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淩峰的眼神授意下,徐璐微笑著說,“我覺得,表妹還是回京城居住最好。爺覺得呢?”


    這下子,徐夫人對徐璐不止是好感,簡直視她為祖宗都不為過。


    淩峰故作思考一番,在兩雙眼巴巴的注視下,依然不鬆口,道:“胡鬧,劉向東都已作了判決,怎可再出爾反爾?”


    吳太太也確實是個人物,在得知與徐夢蘭別府另居的事兒板上釘釘後,就趁著徐夢蘭對吳家還有一絲惦懷之際,果斷同意別府分居,卻提了個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希望徐夢蘭隻在泉州居住,不要離吳家太遠了。又大打親情牌,說孩子們還離不開她,吳家也離不得她,不管將來如何,她永遠是吳家婦雲雲。


    徐夢蘭一顆芳心,原本已心灰意冷,又讓吳太太策反,不遐思索就同意了。徐夫人正要厲聲製止,吳太太已跪向徐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親家母,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豬油糊了心,做了許多不好的事,如今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也不為自己辯解了,隻求親家母看在孩子的份上,讓夢蘭留在泉州吧,孩子們還小,離不開生母呀。”


    徐夢蘭被吳太太的一哭一求,又心軟了,果然就以同意留在泉州。吳太太生怕徐夢蘭反悔,居然先一步,要求寫書麵為證。徐夫人知道,若真寫下文書,女兒就算與吳家分府單過,依然要受吳家控製,不出幾年,女兒的財產又要讓吳家哄騙去。死活不肯同意女兒留在泉州。也虧得劉向東不耐煩了,退了堂,說明日再議。讓她們早早商議好,明日正式走文書形式。


    徐夫人沒了別的法子,隻能從淩峰這兒找支援了。


    “剛才我已經派人過問了此事,劉向東已有決斷。我也不好再多加過問。畢竟劉向東是葉恒的人,若是消息傳到葉恒耳朵裏,葉恒人在京城,一句幹涉公堂司法,以權壓人,葉恒又有攻擊我的正當理由了。”


    淩峰說得理直氣壯,徐璐暗自好笑,這人作起戲來,連當紅花旦都是不及的。


    徐夫人眼巴巴地望著淩峰,見他神色雖愧疚,卻又一臉堅定,於是又看向徐璐,“峰兒媳婦,你是夢蘭的表嫂,你可要替夢蘭作主才是。”


    徐璐絞著帕子,堅定的眼神看著淩峰,“爺,夢蘭表妹確實可憐,大姨母也是一片慈母之心。你就幫夢蘭表妹這一回吧。”


    淩峰卻堅持已見,徐璐又與他一唱一和,最終,淩峰似是被徐璐說動了,但最終又搖了搖頭,沒好氣地道,“劉向東與我一向不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去找他,他未必給我麵子。”然後又喃喃自語地道,“若非擔心葉恒在背後使我絆子,表妹的事兒我就早出手了。”


    再一次加深了徐夫人對葉恒的忿恨。


    徐璐趕緊說:“我現在就去找劉夫人,我與劉夫人還算合拍。”


    淩峰就看著她,“你腰上有傷。”


    徐夫人總算麵露愧色。


    徐璐輕輕挪了身子,“沒事,隻要不彎腰,還是沒什麽大問題的。夢蘭表妹的事兒不能再拖了。”


    徐夫人感動地流下了淚水,抓著徐璐的手哽咽不成聲,“峰兒媳婦,你是個好的,剛才大姨母多有得罪,你你……別往心裏去。若是夢蘭真的脫離苦海,你就是我和夢蘭的再造恩人。”


    可以看出,徐夫人是真的被她大公無私的胸懷給感動了。徐璐繼續發揮她的高超演技,又說了一堆大義凜然的話,直把徐夫人感動得淚水不止。


    當晚,在徐夫人成氏婆媳欺待的目光下,徐璐輕裝出發,忍著腰痛,在丫環的攙扶下,一扭一拐地上了轎。


    上了轎後,徐璐總算放鬆了下來,偷偷悶笑,淩峰真是太壞了,連自己的親姨母都要算計。而她卻是他的幫凶,唉,確實有狼狽為奸呢。


    劉向東夫婦住在知府衙門後的官衙裏,徐璐的到來,劉夫人似乎並不驚訝,隻笑盈盈地就把她迎入了內廳,“就知道妹妹會來找我。不過妹妹也太客氣了,有什麽吩咐,讓人說句話就是了,何必非要親自走一趟呢。”


    徐璐也不藏著掖著,直接說明來意,劉夫人自然是言聽計從,不會有任何異議。


    其實,劉向東在處理徐夢蘭一事上,也是得了淩峰的授意,淩峰讓他如何處置,他就怎麽做。徐璐今晚這一趟,也隻是做給徐夫人罷了。好讓徐夫人知道,為了幫徐夢蘭,她和淩峰可是費了老大的勁的。


    堂堂督撫,還耐何不了一個知府,雖然有損淩峰的威嚴,但隻要能從中得到想要的目的,損失些顏麵又算得啥?


    對於徐璐的要求,劉夫人自然是滿口答應的,她也知道,徐璐本不必親自走這一趟,不過是做樣子給某些人看罷了。把明日徐吳兩家的別府另居的官方文書內容敲定後,徐璐也就起身告辭,但劉夫人卻又拉著徐璐,把丫頭打發了出去,這才壓低了聲音道,“最近我在外頭聽了些有關妹妹不好的消息,不知妹妹是否聽說了。”


    徐璐一愣,她這陣子一直把精力放在徐夢蘭與吳家的事兒,還真沒怎麽在外頭走動過了,難不成外頭又發生了什麽事了?


    劉夫人麵色沉重,聲音低緩,“也不知是誰散播的謠言,說妹妹嫁給淩大人都近一年了,肚皮卻一直不曾有動靜。甚至還傳言說妹妹有隱疾,當時聽到這樣的傳聞,可把我肺都氣炸了。是何人如此惡毒,居然散播這種別有居心的謠言?”


    不用想,肯定是楊老夫人的手筆了。徐璐深吸口氣,雖然心情是有些沉重,但還不至於到失態的地步,隻是多少覺得,楊老夫人好歹也做過幾年首輔夫人,居然也學市井婦人的做派,以流言的方式來對付她。太令人齒冷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徐璐也不會笨到去問從何人嘴裏傳出來的,因為問了也是白問。


    劉夫人見憤怒隻在徐璐臉上微微一閃就消失不見,也佩服起她來,小小年紀,倒是沉著冷靜。


    “大概有三五日了吧。這陣子應酬也滿多的,但凡每到一地,就會聽到這樣的流言,想不聽都不成了。不過也都是私底下流傳而已。倒也沒有擺到明麵上來。”


    當然不可能擺在明麵上,但流言的殺傷力,也是很強大的。尤其徐璐是新婦,無法生養,可就給了別人有機可乘,如果情況屬實,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督撫夫人的威嚴,又要被打落塵埃。


    一個再威風的督撫夫人,若不能生養,不止淒涼,在淩家也就沒多少發言權了。依淩家的規矩,雖然不至於為了無子就要休妻的地步,但她在淩家的地位,肯定是一落千丈。


    到時候再有人打著替淩家傳宗接代的理由送美人,她連反對的理由都沒了。


    徐璐心情有些煩躁,雖然那張天賜說她身子健康,沒什麽大毛病,也隱晦指出說不定問題在淩峰身上,可淩峰先前也曾有過一子的,隻是不幸夭折而已。想來淩峰也是有生育能力的,可偏偏她就是無法懷上,確實讓她內心憂惶。尤其始作俑者楊老夫人又在一旁虎視眈眈,正在暗處伺機而動,徐璐說不憤怒是假,隻是控製得很好而已。


    “想來再過不久,就會有人打著替淩家傳宗接代的借口,把自家閨女送上門了吧。”徐璐自嘲地說。


    劉夫人也很是不喜亂造謠言之人,便冷哼一聲,“有些人未免管得寬了。妹妹還是新婦呢,就有人迫不及待了。也是,淩大人年輕英俊,又位高權重,自然會受到多方關注。妹妹倒成了別人的靶子了。”


    是呀,淩峰年紀輕,又權勢滔天,確實是別人眼中的肥肉,而她雖然坐在了淩夫人的寶座上,若無所出,地位就不會太穩了,自然會給一些有想頭的人留下可乘之機。


    不過女子三年無所出,男子方可正大光明納妾,她嫁給淩峰還不到一年呢,倒也不必著急的。徐璐定下心來,壓下心頭的沉重感,故作輕鬆地道:“我也是因為肚子一直沒動靜,前些日子特地低調出行,找過張天賜。隻是很不湊巧,在張家門外,遇上了楊老夫人。”


    “楊老夫人?”劉夫人茫然。


    徐璐無耐一笑,“就是先夫人的祖母,先前盈盈的及笄禮上,還曾是盈盈的正賓呢。”


    劉夫人恍然大悟,然後臉色又是一變,“這麽說來,這流言是她傳出去的?”


    徐璐淡淡地道:“那日我低調出行,也並未帶人,連張天賜都不知道我的來曆和身份。”


    劉夫人明白了,盡管徐璐沒有明說,但泄密者肯定就是楊老夫人無疑了。


    “原來如此,我記得,楊家還有一個未出閣的閨女,與已逝的楊氏夫人,確實還有幾分相似的。”劉夫人也是一點就透的人,也不說別人的高矮,隻是說出楊家的動機和目的。


    徐璐微微一笑,用無耐和不以為然的語氣又拋出另一件事情,“盈盈的及笄禮不久,楊老夫人又還攜了麗娘來了淩家,想給先夫人做場法事,爺因公務繁忙不曾得空給拒絕了。”


    劉夫人不屑地道:“我看做法事是假,想給你下馬威是真,順道再給你添添堵吧,那楊麗娘長得確實不差呢。”


    徐璐點頭,“顏色是很不錯,連我都自形慚愧了。尤其楊老夫人還親口與我說,麗娘與先夫人很是相像。不過爺卻不那麽認為。”


    這話裏的意思就多了去,劉夫人也明白了什麽,會心一笑,“淩大人眼界一向高,他說不像,自然就不像。”頓了下,話鋒一轉,“明日我也要去右布政使家中作客,倒有現成的好事兒與大家分享分享了。”她看著徐璐,笑盈盈地說,“來而不往,非禮矣,妹妹以為呢?”


    與聰明人說話果然省心省事,徐璐誠懇地道:“多謝姐姐。”


    劉夫人擺擺手,爽朗道:“咱們誰跟誰呀?妹妹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哼,誰要是對妹妹不利,看我不抽回去。”


    雖說劉夫人與自己交好,但也是有利益在內的,但這回徐璐卻不得不承她的情,這次針對自己不能生養的流言,她本人卻是不好去解釋去澄清。唯一的法子就是趕緊想辦法生個孩子,可送子觀音不眷顧她,她又有什麽辦法?


    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沸止沸。但她本人卻不能出麵,劉夫人倒是個非常適合的打手。由她出麵來解決,倒也省心省力。最重要的,還可以響亮地甩楊老夫人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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