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洗漱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胡須又長出了不少。自從接手公司之後,我總要在胡須長的很明顯之後,才會想到要去剃掉它們。而且今天是去表演的,更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爸爸,你年輕了好多呀。”我做到飯桌上的時候,兒子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我摸摸自己的下巴,笑說:“難道爸爸留著胡子的樣子,就很老嗎?”


    兒子笑著搖頭,我故意的問張雪豔說:“你覺得呢?”


    張雪豔說:“你留著胡子的時候,會成熟不少,別人會說你是我老公,你把胡子剃掉了嘛,別人都會覺得你是我弟弟。” 鄰家雪姨15


    我喝了一口酸奶,感歎的說:“我今年也不過才二十三嘛。”


    “我都三十了。”張雪豔悻悻的說。


    我說:“可是在我看來,你和二十歲時候的樣子,幾乎沒有什麽變化啊。


    “真的啊?”張雪豔聽信的捧著自己的臉頰,開心之餘,她低頭問兒子說:“小寧,你覺得雪豔媽媽年輕嗎?”


    兒子真誠的點著頭:“年輕啊,比我媽媽要年輕多了。”


    張雪豔的笑容一下就沒了,她伸手去捂兒子的嘴:“你媽媽也很年輕,這樣的話以後可不許再說了啊。”


    兒子隻得點頭,張雪豔這才放開了手。兒子出了一口大氣,頗有些不滿的樣子。


    我問她說:“有問老師,他最近的表現怎麽樣嗎?”


    “問了。”張雪豔說:“還不錯,老師說他很聽話。我接送他上學也都很乖。來回的路,比我記得還要熟稔。”


    “那就好啊。”我說:“下個星期開始,就不要接送他了,上學做公交車去,放學嘛,坐公交車和走路,隨便他了。”


    “這樣會不會太嚴格了,孩子還小呢。”張雪豔試圖說情。


    我態度肯定的說:“要是不需要嚴格的話,我就不用單獨帶他過來了。”


    “那……好吧。”張雪豔顯然是不大讚同我的主張的,她不懂慈母多敗兒的道理。


    兒子在旁邊,一直睜著大眼睛看著我們對話,不知道他心裏作何感想。但無論如何,有一條他是十分清楚的,我帶他過來,不是享福來了,而是讓他更好,更獨立的成長。


    用過早餐後,我們一起下樓,看著張雪豔和兒子坐上公交車以後,我才驅車去往公司。公司廠區停車的地方,停著幾輛等候出發的車輛,人員都已經歸位了,全部是公司裏經理以上職務的人員,同我一道去參加趙總追悼會的。二姐從一輛車裏走出來,坐到了我的副駕駛。


    在給車頭披上一條白布後,我領頭出發了。


    嶽父蔣總死的時候,我都沒有這樣隆重過,一個對手卻享受到了這樣的待遇,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還真是鬥不過趙總呢。我想起了一個關於複仇的經典冷笑話。報仇的的最好方式就是比誰活的更長。活到最後的人就是絕對的勝利者。因為相對於死人,活著已經是遙不可及的莫大奢侈了。


    我們趕到天翼鞋業時,從進入的大門開始,就是一片魂幡似的慘白,哀樂陣陣,引發著人的哀思之情。曾副總他們已經把該做的準備都做好了。會和後,大家分發黑色臂章,並在司儀官的安排下,一道前往殯儀館迎接趙總的骨灰。當然這一天,記者們也聞風出動了。要不是他們被保安攔在一邊,從下車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得身不由己了。


    我和羅茜打了個照麵,她和小孩有單獨的車,迎到趙總的骨灰後,她將抱著趙總的骨灰,小孩則抱著趙總的黑白照片,在轟隆的鞭炮聲中返回天翼鞋業公司。 鄰家雪姨15


    一切安排如序,我作為子侄,和羅茜以及小孩一起站在了家屬的行列,向來吊念的人致謝。在那種悲傷的氛圍和格調之中,我竟然愈發難過,以致留下了眼淚。當然我不是哭趙總,而是想起了養父。他是怎麽死的,我在很久之後才知道,他的追悼會是怎麽舉行的,我絲毫不知,更沒有在那一天盡到一個兒子應有的最後的孝道。


    追悼會完了以後,參加的人都被安排去吃飯了。我和羅茜一起到一間辦公室休息。


    羅茜說:“我看見你哭了,你是怎麽哭出來的啊。”


    我搖搖頭,笑著說:“想起我爸來了。倒是你,眼睛都有紅了。”


    羅茜輕歎一聲:“人非草木,我跟了他這麽多年,如今他死了,有是這樣的場麵,不免就傷心起來了。為他掉幾顆眼淚也是應該的。”


    我說:“好好休息一下,下午還有葬禮呢。”


    “我知道。”羅茜抬起頭,目光專注而誠懇的看著我:“沈寧,往後我們母子就指望你幫襯了。”


    我保證的說:“茜姐,你就放心吧。我會保護你和熙熙過平靜生活的。”


    “謝謝你。”羅茜真摯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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