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嬈早就猜到了蕭麓會問這個問題,但是她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


    麵對蕭麓的疑惑,程嬈一言不發,繼續開車。


    蕭麓等了五六分鍾,都沒等到程嬈的回複。


    她能看出來,程嬈這是不想說,原本想繼續問,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於是乎,接下來的十幾分鍾又是沉默。


    最後,車停在了一家餐廳門前。這家餐廳,之前程嬈經常性地會過來。


    程嬈和蕭麓先後下車,一前一後地走進了餐廳。


    服務生帶著她們兩個人找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


    點完餐之後,程嬈終於開口說話。


    她看向對麵的蕭麓,直截了當地告訴她:“你和尉赤不可能,放手吧。”


    蕭麓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聽到程嬈這麽說,自然是不樂意的。


    她擰眉,語氣有些不善:“為什麽?”


    程嬈淡淡地瞥了蕭麓一眼,“他對你沒興趣,看不出來麽。”


    蕭麓:“……”


    程嬈這話說得太直接了,直接得有些傷人自尊。


    蕭麓本身臉皮就薄,又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被這樣說肯定開心不到哪裏去。


    而且,程嬈不是一個開始就這麽說的。


    昨天晚上她和尉赤……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蕭麓的臉色更為難看。


    她動了動嘴唇,再次將在車上問過她的問題問了一遍:“你這麽說,是因為你們在一起了?”


    “沒有。”程嬈搖頭,她這說的是實話:“我不會和除了你哥之外的任何一個男人在一起。”


    若是之前,聽到程嬈說這種話,蕭麓肯定會很感動的。但是現在,她隻想笑。


    小姑娘藏不住心思,有什麽都寫在臉上了。


    她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在聽完程嬈的話之後,當即發出了一聲冷笑。


    “那昨天晚上算什麽?”蕭麓問程嬈,“你們兩個人一起消失那麽長時間,你是想告訴我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嗎?”


    這是蕭麓第一次用這樣的態度對程嬈說話。


    在此之前,她一直都很尊重程嬈,一口一個嫂子,從來沒有過這麽惡劣的態度。


    果然,愛情是會讓人失去理智的。


    不過,即使被蕭麓這樣質問,程嬈仍然表現得十分淡定,“我和他做了什麽,不用跟你匯報。”


    “其實你是心虛了不敢說吧。”蕭麓這會兒已經沒什麽理智了,直接對程嬈說:“在一起就在一起,有什麽不敢承認的,我又沒說要你一直為我哥單身。”


    程嬈沒說話,她覺得跟蕭麓解釋這件事兒是沒有意義的。


    反正該說,她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沉默蔓延時,服務生來上菜了。


    程嬈現在滿腦子都是之前在蕭家樓下看到的那個背影。


    實在是太像他了——雖然沒有看到正臉,但是她仍然覺得那就是他。


    腦袋裏,近乎荒謬的想法在肆意地生長著。


    等服務生上完菜之後,程嬈冷不丁地問蕭麓:“你哥有沒有可能還活著?”


    蕭麓原本在生氣,突然聽到程嬈這個問題,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當初蕭野的屍體,他們都看過了。


    麵目全非,最後還是靠著dna檢測才確認了他的身份。


    一般這種事情都是非常嚴謹的,怎麽可能出問題……


    程嬈一向不是愛幻想的人,蕭麓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會這麽想。


    “不可能吧……你怎麽也開始幻想了。”蕭麓這話回得沒什麽溫度。


    程嬈轉過頭看向窗外,回憶著之前的場景,嘴唇翕動,“可是我好像看到他了。”


    “……你說什麽?”蕭麓端著杯子的手一抖,手裏的水杯差點兒摔到地上。


    她現在很想摸一下程嬈的額頭,看看她是不是發燒了。


    程嬈抿著嘴唇,沒接話。她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是很荒謬的。


    當初dna報告是經過專業檢測的,出差錯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


    而且,如果蕭野真的活著,不可能這麽長時間都不回來的……


    大概,真的是她想太多了吧。


    “算了。”程嬈回過神來看向蕭麓,“吃飯吧。”


    蕭麓明顯能察覺到程嬈的情緒不太對,“你為什麽這麽說?”


    程嬈:“沒什麽,可能是我看錯了。”


    “看錯?”聽到這裏,蕭麓的情緒有些激動了,“你看到什麽了?”


    “你家樓下,有個人的背影很像他,但是我沒追到。”既然蕭麓一直追問,程嬈就直接把這事兒跟她說了。


    本來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應該是看錯了吧。”思考了一會兒之後,蕭麓才開口,“可能是你太想他了。”


    聽到這裏,程嬈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是啊……她實在是太想他了。


    可能真的是因為思念成疾,所以出現了錯覺吧。


    程嬈沉默了一會兒,迅速調整了一下情緒,隨後再次跟蕭麓說起了尉赤的事兒。


    程嬈:“不管是從職業還是從性格看,尉赤都不適合你,他那個性格,根本不適合當男朋友,更不適合過日子。”


    “說了這麽多,你就是想讓我放棄。”蕭麓根本不聽程嬈的勸,“你不如直接說你跟他在一起了,別讓我打擾你們。”


    “要是這樣你就能放棄的話,你也可以直接這麽想。”這一次,程嬈倒是沒否認了。


    她勸蕭麓,主要就是想讓蕭麓放棄尉赤,好好的一個姑娘,沒必要非得尉赤這種人受氣。


    至於放棄的理由,她無所謂。要是蕭麓誤會她就可以放棄尉赤,那她就不解釋。


    “說得好像我在汙蔑你一樣。”蕭麓有些委屈地咬了一下嘴唇,“既然都已經在一起了,為什麽不早點兒說,看著我這樣追他,你們肯定覺得我是傻子吧。”


    程嬈本身就不會安慰人,聽到蕭麓這麽說,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於是就選擇了沉默。


    程嬈拿起筷子,開始吃菜。蕭麓看到程嬈若無其事的樣子,更加生氣了。


    蕭麓完全沒有心思再跟程嬈繼續吃飯,說完上麵的話之後,摔下筷子,起身就走。


    程嬈沒攔著她,隻是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


    她向來不會安慰人。


    從小到大,身邊一直沒有朋友,她跟人相處起來其實也有些障礙。


    而且她性格本身就冷,之前對蕭麓那麽好,也是因為蕭野。


    但是,她跟蕭麓之間的溝通大部分都是她出麵替蕭麓解決麻煩,或者是她直接給蕭麓錢。


    除此之外,就再沒別的了。


    蕭麓之前打電話跟她說喜歡尉赤的時候,程嬈也沒發表過什麽意見,更別說給她出主意了。


    現在想想,她真的是挺後悔把尉赤的聯係方式給蕭麓。


    要是當時沒心軟那一下,後麵的事兒估計也就不會發生了。


    **


    第二天一大早,尉赤就來了醫院。


    從昨天晚上開始,尉赤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好。


    到醫院之後收到了張白醒來的消息,他的心情才算是得到了一些緩和。


    沈楊一整夜都守在這邊,看到尉赤過來之後,馬上帶著他去了病房。


    病房裏頭,張白躺在床上。


    雖然已經醒了,但是整個人還是很虛弱。


    瞧見尉赤進來之後,張白動了動嘴唇,有氣無力地喊他:“老大。”


    “感覺怎麽樣?”尉赤走到病床前,關切地看著張白,“醫生來做過檢查了沒?”


    這個時候,沈楊站了出來:“沒什麽大事兒了,接下來好好休養一段時間,身體養好了就行。”


    “嗯,那就好好休息吧,我跟路首長說。”尉赤點了點頭。


    “老大。”張白雖然剛剛醒來、沒什麽精神,但是他依然關心著這件事情:“程嬈不能留。”


    “不是她。”張白這麽一說,尉赤想起了昨天晚上程嬈發誓的場景。


    因為想到了她篤定的表情和語氣,所以尉赤這句話也說得很肯定。


    張白:“……”


    他身體虛弱,聽到尉赤這麽說之後不免有些激動,但是又發泄不出來。


    “老大,你不覺得你有點兒太相信程嬈了?”張白這邊說不出來話,那邊沈楊也沒閑著。


    沈楊原本也沒怎麽懷疑程嬈的,但是這次的事兒實在是有些巧合,當時隻有他們三個人和程嬈在,除了程嬈之外,根本不可能再有人泄露信息。


    張白自己是受傷的人,絕對不可能泄密,沈楊和張白一樣的立場,也不可能。


    “這件事情回頭我會找人查,但應該不是她。”


    尉赤自己都說不上來自己怎麽會這麽相信程嬈。


    就因為她發的那個誓麽?


    “老大……”就在此時,躺在病床上的張白終於也開口了。


    他的聲音虛弱,氣若遊絲,“你從來不是會被女人迷惑的那種人,如果她真的是飛狼的人,留她在身邊……就是玩火自焚……”


    “張白。”尉赤鄭重其事地叫著他的名字,“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但她跟飛狼應該沒關係。”


    “老大——”沈楊和張白不約而同地叫他。


    然而,尉赤似乎已經沒了耐心聽他們兩個人說什麽了。


    他抬起手來,掩住嘴,咳嗽了一聲,“我去找院長聊幾句,好好休息吧。”


    沒等張白和沈楊回應,尉赤就先走了。


    他走以後,沈楊抓了抓頭發,“哎,老大這是被程嬈迷得是非不分了。”


    “英雄難過美人關。”張白歎了一口氣,“現在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沈楊聞言點了點頭。


    是啊,當初要是誰跟他說,派個女人來色誘尉赤,他肯定覺得對方腦子有病。


    像尉赤這種人,怎麽可能輕易而舉地被女人誘惑到。


    但是現在,這樣的事兒竟然真的發生了。


    而且,尉赤確實是無條件地相信著程嬈。


    現在張白受傷都這麽嚴重了,他竟然還是覺得機密不是程嬈泄露的。


    ——不是程嬈泄露的,難道是張白泄露的嗎?


    真的不明白,尉赤是怎麽想的。


    尉赤從病房裏出來之後,去找院長聊了幾句,主要就是囑咐了一下接下來張白治療的事情。


    像是他們這種身份,來軍區醫院,都是絕對享受優先待遇的。


    這會兒尉赤又主動開了口,醫院這邊肯定是要把資源都優先分給張白的。


    **


    跟院長聊完之後,尉赤就從醫院出來了。


    然後,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到了陵園。


    尉幟的墓碑在陵園裏頭,這裏葬著的基本上都是犧牲之後被追封為烈士的軍人。


    門口站著守衛兵,守衛兵自然是認識尉赤的。


    尉赤過來的時候,他們朝著尉赤敬了個軍禮。


    尉赤微微頷首算是回應,走進去,徑直走到了尉幟的墓碑前。


    墓碑上刻著尉幟的名字,上麵有他的照片。


    其實他們兄弟兩個人的長相並不算是特別像,小時候別人就經常說,尉赤長得像尉鈞遼,但是尉幟長得像紀媛。


    不過,他們兄弟二人站在一起的時候,還是能很明顯地看出來他們是兄弟。


    尉赤站在墓碑前,抬起手來,用手指擦了擦上麵掛著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尉幟臉上掛著陽光的笑容,即使是這樣的照片都遮擋不住他身上的陽剛之氣。


    尉赤盯著照片看了很久,思緒有些混亂。


    他不是那種矯情的人,做不到什麽對著墓碑說話之類的事兒。


    所以,每次來看尉幟的時候,他都是站在墓碑前安靜地站著。


    他一向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可能兄弟之間,一般情況都是弟弟比較活潑。


    這個定律在他跟尉幟身上得到了應證。


    從小到大,尉幟就是跟在他身後鬧騰的那個,而尉赤扮演著的則是那個相對比較成熟穩重的角色。


    ………


    尉赤在尉幟的墓碑前安靜地站了半個多小時。


    這半個多小時過後,他思緒平靜了不少。


    做了一個深呼吸,轉身準備離開時,卻迎麵撞上了紀媛。


    紀媛手裏抱著一束滿天星,眼眶紅紅的。


    看到尉赤之後,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你怎麽在這裏?”一個問題脫口而出。


    這語氣,似乎是在譴責他,認為他不該出現在這裏。


    對於紀媛這種態度,尉赤倒是一點兒都不意外。


    從小到大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就算不上多麽好,尉幟去世之後,紀媛對尉赤的態度更是一落千丈。


    他們兩個人之間,根本沒有母子之間應該有的溫馨氣氛。


    “我來看看尉幟。”尉赤簡單回複了一下紀媛的問題。


    尉赤說話的時候,紀媛才得空打量他,這麽一看,才發覺他的肩膀上纏著紗布,似乎是受傷了。


    紀媛盯著尉赤肩膀上的傷口看了一會兒,幾經猶豫之後,略顯不自然地開口問他:“你肩膀怎麽了?受傷了?”


    紀媛會這麽問,尉赤還挺意外的。


    畢竟,他很少被她關心。


    略作停頓後,尉赤點了點頭,“嗯,一點小傷。”


    “小傷還包這麽大一塊?你糊弄誰?”紀媛的聲音提高了一些。


    尉赤:“……”


    突然間就不知道該怎麽回複了。


    紀媛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咳嗽了一聲,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語氣:“聽聽你爸和你爺爺的話,該轉業就轉業吧!”


    “你去看尉幟吧,我在旁邊等你。”尉赤並沒有正麵回應紀媛的問題,直接為他讓開了路。


    紀媛本身也是專程過來看尉幟的,尉赤這麽一提醒,她就朝著尉幟的墓碑走過去了。


    停下來之後,紀媛彎腰將的手裏的滿天星放下。


    接著,看向了上頭的照片。


    “傻兒子,媽來看你了。”一開口,紀媛的眼眶再一次紅了。


    每次過來看尉幟的時候,她都是這麽個狀態。


    尉赤站在不遠處,清楚地聽到了紀媛稱呼尉幟為“傻兒子”,也聽到了她聲音裏的顫抖。


    他站在旁邊,嘴角有些僵硬。


    想笑,怎麽都笑不出來。


    從小到大,他都沒被紀媛這樣對待過。


    印象中,他和家裏的保姆親密度都要比和紀媛的親密度高。


    “前幾天你顧叔還提起你呢,要是你還在,現在都該成家立業了……哎!你說說你這個傻孩子,做什麽不好,非要去那種地方送命……”紀媛越說越難受。


    尉赤知道紀媛不是故意這麽說的,但是聽完她的話之後,尉赤還是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紀媛斷斷續續地站在那邊說了很多話,尉赤沒插嘴,就站在邊兒上聽著。


    紀媛說得很投入,完全不記得尉赤還在邊兒上了。


    跟尉幟說話的時候,不可避免地就提到了尉赤。


    “哎,你要是還在該多好,你哥根本不像你會體貼父母,當初要不是他硬拉著你進部隊……”


    紀媛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是尉赤聽得很清楚。


    聽到她的這句話之後,尉赤的手不斷地收緊。


    因為過於用力,手背和胳膊上的青筋幾乎要破皮而出。


    ………


    紀媛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話,說完之後一邊抹淚一邊轉身。


    看到尉赤之後,紀媛才發現,他還沒走——


    所以,她剛才說的那些,尉赤都聽見了?


    這麽一想,紀媛不免有些尷尬。


    接著,一個問題脫口而出:“你怎麽還沒走?”


    聽到紀媛這麽問,尉赤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


    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了,但真的麵對這種情況的時候,還是會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


    尉赤鬆開拳頭,故作輕鬆地開口:“我送你回家。”


    他剛才在附近張望了一下,沒發現有人跟著紀媛一塊兒來。


    紀媛矯情的個性他是知道的,要是帶人來的話,肯定是會叫人在附近等著她的。


    既然附近沒人,應該就說明她是一個人過來的。


    紀媛聽到尉赤這麽說之後有些意外,愣了一下,猶豫過後還是答應了。


    他們母子兩個人很少有獨處的時候,氣氛著實有些尷尬。


    尉赤不是會主動找話題的人,一路上都沉默地開車。


    最後是紀媛先忍受不了這樣的沉默,率先開口。


    她對尉赤說:“你轉業吧,趕緊成家。”


    聽到紀媛這麽說,尉赤握著方向盤的手停頓了一下:“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那你想怎麽樣?”紀媛有些激動:“不要再說什麽你要替尉幟報仇,你要是真那麽心疼他,當初就不該勸他當兵!”


    “還需要調查嗎?他會出事兒,罪魁禍首就是你!”提起來傷心事兒,紀媛說話也過分了不少。


    尉赤聽完之後,胸口一陣憋悶,呼吸粗重了不少。


    他動了動嘴唇,終究是沒能說出來一句解釋的話——


    對,紀媛說得是對的。


    如果不是他,尉幟根本就不會當兵。


    他不當兵的話,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兒。


    這話他無法反駁。


    尉赤後麵一句話都沒說,開車將紀媛送到了家門口。


    紀媛稍微冷靜了一下,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但是沒辦法,女人嘛,生氣的時候本身就容易控製不住……


    車停在複式樓門前,尉赤絲毫沒有下車的意思。


    紀媛咳嗽了一聲,不自然地問:“不回家吃午飯?”


    “不了,還有事。”尉赤拒絕了她的提議。


    紀媛也沒強留他,“哦”了一聲,然後就下車了。


    目送紀媛進門後,尉赤發動車子,調頭離開。


    他將車速飆得很快。


    這一次,目的地還是陵園。


    門口的守衛兵都沒想到尉赤會再回來,看到他的時候就愣住了,敬禮都沒來得及。


    尉赤再次走到了尉幟的墓碑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


    程嬈今天心情不是很好,突然就很想喝酒。


    蕭麓說她看到蕭野是出現幻覺了——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喝醉,讓幻覺來得更徹底一些。


    如果醉了可以看到他,她願意一輩子醉下去。


    程嬈來到酒吧,一個人坐在吧台前,不停地喝酒。


    ——不,不對,她這個速度不能叫喝酒,而是灌酒。


    根本不是在品嚐酒的味道,隻是一個勁兒地往下灌,似乎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弄醉。


    ………


    尉赤在陵園裏跪了一個下午,滿腦子都是紀媛說過的那句話,不斷地循環著。


    越想,就越自責。他本身不是個愛喝酒的人,可是今天晚上卻很想借酒澆愁。


    於是,從陵園出來之後,便開車來了酒吧。


    進入酒吧後,尉赤徑自走向了吧台。


    剛坐下來,就瞥見了已經喝得爛醉的程嬈。


    看清楚她的臉之後,尉赤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她怎麽在這裏?


    再四處張望一下,她好像也是一個人過來的。


    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喝得爛醉?


    尉赤咬著牙,他媽的,還真是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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