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市委辦公大樓二樓,政法委書記辦公室。


    劉偉鴻放下手裏的一份資粹,身子往後靠在寬大的真皮轉椅裏,輕輕按了按太陽穴。這段時間,劉書記確實太累了,各種各樣的資粹,文件,信函,報告,塞滿了劉書記的腦袋。上任伊始,總是特別繁忙的,總要等工作漸漸走上了正軌,才能略得清閑。


    劉偉鴻按了一會太陽穴,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還有十幾分鍾,市委常委會就要召開,劉書記坐直身子,點起一支煙來,剛剛抽了一口,電話就震響起來,不是座機,是移動電話。


    劉偉鴻拿起電話,按下了接聽鍵。


    “你好,我是劉偉鴻!”


    “嘻嘻,二少,是我。


    想我了沒?想吧!”


    電話裏,傳來鄭大小姐略帶嘶啞的嗓音,嘻嘻哈哈的。在二少麵前,鄭大小姐就從來沒有過正形。


    劉偉鴻哈哈一笑,說道:“想,當然想了。那麽漂亮的美女,我能不想嗎?“


    “那是。像咱這種美女,天生就是給男人念著想著的。二少,老婆不在身邊吧?要不,我送貨上門,去久安陪你?”


    鄭大小姐一得意,說話又不過腦子了。


    劉書記的腦袋頓時又大了,含含糊糊地說道:“玲姐,你就放過我吧。我就是想想,可沒敢幹其他的。想想不犯法吧?”


    “二少,這話我怎麽聽著酸溜溜的,不靠譜啊。我告訴你,劉偉鴻,本小姐可是規規矩矩的良家婦女,你可別想歪了。你以為是個男人就有資格跟我睡覺的嗎?”


    鄭大小姐立時大為不爽,就在電話裏教訓起劉二少來。


    這都哪跟哪啊?


    劉書記的思維已經夠跳躍的了,時常前後不搭調,不粹鄭大小姐的思維比他還要跳躍,竟然就說出這種話來,叫劉書記情何以堪!


    “哎,玲玲,咱們不說這個行不?我承認,我怕了你!”


    劉書記又隻能投降了。實話說,他還真沒想要去招惹鄭曉燕。京師世家子女的婚姻狀況,有些確實是很混亂,結婚之後簽了“和平共處互不幹涉……”協議的,不在少數。夫妻兩個各玩各的,彼此不管。但一般不會再和其他世家子女有過於親密的關係。比如鄭曉燕的合法丈夫安宗林,據程山說,就在外邊有好幾個情人,但這些情人,俱皆是小家碧玉,不是大家閨秀。


    不可否認,京師世家豪門,門閥觀念還是很根深蒂固的,甭管外表表現得多門的“親民和善”骨子裏頭,等級森嚴。


    安宗林玩玩“平民女孩”那沒關係,鄭曉燕也不會說什麽。但如果安宗林的情人之間,有人和鄭曉燕地位相當,那就不對了。立馬就會引起軒然大波,搞不好會影響到世家豪門之間的關係。


    鄭曉燕麵子上掛不住啊!


    同樣的道理,劉偉鴻也不能和鄭曉燕走得太近。當普通朋友或者要好朋友相處,問題不大,如果突破了這道底線,麻煩卻是不小。


    見等張跋扈的劉二哥終於認輸服軟,鄭大小姐胸懷大暢,在電話那頭學曹丞相的樣子,仰天大笑三聲!


    “行了,二少,可憐見的,我就不欺負你了。跟你說個正經事吧!”


    劉偉鴻不由又嘴癢了,調侃道:“嘿嘿,這倒是稀奇了。玲姐還能有正經事?”


    實話說,劉書記還真是有點不大相信。


    鄭大小姐心裏那個恨啊!


    怎麽碰到這樣一個痞賴的家夥,剛才還說怕了鄭大小姐,那話說得——個可憐。轉眼之間,立馬又趾高氣揚地調侃起來了。但鄭曉燕也多少有點心虛,貌似鄭大小姐幹正經事的時候,還真是不多。


    不過這一回,鄭大小姐著實是找劉書記談正經事的。


    “是不是正經事,我也不知道。不瞞劉二少,本小姐確實是不大喜歡幹正經事,煩人。我早就跟你說過,女人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享受的,不是為了傷腦筋費神思的。不過這回的事情吧,我還真有點拿不準。你們市裏,以前有個叫莫言的區委書記,劉書記聽說過吧?”


    劉偉鴻的雙眉頓時輕輕揚起,調侃的笑容隱斂不見,詫異地說道:“莫言你怎麽跟我說這個軒……”


    實在在劉偉鴻想來,莫言的事情,和鄭曉燕八竿子打不著。


    “嘿嘿,不是我要多管閑事,是閑事自動找上門來了。今天早上吧,在最高法院那邊,我碰到這麽一回事……”


    鄭大小姐便在電話裏,和別偉鴻簡單說了一下今天碰到的情況。


    劉偉鴻眉頭微蹙,很不悅地說道:“辦事處那邊,搞什麽名堂?”


    他當然也清楚各地駐京辦的主要“職責”是什麽,但五個大男人,企圖“綁架”莫言的妻子和妹妹,就已經超出了劉偉鴻的底隻往重甲說,泣要算是犯罪了n?慌


    “劉書記,你們久安的辦事處搞什麽名堂,老實說我是管不到,也不想管。就是看不過眼。既然碰到了,就教訓他們一回。另外,今兒上午,千雨等和莫愁和我聊了一些情況,我覺得可能對你有用處,就想跟你聊聊。不過這事情比較複雜,電話裏說不清楚,而且我的轉述,可能也有不完全的地方。要不這樣吧,過幾天,我就當回護花使者,護送那兩個可憐的女子,到你們久安,找劉青天申冤,怎麽樣?”


    繞來繞去,鄭大小姐就是想找個由頭,前來久安“糾纏”劉二哥。不過話又說回來,以鄭大小姐的行事作風,她真要想“糾纏”劉二少,似乎壓根就用不著什麽理由,直接殺過來就是。誰還攔得住她不成?


    劉偉鴻的心思,卻已明顯不在鄭大小姐身上,蹙眉沉吟稍頃,說道:“那好吧,過幾天,你送他們過來,我了解一下情況。”


    “好,爽快。咱們就等著看劉青天的手段了。”


    劉偉鴻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喝道:“得了,玲玲,乖乖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我現在很忙,沒事別來煩我!”


    鄭大小姐悶心亨鼒一聲,很不爽地說道:“劉書記,你牛!您大概不知道吧,您剛才這話,惹著我了。您哪,就等著吧,我煩死你!”


    劉書記頓時頭大如鬥。


    好在這個時候,秘書程遠已經推門進來,提醒劉書記,馬上就到開會時間了。市委常委會,還是不要輕易遲到的好。


    趁此大好機會,劉書記果斷地掛斷了鄭大小姐的電話,隨即起身,向樓上小會議室走去。


    今天這個常委會,是昨天臨對決定召開的。


    青山化肥廠的事情,又出了新情況。原本公安局將賴丈超和賴天佑那夥流氓抓起來之後,龍華村和化肥廠的幹部職工,消停了一陣,等著市裏麵給個公平公正的處理結果。沒想到過不了兩天,賴文超就被放了出來,周愛富等人,卻依舊被關在公安局。化肥廠拖**部職工的安家費和補償費,仍然沒有著落。


    龍華村的村民和化肥廠的職工,就不幹了。組織全村男女老幼,一起到市委大院前**,將市委大院圍得水泄不通,打著大量的標語、橫幅,呼喊著整齊的口號,要求政府給個答複。


    市委書記王時恒和市長陸默親自出馬,好說歹說,將村民們勸了回去。但事情並未真正解決,村民們說了,三天之內,要有明確的答複。不然,他們還要再來,還準備組織人馬,往省裏**告狀。


    王時恒緊急請示辛明亮,辛明亮卻不置可否,對王時恒的態度,也比較冷漠。


    無疑,辛明亮對王時恒有意見了!


    王時恒無奈之下,一咬牙,決定召開常委會來討論這個問題。


    青山化肥廠改製、承包乃至出售,俱皆是由市政府那邊一手操辦。對於市政府的處理方式,王時恒本來就持保留意見。隻是陸默和田寶山都堅持要這樣做,辛明亮也表示同意,王時恒礙於黨政分工的要求和辛明亮的態度,才沒有再反對。如今鬧出偌大的動靜,群眾事件一起接一起,王時恒便再也不能坐視不理了。須知社會的安定團結與否,可是直接關係到黨委一把手的政績。


    說白了一點,好處你們得了,黑鍋卻讓我來背,哪有那種好事?


    當我王時恒是二百五啊!


    劉偉鴻不徐不疾地上樓,在三樓碰到了辛明亮。辛明亮總是最後一個趕到會場的,這是“一把手”的特權,根據慣例,王時恒和陸默此刻應該已經在會議室門。恭候著辛書記大駕光臨。不秤今天,劉書記也來得這麽晚,一不小心,就變成王書記和陸市長在迎候辛書記和劉書記了。


    這個可是有點僭越!


    不過劉偉鴻也沒打算解釋行麽,對辛明亮禮貌地點了點頭,叫了聲“辛書記“便略略放緩了一點腳步,禮讓辛明亮在前,自己落後一個身子,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


    辛明亮板著臉,微微一頷首,就算是跟劉偉鴻打了招呼,一個字都沒有說。


    辛明亮不但對王時恒有意見,對劉偉鴻的意見隻有更大,才懶得和他打什麽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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