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一詞，在很多人看來是虛無縹緲的。
當今社會生存壓力極其大，幾乎人人都在為了生計奔波，若是你與人高談闊論談夢想，勢必會引來對方的嘲笑。
尉赤已經被嘲笑過，所以他很少再與別人提起“夢想”。
她是個例外。
程嬈聽到尉赤說出“為了夢想”這樣的回答之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嗯。”
接著，繼續吃東西。
後麵的十幾分鍾，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吃完飯之後，兩個人從快餐廳裏出來。
天黑了，路邊的人卻不少。
快餐店的附近是cbd，有很多辦公樓。
快餐廳裏基本上都是上班族出來吃晚飯的，吃完之後，一部分人匆匆忙忙地去擠地鐵，剩下的另一部分回去公司加班。
程嬈看著他們行色匆匆，突然開口：“不想過這種日子。”
她說這話的時候，正好兩個和她年齡相仿的人路過，在討論加班的事情，好像是說今天晚上又要在公司通宵了。
尉赤正好也聽到了這段對話，所以他能反應過來程嬈說的是什麽。
“那就不過。”尉赤抬起胳膊來摟住她的肩膀，“走吧，送你回去。”
感覺到尉赤的手搭上來，程嬈馬上動手拍開他。
她側目看了尉赤一眼，“別碰我。”
尉赤：“……”
那句話說的真沒錯，女人翻臉的時候，比翻書還快。
“我自己開車回去，你不用管。”說著，程嬈從包裏拿出了車鑰匙。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尉赤妥協了，眼睜睜瞧著她一個人開車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尉赤跟把銀行卡的密碼給了程嬈。
**
程嬈並沒有直接回家，她在路邊找了atm機，之後把尉赤的銀行卡插進去，查了一下餘額。
因為，她要通過銀行卡的餘額來規劃一下接下來怎麽替蕭家人找房子。
輸入密碼，查詢餘額。
程嬈看了一下，有五十萬。
不算多，但是要租個兩三年房子，應該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裏，她略微鬆了一口氣。
**
第二天吃完早飯，程嬈就開車去了蕭家。
她過來的時候，蕭麓正好也在。
被通知到了拆遷之後，家裏的氣氛就很是沉悶。
看到程嬈過來，蕭野的父母努力裝平靜，實在是不希望程嬈再為他們操心了。
他們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父母，也沒想過一直讓程嬈這麽幫襯他們。
雖說蕭家條件一般，但日子緊張一點兒，總歸是能過的。
一直這樣麻煩程嬈，也不是長久之計。
程嬈進來之後，便主動詢問：“房子找好了嗎？”
聽到她這麽問，兩個長輩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看向了蕭麓。
拆遷的事兒，他們兩個人都沒跟程嬈提過，那就隻可能是蕭麓說的了。
被父母這麽一看，蕭麓垂下頭，“我、我太著急了……所以就打電話通知了嫂子。”
“嬈嬈，這事兒你不用操心了，我們自己解決吧，你為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蕭母回頭看向程嬈，語氣很誠懇。
“可是媽，我們要怎麽自己解決啊……房租那麽貴，我們的錢根本就不夠……”蕭麓這話說得有些委屈。
他們昨天去看了房子，這兩年洛城發展飛速，房價一路飆升，租一套像現在這樣規模的房子，一年怎麽著也要十萬。
也不是說租不起，但是，如果租了，家裏別的地方需要用錢的時候就會很困難。
而且，因為附近好幾個小區都要拆遷，租賃房很搶手，再猶豫幾天，可能花錢都租不到了。
聽到蕭麓這麽說，程嬈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再次將視線轉向了蕭母，“房子在哪裏？帶我去看看吧。”
“嬈嬈，真的不用——”蕭母是真不好意思再讓程嬈幫忙了。
“媽，就按嫂子說的來吧，錢就當我們跟她借的，等我畢業找到工作之後再還給她就是了……”蕭麓接過了蕭母的話。
程嬈執意要幫，最後的結果當然還是按照她的想法來了。
軟磨硬泡過之後，程嬈陪著他們一塊兒去看了房子，然後付了一年的房租。
接下來的幾天，程嬈開始幫著他們搬家。
所謂幫，當然不是她親自動手，而是找搬家公司的人來。
解決完這件事情之後，程嬈終於安心了一些。
**
時間飛逝，眨眼間就到了要出任務的日子。
算一算，她應該有一個半月沒有跟著組織行動過了。
這次出發，程嬈還是趁著黃萍不在的時候走的，這段時間黃萍似突然不管她了，回家的次數也沒那麽頻繁。
偶爾回來，她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和她提公司的事兒。
程嬈不知道黃萍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轉變，不過她也無心思考。
這次程嬈還是跟邵東一塊兒走的，邵東提前一天來了洛城。
洛城到太子港沒有直達的航班，他們要先飛去聖迭戈轉機。
路上奔波了幾十個小時，抵達梅格拉特國際機場的時候，程嬈累得頭暈眼花，四肢酸痛。
他們這次前往海地，主要是做災後救援工作。
地理位置原因，海地地震頻發，無國界醫生幾乎每年都會出現在這裏。
邵東比程嬈多了經驗，他先前已經來過兩次，對這個地方比較了解。
從機場出來之後，邵東關切地看向程嬈：“是不是很累？”
程嬈搖搖頭，“不嚴重。”
剛經曆過地震，機場這邊的出口封了好幾個，外麵路上也是一片狼藉。
………
這次地震的震中在太子港的東北邊。
程嬈和邵東兩個人找了個車來到了臨時駐紮地，他們來的時候，救援工作還沒正式展開。
林主任看到程嬈之後，狠狠驚訝了一把，驚訝過後還有些心虛。
先前他跟黃萍通了電話，黃萍明確說了要他以後行動的時候瞞著程嬈，不要通知她。
上一次，他就是這麽做的。
沒想到的是，程嬈對這份工作是真的很執著。
其實她是個好苗子，平時冷冰冰的，但是工作的時候很認真也很有耐心，是他們需要的那類人。
就是……哎，不過正常人都沒辦法理解，好好一個富家大小姐，為什麽放著養尊處優的日子不過，反而來做這種危險係數很高的工作？
林主任本來以為程嬈會來質問他，但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程嬈將自己的行李箱放回到宿舍之後，就過來開會了。
這次海地的地震很嚴重。
截止到現在，不完全統計的傷亡人數已經達到了五十萬人，世界各國紛紛對海地伸出了援手，除了msf之外，還有很多自發組織的誌願者前來救援。
開完會，程嬈和邵東一起走了出來。邵東側目盯著程嬈看了一會兒。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程嬈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她之前是真的冷漠，跟她說一句話都能被冷到的那種。
這次出來，她的狀態似乎比之前溫和了不少。
感覺到邵東盯著她看，程嬈便問：“怎麽了？”
邵東搖搖頭，笑道：“沒什麽，隻是覺得你現在溫和了許多。”
溫和？程嬈沒接話。
這種事情，她自己當然是感受不到的。
不過，自從她去過寺廟之後，夜裏再也沒有被欲望折磨過了。
這無疑是一個好現象。
因為放下了枷鎖，所以和男性稍微親密一些，她也不會那麽抵觸了。
邵東先前拍她的肩膀，她也沒有躲開。
**
救援任務很重，接下來的一周左右，程嬈每天都是連軸轉的。
每天大概能睡三到四個小時，還要應對時不時就來的餘震。
好在他們臨時駐紮的辦公室抗震級別高，不至於出什麽特別大的事兒。
程嬈在海地呆了半個月，沒有跟外界進行過任何聯係。
因為地震，這邊的信號基本是斷的，程嬈也沒再接到過黃萍打來的電話。
………
救援工作持續了半個月的時間，程嬈每天忙碌，先前在洛城養出來的幾斤肉，又掉沒了。
忙了這麽長時間之後，林主任那邊找來了另外一批人頂替她和邵東的工作，讓她和邵東好好休息。
得到暫時的休憩時間，程嬈和邵東兩個人站在臨時病房門前放空。
沒多久，來了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孩子，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名漂亮的女人。
程嬈記得他們母子，前幾天，她剛剛替他們兩個人處理過傷口。
小男孩長得很好看，典型歐洲人的長相，看起來應該是有法國血統的。
程嬈這個人，對孩子沒什麽特別的感情，她對這個孩子也沒有非常溫柔過，但小孩子似乎很喜歡她。
看到程嬈後，小男孩上來抱住了她的腿，笑嘻嘻地和她說這話。
小家夥說的是法語，口齒又不太清楚，程嬈根本聽不懂。她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
就在這個時候，孩子的媽媽用英文開口：“他說你長得很漂亮，他很喜歡你。”
程嬈第一次被孩子這麽“表白”，根本不知道怎麽回應。
勉強扯起嘴角來笑了笑，“謝謝。”
那孩子笑得很開心，聽完她的回應之後，就繼續跑著玩兒了，孩子的母親朝著程嬈笑了笑，然後繼續去追他了。
看著他們母子兩個人追逐的畫麵，程嬈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很小的時候，程洐也會這麽跟她玩兒。
她人生中享受過的、關於家庭的微暖，基本都是程洐給的。
其實程洐工作也挺忙的，但他仍然會抽出來時間和她溝通。
程嬈認真想了一下，其實在她成長的路上，程洐的付出要稍微多一些。
別人家裏都是父親對孩子嚴格，但是到她這邊就都相反了。
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黃萍對她比較嚴格，程洐反而是那個縱著她的人……
“程嬈？”
邵東見程嬈突然盯著前方發呆，眼神還這麽傷感，不免有些擔心。
他抬起手來，在程嬈麵前晃了晃。
程嬈回過神來，“怎麽了？”
邵東搖搖頭，“沒事，是不是累了？先回宿舍休息吧。”
程嬈嗯了一聲，也沒再跟邵東說話，轉身就朝宿舍去了。
**
兩天以後，程嬈回到了洛城。
這次任務圓滿結束，她又有幾天的休息時間。
拖著行李箱回到家裏的時候，是夜裏十點鍾了。
程嬈輸入密碼開了門，客廳裏卻是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程嬈換了鞋，拎著行李箱上了樓。
路過書房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放緩了一些腳步。
本以為裏麵會有一些動靜，但是停下來一聽，發現根本沒有一點兒聲音。
這下基本可以確認了，黃萍不在。
不知道為什麽，程嬈莫名地有些暴躁了。
她拎著箱子回到臥室裏頭，直接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放空。
不知不覺，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
合著衣服睡了一整夜，渾身肉疼。
爬起來以後，程嬈衝了個澡，然後換衣服下樓。
按照平時的習慣，阿姨在這個點兒已經是來上班了，但是今天，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程嬈餓得不行，隻好從冰箱裏拿了酸奶喝。
拿起手機點外賣的時候，程嬈有衝動給黃萍打電話，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沒什麽可打的……她愛回來不回來吧。
這麽一想，程嬈直接放下了手機。
過了十幾分鍾，外頭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程嬈以為是外賣到了，也沒看，直接走上前去把門打開了。
當她看到站在門口的程敏還有李鐸的時候，愣了一下。
程嬈跟程敏這個姑姑接觸的次數不多，僅限於知道有她這個人。
程洐在世的那會兒他們就不怎麽打交道，程洐離世之後就更不可能接觸了。
不過程嬈知道，黃萍好像一直在給他們錢。
當然，這事兒不是黃萍告訴她的，是她有一次無意間聽到了黃萍打電話，才知道了這件事兒。
因為接觸不多，程嬈也沒辦法親密地喊程敏“小姑”。
看到她進來之後，程嬈問她：“你們有事？”
程敏上下打量了程嬈一眼，然後問她：“你媽呢？”
程嬈：“不知道。”
她回答問題的時候很冷漠，程敏一看程嬈這樣子，冷哼了一聲：“真是沒教養，也不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麽教育你的。”
程嬈本身就算不上是什麽好脾氣的人，莫名其妙被說，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她抬眸掃了一眼程敏，“她怎麽教育我，跟你沒關係吧。”
程嬈這麽一說，程敏更生氣了，冷笑道：“跟你媽一樣沒教養，真不知道我哥是怎麽看上她的，那種騷狐狸精。”
——啪。
程敏還沒說完，程嬈突然抬起手來朝著她臉上悶了一個耳光。
很響亮的一下。這一巴掌下去，程敏以及站在旁邊的李鐸都驚呆了。
雖然程嬈剛才已經表現得目中無人，但他們兩個人都沒想到，她竟然會動手打人——
李鐸走上來扶住了妻子，高聲嗬斥程嬈：“你還懂不懂長幼尊卑？”
程嬈麵無表情地說：“是她先滿嘴噴糞。”
“誰滿嘴噴糞？你媽半個多月不見人影，公司也不管了，誰知道她跟哪個男人私奔了？怎麽著？現在傍上大款了，不稀罕公司了是不是？不稀罕就趕緊還回來，當初費勁心機奪什麽權！”
程敏還從來沒被晚輩這麽對待過。
本身也是愛麵子之人，今天被程嬈這麽對待，她幾乎氣得發抖。
聽到程敏這麽說，程嬈不由得蹙眉。
黃萍半個多月沒音信？她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
還有程敏說的什麽奪權，她也不清楚。
程嬈半晌沒說話，程敏以為她是心虛了，“你告訴她，別以為公司現在在她手上就萬事大吉了，傍上有錢男人，不稀罕我們程家了是不是？要不是程家，她算個什麽東西？”
程敏的話越說越難聽。
程嬈冷著臉看著她，等她說完之後，嘴唇翕動，吐出了一個字：“滾。”
“告訴黃萍，她要是不把錢給我，我直接去老爺子那邊戳穿她做的醜事！”
在程嬈名下沒落得什麽好，還被扇了一個耳光，程敏自然也不會多呆。
惡狠狠地丟下這句話之後，程敏就和李鐸一起離開了。
………
從別墅裏出來之後，李鐸問程敏：“程嬈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程敏冷哼了一聲，“誰知道呢，黃萍的女兒能正常到哪裏去，母女兩個人一個德行。”
李鐸想了想，說：“看著跟個精神病一樣。”
“管她是不是精神病，死了最好。”程敏咬著牙，“你看到她身上穿的那套睡衣了沒有，光是那套睡衣就將近兩萬塊錢了——你再想想我們過的是什麽日子？這些東西本來都應該是我們的！”
其實程洐並不是富二代，公司是他大學畢業後創業做起來的，跟家裏頭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當初程洐去世的時候，程敏想趁機把公司搶過來掌握在自己手裏，但是最終輸給了黃萍。
這麽多年，她始終沒能釋懷這件事兒。
程洐在的時候，經常性地會給他們錢，程敏會以自己照顧老爺子和老太太為理由，朝程洐獅子大開口。
程洐倒也大方，基本上不會拒絕。
後來程洐去世了，黃萍就沒這麽大方了。
這些年雖然還一直在給他們錢，但是數額遠沒有當初程洐給的多。
這些年程敏和李鐸的胃口已經被喂得叼了，黃萍給錢給得少，他們自然不滿意。
最近傳出來黃萍要和喬如章結婚的消息後，兩個人便開始鬧了。
鬧去老爺子和老太太那裏，沒起到作用。
程家老爺子和老太太都不是不講理的人，黃萍這個兒媳婦這些年過得這麽不容易，他們早就想讓她找個人好好過日子了。
讓她一輩子守寡，太自私。
程敏挑唆無果，於是開始正麵和黃萍起衝突。
這段時間，黃萍不在，她一直在找。
“算了算了，先走吧！”李鐸覺得妻子的想法有些偏激，但也沒跟她在這裏吵。
**
程敏和李鐸走後沒多久，程嬈的外賣到了。
程嬈的外賣點了很大一份，原本很餓，但是經過了剛才的事情之後，她已經沒胃口吃了。
打開隨便咬了幾口，程嬈就換上衣服出門了。
一路飆車來到了公司樓下，程嬈剛走到前台，就碰上了張助理。
張助理顯然沒想到程嬈會過來，看到程嬈之後，他驚訝得不行：“嬈嬈，你怎麽過來了？”
“她人呢。”程嬈沒回答張助理的話，而是直接朝她拋出了這個問題。
張助理聽到程嬈這麽問，開始幹笑，半天都不回答。
程嬈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是在打馬虎眼。
於是，她的表情又嚴肅了幾分。
“我在問你，她人呢。”
“黃總去外地出差了，這兩天不在。”程嬈這樣逼問，張助理隻好隨便找個借口敷衍過去。
“什麽時候回來？”程嬈又問。
張助理：“……”
他哪裏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沒等到張助理的回答，程嬈冷笑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張助理完全猜不到她這是什麽意思。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給黃萍打個電話。
不過，美國那邊這會兒應該比較晚了……
**
紐約。
張助理電話打來的時候，黃萍剛剛吃完藥。
本以為他來電話是為了公司的事兒，結果，張助理卻說起了程嬈。
“嬈嬈來公司找你了。”張助理對黃萍說，“我跟她說你去出差了。”
聽到這裏，黃萍下意識捏緊了手機，“她怎麽說？”
“也沒說什麽，直接走了。”張助理有些摸不著頭腦，“我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
黃萍聽完張助理的話以後，沉默了長達一分鍾的時間，之後才開口繼續。
“瞞著她，不要走漏了風聲，這幾天我就回去。”
張助理聽到黃萍這麽說，歎了一口氣，忍不住勸她：“嬈嬈年齡也不小了，你生病的事兒還是別瞞著她了，得讓她學會體諒你啊！”
“按我說的做就好，先這樣。”囑咐完張助理後，黃萍掛上了電話。
旁邊的喬如章聽著她說的話，基本已經猜到了對麵的人說了什麽。
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看向了床上戴著帽子的女人。
“要回去？”
“……是，程嬈回來了，去公司找我了，我不能讓她懷疑。”黃萍用力點了點頭。
“但是你現在馬上要開始第二個療程的化療了，你冷靜一點。”
喬如章走上前，拍了一下她的後背，“等治療結束了再回去，聽話，嗯？”
當今社會生存壓力極其大，幾乎人人都在為了生計奔波，若是你與人高談闊論談夢想，勢必會引來對方的嘲笑。
尉赤已經被嘲笑過，所以他很少再與別人提起“夢想”。
她是個例外。
程嬈聽到尉赤說出“為了夢想”這樣的回答之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嗯。”
接著，繼續吃東西。
後麵的十幾分鍾，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吃完飯之後，兩個人從快餐廳裏出來。
天黑了，路邊的人卻不少。
快餐店的附近是cbd，有很多辦公樓。
快餐廳裏基本上都是上班族出來吃晚飯的，吃完之後，一部分人匆匆忙忙地去擠地鐵，剩下的另一部分回去公司加班。
程嬈看著他們行色匆匆，突然開口：“不想過這種日子。”
她說這話的時候，正好兩個和她年齡相仿的人路過，在討論加班的事情，好像是說今天晚上又要在公司通宵了。
尉赤正好也聽到了這段對話，所以他能反應過來程嬈說的是什麽。
“那就不過。”尉赤抬起胳膊來摟住她的肩膀，“走吧，送你回去。”
感覺到尉赤的手搭上來，程嬈馬上動手拍開他。
她側目看了尉赤一眼，“別碰我。”
尉赤：“……”
那句話說的真沒錯，女人翻臉的時候，比翻書還快。
“我自己開車回去，你不用管。”說著，程嬈從包裏拿出了車鑰匙。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尉赤妥協了，眼睜睜瞧著她一個人開車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尉赤跟把銀行卡的密碼給了程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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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嬈並沒有直接回家，她在路邊找了atm機，之後把尉赤的銀行卡插進去，查了一下餘額。
因為，她要通過銀行卡的餘額來規劃一下接下來怎麽替蕭家人找房子。
輸入密碼，查詢餘額。
程嬈看了一下，有五十萬。
不算多，但是要租個兩三年房子，應該是沒問題的。
想到這裏，她略微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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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完早飯，程嬈就開車去了蕭家。
她過來的時候，蕭麓正好也在。
被通知到了拆遷之後，家裏的氣氛就很是沉悶。
看到程嬈過來，蕭野的父母努力裝平靜，實在是不希望程嬈再為他們操心了。
他們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父母，也沒想過一直讓程嬈這麽幫襯他們。
雖說蕭家條件一般，但日子緊張一點兒，總歸是能過的。
一直這樣麻煩程嬈，也不是長久之計。
程嬈進來之後，便主動詢問：“房子找好了嗎？”
聽到她這麽問，兩個長輩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看向了蕭麓。
拆遷的事兒，他們兩個人都沒跟程嬈提過，那就隻可能是蕭麓說的了。
被父母這麽一看，蕭麓垂下頭，“我、我太著急了……所以就打電話通知了嫂子。”
“嬈嬈，這事兒你不用操心了，我們自己解決吧，你為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蕭母回頭看向程嬈，語氣很誠懇。
“可是媽，我們要怎麽自己解決啊……房租那麽貴，我們的錢根本就不夠……”蕭麓這話說得有些委屈。
他們昨天去看了房子，這兩年洛城發展飛速，房價一路飆升，租一套像現在這樣規模的房子，一年怎麽著也要十萬。
也不是說租不起，但是，如果租了，家裏別的地方需要用錢的時候就會很困難。
而且，因為附近好幾個小區都要拆遷，租賃房很搶手，再猶豫幾天，可能花錢都租不到了。
聽到蕭麓這麽說，程嬈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再次將視線轉向了蕭母，“房子在哪裏？帶我去看看吧。”
“嬈嬈，真的不用——”蕭母是真不好意思再讓程嬈幫忙了。
“媽，就按嫂子說的來吧，錢就當我們跟她借的，等我畢業找到工作之後再還給她就是了……”蕭麓接過了蕭母的話。
程嬈執意要幫，最後的結果當然還是按照她的想法來了。
軟磨硬泡過之後，程嬈陪著他們一塊兒去看了房子，然後付了一年的房租。
接下來的幾天，程嬈開始幫著他們搬家。
所謂幫，當然不是她親自動手，而是找搬家公司的人來。
解決完這件事情之後，程嬈終於安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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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逝，眨眼間就到了要出任務的日子。
算一算，她應該有一個半月沒有跟著組織行動過了。
這次出發，程嬈還是趁著黃萍不在的時候走的，這段時間黃萍似突然不管她了，回家的次數也沒那麽頻繁。
偶爾回來，她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和她提公司的事兒。
程嬈不知道黃萍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轉變，不過她也無心思考。
這次程嬈還是跟邵東一塊兒走的，邵東提前一天來了洛城。
洛城到太子港沒有直達的航班，他們要先飛去聖迭戈轉機。
路上奔波了幾十個小時，抵達梅格拉特國際機場的時候，程嬈累得頭暈眼花，四肢酸痛。
他們這次前往海地，主要是做災後救援工作。
地理位置原因，海地地震頻發，無國界醫生幾乎每年都會出現在這裏。
邵東比程嬈多了經驗，他先前已經來過兩次，對這個地方比較了解。
從機場出來之後，邵東關切地看向程嬈：“是不是很累？”
程嬈搖搖頭，“不嚴重。”
剛經曆過地震，機場這邊的出口封了好幾個，外麵路上也是一片狼藉。
………
這次地震的震中在太子港的東北邊。
程嬈和邵東兩個人找了個車來到了臨時駐紮地，他們來的時候，救援工作還沒正式展開。
林主任看到程嬈之後，狠狠驚訝了一把，驚訝過後還有些心虛。
先前他跟黃萍通了電話，黃萍明確說了要他以後行動的時候瞞著程嬈，不要通知她。
上一次，他就是這麽做的。
沒想到的是，程嬈對這份工作是真的很執著。
其實她是個好苗子，平時冷冰冰的，但是工作的時候很認真也很有耐心，是他們需要的那類人。
就是……哎，不過正常人都沒辦法理解，好好一個富家大小姐，為什麽放著養尊處優的日子不過，反而來做這種危險係數很高的工作？
林主任本來以為程嬈會來質問他，但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程嬈將自己的行李箱放回到宿舍之後，就過來開會了。
這次海地的地震很嚴重。
截止到現在，不完全統計的傷亡人數已經達到了五十萬人，世界各國紛紛對海地伸出了援手，除了msf之外，還有很多自發組織的誌願者前來救援。
開完會，程嬈和邵東一起走了出來。邵東側目盯著程嬈看了一會兒。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程嬈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她之前是真的冷漠，跟她說一句話都能被冷到的那種。
這次出來，她的狀態似乎比之前溫和了不少。
感覺到邵東盯著她看，程嬈便問：“怎麽了？”
邵東搖搖頭，笑道：“沒什麽，隻是覺得你現在溫和了許多。”
溫和？程嬈沒接話。
這種事情，她自己當然是感受不到的。
不過，自從她去過寺廟之後，夜裏再也沒有被欲望折磨過了。
這無疑是一個好現象。
因為放下了枷鎖，所以和男性稍微親密一些，她也不會那麽抵觸了。
邵東先前拍她的肩膀，她也沒有躲開。
**
救援任務很重，接下來的一周左右，程嬈每天都是連軸轉的。
每天大概能睡三到四個小時，還要應對時不時就來的餘震。
好在他們臨時駐紮的辦公室抗震級別高，不至於出什麽特別大的事兒。
程嬈在海地呆了半個月，沒有跟外界進行過任何聯係。
因為地震，這邊的信號基本是斷的，程嬈也沒再接到過黃萍打來的電話。
………
救援工作持續了半個月的時間，程嬈每天忙碌，先前在洛城養出來的幾斤肉，又掉沒了。
忙了這麽長時間之後，林主任那邊找來了另外一批人頂替她和邵東的工作，讓她和邵東好好休息。
得到暫時的休憩時間，程嬈和邵東兩個人站在臨時病房門前放空。
沒多久，來了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孩子，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名漂亮的女人。
程嬈記得他們母子，前幾天，她剛剛替他們兩個人處理過傷口。
小男孩長得很好看，典型歐洲人的長相，看起來應該是有法國血統的。
程嬈這個人，對孩子沒什麽特別的感情，她對這個孩子也沒有非常溫柔過，但小孩子似乎很喜歡她。
看到程嬈後，小男孩上來抱住了她的腿，笑嘻嘻地和她說這話。
小家夥說的是法語，口齒又不太清楚，程嬈根本聽不懂。她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
就在這個時候，孩子的媽媽用英文開口：“他說你長得很漂亮，他很喜歡你。”
程嬈第一次被孩子這麽“表白”，根本不知道怎麽回應。
勉強扯起嘴角來笑了笑，“謝謝。”
那孩子笑得很開心，聽完她的回應之後，就繼續跑著玩兒了，孩子的母親朝著程嬈笑了笑，然後繼續去追他了。
看著他們母子兩個人追逐的畫麵，程嬈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很小的時候，程洐也會這麽跟她玩兒。
她人生中享受過的、關於家庭的微暖，基本都是程洐給的。
其實程洐工作也挺忙的，但他仍然會抽出來時間和她溝通。
程嬈認真想了一下，其實在她成長的路上，程洐的付出要稍微多一些。
別人家裏都是父親對孩子嚴格，但是到她這邊就都相反了。
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黃萍對她比較嚴格，程洐反而是那個縱著她的人……
“程嬈？”
邵東見程嬈突然盯著前方發呆，眼神還這麽傷感，不免有些擔心。
他抬起手來，在程嬈麵前晃了晃。
程嬈回過神來，“怎麽了？”
邵東搖搖頭，“沒事，是不是累了？先回宿舍休息吧。”
程嬈嗯了一聲，也沒再跟邵東說話，轉身就朝宿舍去了。
**
兩天以後，程嬈回到了洛城。
這次任務圓滿結束，她又有幾天的休息時間。
拖著行李箱回到家裏的時候，是夜裏十點鍾了。
程嬈輸入密碼開了門，客廳裏卻是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程嬈換了鞋，拎著行李箱上了樓。
路過書房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放緩了一些腳步。
本以為裏麵會有一些動靜，但是停下來一聽，發現根本沒有一點兒聲音。
這下基本可以確認了，黃萍不在。
不知道為什麽，程嬈莫名地有些暴躁了。
她拎著箱子回到臥室裏頭，直接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放空。
不知不覺，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
合著衣服睡了一整夜，渾身肉疼。
爬起來以後，程嬈衝了個澡，然後換衣服下樓。
按照平時的習慣，阿姨在這個點兒已經是來上班了，但是今天，還是一個人都沒有。
程嬈餓得不行，隻好從冰箱裏拿了酸奶喝。
拿起手機點外賣的時候，程嬈有衝動給黃萍打電話，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沒什麽可打的……她愛回來不回來吧。
這麽一想，程嬈直接放下了手機。
過了十幾分鍾，外頭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程嬈以為是外賣到了，也沒看，直接走上前去把門打開了。
當她看到站在門口的程敏還有李鐸的時候，愣了一下。
程嬈跟程敏這個姑姑接觸的次數不多，僅限於知道有她這個人。
程洐在世的那會兒他們就不怎麽打交道，程洐離世之後就更不可能接觸了。
不過程嬈知道，黃萍好像一直在給他們錢。
當然，這事兒不是黃萍告訴她的，是她有一次無意間聽到了黃萍打電話，才知道了這件事兒。
因為接觸不多，程嬈也沒辦法親密地喊程敏“小姑”。
看到她進來之後，程嬈問她：“你們有事？”
程敏上下打量了程嬈一眼，然後問她：“你媽呢？”
程嬈：“不知道。”
她回答問題的時候很冷漠，程敏一看程嬈這樣子，冷哼了一聲：“真是沒教養，也不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麽教育你的。”
程嬈本身就算不上是什麽好脾氣的人，莫名其妙被說，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她抬眸掃了一眼程敏，“她怎麽教育我，跟你沒關係吧。”
程嬈這麽一說，程敏更生氣了，冷笑道：“跟你媽一樣沒教養，真不知道我哥是怎麽看上她的，那種騷狐狸精。”
——啪。
程敏還沒說完，程嬈突然抬起手來朝著她臉上悶了一個耳光。
很響亮的一下。這一巴掌下去，程敏以及站在旁邊的李鐸都驚呆了。
雖然程嬈剛才已經表現得目中無人，但他們兩個人都沒想到，她竟然會動手打人——
李鐸走上來扶住了妻子，高聲嗬斥程嬈：“你還懂不懂長幼尊卑？”
程嬈麵無表情地說：“是她先滿嘴噴糞。”
“誰滿嘴噴糞？你媽半個多月不見人影，公司也不管了，誰知道她跟哪個男人私奔了？怎麽著？現在傍上大款了，不稀罕公司了是不是？不稀罕就趕緊還回來，當初費勁心機奪什麽權！”
程敏還從來沒被晚輩這麽對待過。
本身也是愛麵子之人，今天被程嬈這麽對待，她幾乎氣得發抖。
聽到程敏這麽說，程嬈不由得蹙眉。
黃萍半個多月沒音信？她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
還有程敏說的什麽奪權，她也不清楚。
程嬈半晌沒說話，程敏以為她是心虛了，“你告訴她，別以為公司現在在她手上就萬事大吉了，傍上有錢男人，不稀罕我們程家了是不是？要不是程家，她算個什麽東西？”
程敏的話越說越難聽。
程嬈冷著臉看著她，等她說完之後，嘴唇翕動，吐出了一個字：“滾。”
“告訴黃萍，她要是不把錢給我，我直接去老爺子那邊戳穿她做的醜事！”
在程嬈名下沒落得什麽好，還被扇了一個耳光，程敏自然也不會多呆。
惡狠狠地丟下這句話之後，程敏就和李鐸一起離開了。
………
從別墅裏出來之後，李鐸問程敏：“程嬈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程敏冷哼了一聲，“誰知道呢，黃萍的女兒能正常到哪裏去，母女兩個人一個德行。”
李鐸想了想，說：“看著跟個精神病一樣。”
“管她是不是精神病，死了最好。”程敏咬著牙，“你看到她身上穿的那套睡衣了沒有，光是那套睡衣就將近兩萬塊錢了——你再想想我們過的是什麽日子？這些東西本來都應該是我們的！”
其實程洐並不是富二代，公司是他大學畢業後創業做起來的，跟家裏頭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當初程洐去世的時候，程敏想趁機把公司搶過來掌握在自己手裏，但是最終輸給了黃萍。
這麽多年，她始終沒能釋懷這件事兒。
程洐在的時候，經常性地會給他們錢，程敏會以自己照顧老爺子和老太太為理由，朝程洐獅子大開口。
程洐倒也大方，基本上不會拒絕。
後來程洐去世了，黃萍就沒這麽大方了。
這些年雖然還一直在給他們錢，但是數額遠沒有當初程洐給的多。
這些年程敏和李鐸的胃口已經被喂得叼了，黃萍給錢給得少，他們自然不滿意。
最近傳出來黃萍要和喬如章結婚的消息後，兩個人便開始鬧了。
鬧去老爺子和老太太那裏，沒起到作用。
程家老爺子和老太太都不是不講理的人，黃萍這個兒媳婦這些年過得這麽不容易，他們早就想讓她找個人好好過日子了。
讓她一輩子守寡，太自私。
程敏挑唆無果，於是開始正麵和黃萍起衝突。
這段時間，黃萍不在，她一直在找。
“算了算了，先走吧！”李鐸覺得妻子的想法有些偏激，但也沒跟她在這裏吵。
**
程敏和李鐸走後沒多久，程嬈的外賣到了。
程嬈的外賣點了很大一份，原本很餓，但是經過了剛才的事情之後，她已經沒胃口吃了。
打開隨便咬了幾口，程嬈就換上衣服出門了。
一路飆車來到了公司樓下，程嬈剛走到前台，就碰上了張助理。
張助理顯然沒想到程嬈會過來，看到程嬈之後，他驚訝得不行：“嬈嬈，你怎麽過來了？”
“她人呢。”程嬈沒回答張助理的話，而是直接朝她拋出了這個問題。
張助理聽到程嬈這麽問，開始幹笑，半天都不回答。
程嬈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是在打馬虎眼。
於是，她的表情又嚴肅了幾分。
“我在問你，她人呢。”
“黃總去外地出差了，這兩天不在。”程嬈這樣逼問，張助理隻好隨便找個借口敷衍過去。
“什麽時候回來？”程嬈又問。
張助理：“……”
他哪裏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沒等到張助理的回答，程嬈冷笑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張助理完全猜不到她這是什麽意思。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給黃萍打個電話。
不過，美國那邊這會兒應該比較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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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
張助理電話打來的時候，黃萍剛剛吃完藥。
本以為他來電話是為了公司的事兒，結果，張助理卻說起了程嬈。
“嬈嬈來公司找你了。”張助理對黃萍說，“我跟她說你去出差了。”
聽到這裏，黃萍下意識捏緊了手機，“她怎麽說？”
“也沒說什麽，直接走了。”張助理有些摸不著頭腦，“我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
黃萍聽完張助理的話以後，沉默了長達一分鍾的時間，之後才開口繼續。
“瞞著她，不要走漏了風聲，這幾天我就回去。”
張助理聽到黃萍這麽說，歎了一口氣，忍不住勸她：“嬈嬈年齡也不小了，你生病的事兒還是別瞞著她了，得讓她學會體諒你啊！”
“按我說的做就好，先這樣。”囑咐完張助理後，黃萍掛上了電話。
旁邊的喬如章聽著她說的話，基本已經猜到了對麵的人說了什麽。
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看向了床上戴著帽子的女人。
“要回去？”
“……是，程嬈回來了，去公司找我了，我不能讓她懷疑。”黃萍用力點了點頭。
“但是你現在馬上要開始第二個療程的化療了，你冷靜一點。”
喬如章走上前，拍了一下她的後背，“等治療結束了再回去，聽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