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沐浴完後,酈南溪磨磨蹭蹭的半天不肯就寢。或是收拾一下桌子上那根本不散亂的書籍,或是在箱子邊看半天明兒到底穿什麽。


    即便不在收拾東西,她也是要盯著幾個牆角。


    總而言之,就是不肯往床上去看就是了。


    重廷川衣裳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倚在床頭看書。可是,他左等右等,就是沒有盼到自家小娘子過來。


    最終他忍不住了,翻身而下,三兩步跨到酈南溪身邊,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有什麽不對勁?”


    酈南溪稍稍後退了兩步,訕笑道:“沒有什麽不對勁。就覺得……好似沒有打掃幹淨?”


    看了她刻意往後退的模樣,再聽她說話時候那緊繃著的聲線,重廷川有些明白過來,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在怕什麽。”


    “沒有怕啊。”酈南溪十分認真的回答:“六爺怎會有那種想法。”


    重廷川也不說話,就這樣唇角微微勾起,目光清淡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看。


    酈南溪漸漸的有些撐不住了,臉頰緋紅的低下了頭,盯著自己腳尖,喃喃道:“就算我承認我在怕,也沒有用啊。”


    他又不可能不給她上藥……


    還有那事。


    他一開始了就停不下來。


    偏偏持續的時間還那麽長。


    酈南溪越想越緊張,肩膀都縮了起來。


    重廷川終是不忍心再嚇她了,探手樓主她的肩膀說道:“怕甚?第一次疼一些,往後就無礙了。更何況張老太醫給的藥很好,給你抹一抹傷口就不會疼了。”


    酈南溪根本不信。


    那個家夥又長又大,差點要了她半條命去,怎麽可能不疼。


    重廷川在她腰側捏了一把。感受到她癢的瑟縮了下,他就在那裏又揉了兩把,“真的。初時傷口疼過去後,往後就沒那麽疼了。”


    他基本上不會騙她。不過,那是指除了有關這事兒以外的……


    和這事兒有關係的話,誰知道他講的是真是假?


    酈南溪半信半疑,“真的?”


    “那是自然。”重廷川剛才一直在偷眼看她忙裏忙外的嬌俏身姿,這會兒早就有些忍耐不住了。不過是顧忌她身子不太好,所以才沒有直接將人撂床上當即給辦了,“我給你上一上藥,你就會知曉我所言是真。”


    酈南溪到底是放心了些。又被他哄了好半天,這才遲疑著點了點頭。


    她既是同意了,重廷川就再沒顧忌。把她按到床上後,指尖勾足藥膏就給她往傷處抹去。


    酈南溪想到過或許上藥是要塗到傷口上,卻沒料到即便是上藥,這種感覺也十分的讓人難以忍受。


    碰到傷口,有些疼。涼涼的,很舒爽。


    最要命的是他的指。帶出陣陣難以描述的歡愉,讓她避無可避。


    酈南溪攀著他的肩膀,初時還咬著牙硬撐著不出聲,後來忍耐不住,嗚咽著綻放了一回。


    她也說不上來是怎麽回事。原先被他這般對待的時候,感覺也很強烈。但這次不同。感受強烈的同時,心底生出一種莫名的渴望。


    雙手放在他的肩上,下意識想要推開他,可是,身體的反應讓她又有點想要摟緊。


    重廷川本就是在拚命忍耐著。待到發現她的情|動後,他再也忍耐不住,當即挺身而上,徹底貫穿。


    還是太大了。酈南溪輕哼一聲,雙眉緊蹙,身子扭著想要躲開。


    重廷川本就是歡愉到了極致,再被她這樣扭來扭去的一刺激,更是無法自控,登時馳騁前後,再也無法停歇。


    細細密密的吻落在唇上和頸側。身體裏火熱一片。酈南溪想要躲開,卻根本躲不開,隻能渾身軟軟的無力承受著。


    雖然有藥,但她身量嬌小,本就緊窄。對她來說,他那家夥實在是太雄偉了些。歡欣有,但,不適也有。


    雙重的刺激下,到了後來神思開始迷亂的時候,酈南溪忍不住呻|吟出聲。


    這一聲聲聽在重廷川耳中,不啻於最好的催動之藥,讓他愈發的無法控製,抱著她不肯撒手也不肯休止。


    一夜過後,天將明時,酈南溪終是哭著暈了過去。


    重廷川又是自責,又是暢快,抱著她清洗過後,再次給她上了藥。發現好似沒有流血了,他這才放心了點。轉眼細瞧腫的好像有些厲害,他的心就提起了些,暗道也不知到了晚上能不能好。


    酈南溪醒來的時候,渾身都發軟發酸,連根小手指都懶得動彈。


    可是,該起來的還是得起。不然,沒病沒事的,被人知道自己是被夫君給折騰的下不來床,那可真是太羞人了。


    因為重廷川不準年輕丫鬟們進屋伺候,所以夜間守夜的一般也是媽媽和婆子們。婆子們在灶下準備熱水,守在外頭的是媽媽們。


    昨兒晚上是郭媽媽和嶽媽媽值夜。聽了一晚上的動靜,兩人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瞧見酈南溪現狀的時候,郭媽媽還是忍不住的心疼,“爺怎麽也沒個輕重?”


    郭媽媽難受的給酈南溪穿著衣裳,低聲的抱怨著:“奶奶跟爺說聲,別什麽都由著他來。這鬧騰的太厲害了,對身子也不太好。”


    嶽媽媽的心情倒是很好。


    在她看來,沒什麽比盡快來個小少爺更讓人期盼的事情了。


    “您也放寬心些。”嶽媽媽在旁悄聲勸郭媽媽,“爺待奶奶好,這不是該開心的事情麽?”


    說起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國公爺的身體一向極好,精力也極好。偏又沒有個侍妾通房的,自然要和奶奶相親相愛了。


    小兩口關係和美,那可真是不錯。說不得到了明年這個時候,院子裏就能多上一位小主子。


    郭媽媽欲言又止了半晌,最終歎了口氣,認命的繼續給酈南溪穿衣裳。


    聽著兩人在那邊輕聲細語,酈南溪也覺得很是委屈。


    她也不想每天早晨這麽慘兮兮的起來。


    但讓她去和重廷川對抗,哪裏能打得贏他?


    不過……


    想想昨晚自己的各種迷醉到極致之時的亂喊,酈南溪不由得麵紅耳赤,很有些心虛,趕忙岔開話題和兩位媽媽說:“老太太早上可曾遣了人來過?”


    “來過。”嶽媽媽看郭媽媽神色焦慮心裏頭怕是還放不開,曉得郭媽媽應當沒有留意到酈南溪問的究竟是什麽,就趕忙答道:“一早就遣了人來,問奶奶起了沒。聽聞奶奶還未起身,且國公爺也吩咐了不許吵醒奶奶,老太太就說讓奶奶晌午後再過去。”


    晌午後老太太也要午睡。這晌午後過去,基本上就午睡後就可以了。


    酈南溪這才鬆了口氣。中午的時候再休息下,身子疲乏酸軟的感覺就能再去掉一些。


    收拾妥當後,酈南溪便往梁氏的木棉苑而去。


    邁步出屋,她明顯的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說實話,今日當真不如前兩天那麽疼了。但是,許是身體裏酸軟的感覺太過明顯,腳步很是有些虛浮。


    邊往前行著,邊心裏頭正將某人暗暗腹誹了無數回。這時候酈南溪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叫她,就循聲看了過去。


    “五伯。今日怎麽那麽晚還在?”酈南溪笑著與對方打了招呼,又看到於姨娘抱著重令月,就對她們笑了笑。


    昨兒是初一,正是國子監放假的時候。重廷帆昨晚雖然能歸家,但今日一早本該就回去的。如今這個時候還在府裏,著實是讓人意外。


    重廷帆曉得酈南溪那話是心裏關心所以自然而然的問出了口,就溫文一笑,說道:“今兒早晨放了半天的假,夫子說給我們多半日的功夫,賞菊,做菊,寫菊。今日午後回去就可以。”


    賞菊自然就是看了。寫菊,定然是寫出與菊有關的詩詞文章來。至於這做菊……


    酈南溪奇道:“不知是要插菊還是要做菊花茶菊花酒?”


    “皆可。”重廷帆莞爾,“夫子沒有硬性規定。不過,我想插菊或許更為方便些。”


    菊花酒和菊花茶的製作都需要耗費些功夫,半日功夫根本不夠。


    酈南溪想了想,笑道:“插菊也可,做道菊花菜怕是也行的。”


    重廷帆平日裏對花卉的研究遠不如酈南溪多,聽聞之後眼前一亮,問道:“六奶奶還知菊花做菜的法子?”


    “那是自然。不若我們邊往前走,邊細談罷。”酈南溪看著重廷帆行走的方向,就曉得他應當也是要去木棉苑給梁氏請安的。


    也不知梁氏最近怎的。原先她都是很早就起身,如今卻是起的比平日裏要晚上一些。因此,大家過去請安的時辰就都往後推遲了。


    這倒是方便了酈南溪。


    即便她起的再晚,都能遇到上一兩個在那邊去給梁氏請安的。即便梁氏想要譏諷她去的晚,都尋不到合適的借口。


    不過,酈南溪原本也不在意她怎麽說,權當沒有聽到。但能夠少幾句呱噪的話語,還是讓人心情更為舒爽些。


    重廷帆聽酈南溪要與他說起那菊花菜的做法,爽朗一笑,側首對酈南溪道:“那就多謝六奶奶了。”


    酈南溪就和他一路前行,一路說著。


    走了沒多久,忽然有噔噔噔的腳步聲靠了過來。


    兩人回頭一看,就見重令月邁腿正往這邊跑得歡。


    他們就停了下來,一起等著。


    重令月跑到了兩人跟前,先是看了看重廷帆。見重廷帆張開手要抱她,小姑娘猶豫了會兒,終是搖頭拒了,“嬸嬸說了,要自己走。”


    她慢慢移動小步子,到了酈南溪跟前,眼巴巴的看著她,說道:“我可以和嬸嬸一起走嗎?”


    小姑娘才四歲多,澄澈的眼睛大大的,小模樣十分可愛。


    酈南溪點點頭,伸出手來。


    重令月十分歡喜的握住了她的食指,小手指抓得緊緊的,半點也不鬆開。


    重廷帆靜靜的看著這一幕,見酈南溪走的時候將步子刻意放慢,好配合著小姑娘的步伐,就朝酈南溪笑了笑,“六奶奶是個疼愛孩子的。”


    酈南溪倒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有些赧然,“我在家中最小,平日裏並未怎麽看過孩子。”


    重廷帆曉得酈家四房的老爺帶著妻子兒女在任上,酈南溪這句“家中最小”指的單她們四房人。


    他看看重令月開心的小臉微揚的模樣,笑道:“沒看過罷了。六奶奶是真的疼愛孩子。”


    這話說的十分肯定,酈南溪的臉又紅了紅。


    這時候她們身後傳來了很輕的話語聲,“我也覺得六奶奶很疼愛孩子。”


    誰都沒有料到於姨娘會突然說話。


    剛才酈南溪和重廷帆相商做菊花菜的時候,於姨娘抱著重令月一直在後麵遙遙的跟著,並不靠前。兩人知曉若她下定了主意,怎麽都勸不動的。所以他們就都歇了喊她同行的打算,自顧自在前麵走著。


    誰曾想如今於姨娘居然主動上前來,而且還說了這樣的一番話。


    重廷帆看於姨娘說完這話後就又退了回去,側首與酈南溪道:“既然大家都這麽說,可見這是實打實的了。”


    雖看似是隨口一句,卻及時的化解了於姨娘和酈南溪間無話可說的尷尬情形。


    酈南溪心道重廷帆著實是個很溫和的人,就也跟著岔開了話題,與他道:“花園裏有不少的花,五伯若是需要菊花,盡管去采了來。”


    想到他剛才好似對各種花卉並不甚熟悉,便道:“若五伯不曉得用哪種合適,就去大花園裏尋姚娘子。她對此頗為精通,應當能夠幫五伯尋了合適的來。”


    “那就多謝六奶奶了。”


    兩人說著話的功夫,不遠處有人婷婷嫋嫋的行了過來。


    今日吳氏穿了朱紅色對襟紗衣,又配彩繡五彩花草紋樣綜裙,看著少了幾分淩厲,多了幾分柔美。隻不過朝這邊瞧過來的時候,她那眼神卻還如以往一般十分尖銳。


    看到酈南溪後,吳氏的視線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又斜斜的朝重廷帆望了過去。她嗓子眼兒裏擠出一聲極不屑的重哼,說道:“五爺倒是好興致。方才獨自先行不理會我,原來是看到了六奶奶所以趕了過來。”


    雖然這話隻看字句沒有什麽,但是配上她那抑揚頓挫的語調,聽上去可就全然不對了。


    重廷帆頓時怒了,指了她怒斥:“你胡說什麽!”


    “我說什麽,你心裏有數。”吳氏拿著帕子扭了下.身子,抬手給身旁的重令博拂了拂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嗤道:“鎮日裏不著家,也不知道你在亂做什麽。”


    “國子監十五日歸家一次。我次次都按時回來,你……”


    “那昨天呢?”吳氏的聲音忽地又尖又響,“昨日你回來的那麽晚,身上還有脂粉味兒!”


    “同窗請了我去吃酒。我也沒料到他會請了人來唱曲。我什麽都沒做過!”


    “做沒做過,就你一句話罷了。誰信。”吳氏冷冷哼道。


    重廷帆本也不是擅長吵架的性子,氣得臉色鐵青,手都發抖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於姨娘在旁好生道:“五奶奶莫要這麽說。五爺是什麽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他怎麽會是個不顧家的呢。”


    重令博高聲嚷嚷道:“你不過是個姨娘罷了,這時候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於姨娘一下子臉色慘白,訥訥不得言。


    啪的一聲脆響,重廷帆抬手就朝重令博打了個巴掌。


    重令博立刻哭了,抹著眼淚與吳氏道:“我爹打我!他為了個姨娘打我!我要告訴祖母去!”


    他口中的祖母,自然是說的重大太太梁氏。


    於姨娘趕忙低下了頭。


    重廷帆怒斥吳氏,“你看你教的好兒子!”


    “我的好兒子?哦,敢情他不是你兒子?”吳氏上前半步,逼近了重廷帆,“怎麽著,他哪裏說錯話了?你告訴我哪裏說錯了,我們去母親跟前理論去!”


    重廷帆震怒不已,雙拳緊握,指節都泛了白。


    重令月怕極了,縮在酈南溪身後,悄悄的哭,也不敢哭出聲來。


    重廷帆看到女兒這般,心疼不已,上前默默的抱起了她,用手給她擦著眼淚。


    於姨娘趕忙把自己的帕子塞到了重廷帆的手裏,讓他給小姑娘擦淚。


    先前因為護著重令月,怕小姑娘被爭吵嚇到,所以酈南溪一直在那爭吵圈之外慢慢後退著,沒有攙和進去。


    如今重令月被重廷帆抱起來了,她就沒了顧忌,淡笑一聲走上前,笑問吳氏,“剛才五奶奶說什麽五爺看到我後特意為了我而趕緊過來?”


    吳氏嘲道:“難道不是。”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酈南溪當即頷首說道:“是。沒錯。就是這樣。”


    不過,她下一句話,卻是話鋒一轉,“五爺看到我,急急趕過來,是念著五爺與他的兄弟情意。兄弟至親,看到兄弟之妻,自然要過來打個招呼。有何不可?”


    吳氏眼睛往旁一斜,看著重廷帆,卻與酈南溪道:“五爺和六爺念著兄弟情意,莫不是六奶奶說,五爺和六爺才是最親的,這府裏旁的爺們其他人,都和六爺不是最親的?”


    她這話說得明白,分明暗指重廷川隻看重重廷帆和於姨娘那邊,不尊重梁氏這個嫡母。、


    重廷帆怒喝:“你給我回去!”


    吳氏與他嗆聲:“我要給母親請安。怎麽,你看不慣?看不慣的話,你與母親說去!”


    若和梁氏說了,少不得受難為的是於姨娘。重廷帆怎會那般做?


    他氣得臉色變了幾變。


    酈南溪在旁笑了,“最親二字,是五奶奶說的,我可未曾這樣說過。你若想要強加到我頭上來,我可不依。”


    吳氏說道:“六奶奶身份尊貴,自然是什麽都不怕的。我被你這般欺負,也隻能認倒黴不是。”


    她這話一出來,似懂非懂的重令博就在旁捂著臉,對酈南溪叫道:“你敢欺負我娘!我饒不了你!”


    “哦。那你盡管來吧。”


    酈南溪神色淡淡的轉眸看著他,“我夫君是天子近臣。我上有父母兄弟,下有侄兒外甥。隨便是誰,都能給我出頭。你且說說,你怎麽個饒不了我?”


    說罷,她唇角微勾,朝著重令博微微俯身,“我是一品誥命夫人。你若真對我做了什麽,單就這律法,就絕對不會放過你。你怕不怕?”


    重令博本是個張揚跋扈的,但,看到了這時候比他還張揚的酈南溪,卻有點犯怵了。趕忙鑽到了吳氏的身後,不敢上前。


    酈南溪直起身來對吳氏微微一笑,“所以在坦蕩之人的眼中,我和五伯這般這叫做‘親情’。但在心思齷齪之人的眼中,這叫什麽,我是不得而知的。至於五奶奶是哪一種,大家早已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你若非要我說出來,我是不懼的。隻不過我敢說,你又敢不敢聽?”


    說罷,她不在理會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的吳氏,朝重廷帆稍一頷首,又朝重令月笑了笑,再不理會這邊,當先轉了方向,朝了另一條道往木棉苑行去。


    走了沒多久,不遠處又傳來了噔噔噔的腳步聲。


    酈南溪驚訝的回頭去看,就見重令月小短腿邁得歡實,正往她這邊跑來。


    酈南溪趕忙張開雙臂迎著她。


    重令月一下子衝進了她的懷裏,咯咯直笑。


    待到她笑夠了,酈南溪拉過她的小手握在手裏,遙遙的看了眼遠遠跟著的於姨娘,又望向漸行漸近的重廷帆,與重廷帆道:“五爺也過來了?”


    她原以為重廷帆會繼續走剛才那條路。


    重廷帆神色間有點疲憊,不過,精神倒是不錯,眼眸依然溫和而又明亮:“嗯。那邊哭得厲害,我勸不過,就往這邊走一走。”


    說著,他又扭頭去喊於姨娘。


    重廷帆停了步子等於姨娘,酈南溪就和重令月也駐足一起等著。


    於姨娘本是低頭匆匆而行,聽聞重廷帆的喊聲這才抬起頭來。見到三人都在往這邊看,於姨娘再不似剛才那般小心翼翼的慢行著,趕緊小跑了起來。到了他們身邊的時候,已經有些微喘了。


    “五爺何事?”於姨娘輕聲問道。


    “這裏就是姨娘她們住著的玉蘭苑。”重廷帆先是和酈南溪指了旁邊一個小巧的院落說了聲,這才答了於姨娘的話,道:“不知姨娘的腿疾可好些了?上次我給你的藥膏,可曾有用完了?”


    於姨娘看了看酈南溪,半晌沒說話。


    重廷帆不顧她沒回答,自顧自的道:“你的腿一向不太好,陰冷天就受不了。如今天氣轉寒,就小心著點。聽聞上回國公爺曾向太太說起,遇到腿疼的時候姨娘莫要給太太去撐傘了?國公爺也是好意。姨娘那般拒了,忒得讓人傷心。”


    酈南溪很是詫異的看向重廷帆。


    她沒料到重廷帆特意說起這個。也沒料到重廷帆知道這件事。


    重廷帆悄聲與她道:“九爺和我說的。”


    酈南溪恍然大悟。


    於姨娘見這事兒被重廷帆說開了,倒也不似之前那麽顧忌了。她不時的回頭去看,見吳氏和重令博果真沒朝這邊走,這才放心了些,說道:“是還有些疼。我、我也不是刻意想要拒了國公爺的好意。”


    重廷帆逼問道:“那是為何?”


    “其實、其實……”


    “姨娘不妨直說。”酈南溪有些明白了重廷帆的用意,溫聲說道:“姨娘的想法怎樣,總該與我說一說的才好。不然的話,若有些情由我不知曉,往後在太太麵前行事不妥當出了什麽岔子,為難的還是六爺。”


    於姨娘悄悄看了酈南溪一眼,見她神色溫和,全然沒有之前針對吳氏那般的模樣,先前提起的心就放下了些。


    於姨娘搓著手,垂下頭,低眉順眼的低聲道:“若我真的聽了國公爺的話,會怎麽樣?太太、太太她不喜歡國公爺,也不是特別,嗯,不是特別大方的。”


    這句話一說出口,仿佛有千萬的擔子瞬間放下,後麵的話就也沒那麽難出口了。


    於姨娘說道:“若我真的依了國公爺那番話,讓太太聽了他的,逢陰冷天我就不用那般伺候著,到時候一到陰冷天裏,太太少不得要記起來這事兒。太太本就不喜國公爺。往後怕是更難為國公爺了。”


    說到此,於姨娘又禁不住去勸酈南溪:“往後奶奶行事也要謹慎些。國公爺這些年不容易。有些事兒,我們還是不要為難他了。”


    酈南溪一時間真的不知該如何答她才好。


    她沒料到於姨娘是這個想法。也不知道怎麽去說,於姨娘才會改變行事方法。


    半晌後,酈南溪輕聲道:“我自會護好六爺的。姨娘放心就是。”


    日頭漸漸偏西。


    酈南溪坐在屋子裏,手中拿著書在看,心思卻有些飄遠。


    以往的時候她知曉重廷川將要歸家時,皆是心情頗佳。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忙忙的準備晚膳,又吩咐人準備好幹淨的誰,好讓重廷川回來後就能直接洗漱。


    今日她早早的將這些安排妥當後,再在屋子裏等候,心情卻又有些不太一樣。


    翹首以盼了好些時候,終於,外頭有小丫鬟高聲稟道:“奶奶,國公爺回來了!”


    這聲一出來,原先在屋子裏給酈南溪收拾衣裳整理物品的丫鬟們,忙將手頭的事情三兩下趕緊做完。待到事情妥當了,就飛也似的跑出了屋去,生怕到時候國公爺看到誰在屋裏會不悅,被斥責一番。


    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酈南溪的心裏卻愈發的五味雜陳。


    重廷川邁步入內的時候,瞧見的便是小嬌妻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笑著輕刮了下她的鼻尖,轉身入了淨房,邊走邊道:“有話等我出來再說。”


    今兒那幫人沒事的時候在休息處吃酒,有人閑得無聊竟然點起了煙葉。


    如今他身上沾了不少的煙氣,若是被小丫頭聞見了,少不得要嫌他身上臭。趕緊洗好了清爽了再來見他是正經。


    重廷川出來的時候,酈南溪還在對著剛才那本書發呆。


    他放輕步子踱步走了過去,趁著她還在發呆,猛的伸出手去重重彈了那書冊一下。


    酈南溪受驚,騰地下站起身來。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重廷川給嚇了,酈南溪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喃喃道:“人嚇人嚇死人。真是……”


    重廷川卻是將她手裏的書抽了出來,好奇的看,“什麽讓你這麽入心?”看的連他出來了都不知道。


    酈南溪一下子沒想到理由,就指了上麵陌生的字跡說道:“這是侯爺寫的?”


    重廷川這才發現小丫頭竟然拿了他一本兵書在看。


    “不是。”他低低笑著將人摟在懷裏,“這是梁大將軍的字跡。此書是大將軍贈與我的。”


    酈南溪沒料到竟然是這樣的來由。剛才隻當那是侯爺的字,現在知曉是梁大將軍的,不由踮著腳湊到他身邊又看了幾眼。


    “梁大將軍居然會贈書給你。”梁大將軍可是重大太太梁氏的父親。這可真有點奇了。


    酈南溪喟歎著,忽然想起來,當初重廷川的世子之位定下,梁大將軍也出了一份力。


    “嗯。”重廷川應了一聲,“梁大將軍待我不錯。往後若是得了空,我帶你去見見他老人家。”


    “我見過他。”酈南溪脫口而出,後想了想,又道:“不過當時遙遙的看了一眼,早不記得是什麽樣子了。”


    重廷川這便記了起來,酈南溪的舅母也是梁大將軍的親生女。


    “往後得空了去拜訪他老人家。他見了你,定然會歡喜的。”重廷川說著,摟著女孩兒腰身的手就開始往下挪移。


    酈南溪將他的手推了推,記起來今天一直擱在心裏的話,扭頭和他道:“別鬧。我有事和你說。”


    她雖然羞赧,卻很少這樣幹脆利落的拒絕他。


    重廷川曉得小丫頭這樣定然是真的有話要講,就將剛才的旖旎心思收了起來,問道:“什麽事?”


    酈南溪想了想,將今天重廷帆引了於姨娘說的那番話講與他聽。


    當日重廷川與梁氏說起於姨娘身體不好,不讓於姨娘給梁氏撐傘的時候,於姨娘當眾駁了重廷川的話。重廷川怒極,拂袖而去。


    如今知曉於姨娘另有想法,酈南溪覺得,怎麽樣都得和重廷川說一聲。


    而且她想,重廷帆應該也是這個想法,所以重廷帆才會有今早的那一問。


    重廷川聽了後,沉默半晌,最終說道:“好。我知道了。”


    酈南溪今日自打看著重廷川馬上就要到家,就一直在想著這事兒。如今聽他說的這樣簡單,她有些拿不準他是什麽主意,問道:“六爺準備怎麽辦?”


    重廷川看她一臉緊張,抬手將她落在肩上的發絲拂好,“什麽怎麽辦?”


    酈南溪斜睨了他一眼,不搭理他了。


    ——這人真是。明知道她問的是什麽,還裝傻。


    重廷川笑著將她重新拉進懷裏,在她鬢邊輕輕吻著,“你不用管。順其自然吧。”


    有關於姨娘的話題,他從來都是避重就輕,不肯輕易把話說出口。


    酈南溪見他這次還是不肯直接回答,知曉他和於姨娘之間的隔閡已深,三兩句也解決不了。


    她反手摟住他勁瘦的腰身,伏在他的懷裏,輕輕的點了點頭。


    這一晚重廷川又按著酈南溪給她上了藥。待到後來,酈南溪歡快的哭都哭不出聲的時候,他卻還未止歇。


    酈南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過去的。又或者,是怎麽暈過去的。


    天將亮時,她半睡半醒迷迷糊糊醒來,才發現自己早已沐浴過了,也換了一身幹淨的中衣。


    天氣轉冷,沐浴過後,再不能如盛夏那般光著身子繼續睡。不然的話,是要著涼的。


    當時她的衣裳早就被他扯亂丟到了地上。如今這身齊整的是怎麽回事,她也已經猜到了八.九分。


    酈南溪見重廷川也醒了,就朝他懷裏更緊的靠了靠。


    溫暖的體溫透過衣裳過來,她舒服的閉上了眼,口中很小聲的問他:“我的衣裳是你幫忙換的?”


    重廷川輕輕的“嗯”了一聲,撫了撫她的發,“繼續睡。時間還早。”


    酈南溪點點頭,神思有些迷糊的打了個哈欠,喃喃說道:“下次我幫你換。”


    “有機會的話自然是好。”重廷川低低的笑了,“不過,首先你得能夠睡的比我晚,醒的比我早。”


    隻可惜,他說這話的時候,酈南溪已經再次睡著,根本沒有聽見。


    重廷川淡笑著搖了搖頭,給酈南溪調整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心滿意足的抱著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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