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翌日一早商量遠遠瞧見曾榮,破天荒屈尊降貴地主動留步等他。


    誰料走到半路也不知萬翼從何處殺出,喚住曾榮後,兩人親親熱熱的一道把臂共行。


    嘖,晦氣。


    商量暗咒一聲,轉身先行上朝。


    萬翼斜睨了眼商量的背影,朝曾榮道,“喲,看首輔大人一大早就想來堵你了。”


    曾榮早已恨恨道,“能有什麽好事,老夫好歹也跟隨首輔多年,他是無利不起早的性子,現在看來還想再從老夫身上撈什麽好處,老夫可懶得奉陪。”


    “哈哈哈,”萬翼朗笑三聲,“曾大人這愛憎分明的性子,在下很欣賞,你我聯手,待日後……沒有這塊礙眼的石頭就舒心多了。”


    “哈哈哈哈,是極,是極。”


    接下來數日曾榮與萬翼形影不離,用實際行動踩斷商首輔屈尊降貴遞來的橄欖枝,氣得商量一個倒仰:好你個曾榮!行,那就休怪我翻臉無情了。


    自此,以商量為首的首輔派越發努力捏著奏折彈彈彈,雖然彈劾的奏折每每被皇帝壓住,卻也越挫越勇。


    這廂曾榮一日未見兒子被商量放出,便如被打了雞血一般,整日繞著商量糾纏不休,雖然打不過你,可也能創造各種機會膈應你!


    其餘人等一見這兩派掐起來了,更是摩拳擦掌,想著趁機渾水摸魚。


    朝堂一時沸沸揚揚雞飛狗跳,睿帝難免鬧心,早朝後將萬翼留下來,頭也不抬,一抖王八之氣,“都一五一十的說吧。”


    萬翼嬉皮笑臉道,“不知陛下要臣說什麽?”


    “少跟朕裝蒜,”睿帝不吃這套,“一上任就給朕惹麻煩。”


    “微臣不敢,”萬翼把臉一肅,好一副道貌岸然。


    “你還有什麽事不敢。”


    “皇上真心錯怪微臣了,”萬翼道,“是商量嫉妒微臣得了皇上的喜愛,處處跟微臣過不去。”


    “哦?隻是如此?”睿帝龍爪一彈萬翼頭上的官帽,“看來是朕將你寵過了,真以為朕不知道曾家那小子是什麽貨色?”


    “皇上聖明!真乃我大周國之福!”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萬翼先蓋一頂高帽過去,而後苦著臉,“可寶源局這位置,自太祖起也真沒找到一個能不偷腥的貓兒。那曾威武雖說詩詞歌賦無一精通,文不韜武也不略,可他跟他老子一樣最擅審時度勢。曾榮現在跟商量翻了臉,背後已經沒有什麽靠山了,他的官位最多也隻能保持住這個武英殿大學士。寶源局這個肥缺誰都想插一手,曾榮在裏頭官位最低,上麵那麽多雙眼睛盯著,自不敢貪心太過,讓他的兒子上位豈不是比讓那些高官們安插的門生更好?”萬翼說到此停了停,“再說還有微臣替皇上看著曾威武呢。”


    睿帝沒有接話,他半闔上眼沉吟了片刻。


    萬翼適時加上一句諫言,“皇上,水至清,則無魚啊。”


    睿帝睜開眼,對上萬翼無辜的表情,他無力的揮揮手,“以後把小辮子給朕都藏好了!朕不是專門給你擦屁股的,這事朕不管,再這麽鬧下去你自己後果自負。”


    既得皇上的允許,是時候反擊了。


    萬翼回去當夜便召了曾榮過府一敘,“不知曾大人有何法子對付那商量?”


    “辦法是有,”曾榮捋了捋胡子,“決策的關鍵目前就在府上。”


    “哦?”萬翼驚奇道,“是在下的府上?”


    “君、憐、我。”曾榮一字一句道。


    “是她?!”萬翼按捺不住的站起身,“她隻是我買的一房小妾,竟能跟商量扯上關係?”


    “大人莫急,聽老夫慢慢道來,”曾榮道,“君憐我本名叫君婉清,乃是清流派前參議運司君敏言的小女兒,因為得罪了商量,六年前被商量誣陷,君家男丁流放千裏,女眷充為官妓。商量為了斬草除根,其他人都在流放的路上或是教坊裏被悄悄弄死了,這個君憐我是君家唯一幸存的後人。”


    萬翼聽罷,還有些將將疑道,“曾大人你也說時間已過了六年,那你何以確定這君憐我就真的是君家的後人?”


    “這個……”曾榮說到此幹咳了一下,有些尷尬地道,“因為老夫曾與那君家頗有些……來往,那君憐我的模樣自幼酷似君敏行之妻嚴氏,雖數年未見,她模樣與當年變化也不大,因此,老夫才僥幸認得。”


    “原來如此——”萬翼恍然道,忍不住一擊掌激動地起身來回踱步,“妙極!曾大人,看來上天站在你我這邊,才得以遇上如此機緣!”


    曾榮也激動了,“此事關鍵還差商量身邊一個心腹,參政錢疇,他跟了商量近二十年,商量十分倚重他,舉凡這些醃臢事他都有一份。”


    萬翼招招手讓曾榮湊近點,“好!你這幾日搜齊了手頭上能搜到證物,我們便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房梁上的影一默默吐槽:公子,你絕絕對對是大周第一演技帝!


    “……翼。”


    “萬翼……萬翼?”


    萬翼猛一回神,眼前是濟王殿下很不滿意的俊臉,“在想什麽,孤叫了你好幾聲了。”


    萬翼捏了捏眉心,“哦,或許是最近政務太忙,人有些恍惚。”


    “是商量那件事吧,”祁見鈺滿不在乎的說,“你若看那老匹夫不順眼,孤替你教訓他。”


    萬翼看著濟王殿下蠢蠢欲動的表情不由好笑道,“我看殿下你是最近在京裏憋得慌吧。何必無事生非,此事我已經解決了。”


    祁見鈺頓時敏感地道,“你去求了祁見铖?”


    萬翼長長的“額”了一聲,糟糕……


    濟王殿下瞬間炸毛了,“你竟然寧願去求他也不願來找我!”


    “不是這樣的……”萬翼虛弱的安撫。


    “那是什麽意思?”濟王殿下吃起飛醋來那是一瓶接一瓶不帶眨眼的,“我哪裏比不上他了?我也可以赦免曾威武,我與你不是更為親密嗎,你為何找他也不來找我……扒拉扒拉。”


    窗外抱著樹枝的影一:濟王殿下,你也絕絕對對是大周第一醋壇子帝!


    許下無數甜言蜜語,演技帝總算安撫住醋壇子帝……哦不,是英明神武的公子終於安撫住同樣英明神武的濟王,此刻萬翼饜足的舔著微腫的唇靠在祁見鈺懷中,“皇上怎麽可能跟你比,這等瑣事哪用得著煩你,我的濟王殿下心中隻要惦記著我就夠了。”


    祁見鈺懷中抱著佳人,呼吸微促,他的大掌摟在萬翼的纖腰上,耳中聽著心上人軟言蜜語,心中那絲火氣早化作一腔春水。掌心下的腰雖纖瘦卻很結實,祁見鈺下意思摩挲著懷中人的腰,細細感受那股迷人的柔韌感,歎了口氣,“直到今日,孤才算知道古人所說的‘百煉鋼願化繞指柔’,誠不欺我。”


    這雙上陣殺敵從未手軟的手,而今握著他的細腰,竟難以自持。


    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萬翼一笑,將卸下冠後堪堪委地的青絲攏到胸前,把玩著發尾斜睨祁見鈺,“那不知殿下要拿我這禍水怎麽辦?”


    這稍嫌女氣的動作由他做來自然無比,更兼一絲隱晦的誘惑。


    祁見鈺壓□子在他唇上狠狠吻了一記,握著他的細腰的手往上一收,“還能怎麽辦,這等妖孽隻能由孤身受著,普天之下還有誰有資格!”


    萬翼下意識將濟王快按到她胸緣的手撥開,而後迅速反應過來,繼而又挺腰主動將他的手引回腰間,轉開話題,“鈺郎,這幾日太後可有再給你介紹那些名門閨秀?”


    “從我回京之後也不知是誰在母後那嚼耳根子……”


    祁見鈺似毫無所覺般繼續與萬翼相談甚歡,待離開前左手不經意拂過萬翼胸襟,背對萬翼的眉心微微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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