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堯俞之前沒經曆過這種事兒，整個人完全慌了。
一路上，他都把車速提得很快。
他找到了附近的一家婦幼醫院，停車之後，便抱著程嬈跑進了急診大樓。
程嬈是孕婦，喬堯俞直接帶著她走了孕婦通道。
程嬈被送去了急救室，喬堯俞在外麵等著，滿頭大汗。
他緩了一會兒，然後拿出手機給喬如章打電話。
喬如章那邊接電話的速度很快：“有什麽事兒？”
“爸，你跟阿姨來趟醫院吧，程嬈……”說到這裏，喬堯俞停頓了一下，把之前的情況朝著他複述了一遍：“我今天去找她打遊戲，打完一盤遊戲，她下麵突然出血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
聽到喬堯俞這麽說，電話那邊的喬如章麵色陡然嚴肅起來。
他捏緊了手機，“醫院地址給我短信，你在那邊好好照顧她。”
喬堯俞：“我明白，我會的。”
**
十一月份，國考的筆試成績正式公布。
溫嘉魚考前認真複習了幾個月，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的筆試成績排名第一，成功進入了麵試。
得知成績後，溫嘉魚截了一張圖，發給了尉赤。
溫嘉魚發來信息的時候，尉赤正在辦公室裏頭處理工作，看到屏幕上提示溫嘉魚發來消息時，他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拿起了手機。
瞧見她發來的成績圖片時，尉赤回了一個“鼓掌”的表情。
這段時間，溫嘉魚複習得有多努力，他都看在眼底。
尉赤內心很喜歡有上進心的人。
他從小生活的環境，可以接觸到很多和溫嘉魚有相似背景的女孩子，但是她們都沒有溫嘉魚有上進心。
溫嘉魚是一個渾身都散著正能量的人，積極向上。
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尉赤總會對未來抱有很大的希望。
回完表情之後，尉赤在後麵接了一句：周末帶你去吃好吃的。
溫嘉魚：好的呀~不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工作了？
看到她發來的這條消息，尉赤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麵前等待審批的文件表。
他動動手指回複：沒事兒，不太忙。
溫嘉魚：不太忙的意思就是還有工作嘛，你快去工作吧，等你不忙了再聊。
尉赤：嗯，明天晚上下班了我去找你。
明天是周五，他應該是不用加班的。
和溫嘉魚聊完之後，尉赤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中。
**
午休時間，尉赤接到了榮光打來的電話。
從洛城離開之後，尉赤和他們三個人一直都有聯係，不過基本上都是微信上說幾句話。
帝京距離洛城實在是有些遠，他們三個平時工作都挺忙的，肯定是沒空過來。
接到榮光的電話時，尉赤還有些納悶。
電話接通，尉赤：“打電話有事兒？”
“大哥，我們仨明天到帝京。”榮光對尉赤說，“明兒周五，你下班了出來聚一聚唄？”
“……你們三個？”聽到榮光這麽說，尉赤有些驚訝：“怎麽同時有時間的？”
“還不是為了看你專門擠出來的時間。”榮光笑嘻嘻地問他，“怎麽樣，感動不？”
尉赤：“……”
怎麽可能不感動。
他生來就是重情重義的人，他們幾個又是從小跟他一塊兒玩到大的，都是他很在意的人。
“哈哈，大哥，你是不是感動得說不出話了？”好半天沒聽到尉赤的回複，榮光繼續道：“對了，你記得把大嫂也帶出來給我們瞧瞧啊。”
榮光對尉赤現在這一任女朋友格外地感興趣。
尉赤“嗯”了一聲，“知道了，明天再說。”
和榮光聊了幾句之後，尉赤便掛上了電話。
他端起手邊的雞蛋湯喝了一口，已經完全沒什麽心思吃午飯了。
**
眨眼到了周五。
下午的時候，尉赤收到了榮光的微信，榮光發微信過來是專門提醒他晚上帶女朋友出去的。
尉赤回了一句“知道了”。
之後，他點開和溫嘉魚的聊天窗口，問她：你等會兒方便來單位找我嗎？
溫嘉魚那邊回複得很快：方便啊，幾點？
尉赤：五點之前吧，今天不用加班。
溫嘉魚：好的，沒問題。
尉赤：不用開車了，打車來就行，我開車。
溫嘉魚：嗯。
尉赤：對了……
溫嘉魚：怎麽啦？吞吞吐吐都不像你了。
尉赤瞧見溫嘉魚發來的這條消息，無奈地笑了笑。
——是啊，他怎麽吞吞吐吐的。
思考過之後，尉赤直接對她說：我幾個兄弟過來了，晚上我請他們吃飯，你跟著我一塊兒去吧。
說完之後，尉赤還又在後麵補充了一句：你要實在不想來就別勉強。
尉赤記得，之前程嬈就挺不願意跟榮光他們幾個一塊兒吃飯的，他以為溫嘉魚也會介意，畢竟大家根本就不熟。
不過，沒想到的是，溫嘉魚很痛快地答應了。
她說：我挺想去的呀，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瞧見這句話，尉赤內心一陣觸動。
他想了一下，這應該才是正兒八經地談戀愛吧。
如果認認真真地跟一個人在一起的話，肯定是會想著融入對方的朋友圈的。
溫嘉魚對他，應該就是這樣。
尉赤給溫嘉魚發了一個抱住親的表情，然後給附近的一家餐廳打電話訂了房間。
………
五點鍾，溫嘉魚來到了尉赤的辦公室內。
她進來的時候，尉赤剛剛放下手頭的工作。
溫嘉魚看過去，笑眯眯地問：“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尉赤從椅子上起來，走到了她身邊。
帝京的十一月已經很冷了，溫嘉魚今天穿了一件呢子大衣，脖子上圍著圍巾。
尉赤走到她身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問她：“冷不冷？”
溫嘉魚搖了搖頭，“不冷，放心。”
尉赤還想說什麽，手裏的手機已經響了。
低頭一看，是榮光來的電話。
尉赤接起來：“你們到了？”
榮光：“嗯，問了一下司機，還有五六分鍾就到了，你趕緊的。”
尉赤將視線轉向溫嘉魚，和她對視了一眼，然後說：“嗯，我們很近，馬上就過去了。”
說完之後，尉赤掛上了電話。
然後，他習慣性地摟住了溫嘉魚的肩膀，“走吧。”
“等會兒。”
溫嘉魚瞥見了他的領帶有些歪，便摁住他的胳膊，走到了他麵前。
她抬起手來，替尉赤整理了一下領帶，“好了。”
尉赤低頭看了一眼，“謝謝。”
**
尉赤訂的餐廳離單位不遠，開車不到三分鍾就到了。
停車之後，尉赤帶著溫嘉魚走到了裏頭，馬上有服務生過來接應，帶著他們兩個人去了訂好的房間。
進去之後，溫嘉魚很自然地挨著尉赤坐了下來，兩個人坐在一塊兒研究菜譜。
沒一會兒，陳荊、江銘城還有榮光三個人就到了。
因為之前尉赤已經通知過服務生，所以餐廳的人直接帶著他們三個人上來了。
剛一進門兒，就看到尉赤跟溫嘉魚一塊兒看菜單。
榮光早就對溫嘉魚好奇得不行，進來之後就一直盯著溫嘉魚看。
溫嘉魚脫了毛呢外套，身上穿了一件裸粉色的貼身線衫，下麵是一條闊腿褲。
溫嘉魚能感覺到有人盯著她看，索性就站了起來。
她在人際關係裏一向是比較主動的那種人，甚至都不需要尉赤介紹，她就能主動走上去和他們打招呼。
溫嘉魚朝著他們三個人微笑了一下，然後開口自我介紹：“三位好，我叫溫嘉魚，你們喊我嘉魚就好，我是尉赤的女朋友。”
溫嘉魚姿態落落大方，說話的聲音也很溫和，聽了就讓人舒服。
陳荊和江銘城聽過溫嘉魚的自我介紹之後，迅速對視了一眼。
他們兩個人很快就讀懂了彼此的意思——溫嘉魚很適合尉赤。
不，準確來說，溫嘉魚這樣的女人，適合所有想要穩定婚姻的男人。
江銘城和陳荊都是閱人無數的人了，隻看一眼，就覺得溫嘉魚和尉赤真的很合適。
尉赤站起來，走到溫嘉魚身邊，給她介紹。
“這是陳荊，”尉赤先介紹了陳荊，“他在洛城城建局工作。”
末了，他又介紹江銘城：“江銘城。”
“我呢我呢？”榮光站在一邊兒，有點等不及了，“大哥，你怎麽不先介紹我？”
尉赤嫌棄地看了榮光一眼，轉頭對溫嘉魚說：“最吵的那個，他是榮光。”
“是榮老將軍家的人嗎？”榮光的爺爺地位跟尉正升差不多，溫嘉魚之前有聽說過。
“嗯。”尉赤點了點頭。
“真巧呀，之前有幸和榮老將軍吃過一次飯。”溫嘉魚笑得開懷。
“都坐吧，別站著了。”尉赤出聲招呼他們。
尉赤出聲之後，沒多久，大家都坐下來了。
點餐是溫嘉魚來點的，她深諳餐桌禮儀，也知道點餐的時候應該怎麽點。
坐下來之後，陳荊問尉赤：“大哥，在這邊工作還適應嗎？”
尉赤：“還成。”
陳荊：“嗯，那就好。”
“大哥肯定適應了，畢竟這麽漂亮的女朋友陪著呢。”榮光毫不吝嗇地稱讚著溫嘉魚，之後又問：“哎，我說大哥，你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
結婚？
聽到榮光提到這兩個字，尉赤怔了一下。
結婚這種事兒，他還真是沒有想過。
有點兒遙遠。他和溫嘉魚剛在一起兩個多月，談婚論嫁實在是太早。
榮光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溫嘉魚側目看了一眼尉赤，然後，她笑著回複榮光：“不急呢，我還忙著找工作呢，等工作定下來再說吧。”
“哈，也行也行，反正你們結婚的時候，我給你們包個大紅包。”榮光跟溫嘉魚聊得格外開心。
溫嘉魚聽到榮光這麽說，笑道：“那我先提前謝謝你了。”
他們幾個人隔了幾個月的時間沒見，再見麵肯定是要喝酒的。
溫嘉魚也沒阻止尉赤，她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間敘舊的方式就是喝酒，何況，尉赤本身也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不至於喝得酩酊大醉。
酒過三巡，陳荊的電話突然響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欠了欠身，“我去接個電話。”
尉赤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等陳荊出去之後，榮光癟了癟嘴，說：“估計是嶽栗的電話，他倆人最近正廝殺呢……”
尉赤下意識地追問：“怎麽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榮光壓低了聲音，一臉神秘地對尉赤說：“嶽栗好像背著二哥在外麵包了個小白臉，倆人開房的時候被二哥司機撞了個正著。最近科安不是在搞一塊兒地皮嗎，本來二哥這邊都弄得妥妥的了……嘖，嶽栗自己作死，沒辦法。”
榮光這人說話比較誇張，一般情況下，他的話，尉赤隻聽一半兒。
聽完榮光說話以後，尉赤轉頭看向了江銘城：“嶽栗真做了這種事兒？”
江銘城搖了搖頭，“不太清楚做沒做，但確實有這麽一件事兒。”
而且，陳荊也確實是因為這件事兒生氣了。
剛說了幾句，陳荊就回來了，尉赤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
晚飯結束時，是八點鍾。
尉赤現在不太習慣在外麵玩到太晚，所以，吃完飯之後，就跟他們道別了。
尉赤喝了酒，不方便開車，他原先是打算叫代駕的，但是，被溫嘉魚阻止了。
溫嘉魚挽住尉赤的胳膊，從他手裏拿過了車鑰匙。
“我送你吧。”
今天晚上她沒喝酒，就是想著尉赤肯定得喝，倆人都喝了，等會兒就沒辦法回家了。
尉赤盯著溫嘉魚看了一會兒，咧嘴一笑：“行，那晚上別回了。”
溫嘉魚“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陳荊、江銘城還有榮光訂的是一家酒店。
出租車過來之後，他們三個人便一塊兒上車了。
看著出租車走遠之後，尉赤才和溫嘉魚離開。
尉赤晚上喝得有些多了，路上有點兒頭暈，一個勁兒地抬起頭來揉額頭。
溫嘉魚看到之後，對他說：“回去我給你衝點兒蜂蜜水喝吧。”
“沒多大事兒。”尉赤擺了擺手。
………
尉赤的公寓離這邊很近，沒到十分鍾就到了。
回到家裏之後，溫嘉魚去廚房裏找了蜂蜜，用溫水給他衝了一杯蜂蜜水送到了他麵前。
尉赤接過來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等他喝完了，溫嘉魚才問：“好點兒沒？”溫嘉魚眼底寫滿了關心。
尉赤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喝得有點兒多。
瞧見她這樣眼神，他的心突然揪得很緊。
再一次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個名字。
她好像從來沒有在這種小事兒上關心過他。
他喝酒的時候，她就在旁邊冷眼旁觀著……
和溫嘉魚在一起的這兩個多月，他還是會時不時地想起程嬈，而且頻率還很高。
他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究竟想要什麽。
溫嘉魚很好，也是最適合他的人……
他何必再想著她？
她和蕭野，說不定孩子都有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尉赤的呼吸陡然加重。
他靠在了沙發上，長籲一口氣，臉色很難看。
溫嘉魚看到他這樣子，不免有些擔心。
她抬起手來摸了一下尉赤的臉，“哪裏不舒服？是不是頭暈？我給你按一會兒吧。”
說到這裏，溫嘉魚準備動手。
結果，她的手剛剛挪動了一下，就被尉赤抓住了。
尉赤抓住她的兩條手臂，將她壓到了沙發上。
不等她說什麽，便低頭吻了下去——
**
同樣的夜，洛城婦幼醫院內。
昨天出血之後，程嬈被帶去了急救室，前後兩個小時的時間，孩子終究是沒有保住。
不僅孩子沒有保住，就連程嬈都昏迷不醒了。
最近幾個月發生的事兒，讓黃萍老了有兩三歲。
最近這段時間，程嬈吃飯還算積極，人也養胖了不少。
黃萍一直以為，這樣平靜的日子能持續到孩子生下來。
誰知道……竟然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昨天，主治醫生說，程嬈之所以會滑胎，是因為母體營養吸收不夠，再加上長期鬱結，精神狀態太差。
醫生還說，就算這個孩子現在不出問題，按照程嬈這個狀態來看，孩子也沒辦法平安出生……
黃萍聽完醫生的話之後，哭得泣不成聲。
就連一向平靜的喬如章，眼眶都有些紅了。
平日裏鬧騰到不行的喬堯俞則是一反常態地安靜地站在一旁，像是個做錯事兒的孩子。
雖然醫生這麽說了，但他總覺得，他要是不拉著程嬈打遊戲，可能就不會有這種事兒。
孩子沒保住，醫生給程嬈做了清宮。
………
程嬈昏睡了整整兩天都沒有醒過來。
這期間，黃萍、喬如章還有喬堯俞都沒有離開過。
按理說，這種手術之後，就算再虛弱，都不至於昏迷不醒。
黃萍聯係過醫生給程嬈做檢查，醫生說程嬈的身體沒有什麽問題，可能隻是太累了、精神壓力太大了，所以才一直沒有醒過來。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程嬈終於睜開了眼睛。
最先發現她醒過來的人是喬堯俞。
看到程嬈睜眼睛之後，喬堯俞馬上擰上了礦泉水瓶，走到病床前蹲了下來。
“你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程嬈沒有回話。
她盯著喬堯俞看了幾秒鍾，輕輕地挪了一下身體。
黃萍和喬如章聽到喬堯俞這麽說，馬上來到了病床前。
瞧見程嬈蒼白的臉色後，黃萍差點兒就哭出來。
還好，她及時地忍住了。
黃萍吸了吸鼻子，對程嬈說：“醒了就好，想吃什麽？我讓阿姨給你做……”
程嬈一句話都沒說。她拖著沉重的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抬起手來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孩子呢？”
醒過來之後，她回憶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原本和喬堯俞一起打遊戲，打完一盤之後，下身突然出了血……
後來喬堯俞帶著她來了醫院，再之後的事情，她就想不起來了。
“你剛醒過來，就喝點兒粥吧，大米燕麥粥怎麽樣？”黃萍抿了抿嘴唇，並沒有正麵回答程嬈的話。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實話實說，怕她承受不住打擊，如果撒謊……那她遲早會察覺。
所以，現階段，她能做的就是逃避。
“我的孩子呢？”程嬈完全無心聽黃萍說了什麽，她滿腦子都是孩子，迫切地想要向她問出一個結果。
黃萍看到程嬈的眼神，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捂住眼睛，靠到了喬堯俞的肩膀上，低聲抽泣著。
發生了這種事情，她也沒有好受到哪裏去。
喬如章輕拍了一下黃萍的肩膀，然後對程嬈說：“嬈嬈，現階段你應該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聽話，先吃點兒東西。”
“孩子呢……？”程嬈還是很執著地問著這個問題。
她的聲音沙啞，顫抖。
第三遍問的時候，她心裏已經有了基本的答案，隻是……她不願意相信。
“這個孩子跟我們沒有緣分。”喬如章並沒有打算隱瞞程嬈。
她是醫學生，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
“……不會的，不會的。”程嬈掀開身上的被子，鞋都沒來得及穿，就這樣往外走。
“程嬈，你冷靜。”喬堯俞擋在她麵前抱住了她，“我知道你難受，你哭吧，哭也行，別這樣。”
“我要去找醫生。”程嬈說，“你別攔著我——”
“程嬈，別這樣。”喬堯俞看她這樣子，難受得不行，將她抱得更緊，“你想哭就哭吧，別亂跑了，好好休息。”
“放開我，你放開我！”程嬈歇斯底裏地掙紮，朝著喬堯俞拳打腳踢，“我要去找我的孩子，你為什麽要攔著我？！”
喬堯俞的脖子被程嬈抓得出了血，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卻還是不肯鬆手。
“我知道你難受，再難受都得接受現實，孩子沒了，你再怎麽折騰，ta都不會回來……”喬堯俞這話說得很殘忍。
程嬈聽完之後，突然停止了掙紮。
她目光空洞地看著喬堯俞。
過了幾秒鍾，突然開始大笑。
喬堯俞被她的笑嚇了一跳，“程嬈……”
旁邊，黃萍和喬如章的臉色同樣很難看。
黃萍動了動嘴唇，聲音顫抖：“嬈嬈，你……”
“都沒有了啊。”
她笑得肩膀顫動，眼淚不斷地往下掉，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我這樣的人什麽都不配得到，哈哈——”
最後一聲笑，淒厲而刺耳。
她眼底滿是紅血絲，整張臉白得像女鬼，頭發亂糟糟的。
笑過之後，她突然暈了過去。
喬堯俞摟住她，“程嬈——！”
一路上，他都把車速提得很快。
他找到了附近的一家婦幼醫院，停車之後，便抱著程嬈跑進了急診大樓。
程嬈是孕婦，喬堯俞直接帶著她走了孕婦通道。
程嬈被送去了急救室，喬堯俞在外麵等著，滿頭大汗。
他緩了一會兒，然後拿出手機給喬如章打電話。
喬如章那邊接電話的速度很快：“有什麽事兒？”
“爸，你跟阿姨來趟醫院吧，程嬈……”說到這裏，喬堯俞停頓了一下，把之前的情況朝著他複述了一遍：“我今天去找她打遊戲，打完一盤遊戲，她下麵突然出血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
聽到喬堯俞這麽說，電話那邊的喬如章麵色陡然嚴肅起來。
他捏緊了手機，“醫院地址給我短信，你在那邊好好照顧她。”
喬堯俞：“我明白，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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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份，國考的筆試成績正式公布。
溫嘉魚考前認真複習了幾個月，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的筆試成績排名第一，成功進入了麵試。
得知成績後，溫嘉魚截了一張圖，發給了尉赤。
溫嘉魚發來信息的時候，尉赤正在辦公室裏頭處理工作，看到屏幕上提示溫嘉魚發來消息時，他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拿起了手機。
瞧見她發來的成績圖片時，尉赤回了一個“鼓掌”的表情。
這段時間，溫嘉魚複習得有多努力，他都看在眼底。
尉赤內心很喜歡有上進心的人。
他從小生活的環境，可以接觸到很多和溫嘉魚有相似背景的女孩子，但是她們都沒有溫嘉魚有上進心。
溫嘉魚是一個渾身都散著正能量的人，積極向上。
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尉赤總會對未來抱有很大的希望。
回完表情之後，尉赤在後麵接了一句：周末帶你去吃好吃的。
溫嘉魚：好的呀~不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工作了？
看到她發來的這條消息，尉赤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麵前等待審批的文件表。
他動動手指回複：沒事兒，不太忙。
溫嘉魚：不太忙的意思就是還有工作嘛，你快去工作吧，等你不忙了再聊。
尉赤：嗯，明天晚上下班了我去找你。
明天是周五，他應該是不用加班的。
和溫嘉魚聊完之後，尉赤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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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尉赤接到了榮光打來的電話。
從洛城離開之後，尉赤和他們三個人一直都有聯係，不過基本上都是微信上說幾句話。
帝京距離洛城實在是有些遠，他們三個平時工作都挺忙的，肯定是沒空過來。
接到榮光的電話時，尉赤還有些納悶。
電話接通，尉赤：“打電話有事兒？”
“大哥，我們仨明天到帝京。”榮光對尉赤說，“明兒周五，你下班了出來聚一聚唄？”
“……你們三個？”聽到榮光這麽說，尉赤有些驚訝：“怎麽同時有時間的？”
“還不是為了看你專門擠出來的時間。”榮光笑嘻嘻地問他，“怎麽樣，感動不？”
尉赤：“……”
怎麽可能不感動。
他生來就是重情重義的人，他們幾個又是從小跟他一塊兒玩到大的，都是他很在意的人。
“哈哈，大哥，你是不是感動得說不出話了？”好半天沒聽到尉赤的回複，榮光繼續道：“對了，你記得把大嫂也帶出來給我們瞧瞧啊。”
榮光對尉赤現在這一任女朋友格外地感興趣。
尉赤“嗯”了一聲，“知道了，明天再說。”
和榮光聊了幾句之後，尉赤便掛上了電話。
他端起手邊的雞蛋湯喝了一口，已經完全沒什麽心思吃午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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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到了周五。
下午的時候，尉赤收到了榮光的微信，榮光發微信過來是專門提醒他晚上帶女朋友出去的。
尉赤回了一句“知道了”。
之後，他點開和溫嘉魚的聊天窗口，問她：你等會兒方便來單位找我嗎？
溫嘉魚那邊回複得很快：方便啊，幾點？
尉赤：五點之前吧，今天不用加班。
溫嘉魚：好的，沒問題。
尉赤：不用開車了，打車來就行，我開車。
溫嘉魚：嗯。
尉赤：對了……
溫嘉魚：怎麽啦？吞吞吐吐都不像你了。
尉赤瞧見溫嘉魚發來的這條消息，無奈地笑了笑。
——是啊，他怎麽吞吞吐吐的。
思考過之後，尉赤直接對她說：我幾個兄弟過來了，晚上我請他們吃飯，你跟著我一塊兒去吧。
說完之後，尉赤還又在後麵補充了一句：你要實在不想來就別勉強。
尉赤記得，之前程嬈就挺不願意跟榮光他們幾個一塊兒吃飯的，他以為溫嘉魚也會介意，畢竟大家根本就不熟。
不過，沒想到的是，溫嘉魚很痛快地答應了。
她說：我挺想去的呀，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瞧見這句話，尉赤內心一陣觸動。
他想了一下，這應該才是正兒八經地談戀愛吧。
如果認認真真地跟一個人在一起的話，肯定是會想著融入對方的朋友圈的。
溫嘉魚對他，應該就是這樣。
尉赤給溫嘉魚發了一個抱住親的表情，然後給附近的一家餐廳打電話訂了房間。
………
五點鍾，溫嘉魚來到了尉赤的辦公室內。
她進來的時候，尉赤剛剛放下手頭的工作。
溫嘉魚看過去，笑眯眯地問：“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尉赤從椅子上起來，走到了她身邊。
帝京的十一月已經很冷了，溫嘉魚今天穿了一件呢子大衣，脖子上圍著圍巾。
尉赤走到她身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問她：“冷不冷？”
溫嘉魚搖了搖頭，“不冷，放心。”
尉赤還想說什麽，手裏的手機已經響了。
低頭一看，是榮光來的電話。
尉赤接起來：“你們到了？”
榮光：“嗯，問了一下司機，還有五六分鍾就到了，你趕緊的。”
尉赤將視線轉向溫嘉魚，和她對視了一眼，然後說：“嗯，我們很近，馬上就過去了。”
說完之後，尉赤掛上了電話。
然後，他習慣性地摟住了溫嘉魚的肩膀，“走吧。”
“等會兒。”
溫嘉魚瞥見了他的領帶有些歪，便摁住他的胳膊，走到了他麵前。
她抬起手來，替尉赤整理了一下領帶，“好了。”
尉赤低頭看了一眼，“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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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赤訂的餐廳離單位不遠，開車不到三分鍾就到了。
停車之後，尉赤帶著溫嘉魚走到了裏頭，馬上有服務生過來接應，帶著他們兩個人去了訂好的房間。
進去之後，溫嘉魚很自然地挨著尉赤坐了下來，兩個人坐在一塊兒研究菜譜。
沒一會兒，陳荊、江銘城還有榮光三個人就到了。
因為之前尉赤已經通知過服務生，所以餐廳的人直接帶著他們三個人上來了。
剛一進門兒，就看到尉赤跟溫嘉魚一塊兒看菜單。
榮光早就對溫嘉魚好奇得不行，進來之後就一直盯著溫嘉魚看。
溫嘉魚脫了毛呢外套，身上穿了一件裸粉色的貼身線衫，下麵是一條闊腿褲。
溫嘉魚能感覺到有人盯著她看，索性就站了起來。
她在人際關係裏一向是比較主動的那種人，甚至都不需要尉赤介紹，她就能主動走上去和他們打招呼。
溫嘉魚朝著他們三個人微笑了一下，然後開口自我介紹：“三位好，我叫溫嘉魚，你們喊我嘉魚就好，我是尉赤的女朋友。”
溫嘉魚姿態落落大方，說話的聲音也很溫和，聽了就讓人舒服。
陳荊和江銘城聽過溫嘉魚的自我介紹之後，迅速對視了一眼。
他們兩個人很快就讀懂了彼此的意思——溫嘉魚很適合尉赤。
不，準確來說，溫嘉魚這樣的女人，適合所有想要穩定婚姻的男人。
江銘城和陳荊都是閱人無數的人了，隻看一眼，就覺得溫嘉魚和尉赤真的很合適。
尉赤站起來，走到溫嘉魚身邊，給她介紹。
“這是陳荊，”尉赤先介紹了陳荊，“他在洛城城建局工作。”
末了，他又介紹江銘城：“江銘城。”
“我呢我呢？”榮光站在一邊兒，有點等不及了，“大哥，你怎麽不先介紹我？”
尉赤嫌棄地看了榮光一眼，轉頭對溫嘉魚說：“最吵的那個，他是榮光。”
“是榮老將軍家的人嗎？”榮光的爺爺地位跟尉正升差不多，溫嘉魚之前有聽說過。
“嗯。”尉赤點了點頭。
“真巧呀，之前有幸和榮老將軍吃過一次飯。”溫嘉魚笑得開懷。
“都坐吧，別站著了。”尉赤出聲招呼他們。
尉赤出聲之後，沒多久，大家都坐下來了。
點餐是溫嘉魚來點的，她深諳餐桌禮儀，也知道點餐的時候應該怎麽點。
坐下來之後，陳荊問尉赤：“大哥，在這邊工作還適應嗎？”
尉赤：“還成。”
陳荊：“嗯，那就好。”
“大哥肯定適應了，畢竟這麽漂亮的女朋友陪著呢。”榮光毫不吝嗇地稱讚著溫嘉魚，之後又問：“哎，我說大哥，你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
結婚？
聽到榮光提到這兩個字，尉赤怔了一下。
結婚這種事兒，他還真是沒有想過。
有點兒遙遠。他和溫嘉魚剛在一起兩個多月，談婚論嫁實在是太早。
榮光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溫嘉魚側目看了一眼尉赤，然後，她笑著回複榮光：“不急呢，我還忙著找工作呢，等工作定下來再說吧。”
“哈，也行也行，反正你們結婚的時候，我給你們包個大紅包。”榮光跟溫嘉魚聊得格外開心。
溫嘉魚聽到榮光這麽說，笑道：“那我先提前謝謝你了。”
他們幾個人隔了幾個月的時間沒見，再見麵肯定是要喝酒的。
溫嘉魚也沒阻止尉赤，她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間敘舊的方式就是喝酒，何況，尉赤本身也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不至於喝得酩酊大醉。
酒過三巡，陳荊的電話突然響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然後欠了欠身，“我去接個電話。”
尉赤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等陳荊出去之後，榮光癟了癟嘴，說：“估計是嶽栗的電話，他倆人最近正廝殺呢……”
尉赤下意識地追問：“怎麽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榮光壓低了聲音，一臉神秘地對尉赤說：“嶽栗好像背著二哥在外麵包了個小白臉，倆人開房的時候被二哥司機撞了個正著。最近科安不是在搞一塊兒地皮嗎，本來二哥這邊都弄得妥妥的了……嘖，嶽栗自己作死，沒辦法。”
榮光這人說話比較誇張，一般情況下，他的話，尉赤隻聽一半兒。
聽完榮光說話以後，尉赤轉頭看向了江銘城：“嶽栗真做了這種事兒？”
江銘城搖了搖頭，“不太清楚做沒做，但確實有這麽一件事兒。”
而且，陳荊也確實是因為這件事兒生氣了。
剛說了幾句，陳荊就回來了，尉赤便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
晚飯結束時，是八點鍾。
尉赤現在不太習慣在外麵玩到太晚，所以，吃完飯之後，就跟他們道別了。
尉赤喝了酒，不方便開車，他原先是打算叫代駕的，但是，被溫嘉魚阻止了。
溫嘉魚挽住尉赤的胳膊，從他手裏拿過了車鑰匙。
“我送你吧。”
今天晚上她沒喝酒，就是想著尉赤肯定得喝，倆人都喝了，等會兒就沒辦法回家了。
尉赤盯著溫嘉魚看了一會兒，咧嘴一笑：“行，那晚上別回了。”
溫嘉魚“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陳荊、江銘城還有榮光訂的是一家酒店。
出租車過來之後，他們三個人便一塊兒上車了。
看著出租車走遠之後，尉赤才和溫嘉魚離開。
尉赤晚上喝得有些多了，路上有點兒頭暈，一個勁兒地抬起頭來揉額頭。
溫嘉魚看到之後，對他說：“回去我給你衝點兒蜂蜜水喝吧。”
“沒多大事兒。”尉赤擺了擺手。
………
尉赤的公寓離這邊很近，沒到十分鍾就到了。
回到家裏之後，溫嘉魚去廚房裏找了蜂蜜，用溫水給他衝了一杯蜂蜜水送到了他麵前。
尉赤接過來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等他喝完了，溫嘉魚才問：“好點兒沒？”溫嘉魚眼底寫滿了關心。
尉赤覺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喝得有點兒多。
瞧見她這樣眼神，他的心突然揪得很緊。
再一次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個名字。
她好像從來沒有在這種小事兒上關心過他。
他喝酒的時候，她就在旁邊冷眼旁觀著……
和溫嘉魚在一起的這兩個多月，他還是會時不時地想起程嬈，而且頻率還很高。
他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究竟想要什麽。
溫嘉魚很好，也是最適合他的人……
他何必再想著她？
她和蕭野，說不定孩子都有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尉赤的呼吸陡然加重。
他靠在了沙發上，長籲一口氣，臉色很難看。
溫嘉魚看到他這樣子，不免有些擔心。
她抬起手來摸了一下尉赤的臉，“哪裏不舒服？是不是頭暈？我給你按一會兒吧。”
說到這裏，溫嘉魚準備動手。
結果，她的手剛剛挪動了一下，就被尉赤抓住了。
尉赤抓住她的兩條手臂，將她壓到了沙發上。
不等她說什麽，便低頭吻了下去——
**
同樣的夜，洛城婦幼醫院內。
昨天出血之後，程嬈被帶去了急救室，前後兩個小時的時間，孩子終究是沒有保住。
不僅孩子沒有保住，就連程嬈都昏迷不醒了。
最近幾個月發生的事兒，讓黃萍老了有兩三歲。
最近這段時間，程嬈吃飯還算積極，人也養胖了不少。
黃萍一直以為，這樣平靜的日子能持續到孩子生下來。
誰知道……竟然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昨天，主治醫生說，程嬈之所以會滑胎，是因為母體營養吸收不夠，再加上長期鬱結，精神狀態太差。
醫生還說，就算這個孩子現在不出問題，按照程嬈這個狀態來看，孩子也沒辦法平安出生……
黃萍聽完醫生的話之後，哭得泣不成聲。
就連一向平靜的喬如章，眼眶都有些紅了。
平日裏鬧騰到不行的喬堯俞則是一反常態地安靜地站在一旁，像是個做錯事兒的孩子。
雖然醫生這麽說了，但他總覺得，他要是不拉著程嬈打遊戲，可能就不會有這種事兒。
孩子沒保住，醫生給程嬈做了清宮。
………
程嬈昏睡了整整兩天都沒有醒過來。
這期間，黃萍、喬如章還有喬堯俞都沒有離開過。
按理說，這種手術之後，就算再虛弱，都不至於昏迷不醒。
黃萍聯係過醫生給程嬈做檢查，醫生說程嬈的身體沒有什麽問題，可能隻是太累了、精神壓力太大了，所以才一直沒有醒過來。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程嬈終於睜開了眼睛。
最先發現她醒過來的人是喬堯俞。
看到程嬈睜眼睛之後，喬堯俞馬上擰上了礦泉水瓶，走到病床前蹲了下來。
“你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程嬈沒有回話。
她盯著喬堯俞看了幾秒鍾，輕輕地挪了一下身體。
黃萍和喬如章聽到喬堯俞這麽說，馬上來到了病床前。
瞧見程嬈蒼白的臉色後，黃萍差點兒就哭出來。
還好，她及時地忍住了。
黃萍吸了吸鼻子，對程嬈說：“醒了就好，想吃什麽？我讓阿姨給你做……”
程嬈一句話都沒說。她拖著沉重的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抬起手來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孩子呢？”
醒過來之後，她回憶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原本和喬堯俞一起打遊戲，打完一盤之後，下身突然出了血……
後來喬堯俞帶著她來了醫院，再之後的事情，她就想不起來了。
“你剛醒過來，就喝點兒粥吧，大米燕麥粥怎麽樣？”黃萍抿了抿嘴唇，並沒有正麵回答程嬈的話。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實話實說，怕她承受不住打擊，如果撒謊……那她遲早會察覺。
所以，現階段，她能做的就是逃避。
“我的孩子呢？”程嬈完全無心聽黃萍說了什麽，她滿腦子都是孩子，迫切地想要向她問出一個結果。
黃萍看到程嬈的眼神，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捂住眼睛，靠到了喬堯俞的肩膀上，低聲抽泣著。
發生了這種事情，她也沒有好受到哪裏去。
喬如章輕拍了一下黃萍的肩膀，然後對程嬈說：“嬈嬈，現階段你應該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聽話，先吃點兒東西。”
“孩子呢……？”程嬈還是很執著地問著這個問題。
她的聲音沙啞，顫抖。
第三遍問的時候，她心裏已經有了基本的答案，隻是……她不願意相信。
“這個孩子跟我們沒有緣分。”喬如章並沒有打算隱瞞程嬈。
她是醫學生，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
“……不會的，不會的。”程嬈掀開身上的被子，鞋都沒來得及穿，就這樣往外走。
“程嬈，你冷靜。”喬堯俞擋在她麵前抱住了她，“我知道你難受，你哭吧，哭也行，別這樣。”
“我要去找醫生。”程嬈說，“你別攔著我——”
“程嬈，別這樣。”喬堯俞看她這樣子，難受得不行，將她抱得更緊，“你想哭就哭吧，別亂跑了，好好休息。”
“放開我，你放開我！”程嬈歇斯底裏地掙紮，朝著喬堯俞拳打腳踢，“我要去找我的孩子，你為什麽要攔著我？！”
喬堯俞的脖子被程嬈抓得出了血，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卻還是不肯鬆手。
“我知道你難受，再難受都得接受現實，孩子沒了，你再怎麽折騰，ta都不會回來……”喬堯俞這話說得很殘忍。
程嬈聽完之後，突然停止了掙紮。
她目光空洞地看著喬堯俞。
過了幾秒鍾，突然開始大笑。
喬堯俞被她的笑嚇了一跳，“程嬈……”
旁邊，黃萍和喬如章的臉色同樣很難看。
黃萍動了動嘴唇，聲音顫抖：“嬈嬈，你……”
“都沒有了啊。”
她笑得肩膀顫動，眼淚不斷地往下掉，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我這樣的人什麽都不配得到，哈哈——”
最後一聲笑，淒厲而刺耳。
她眼底滿是紅血絲，整張臉白得像女鬼，頭發亂糟糟的。
笑過之後，她突然暈了過去。
喬堯俞摟住她，“程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