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一改前話,反咬了琪貴妃身邊的宮女秀竹一口。大晏帝聽完這話,震怒。“先前還死死咬著彥妃不放,這會兒又變成鐺月宮的秀竹了,你這狗奴才竟敢當著朕的麵耍朕!”


    “皇上!妾從未沒有指使這狗奴才做過什麽事,妾敢以自己的項上人頭保證!”見大晏帝竟是不信,彥妃急道。


    跪在地上的太監黑子壓抑著心中的恐慌和懼怕,附和道:“回皇上,奴才所說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分欺瞞。”


    大晏帝低叱一聲,“你這狗奴才說的話便是前後不一,還敢大言不慚地說沒有欺瞞朕?!”


    黑子一個勁兒地磕頭,磕得頭破血流也不停歇,“先前是奴才被豬油蒙了心,才意圖陷害彥妃娘娘,可是奴才怕,怕下了地獄後被拔舌頭下油鍋,奴才未進宮前家裏還有個小的,奴才不想因為自己生前做的錯事禍及到自己的子孫。”黑子痛哭流涕,淚水混雜著從額頭流下的血水,看起來格外恐怖。葉靈霜微微轉頭,移開了目光。


    大晏帝冷眼看著那匍匐在地上的太監,“李福升,將鐺月宮的琪貴妃和宮女秀竹都叫來,今日這事朕還真要弄個清楚,半點不想馬虎。”睨見那黑子身子一頓,幽幽一笑,“你這狗奴才,不要以為自己說什麽朕就會信什麽。”


    黑子哭道:“奴才自知死罪難免,萬萬不該再隱瞞皇上。”


    琪貴妃來的時候,一臉從容,目光似是無意間與站在一側的彥妃對上,一時間電石火光,眼中自有深意。


    給大晏帝行了禮,琪貴妃一臉迷惑地環視一周,被眼前這陣勢嚇住,“不知皇上傳喚妾和秀竹是有何事要問?”


    大晏帝冷淡的目光越過琪貴妃直接看向她身後垂頭而立的秀竹,漫不經心地問,“琪貴妃身邊的婢女秀竹?”


    “正是奴婢。”秀竹不慌不忙回道,眼裏那一閃而過的緊張還是泄露了此事的情緒。


    “可認得地上跪著的太監?”大晏帝直切主題。


    秀竹沉默了稍許,掃過那人一眼,回道:“奴婢識得,是晨曦宮彥妃身邊伺候著的太監,好像叫黑子。”


    大晏帝懶得再重複一遍,直接讓黑子與那秀竹對峙。


    秀竹麵色大變,“你胡說,我何時吩咐你幹過此事!就算為你家主子開罪,也不要栽贓到娘娘的鐺月宮裏!”


    黑子沒有多做爭論,直接將當初秀竹賄賂他的錢財交了出來,包裹裏是幾錠碎銀子,還有幾根上好的簪子和耳墜,對於像黑子這樣的奴才已算是大筆的錢財,而那簪子和耳墜經過細查確定是鐺月宮的琪貴妃所有。證據確鑿!


    “秀竹,你這賤婢可是背著本宮幹了這毒害三皇子之事?”琪貴妃眼中震驚加悲痛,氣得紅了眼。


    大晏帝身旁一直是沉默不言的葉靈霜抬頭,認真地看了她許久,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秀竹表情幾變,終是嘭地一聲跪在了地上,“娘娘,是奴婢對不起您!此事確是奴婢指使黑子這麽做的。”


    “啪——”極其清脆的聲音響起,琪貴妃恨鐵不成鋼地扇了她一巴掌,“本宮平時待你如何?你倒是說說看,為何要陷本宮於不義!枉費本宮如此信任你!”


    秀竹半邊臉紅了個透,抬頭看她一眼,迅速又低了頭,朝大晏帝的方向端正而跪,“回皇上,此事是奴婢瞞著主子做的,琪貴妃她並不知情。奴婢見主子每日偷偷以淚洗麵,奴婢心裏也不好受。皇上,以前娘娘不會這樣的,不會的。都是馨妃這妖妃,皇上自從迷上了她,就甚少去主子的鐺月宮了。皇上您忘了嗎?您以前是如何寵著琪貴妃,如今怎能因為一個馨妃就冷落了娘娘。皇上您難道忘了娘娘的好麽?”


    “住口!秀竹別再說了!”琪貴妃大吼一聲,眼中有驚異、隱忍和痛苦。


    “李福升,掌嘴。”大晏帝漠然地盯著這膽敢數落自己不是的婢女,眼中竄起兩團火星子。


    啪啪兩聲,李福升的耳刮子扇得又脆又響,在場的人呼吸幾乎都有一瞬的停息。敢當著大晏帝指出他的不是,這宮女秀竹還是頭一個,臨死了膽子果然大了不止一倍。


    幾下耳刮子過後,秀竹的臉瞬間紅腫起來,李福升那五個鮮紅的手掌印瞬間蓋住了原來琪貴妃留下的纖細指印子。


    “皇上就算要打奴婢,奴婢也要說!這馨妃究竟哪點兒比主子強,不就是給皇上您生了個皇子麽,奴婢就是見不得她好,隻要三皇子不受寵了,皇上肯定會記起主子的。是奴婢布了這局,奴婢想了許久才從哺喂三皇子的乳母下手,晨曦宮的黑子不受彥妃重用,家裏貧窮,奴婢便想到借他的手去做此事,那些賞他的首飾都是主子平日裏賜給奴婢的。奴婢所做之事皆是憑心而做,並無覺得對不起誰。”


    大晏帝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果真是個忠心不二的狗奴才,連你家主子沒想到的你都想到了,難怪琪貴妃這麽重用你。”說著,朝麵色有些蒼白的琪貴妃瞥了一眼。琪貴妃那兩瓣勾勒妖嬈的唇囁嚅幾下,終究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不過,你一個小小的宮女又如何得知這藥理?”大晏帝精銳的目光直直射入她躲閃的眼中。


    秀竹鎮定道:“是奴婢私下裏問了吳太醫。”


    聽聞這話,那藏在其他太醫身後恨不得隱身的吳太醫立馬出列,慌張解釋道:“回皇上,秀竹確實私下裏找過臣,不過當時隻是問臣有什麽慢性毒草跟香梓茗長得像,臣以為她隻是隨口問問,如果知道秀竹是要用毒草害三皇子,臣是如何也不會告訴她的,皇上明鑒,臣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假。”


    大晏帝揉揉自己的額頭,冷笑一聲,“一個個都是說的比唱的好聽。朕若是全信了你們,這天下豈非全是無辜之人。”許是在外麵坐的時間長了,大晏帝不由打了個噴嚏,李福升忙找人送來了披風。大晏帝瞅了兩眼,直接蓋到馨妃身上,“霜兒,天涼了,仔細著別著涼了。方才就應該讓多穿點兒再跟出來的。”


    葉靈霜一怔,推辭道,“皇上的身子比妾重要。”將那披風給他細心蓋好。


    大晏帝不悅瞪她。


    李福升心中叫爹,忙又讓人取了馨妃的披風來,麵色不虞的大晏帝這才消停了些。


    彥妃和琪貴妃兩人此事本就是懸著心,卻見大晏帝對那馨妃如此寵溺縱容,心裏皆有片刻的冰涼,更多的卻是妒忌。


    吳太醫一直是弓著身子立著,不由吞咽兩下口水,方才為自己辯解完畢卻急急等不來大晏帝的處決,惶恐地站在這裏對他來說無異於是最大的煎熬。


    “吳太醫,因為你的疏忽卻禍及到皇兒的性命,朕本該重罰,但朕念你也在宮中行醫多年,也看在……溫相的份上,隻革去你太醫之職,明個兒便離開皇宮給朕滾!”


    聽到溫相兩字,吳太醫心中驚跳,琪貴妃也是震驚地看了大晏帝一眼,隨即又若無其事地低下了頭。


    吳太醫身子一踉蹌,“臣……謝皇上不殺之恩。”


    大晏帝冷冷睨向秀竹,“要說的話都說完了?”


    “完了。”秀竹頂著兩半紅腫的臉頰,淡淡道。


    “哦?朕怎麽覺得你還是隱瞞了什麽,你說,此事真的是你一個人的主意,是不是還有誰替你參謀?”


    秀竹死咬著嘴搖搖頭,“全是奴婢一個人的謀劃,除了黑子,並無他人參與。”


    死鴨子嘴硬。大晏帝略一揚唇,“李福升,執行杖刑,朕不信她這張嘴當真是吐不出其他東西了。”


    李福升沒有憐憫,隻習以為常地找來了執行杖責的太監,將那宮女秀竹粗暴地按在了長凳上,粗長的棍子一下下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她的後背和臀部,隻幾下過去便已見了血。


    “真的是無其他話要說?”大晏帝又提醒了一句。


    秀竹狠狠咬著牙,瘋狂地搖著頭,背後的杖棍一下比一下重,血漬已經將綻開的血肉和衣料黏在了一起,她終於是忍不住尖叫了出來,痛呼的叫聲在這安靜的尚衣局顯得格外淒慘而又陰森。其中昏死過去好幾次,又被人用尚衣局的髒水潑醒。一下下的杖棍落下,她的氣息慢慢開始變弱。


    一直坐著的大晏帝忽地起了身,走至她奄奄一息的秀竹跟前,嘲諷道:“還真是個忠心的奴才,那你便帶著自己的忠心入地獄吧,看看那閻羅王會不會因此少判你的刑!”說罷,轉身回了自己的位椅,恨聲道:“好個蛇蠍毒婦,連朕的皇兒都敢害,不僅想著讓瑞兒以後變成傻子,還用上了劇毒馬錢子,你既然這麽喜歡害人,那便嚐嚐這一點點死去的痛苦罷。”


    大晏帝那明黃的身影漸漸模糊,秀竹卻在聽到馬錢子幾個字後迷蒙的雙眼瞬間清明,不,她從沒有放馬錢子,從來沒有,她隻不過是想讓三皇子以後變成傻子而已,怎麽可能放了劇毒馬錢子!


    秀竹撐著一口氣在周圍各色各樣的人身上掃了一圈,不知怎的,那目光就停在了馨妃身上。她此時此刻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一雙漆黑的眸子中空洞而又冷漠。


    秀竹喘著粗氣微微抬起了手指,緩緩指向她的方向,背後一記重重的力道下來,才抬起一點的手指瞬間軟了下去,而那一雙眼也越來越模糊,眼皮越來越重,最終是不甘地閉上了眼。


    琪貴妃一隻手緊緊握住,目光一動不動地看著那毫無生氣地趴在長凳上的宮女,眼框有些濕潤,“皇上,求您住手吧,秀竹她已經去了。”


    大晏帝半抬手,執行杖刑的兩個太監退至一邊,目不斜視地站著。


    “琪貴妃,近日你可是對朕有怨言。你看,連你宮中的奴才都為你打抱不平呢,看來,真是朕冷落了你?”大晏帝神色莫測地看著琪貴妃,笑問。


    “皇上,妾萬萬不敢生怨,秀竹所言不過是誇大虛實而已。”琪貴妃回道,攥緊的拳頭已然鬆開。


    大晏帝笑笑,“如此便好,朕可不喜歡嫉妒的女人,懂麽?”十指交叉,似在仔細思量什麽大事,片刻後,看了看場中的兩個女人,“琪貴妃、彥妃,雖然此時與你們無關,但終歸是你們身邊的奴才犯了大錯。朕若是晚一些知道,朕的皇兒可就沒命了,劇毒馬錢子加上番頭草,可真是個歹毒的惡婦!李福升,宣朕旨意,即刻起廢除琪貴妃封號,剝除後宮一切權限。至於彥妃,念在伺候朕多年的份上,隻降為正二品的昭儀。”


    此話一出,琪貴妃臉色蒼白,彥妃更是幾欲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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