此時，她的眼裏已經帶了眼淚。
喬堯俞看到她這樣子，哪裏還忍心？
他抿住嘴唇，好半天都沒說話。
程嬈哭了一會兒，見喬堯俞沒回應，之後就哭得更厲害了。
她這段時間都是這樣的，一旦有什麽事兒沒有順著她，她鐵定會這麽哭，就跟個不懂事兒的小孩子一樣。
可是，他們又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她這種狀況，情緒是不能有太大起伏的。
喬堯俞眼看著程嬈哭得越來越大聲，百般無奈之下，隻能拿出手機給尉赤打電話。
程嬈原本在抹淚，看到喬堯俞打電話之後，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
昨天晚上尉赤喝了太多，喬堯俞來電話的時候，他剛衝完澡，頭還很疼。
看到來電顯示上喬堯俞的名字，尉赤轉身坐到了沙發上，摁下了接聽鍵。
“堯俞，找我有事兒？”電話接通後，尉赤主動詢問。
“表哥……”
尉赤做夢都沒想到，電話那邊竟然是程嬈的聲音。
她的聲音裏帶著哭腔，軟綿綿的。
隻是這麽簡單的一個稱呼，當即就讓他下麵起了反應。
尉赤低頭看了一眼，動了動嘴唇，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下意識地朝著床上看了一眼，溫嘉魚正在床上躺著，不知道醒過來了沒有。
“為什麽沒有聲音？”程嬈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看了一眼，一臉疑惑地看著對麵的喬堯俞。
喬堯俞將手機接過來，“表哥？”
聽到喬堯俞的聲音之後，尉赤才稍微正常了一些。
他清了清嗓子，“打電話有事兒？”
“你能來醫院一趟嗎？盡快。”喬堯俞問尉赤。
聽到喬堯俞這麽問，尉赤不由得蹙眉，下意識追問他：“怎麽了？”
“她要見你。”說到這裏，喬堯俞垂眸看了一眼坐在床上抹眼淚的程嬈，“一直在哭鬧。”
“……見我？”聽到喬堯俞這麽說，尉赤有些驚訝。
程嬈怎麽可能對他這麽依賴？
“我昨天就跟你說過了，”喬堯俞歎了一口氣，“如果你沒辦法做到跟你女朋友分手，就別來看她。那天晚上你來了一趟，她現在總惦記著你。”
“……”
尉赤如鯁在喉，一句話都說不出。
曾經的程嬈，哪裏會這樣依賴人？
之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算是冷戰吵架，程嬈都不會主動聯係他哪怕一次，每一次，都是他妥協。
現在這樣子，他還真是不適應。
尉赤正這麽想著，隱約又聽到了那邊傳來的哭聲。
他最見不得程嬈哭，聽著她哭，他的心口像是被一雙手狠狠攥住了一般。
尉赤做了一個深呼吸，目光挪向床上的溫嘉魚，盯著她看了幾秒鍾之後，他才開口：“我馬上過去。”
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尉赤接電話的時候，溫嘉魚已經醒了。
她在床上躺著，距離沙發還是有一定的距離，所以沒有聽到對麵說了什麽。
不過，她這麽聰明，單憑尉赤這邊的回應，就猜得到是怎麽回事兒。
等尉赤打完電話之後，溫嘉魚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來一點兒生氣的意思，甚至還帶著幾分笑容。
“要去醫院嗎？”她一邊說，一邊掀開身上的被子，笑著說：“我和你一起吧。”
“嘉魚。”尉赤喊了一聲她的名字，“你不用這樣委屈自己。”
“不委屈，你放心。”溫嘉魚將昨天晚上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你可以去看她，我不會阻止的。不過，我希望你可以喊著我一起去。”
尉赤：“……”
溫嘉魚這麽善解人意，他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在感情方麵尤其。
在帝京的這半年多，溫嘉魚對他很好，給了他從來都沒有享受過的關心。
他沒辦法對她絕情。
溫嘉魚好長時間沒等到他的回應，笑著問：“你不想我跟你一起去嗎？”
“嘉魚，這次不用了。”尉赤調整了一下呼吸，對她說：“這次我一個人去，你好好休息吧。”
“嗯，也好。”溫嘉魚倒是沒有死纏爛打著非要和他一塊兒去。
但是，她越是這樣，尉赤內心就越是自責。
“那我再睡一會兒，你路上小心。”溫嘉魚再次在床上躺了下來。
尉赤“嗯”了一聲，然後起身去換衣服。
之前在部隊呆久了，所以他換衣服的速度特別地快。
前後不足五分鍾，尉赤就換好衣服出門了。
………
頭還是很疼，昨天晚上喝得大發了。
最近這半年，他酒局很多，喝完酒之後偏頭痛的毛病就是這麽養出來的。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年齡稍微大了些，身體素質不如從前了。
尉赤一邊揉著眉心，一邊走出了酒店。
在酒店門口等了幾分鍾，才打到了車。
尉赤出來的時候已經九點鍾了，成功錯開了早高峰，不足四十五分鍾就來到了醫院。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住院部的樓下，不少人都出來曬太陽了。
院子裏頭的桃樹也長出了嫩芽，再有半個多月，大概就要開花了。
喬堯俞給尉赤打完電話之後，程嬈終於平靜了一些。
她倒是沒再哭了，但她一直站在窗戶邊兒往外看，等著尉赤過來。
喬堯俞見她這樣子，十分無奈，又不好阻止。
過了約莫一個小時，尉赤終於到了。
病房的門被推開時，程嬈馬上轉過了身。
看到尉赤之後，她露出了笑容。
她笑得很燦爛，眼睛都彎了。
尉赤也是第一次發現，她竟然也能這樣笑。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一樣，心跳加速，呼吸逐漸沉重。
“表哥，你來跟我玩兒了啊。”程嬈抬起手來和他打招呼。
揮過手之後，她又往外看了看，像是想起什麽事兒一樣，“誒？表嫂呢？為什麽她沒有過來？”
尉赤：“她在睡覺。”
“哦哦。”程嬈點了點頭，“表嫂很漂亮，我喜歡她。”
尉赤：“……”
聽到程嬈這麽說，尉赤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逼。
他本來以為，程嬈這麽迫切地想要見他，是因為想念他，或者是對他生出了男女之情。
但現在看來，純粹是他想太多。
她現在就是孩子心性，看到順眼的人就說“喜歡”。
她“喜歡”他，隻不過是因為她平日裏接觸得人太少，圖個新鮮而已。
而他竟然當真了——
嗬，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值得嗎？
“表哥？”程嬈歪過頭看著他，“你怎麽不說話啦？”
“嗯，你找我有事？”理智回籠，尉赤說話的語氣也生疏了不少。
不過，此時的程嬈是意識不到這一點的。
她笑著說：“我想跟你一起玩兒啊，你上次說會來看我的。”
“我沒時間陪你玩兒。”尉赤的態度有些冷硬。
聽到他這麽說，程嬈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失望，然後，眼眶很快就紅了。
那模樣兒，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喬堯俞見狀，馬上走上前將程嬈攬到了懷裏，一條胳膊摟住她的腰，儼然一副維護她的姿態。
“你別刺激她行不行？”喬堯俞壓低了聲音提醒尉赤，“她現在的情況經不起任何刺激！”
尉赤低頭看了一眼喬堯俞的胳膊，“那是你們的事情。”
“……”
喬堯俞被尉赤的態度弄得火大，但是考慮到程嬈就在旁邊兒，他也不好發脾氣。
喬堯俞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把脾氣壓下去。
“你不喜歡我嗎？”程嬈就算再遲鈍，都能感覺到尉赤的不耐煩了，“你為什麽一直凶我？”
聽到程嬈這麽問，尉赤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她這個問題，要他怎麽回答？
他認為的“喜歡”，和她口中的“喜歡”，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她說“喜歡”他，隻是因為一時新鮮，想和他一塊兒玩兒。
而他要的，並不是這樣的感情。
尉赤感覺，自己現在像是被兩股力量拉扯著，理智和衝動在左右兩遍撕扯著他的身軀，幾乎要將他撕成兩半。
尉赤捏緊了拳頭，看著一臉期待的程嬈，嘴唇翕動：“因為……”
隻說了兩個字，他便停了下來，喘了一口氣，才繼續：“你說得對，我不喜歡你。”
這句話剛剛說出口，尉赤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火焰熄滅，原本飽含期待的一雙眸子，現在像是一潭死水。
那一刻，他竟然嚐到了報複的快感。
他想，大約每個人內心都有陰暗麵吧。
當初程嬈不止一次地和他說過類似的話，當時他有多痛苦呢？
她現在再傷心，都不及他過去的萬分之一。
“尉赤！”喬堯俞被尉赤激怒了，“你搞什麽？”
看到程嬈傷心的表情，喬堯俞心疼得要死。
喬堯俞抱住程嬈，一隻手揉著她的頭發，“乖，乖，沒事兒，我喜歡你。”
程嬈吸了吸鼻子，靠在他懷裏點了點頭。
看到這個場景，尉赤突然覺得，自己就不應該過來。
“我走了。”尉赤轉過身，“以後不要因為這種小事兒給我打電話。”
“你走！”喬堯俞嗬了一聲，“以後你都不要再回來找她，跟你的女朋友好好過日子。你再回來，我第一個瞧不起你。”
“……”尉赤捏緊了拳頭，沒有接話。
程嬈能看出來他們兩個人在吵架。
她抿了抿嘴唇，抬起手來抹了一把眼淚，然後推開喬堯俞，走到了尉赤麵前，抬起手來抓住了他的胳膊。
尉赤今天穿了一件t恤，程嬈碰上來的時候，微涼的指尖貼上了他手腕處的皮膚。
尉赤身體一僵，看著她泛紅的眼眶，一時間竟然忘了將手抽回來。
“你不要走。”程嬈很小聲地說出了這四個字。
說完之後，她看向了喬堯俞，“你先出去好嗎？我想、我想單獨和他說話……”
這種情況，喬堯俞怎麽可能走？
他擔心，萬一等會兒尉赤再跟程嬈放狠話，程嬈承受不住刺激發病。
到時候，可就不是哭一哭這麽簡單了。
“你先出去吧。”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尉赤也開了口。
喬堯俞不明白他為什麽一下子一個樣兒，便出聲質問他：“你到底想怎麽樣？”
“不會怎麽樣。”尉赤對喬堯俞保證，“不會刺激她。”
聽到尉赤這麽說，喬堯俞才放心地離開。
出門的時候，他將門帶上。
**
等喬堯俞離開之後，尉赤抬起一隻手，捏住了程嬈的下巴。
“想說什麽？說。”他的聲音有些冷硬。
“你為什麽討厭我？”程嬈蹙眉，“我們以前認識嗎？”
“……不認識。”沉默了幾秒鍾，尉赤才給出答案。
然而，程嬈是不相信的。
“那你為什麽這麽討厭我？”她似乎很執著於這個問題。
尉赤看著她的嘴唇一張一合，喉嚨裏有火氣往上竄。
他另外一隻手摁住了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臉湊近。
程嬈沒有躲避，就這麽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
他這話帶了幾分自嘲的意思，但是程嬈完全聽不懂。
為什麽到現在了，他還是對她沒有任何抵抗力，隻要知道她有什麽事兒，他就按捺不住。
………
喬堯俞並沒有走遠，他站在病房門口，思來想去都不怎麽放心。
正糾結要不要進去的時候，黃萍來了。
看到黃萍之後，喬堯俞有些驚訝——
按理說，周一的時候，黃萍應該很忙的，怎麽會這麽突然地過來？
黃萍見喬堯俞站在外頭，還以為程嬈又出什麽事兒了，便問：“怎麽了？她又發病了？”
“……沒有。”喬堯俞搖了搖頭。
這一時半會兒，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跟黃萍解釋。
黃萍昨天才跟他說過，以後盡量不要讓程嬈和尉赤見麵。
結果呢，他今天就直接安排他們見麵了。
“誰在裏麵？”看到喬堯俞吞吞吐吐的樣子，黃萍就知道，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
問完這個問題，她也沒等喬堯俞的回答，直接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結果，剛一開門，就瞧見了尉赤和程嬈臉貼著臉麵對麵站立著。
他們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一看就很曖昧。
看到這一幕，黃萍的臉色有些難看。
尉赤正對著病房的門，看到黃萍進來之後，他驀地清醒過來，然後鬆開了程嬈。
“堯俞，你帶你姐去樓下散散步吧。”黃萍將程嬈拽過來，轉頭朝著喬堯俞使了個眼色。
喬堯俞當即就理解了黃萍的意思。
他點頭答應下來，然後拉住程嬈的胳膊，說：“走吧，我帶你出去玩兒。”
程嬈一聽到出去玩兒，也就沒有糾結剛才的事兒了，“真的嗎？我想去摘花！”
“可以，我帶你去。”喬堯俞拉著她朝電梯的方向走。
黃萍站在門口，看著程嬈和喬堯俞的身影遠去後，才扭頭看向了尉赤。
尉赤這會兒有些心虛。
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剛才做的事兒不合適，所以，看到黃萍之後，他有些過意不去。
黃萍關上了病房的門，指了指房間裏的沙發，對尉赤說，“坐吧。”
尉赤點頭答應下來，然後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黃萍則是坐在了病床邊兒上的椅子上。
坐下來之後，黃萍對尉赤說：“你女朋友，挺不錯的。”
尉赤怎麽說都在官場混了半年多了，有些事兒，他之前理解不來，不代表現在也理解不來。
黃萍這麽說，是為了提醒他，他是有女朋友的人，現在不應該再來找程嬈。
尉赤捏緊拳頭，半天沒有說話。
見他不語，黃萍便繼續：“你和程嬈沒在一起，我確實覺得遺憾。但是現在她是什麽情況，你也看到了……你前途無量，不要因為過去的事情影響到自己以後的發展。”
黃萍這話是誠心誠意說的。
她覺得尉赤很優秀，聽喬如章說，他在帝京發展也挺不錯的，幹滿個一兩年就可以繼續往上升。
他現在的女朋友，黃萍之前也見過，大家閨秀，又能在事業上幫到他，各方麵都和他很般配。
現在的程嬈，根本沒辦法跟她比。
想到程嬈的情況，黃萍歎了一口氣：“你都這麽大人了，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以後好好對女朋友，不要來找程嬈了。”
黃萍字字句句都說得懇切，而且都是站在他的角度考慮的，尉赤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他動了動嘴唇，想說點兒什麽，可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黃萍見尉赤這樣子，繼續問他：“你還喜歡程嬈嗎？”
“……是。”這一次，他終於鼓足勇氣點了點頭。
這個答案，也在黃萍的意料之中。
聽到尉赤這麽回應，黃萍長歎了一口氣，對他說：“趁早忘了她吧。”
尉赤：“……”
黃萍：“她現在的情況，就是一個普通人都不願意和她在一起的，你如果喜歡她，會耽誤仕途的。”
“以後還是不要過來了，免得你女朋友誤會。程嬈現在什麽都不懂，她就是喜歡玩兒，但是如果你經常過來，別人難免要說她的閑話……尉赤，請你理解我作為母親的用心，她現在，經不起任何刺激了。”
說到這裏，黃萍的眼眶已經有些紅了。
尉赤完全能理解黃萍的心境。她之前的分析，也句句在理。
其實仔細想想，程嬈成為今天這樣子，並不是為了他。
她為了另外一個男人將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他為什麽還要心疼呢？
真的沒必要。
尉赤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朝著黃萍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明白了，以後我不會再來找她。”
“嗯，這樣才對。”黃萍有些抱歉地看著尉赤，“之前她已經耽誤你太久了。”
黃萍是真的挺喜歡尉赤的，如果可以，她也想讓尉赤和程嬈在一起。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程嬈跟尉赤在一起，就隻會耽誤他。
她做不到那麽自私。尉赤應該有一個更光明的未來，而不是把時間耗在程嬈身上。
“謝謝您。”尉赤和黃萍道謝。
黃萍字裏行間都在為他考慮，這點，尉赤還是聽得出來的。
“趕緊定下來，你年齡也不小了，也該有個自己的家。”
說完這句話之後，黃萍又感覺自己說得太多了，“不好意思，我管太多了。”
“沒關係。”尉赤扯著嘴角笑了笑。
黃萍說：“什麽時候辦喜酒，我和你姑父給你們包個大紅包。”
和溫嘉魚結婚？
想到這裏，尉赤頭更疼了……
“醫生沒說過她什麽時候康複嗎？”沉默一會兒後，尉赤向黃萍詢問。
提起來程嬈的病情，黃萍不自覺地歎息一聲。
“沒有，一直反反複複的。有時候正常得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每次以為她好了，剛有點兒希望的時候，就會發病。”
“……”
“之前的事兒對她打擊太大了，她從小就愛鑽牛角尖，認定了一個人就走不出來，當初她爸去世的時候也是這樣……”
黃萍越說越難受，“也怪我，一直忙著工作，忘了好好關心她。”
現在的她，有些事兒根本就解釋不清楚，喬堯俞不止一次跟她說過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她這會兒答應了，一會兒準會忘記。
反複說下來，喬堯俞到後麵也就懶得再廢話了。
而且，她平時其實挺少接觸到異性的，他也就沒正兒八經地教育過她。
“以後不要這樣了。”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喬堯俞摸了摸程嬈的頭發，“他是男的，你是女的，不要讓他看你的身體。”
“哦……”程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有些委屈地說：“那天晚上憋壞了。”
喬堯俞沒有接話。
過了一會兒，程嬈又問他：“那表哥以後還會過來看我嗎？”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的眼睛撲閃撲閃的，看得人根本說不出來什麽強硬的話。
喬堯俞動了動嘴唇，對她解釋：“他在很遠的地方工作，所以以後應該不會過來了。”
“可是我想他了怎麽辦呀？”聽到喬堯俞這麽說，程嬈有些失落。
喬堯俞：“……”
“我想和他玩兒，你能不能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程嬈捉住了喬堯俞的手腕。
此時，她的眼裏已經帶了眼淚。
喬堯俞看到她這樣子，哪裏還忍心？
他抿住嘴唇，好半天都沒說話。
程嬈哭了一會兒，見喬堯俞沒回應，之後就哭得更厲害了。
她這段時間都是這樣的，一旦有什麽事兒沒有順著她，她鐵定會這麽哭，就跟個不懂事兒的小孩子一樣。
可是，他們又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她這種狀況，情緒是不能有太大起伏的。
喬堯俞眼看著程嬈哭得越來越大聲，百般無奈之下，隻能拿出手機給尉赤打電話。
程嬈原本在抹淚，看到喬堯俞打電話之後，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
昨天晚上尉赤喝了太多，喬堯俞來電話的時候，他剛衝完澡，頭還很疼。
看到來電顯示上喬堯俞的名字，尉赤轉身坐到了沙發上，摁下了接聽鍵。
“堯俞，找我有事兒？”電話接通後，尉赤主動詢問。
“表哥……”
尉赤做夢都沒想到，電話那邊竟然是程嬈的聲音。
她的聲音裏帶著哭腔，軟綿綿的。
隻是這麽簡單的一個稱呼，當即就讓他下麵起了反應。
尉赤低頭看了一眼，動了動嘴唇，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下意識地朝著床上看了一眼，溫嘉魚正在床上躺著，不知道醒過來了沒有。
“為什麽沒有聲音？”程嬈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看了一眼，一臉疑惑地看著對麵的喬堯俞。
喬堯俞將手機接過來，“表哥？”
聽到喬堯俞的聲音之後，尉赤才稍微正常了一些。
他清了清嗓子，“打電話有事兒？”
“你能來醫院一趟嗎？盡快。”喬堯俞問尉赤。
聽到喬堯俞這麽問，尉赤不由得蹙眉，下意識追問他：“怎麽了？”
“她要見你。”說到這裏，喬堯俞垂眸看了一眼坐在床上抹眼淚的程嬈，“一直在哭鬧。”
“……見我？”聽到喬堯俞這麽說，尉赤有些驚訝。
程嬈怎麽可能對他這麽依賴？
“我昨天就跟你說過了，”喬堯俞歎了一口氣，“如果你沒辦法做到跟你女朋友分手，就別來看她。那天晚上你來了一趟，她現在總惦記著你。”
“……”
尉赤如鯁在喉，一句話都說不出。
曾經的程嬈，哪裏會這樣依賴人？
之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算是冷戰吵架，程嬈都不會主動聯係他哪怕一次，每一次，都是他妥協。
現在這樣子，他還真是不適應。
尉赤正這麽想著，隱約又聽到了那邊傳來的哭聲。
他最見不得程嬈哭，聽著她哭，他的心口像是被一雙手狠狠攥住了一般。
尉赤做了一個深呼吸，目光挪向床上的溫嘉魚，盯著她看了幾秒鍾之後，他才開口：“我馬上過去。”
說完，就把電話掛斷了。
尉赤接電話的時候，溫嘉魚已經醒了。
她在床上躺著，距離沙發還是有一定的距離，所以沒有聽到對麵說了什麽。
不過，她這麽聰明，單憑尉赤這邊的回應，就猜得到是怎麽回事兒。
等尉赤打完電話之後，溫嘉魚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來一點兒生氣的意思，甚至還帶著幾分笑容。
“要去醫院嗎？”她一邊說，一邊掀開身上的被子，笑著說：“我和你一起吧。”
“嘉魚。”尉赤喊了一聲她的名字，“你不用這樣委屈自己。”
“不委屈，你放心。”溫嘉魚將昨天晚上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你可以去看她，我不會阻止的。不過，我希望你可以喊著我一起去。”
尉赤：“……”
溫嘉魚這麽善解人意，他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在感情方麵尤其。
在帝京的這半年多，溫嘉魚對他很好，給了他從來都沒有享受過的關心。
他沒辦法對她絕情。
溫嘉魚好長時間沒等到他的回應，笑著問：“你不想我跟你一起去嗎？”
“嘉魚，這次不用了。”尉赤調整了一下呼吸，對她說：“這次我一個人去，你好好休息吧。”
“嗯，也好。”溫嘉魚倒是沒有死纏爛打著非要和他一塊兒去。
但是，她越是這樣，尉赤內心就越是自責。
“那我再睡一會兒，你路上小心。”溫嘉魚再次在床上躺了下來。
尉赤“嗯”了一聲，然後起身去換衣服。
之前在部隊呆久了，所以他換衣服的速度特別地快。
前後不足五分鍾，尉赤就換好衣服出門了。
………
頭還是很疼，昨天晚上喝得大發了。
最近這半年，他酒局很多，喝完酒之後偏頭痛的毛病就是這麽養出來的。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年齡稍微大了些，身體素質不如從前了。
尉赤一邊揉著眉心，一邊走出了酒店。
在酒店門口等了幾分鍾，才打到了車。
尉赤出來的時候已經九點鍾了，成功錯開了早高峰，不足四十五分鍾就來到了醫院。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住院部的樓下，不少人都出來曬太陽了。
院子裏頭的桃樹也長出了嫩芽，再有半個多月，大概就要開花了。
喬堯俞給尉赤打完電話之後，程嬈終於平靜了一些。
她倒是沒再哭了，但她一直站在窗戶邊兒往外看，等著尉赤過來。
喬堯俞見她這樣子，十分無奈，又不好阻止。
過了約莫一個小時，尉赤終於到了。
病房的門被推開時，程嬈馬上轉過了身。
看到尉赤之後，她露出了笑容。
她笑得很燦爛，眼睛都彎了。
尉赤也是第一次發現，她竟然也能這樣笑。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一樣，心跳加速，呼吸逐漸沉重。
“表哥，你來跟我玩兒了啊。”程嬈抬起手來和他打招呼。
揮過手之後，她又往外看了看，像是想起什麽事兒一樣，“誒？表嫂呢？為什麽她沒有過來？”
尉赤：“她在睡覺。”
“哦哦。”程嬈點了點頭，“表嫂很漂亮，我喜歡她。”
尉赤：“……”
聽到程嬈這麽說，尉赤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逼。
他本來以為，程嬈這麽迫切地想要見他，是因為想念他，或者是對他生出了男女之情。
但現在看來，純粹是他想太多。
她現在就是孩子心性，看到順眼的人就說“喜歡”。
她“喜歡”他，隻不過是因為她平日裏接觸得人太少，圖個新鮮而已。
而他竟然當真了——
嗬，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值得嗎？
“表哥？”程嬈歪過頭看著他，“你怎麽不說話啦？”
“嗯，你找我有事？”理智回籠，尉赤說話的語氣也生疏了不少。
不過，此時的程嬈是意識不到這一點的。
她笑著說：“我想跟你一起玩兒啊，你上次說會來看我的。”
“我沒時間陪你玩兒。”尉赤的態度有些冷硬。
聽到他這麽說，程嬈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失望，然後，眼眶很快就紅了。
那模樣兒，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喬堯俞見狀，馬上走上前將程嬈攬到了懷裏，一條胳膊摟住她的腰，儼然一副維護她的姿態。
“你別刺激她行不行？”喬堯俞壓低了聲音提醒尉赤，“她現在的情況經不起任何刺激！”
尉赤低頭看了一眼喬堯俞的胳膊，“那是你們的事情。”
“……”
喬堯俞被尉赤的態度弄得火大，但是考慮到程嬈就在旁邊兒，他也不好發脾氣。
喬堯俞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把脾氣壓下去。
“你不喜歡我嗎？”程嬈就算再遲鈍，都能感覺到尉赤的不耐煩了，“你為什麽一直凶我？”
聽到程嬈這麽問，尉赤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她這個問題，要他怎麽回答？
他認為的“喜歡”，和她口中的“喜歡”，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她說“喜歡”他，隻是因為一時新鮮，想和他一塊兒玩兒。
而他要的，並不是這樣的感情。
尉赤感覺，自己現在像是被兩股力量拉扯著，理智和衝動在左右兩遍撕扯著他的身軀，幾乎要將他撕成兩半。
尉赤捏緊了拳頭，看著一臉期待的程嬈，嘴唇翕動：“因為……”
隻說了兩個字，他便停了下來，喘了一口氣，才繼續：“你說得對，我不喜歡你。”
這句話剛剛說出口，尉赤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火焰熄滅，原本飽含期待的一雙眸子，現在像是一潭死水。
那一刻，他竟然嚐到了報複的快感。
他想，大約每個人內心都有陰暗麵吧。
當初程嬈不止一次地和他說過類似的話，當時他有多痛苦呢？
她現在再傷心，都不及他過去的萬分之一。
“尉赤！”喬堯俞被尉赤激怒了，“你搞什麽？”
看到程嬈傷心的表情，喬堯俞心疼得要死。
喬堯俞抱住程嬈，一隻手揉著她的頭發，“乖，乖，沒事兒，我喜歡你。”
程嬈吸了吸鼻子，靠在他懷裏點了點頭。
看到這個場景，尉赤突然覺得，自己就不應該過來。
“我走了。”尉赤轉過身，“以後不要因為這種小事兒給我打電話。”
“你走！”喬堯俞嗬了一聲，“以後你都不要再回來找她，跟你的女朋友好好過日子。你再回來，我第一個瞧不起你。”
“……”尉赤捏緊了拳頭，沒有接話。
程嬈能看出來他們兩個人在吵架。
她抿了抿嘴唇，抬起手來抹了一把眼淚，然後推開喬堯俞，走到了尉赤麵前，抬起手來抓住了他的胳膊。
尉赤今天穿了一件t恤，程嬈碰上來的時候，微涼的指尖貼上了他手腕處的皮膚。
尉赤身體一僵，看著她泛紅的眼眶，一時間竟然忘了將手抽回來。
“你不要走。”程嬈很小聲地說出了這四個字。
說完之後，她看向了喬堯俞，“你先出去好嗎？我想、我想單獨和他說話……”
這種情況，喬堯俞怎麽可能走？
他擔心，萬一等會兒尉赤再跟程嬈放狠話，程嬈承受不住刺激發病。
到時候，可就不是哭一哭這麽簡單了。
“你先出去吧。”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尉赤也開了口。
喬堯俞不明白他為什麽一下子一個樣兒，便出聲質問他：“你到底想怎麽樣？”
“不會怎麽樣。”尉赤對喬堯俞保證，“不會刺激她。”
聽到尉赤這麽說，喬堯俞才放心地離開。
出門的時候，他將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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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喬堯俞離開之後，尉赤抬起一隻手，捏住了程嬈的下巴。
“想說什麽？說。”他的聲音有些冷硬。
“你為什麽討厭我？”程嬈蹙眉，“我們以前認識嗎？”
“……不認識。”沉默了幾秒鍾，尉赤才給出答案。
然而，程嬈是不相信的。
“那你為什麽這麽討厭我？”她似乎很執著於這個問題。
尉赤看著她的嘴唇一張一合，喉嚨裏有火氣往上竄。
他另外一隻手摁住了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臉湊近。
程嬈沒有躲避，就這麽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
他這話帶了幾分自嘲的意思，但是程嬈完全聽不懂。
為什麽到現在了，他還是對她沒有任何抵抗力，隻要知道她有什麽事兒，他就按捺不住。
………
喬堯俞並沒有走遠，他站在病房門口，思來想去都不怎麽放心。
正糾結要不要進去的時候，黃萍來了。
看到黃萍之後，喬堯俞有些驚訝——
按理說，周一的時候，黃萍應該很忙的，怎麽會這麽突然地過來？
黃萍見喬堯俞站在外頭，還以為程嬈又出什麽事兒了，便問：“怎麽了？她又發病了？”
“……沒有。”喬堯俞搖了搖頭。
這一時半會兒，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跟黃萍解釋。
黃萍昨天才跟他說過，以後盡量不要讓程嬈和尉赤見麵。
結果呢，他今天就直接安排他們見麵了。
“誰在裏麵？”看到喬堯俞吞吞吐吐的樣子，黃萍就知道，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
問完這個問題，她也沒等喬堯俞的回答，直接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結果，剛一開門，就瞧見了尉赤和程嬈臉貼著臉麵對麵站立著。
他們兩個人的距離太近，一看就很曖昧。
看到這一幕，黃萍的臉色有些難看。
尉赤正對著病房的門，看到黃萍進來之後，他驀地清醒過來，然後鬆開了程嬈。
“堯俞，你帶你姐去樓下散散步吧。”黃萍將程嬈拽過來，轉頭朝著喬堯俞使了個眼色。
喬堯俞當即就理解了黃萍的意思。
他點頭答應下來，然後拉住程嬈的胳膊，說：“走吧，我帶你出去玩兒。”
程嬈一聽到出去玩兒，也就沒有糾結剛才的事兒了，“真的嗎？我想去摘花！”
“可以，我帶你去。”喬堯俞拉著她朝電梯的方向走。
黃萍站在門口，看著程嬈和喬堯俞的身影遠去後，才扭頭看向了尉赤。
尉赤這會兒有些心虛。
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剛才做的事兒不合適，所以，看到黃萍之後，他有些過意不去。
黃萍關上了病房的門，指了指房間裏的沙發，對尉赤說，“坐吧。”
尉赤點頭答應下來，然後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黃萍則是坐在了病床邊兒上的椅子上。
坐下來之後，黃萍對尉赤說：“你女朋友，挺不錯的。”
尉赤怎麽說都在官場混了半年多了，有些事兒，他之前理解不來，不代表現在也理解不來。
黃萍這麽說，是為了提醒他，他是有女朋友的人，現在不應該再來找程嬈。
尉赤捏緊拳頭，半天沒有說話。
見他不語，黃萍便繼續：“你和程嬈沒在一起，我確實覺得遺憾。但是現在她是什麽情況，你也看到了……你前途無量，不要因為過去的事情影響到自己以後的發展。”
黃萍這話是誠心誠意說的。
她覺得尉赤很優秀，聽喬如章說，他在帝京發展也挺不錯的，幹滿個一兩年就可以繼續往上升。
他現在的女朋友，黃萍之前也見過，大家閨秀，又能在事業上幫到他，各方麵都和他很般配。
現在的程嬈，根本沒辦法跟她比。
想到程嬈的情況，黃萍歎了一口氣：“你都這麽大人了，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以後好好對女朋友，不要來找程嬈了。”
黃萍字字句句都說得懇切，而且都是站在他的角度考慮的，尉赤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他動了動嘴唇，想說點兒什麽，可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黃萍見尉赤這樣子，繼續問他：“你還喜歡程嬈嗎？”
“……是。”這一次，他終於鼓足勇氣點了點頭。
這個答案，也在黃萍的意料之中。
聽到尉赤這麽回應，黃萍長歎了一口氣，對他說：“趁早忘了她吧。”
尉赤：“……”
黃萍：“她現在的情況，就是一個普通人都不願意和她在一起的，你如果喜歡她，會耽誤仕途的。”
“以後還是不要過來了，免得你女朋友誤會。程嬈現在什麽都不懂，她就是喜歡玩兒，但是如果你經常過來，別人難免要說她的閑話……尉赤，請你理解我作為母親的用心，她現在，經不起任何刺激了。”
說到這裏，黃萍的眼眶已經有些紅了。
尉赤完全能理解黃萍的心境。她之前的分析，也句句在理。
其實仔細想想，程嬈成為今天這樣子，並不是為了他。
她為了另外一個男人將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他為什麽還要心疼呢？
真的沒必要。
尉赤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朝著黃萍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明白了，以後我不會再來找她。”
“嗯，這樣才對。”黃萍有些抱歉地看著尉赤，“之前她已經耽誤你太久了。”
黃萍是真的挺喜歡尉赤的，如果可以，她也想讓尉赤和程嬈在一起。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程嬈跟尉赤在一起，就隻會耽誤他。
她做不到那麽自私。尉赤應該有一個更光明的未來，而不是把時間耗在程嬈身上。
“謝謝您。”尉赤和黃萍道謝。
黃萍字裏行間都在為他考慮，這點，尉赤還是聽得出來的。
“趕緊定下來，你年齡也不小了，也該有個自己的家。”
說完這句話之後，黃萍又感覺自己說得太多了，“不好意思，我管太多了。”
“沒關係。”尉赤扯著嘴角笑了笑。
黃萍說：“什麽時候辦喜酒，我和你姑父給你們包個大紅包。”
和溫嘉魚結婚？
想到這裏，尉赤頭更疼了……
“醫生沒說過她什麽時候康複嗎？”沉默一會兒後，尉赤向黃萍詢問。
提起來程嬈的病情，黃萍不自覺地歎息一聲。
“沒有，一直反反複複的。有時候正常得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每次以為她好了，剛有點兒希望的時候，就會發病。”
“……”
“之前的事兒對她打擊太大了，她從小就愛鑽牛角尖，認定了一個人就走不出來，當初她爸去世的時候也是這樣……”
黃萍越說越難受，“也怪我，一直忙著工作，忘了好好關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