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章:離別總是難過


    李美棠和楊若薇原本想一起去機場送倪寶珠的,卻被倪之羽和史遠航攔下。


    “你倆快算了吧,且不說車上沒位置,就算有,你倆去了,少不得抱著孩子一頓哭,弄得孩子心情也不好。”


    史遠航揮了揮手說道,這倆女人他很清楚,性子一模一樣。


    李美棠罵道:“你說什麽呢?我是那種輕易掉眼淚的人嗎?”


    史遠航腹誹:你是,你絕對是,隻要牽扯到寶珠,你一天能哭八百次。


    但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還是昧著良心說道:“怎麽會呢?我就隨便那麽一說,主要是車上沒位置。”


    “那你就說車上沒位置唄,非得扯到我和若薇幹嘛?”


    李美棠瞪了史遠航一眼,笑罵道。


    倪寶珠擦了擦嘴,湊到史遠航身邊低聲說道:“戰友,保重!”


    “謝謝戰友的祝福,我會爭取活著等到你回來哦。”史遠航抱拳,學著倪寶珠的語氣也低聲說道。


    說罷,倆人撲哧笑了,李美棠一臉懷疑:“你倆偷著樂什麽呢?”


    “哦,寶珠說讓我要好好照顧你,不能讓你太累了。”


    史遠航一本正經說著瞎話,為了自己的晚年幸福,千萬不能說真話啊,說真話死得快。


    倪之羽看了看牆上的表,提醒道:“小幺,時間差不多了,早點出發,省得到時候匆忙。”


    聽到父親的話,倪寶珠站起身來,她知道自己出發的時間到了,自己要離開家,要離開孩子與父母們。


    張正源和倪等昧忙著將倪寶珠的行李搬上車,李美棠和楊若薇拉著倪寶珠的手,一直將她送到車邊。


    “小幺,到了那邊,自己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楊若薇替倪寶珠整理好衣服,她眉頭微皺,眼中隱約泛著淚花。


    分別這一刻,終歸是傷感的,終歸是讓人難過的,就像此刻的倪寶珠,明明說好不哭的,可鼻子還是有些酸,眼眶也有些幹澀。


    “媽,我知道照顧好自己,我和戰南都不在家,孩子們就托付給你們照顧,辛苦你們了。”


    倪寶珠強忍著心中的難受,笑著說道。


    隻是這笑容苦澀,帶著傷感與不舍,讓楊若薇更加心疼。


    李美棠抱了下倪寶珠,說道:“好孩子,別擔心家裏,忙你自己的事。”


    看到三個女人分別的傷感場麵,倪之羽上前說道:“小幺,上車吧,時間不早了。”


    倪寶珠答了聲好,車門已經打開,她鑽進車裏,回頭看去,隻見李美棠與楊若薇的眼眶都是淚水。


    “媽,我走了。”


    說這話的時候,倪寶珠的嗓子沙啞又幹澀,眼眶也充盈著水汽。


    楊若薇和李美棠抹去眼角的淚水,揮手說道:“路上小心,到了給家裏打電話。”


    車子緩緩駛離家門口,倪寶珠回頭看去,已經很遠了,李美棠和楊若薇還站在那裏揮手。


    這一刻,倪寶珠眼眶的淚滾滾而落。


    坐在她身邊的倪之羽拍了拍她的肩膀:“堅強些,不要輕易哭,到了中東,遇到事也別急著哭,先想怎麽解決,現先想怎麽保護好自己。”


    真正的危險麵前,哪裏有資格哭?哪裏有時間讓你哭?


    想要活命,就別哭,就將眼淚憋回去。


    史遠航歎息一聲,他看著坐在副駕駛位的武振宇說道:“我昨天給你吩咐的事,都記住了嗎?”


    “記住了,到了那邊,先按照您給的電話找中間人,弄武器。”


    武振宇扭頭看著史遠航,正色說道。


    史遠航點了點頭:“阿布紮那邊是擁有武器是合法的,所以應該不會有問題,但你們得記住,這是用來自保,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知道嗎?”


    武振宇答道:“我記住您的話了。”


    這些日子,武振宇都跟著倪寶珠練習槍法,他天資聰慧,對槍械有著超乎尋常的熱愛,短短一段日子,已經熟悉各種器械。


    張正源一邊開車,一邊說道:“一定要及時與國內聯係,拿不定主意的事,就多打電話問問兩位叔,不要衝動,不要靠運氣。”


    武振宇雖然年輕,但並不氣盛,他老成穩重,全然沒有這個年齡的年輕人那種毛躁。


    車子很快就抵達機場,在停車場停好車,張正源和武振宇率先下車,將後備箱的行李都搬下來。


    倪寶珠下了車,背著自己的包,又扶著倪之羽和史遠航下了車。


    一行人直奔國際出發那邊,辦好登機手續,在海關處,大家的腳步停了下來。


    “小幺,爸爸就隻能送你到這裏了,接下來的路,得你自己走。”


    倪之羽看著女兒,他抬手,替她將幾縷長發捋到耳後,沉聲說道。


    倪寶珠看著父親日漸蒼老的容顏,心中忽然湧上難受來。


    “爸,等這個項目做完了,我就哪裏都不去了,我就在家,陪著你們。”


    倪之羽笑了笑,說道:“傻孩子,年輕人就得有拚勁,我們的國家,就得靠你們這些年輕人啊。”


    倪寶珠的眼眶濕潤,她別過臉去擦眼角的淚,此刻,她並不想讓父親也跟著難受。


    知道女兒的倔強,倪之羽歎息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她就像是離巢的雛鳥,終有一天會自己飛翔,終有一天,會非得更高,更遠。


    一旁的史遠航看著站在他麵前的武振宇。


    “緊張嗎?”


    聽到這話,武振宇撓了撓頭,臉上有些羞赧。


    “緊張,我第一次出國,什麽都不懂,怕鬧了笑話丟寶珠姐的人。”


    史遠航笑道:“丟人沒關係,不要丟命就好,你記住,在國外,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才有資格談麵子,談尊嚴。”


    被史遠航嚴肅的表情感染到,武振宇不知不覺站直了身體。


    “是,你們放心,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都會送寶珠姐平安回來的。”


    倪寶珠笑:“就出國做個項目而已,別說得這麽沉重。”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倪之羽走到武振宇麵前,沉聲說道:“我把我女兒的命,就交到你手裏了。”


    忽然之間,武振宇就覺得肩上的擔子格外重,他看著倪之羽的眼睛保證道:“定不辱使命。”


    “去吧,進去吧。”


    倪之羽聽到這話,他點頭一笑,揮手示意倪寶珠進去。


    而他,卻轉了個身,沒有再看倪寶珠。


    “爸爸。”


    倪寶珠上前兩步,叫了聲“爸爸”,當她看到父親的手拂過眼角時,她忽然有些哽咽。


    父親是真的老啊,以前那麽多分別,他從來都沒在意過,可現在,卻因為女兒的離開,而傷心。


    史遠航看了一眼老戰友,他對倪寶珠說道:“去吧,別擔心,你爸這裏還有我呢。”


    倪寶珠“嗯”了聲,她望著父親微微佝僂的背影,強忍著心中的不舍,啞聲說道:“我走了。”


    說罷,像是怕自己後悔似的,飛也似的過了海關。


    倪之羽回頭時,隻看到女兒的背影,他往前走了幾步,試圖看得更清楚些。


    “老史啊,咱們是真的老了,竟然會因為一次分別而難受。”


    直到女兒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倪之羽這才歎息道。


    史遠航拍了拍老戰友的肩膀,說道:“每個人都會老的,老也有老的好處,現在,兒孫環繞的,不也很好?”


    頓了頓,他笑道:“走吧,趕緊回去幫忙帶孩子吧,寶珠一走,家裏那兩個女人,指不定哭成什麽樣了。”


    這倒是實話,倪寶珠對家裏那兩個女人來說,儼然就是命根子。


    不說今天,昨晚上半夜,楊若薇還掉了眼淚,還說想與女兒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不去了。


    倪之羽也是一夜未眠,他說:“小幺以前不也經常出國嘛,也沒見你這麽難過。”


    “這次能一樣嗎?阿布紮是什麽地方?隨時都會打仗的,之羽,咱們是從戰場出來的,最清楚戰場有多殘酷。”


    倪之羽怎麽能不知道呢?子彈無情,不會因為某個人是不是無辜就放過的。


    在戰爭麵前,人就像螻蟻一樣脆弱,輕易就被碾壓。


    楊若薇還在哭:“再說了,小幺就算出國,也從來沒這麽久過,自打我進了這個門,她從來沒離開過我這麽長時間。”


    麵對妻子的眼淚,倪之羽能說什麽?


    現在,他親自送女兒過了海關,她即將登上前往阿布紮的飛機,即將麵臨與國內截然不同的環境。


    她做好準備了嗎?他又做好準備了嗎?


    張正源看著兩位長輩,他安慰道:“叔,你們別太擔心了,公司那邊的事我會盡快處理,一旦能脫身,我就去阿布紮,將寶珠換回來。”


    倪之羽搖了搖頭:“嗨,不管你還是她,我們都擔心,現在啊,就盼著那邊的仗不要打起來,盼著小幺平平安安回家。”


    一直等到倪寶珠乘坐的航班起飛,三人這才出了機場,開車往家裏走去。


    回家的路上,車忽然就變得空蕩蕩的,倪之羽和史遠航坐在後麵,倆人誰也沒說話。


    家中,楊若薇與李美棠坐在沙發上,看著空蕩蕩的家,更是難過不已。


    多個人不覺得多,可家中少個人,卻覺得空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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