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哈哈。”鄧喜一收手,大笑著俯下身子,在墨北耳畔嘀咕了幾句。


    原來是這樣!精明的子眸閃過光耀,墨北玩味一笑,隻要把工具帶齊,偷出聖旨應該不成問題!


    黃昏,知暖宮,篝火鼎盛,肉香四溢。


    華容蹲在一旁,扔著木柴,猛吞口水:“墨公公,這些咱家也能吃?”


    “容公公不想吃?”墨北收回割肉的匕首,漫不經心的說:“那剩下的也隻有扔了。”


    “等,等一下!”華容一把拉住墨北的衣袖,將烤好的野雞奪過來,像護寶貝似的抱著,雙眸瞪了滿圓:“我娘打小就教育咱家說,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肉怎麽能扔呢!”邊說著邊大快朵頤,口中直道真香。


    看他將肉吃下,墨北的子眸微眯,笑的陰暗:“容公公這般說,是識得字咯?”


    華容吃肉的手一頓,昂起頭笑的珠光寶氣:“咱家不告訴你,你長的又沒殿下好看!”


    這一下墨北吐血了,連忙找了麵牆來扶,果然人與獸之間是有差別的,她怎麽能指望一個被驢踢過的人,腦子會正常。


    不管怎麽樣,他吃了肉便好,一會裏麵下的東西就會發揮藥效,要想晚上心無旁騖的行動,必須先將這個敵友不明的花癡撂倒才行!


    墨北勾起唇,拿起另外一隻野雞進了屋:“殿下,吃飯了。”


    耶律千梟不搭話,垂著頭玩紙鶴,完完全全的把墨北當成了空氣。


    咦?奇怪!梟梟這是怎麽了?墨北挑眉,俯下身子替他整整亂發:“殿下,是不是傷口太疼了,所以不想吃?”


    “嗯。”耶律千梟悶悶應了聲,拿著兩隻紙鶴對打,心思卻百轉千回,隻要一想到昨夜,胸口就煩躁的難受。


    墨北看他這副樣子,撕開烤雞,扯下一塊肉放在唇邊吹了吹:“殿下,隻有多吃東西,你肩膀上的刀傷才能痊愈,乖乖吃。”


    “唔。”口間猛地溢起一股肉香,耶律千梟抬眸看著眼前的小太監,藍眸半柔。


    還是第一次,有誰這般在乎自己。


    有時候,畜生的日子過久了。


    他都要快忘記自己是個人了。


    整日整夜的提防偽裝,為了讓那個人相信自己是真的傻了,有時還會爬在地上學狗叫。


    在母後眼裏這是理所當然,在師傅眼裏這是必經之路。


    嗬,可是誰都忘了,他也會疼。


    翻開一層層傷口,裏麵結下的是再也無法的愈合的膿包。


    小時候聽父皇說,萬惡不赦的人死後會下十八層地獄。


    可他未死,便嚐到了什麽是煉獄的滋味。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人命在他手裏成了螻蟻,兄弟在眼裏成了絆腳石。


    他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隻有袖口裏的梅花針。


    殺人,裝癡,算計,這便是他每天要做的事。


    望不到頭的黑暗,他都已經習慣了。


    可是,突然。


    這個太監出現了,沒有善良的很愚蠢,沒有無情的很徹底。


    護著自己的樣子,驕傲倔強帶著恨意,生出奪目的耀。


    唰的一聲。


    萬物繽紛,清清楚楚,纖毫畢現。


    隻不過瞬間,就仿佛曆經了萬年。


    他想抓住這道光,就算會被焚的體無全膚,毫無退路,也誓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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