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宜,你幹的好事!朕的話當做耳旁風了?”大晏帝滿臉怒氣地瞪著跪在地上的男子。


    “皇上,屬下確定此事絕不是由長樂宮那幾人走漏的消息!”張子宜語氣萬分肯定道,這幾日為了防止消息走漏,他自然讓手下的侍衛多多留意著長樂宮的人,近日長樂宮那幾個主子連同伺候的下人乖乖地連長樂宮宮門都沒出,更別說走漏風聲了。那麽隻有一個可能,是那刺客的背後之人故意走漏了消息,想要置長樂宮那位於死地!


    大晏帝自然知道此事無關張子宜,隻是一肚子怒氣無從發起,不發泄一下不痛快。後宮那群不安分的女人!


    “李福升,立馬傳令下去,誰再造謠生事的話各打五十大板!”大晏帝驀地掃向一旁彎腰站著的李福升。


    “奴才領命。”李福升忙應道,匆匆出了蒼鑾殿。


    “張侍衛,給朕繼續查!”


    “屬下遵命!”張子宜應道,心裏卻沒有底,這後宮之中嫉妒馨妃的女人何止一兩個,他就是想每個都死死盯著也沒有那麽多人手,且這幾日他反複在滴玉宮和長樂宮走動,連個蛛絲馬跡都沒有發現,更莫說其他。不得不說那刺客果然是個人精,幾乎做得滴水不漏。


    得了令,張子宜打算從各個宮中的伺候太監查起,找了幾個眼精的侍衛,在太監宮女多出入的地方仔細留意著那腳步輕盈的。而後宮因為有皇上旨意下達,那謠言也漸漸少了下來,隻是人心卻是管不住的。


    福壽宮。


    自大晏帝撒氣而走後,太後一隻手不停轉動著掌心的佛珠,臉上的血色才由原來的青白色漸漸恢複了過來。


    “皇上確實是怒氣盛了點兒,太後還是保重身子要緊,不要為了一些小事就破壞了母子感情。”落梅見太後心裏憋著氣忙安慰道。


    聽聞這話,太後不由哼了一聲,“母子感情?你當哀家不知道,皇帝心裏隻把蓮妃那賤人當做自己的母親,也不知他到底是誰拉扯大的!”


    落梅心中歎了口氣,沒有回話。著實,大晏帝雖隻跟了蓮妃七年,那段時間正是一個人感情最豐富的時候,特別是帝王之家的孩子。後來蓮妃故去,齊天佑由馮皇後養著,可那時的齊天佑已經開始了皇子的學業,作為大晏國皇嗣,齊天佑自然是住進了重青宮,馮皇後便更少見他了,隻齊天佑按照慣例每日裏給皇後請安。這樣的母子又何談感情?


    “落梅,去長樂宮將那馨妃叫來,記得避開皇帝的眼線。”落梅沉默之際,太後忽地發話道。


    落梅心中一驚,領命退了出去,拐了好幾個彎才去了長樂宮。隻現在張子宜的手下多瞧著這處,落梅自知避不開,不過發現早遲的問題。


    葉靈霜沒想到先沉不住氣的竟是太後,朝眼前的女子客氣道:“落梅姑姑辛苦了,本宮這就隨姑姑去。”


    落梅也算是宮中的老人了,見這馨妃對自己客客氣氣卻又沒有多餘的諂媚,心裏倒舒暢不少,不由地提了一句,“馨妃放心,太後隻是找馨妃一敘,該沒有什麽大事的。”


    葉靈霜笑了笑,“有勞姑姑了。”


    葉靈霜隨落梅出了長樂宮不久,墨雲便急急出了宮。雲嬌和佩環等亦是膽戰心驚。


    進了福壽宮,葉靈霜恭恭敬敬地福身行了禮,豈料座上的人許久未發話,她便隻這麽欠著身。“臣妾見過太後。”葉靈霜第二次重複道。


    等了許久,終於聽聞太後淡淡地嗯了聲,葉靈霜小腿有些發麻,卻不敢被她察覺,免得又得了莫須有的訓斥,兀自緩緩起了身,退到一側。


    太後拿眼斜睨她一眼,淡淡道:“你且走近一些讓哀家瞧瞧。”


    葉靈霜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低著頭小步走了過去,禮儀舉止皆讓人無從挑剔。


    “抬起頭來。”


    葉靈霜聽話抬頭,對上她一雙含著憎惡的眼睛,也算是頭一次看到太後在自己麵前露出這表情。心裏嗤笑一聲,果然是換了個皮囊換了個身份,眼前的人便也換了副麵貌。


    “嘖嘖,果然是個美人坯子,難怪皇帝如此袒護你。你馨妃倒也是好本事,竟然皇帝為了你與哀家置氣,好得很啊!”她忽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冷笑一聲道。


    “臣妾不敢,太後多慮了。”葉靈霜身子微微後移,低頭道。那五指掐得她下巴生疼。


    “記得哀家先前跟你說的話否?你若乖乖在後宮當你的馨妃,安份守己,哀家也懶得管你其他的小動作,可是你竟打起了哀家皇孫的主意。有了身孕,就蹬鼻子上臉了?若哀家想讓你肚子裏的東西什麽也不是,他就什麽都不是!”


    “回太後,二皇子遇刺一事著實與臣妾無關,想來是有人想要害臣妾。太後向來明察秋毫,萬萬不能著了小人的道。”葉靈霜忙回道,聲音帶著畏懼的顫音。


    太後眸子微微一轉,驀地又掃向她,神色厲苒,“哀家不管你心中是否打著算盤,隻哀家此次叫你前來,隻是想要你看清自己的身份,就算皇帝寵愛你,你也休想覬覦其他不該想的東西,你也甭想著母憑子貴,哀家目前隻認明軒一個皇孫。”


    葉靈霜的臉色似乎瞬間白了幾分,低頭道:“太後教訓的是,臣妾謹記。”


    瞧她的樣子該是被自己嚇著了,太後這才微微放了心,皇帝不喜她管這些事她便不管,但是給點兒警告還是可以的。


    “奴才見過皇上,皇上萬歲——”門外忽然傳來一太監的請安聲,隻語氣明顯急匆。


    隻片刻,門被大晏帝一把推開,然後大晏帝幾步走了進來,先是在殿內環視一周,看見馨妃麵色蒼白地躬身站著,太後則一臉正色地端坐在她麵前。


    “太後金安。”大晏帝匆匆問了安,開門見山道:“不知太後忽然找馨妃前來何事,如今馨妃有了身子,行動不便,朕已經免了她對太後的早安禮,太後有事的話不如派下人到長樂宮說一聲便是。”說罷,神色不悅地掃了一旁站著的落梅一眼。


    落梅身子一顫,頭愈低。虎父無犬子,如今的大晏帝較先皇更勝一籌。


    “這便是皇帝對哀家該有的態度?怎麽,怕哀家真要吃了她不成!”太後心中在聽到大晏帝近似於質問的口氣後,心中老早憋著的一股兒氣直往上躥。


    “朕哪敢,隻是太後那些好手段讓朕不敢恭維,朕自不敢任由馨妃懷著朕的皇兒在太後的福壽宮呆得太久。”大晏帝立馬解釋道。


    這解釋卻讓太後更加瞪圓了眼,不由伸手指著他,指尖因為怒極不停顫抖,聲音驀地提高好幾分,“你是要活生生氣死哀家才甘心麽?!”


    “朕身為人子,自不敢做這種不孝之事。狗奴才,幹站著作甚?還不趕緊去請太醫來,太後身子不愉了,朕要你腦袋搬家!”大晏帝怒聲道。太後最喜落梅貼身伺候,是以福壽宮內殿就她一個人候著,大晏帝這番話自然是對她說的,身子顫了好幾顫,才應聲出了福壽宮,王尚醫局方向而去。


    大晏帝一番話讓太後胸口悶得慌,一時竟氣得說不出話來。


    “若無他事,朕先和馨妃告退了,太後好生歇著。”大晏帝擲下一句話,拉起葉靈霜的胳膊就往外拽去。


    葉靈霜的胳膊被他拽得有些痛,眉頭不由皺起,隨著他偌大的步子一邊小跑著,一邊道:“皇上,妾無事。”


    大晏帝腳步忽頓,回頭看她,目光冰寒,“以後呆在你的長樂宮哪裏也別去,明白否?!不管誰叫你,都別去,就說是朕的旨意!”


    葉靈霜微怔,緩緩低頭,“妾知道了……”


    大晏帝這才扔下她的胳膊,朝身後緊跟著的李福升道:“送馨妃回長樂宮!”


    “可是皇上你——”一句話沒說完已經被李福升咽了進去,因為此時的皇上是絕對不能惹的,連忙應是後,李福升朝葉靈霜小聲道:“馨妃娘娘,請吧。”


    葉靈霜抬頭看了大晏帝一眼,福了福身,然後朝長樂宮的方向走去。


    大晏帝隻覺心情前所未有的煩躁,一回蒼鑾殿便長長籲了一口氣,躺在了軟椅上。


    沒人比他更清楚太後當年的手段,父皇的好幾個寵妃莫名早產,不小心失足,無辜令父皇生厭,這些都與她脫不了幹係!就連他的母妃……想到這兒,大晏帝的雙手無力地垂在了椅子柄兩側。父皇至死都沒有再去看母妃一眼,就連他自己七歲後也再沒見她,她一個人孤獨地等了許久,最終等到自己唯一的兒子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她卻先一步走了。


    他恨,恨那個人,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認,若沒有她的支持,自己根本不可能登上皇位。若不是因著她的關係,當年的花老將軍花施宇也不會在奪嫡之爭中選擇中立,更不會在自己登基後把自己疼惜若寶的女兒嫁給他。可是!


    可是,若不是她,母妃為何會落得那般淒慘!當時他太小不懂事,後來才漸漸查清了其中的端倪,也是自那時起心裏便有滔天的怒火熊熊燃燒。她給母妃安的罪名何其可笑!明明她跟花施宇才是從小的青梅竹馬,要跟外臣通奸也該是她才對。為何隻憑一封偽造而來的通奸信,父皇就將母妃打進了冷宮,這便是父皇對母妃的愛?可笑之極,他至死心心念著的人是被他親手打入了冷宮,一天天憔悴而死!


    她既然念念不忘花施宇,那便讓她嚐嚐同樣的滋味!是,是他誘哄花梨月身邊一個叫卉珍的貼身宮女偷了花梨月與父親往來的家信,命人仿造了花施宇的字跡編造了一封通敵書信,抄了他花施宇的府邸,讓他一家流放邊關,隻他不僅僅是刺激太後,他更想要花施宇手中拿的一樣東西!孰知他命親信抄家之時根本沒有在花府找到那東西。他自不會讓花家人帶著那東西走,即便是寧可錯殺一百。


    這次刺殺二皇子背後策劃之人,他齊天佑絕不會輕易放過,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的算計!讓他猜猜會是誰呢?早就盯著後位的琪貴妃?還是內心一直不安分的彥妃?更或者說那個沒有腦子的德妃?就在大晏帝兀自猜測之際,張子宜忽然來報。


    “皇上,事情有了一點兒眉目。”


    大晏帝冷笑一聲,眼裏盡是殺意,“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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