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輸完液體的李子青情緒也平複下來。她坐在病床上,拿起紙筆開始書寫。


    李子青並不是玉城本地人,在玉城上完大學後,就選擇留在了這個大城市裏。因為她年輕,又長想清秀,在現在這個網絡越來越發達的社會裏,她很快就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職業,成為了一家網絡直播公司的簽約主播。


    隻不過李子青並不想像網絡上那些大多數的女主播一樣,直播一些美妝、美食或是唱唱歌、跳跳舞什麽的,她的直播內容比較的特別。那就是專門收集一些登上熱搜的人或事,抓住人們某些特殊心理,用一種完全不同的解讀方式,進行講述和評論。


    她的言辭通常都是非常的大膽和犀利,而她的直播也給許多人也提供了一個盡情發泄的平台,在她營造的這個虛擬的平台裏誰都可以發表各種言論,誰都可以把自己當成閃耀著光芒的聖人,所以她很快就獲得了不小的流量。


    正是因為如此,她直播的風格也越來越極端,而追隨她的粉絲更多的也都是大家俗稱的網絡噴子。她和他們一起在網上對人口誅筆伐,隻要能夠吸引眼球,她挖空心思的尋找各種道德至高點,進行道德綁架。


    被她評論的人,好像連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都能成為罪大惡極的事情。有時候,午夜夢回,她也暗暗想自己這樣是不是有些過份、有些殘忍,畢竟那都是些與自己毫無利害關係的陌生人,他們到底是怎麽樣的自己真的清楚,用這樣的惡意揣度去贏得關注真的可以嗎?


    可是流量、粉絲,是她絕不能放棄的,再說,她反回頭來想想自己所說的論點也並沒有多大問題,如果那些人沒有這些問題又為什麽會被自己抓到痛腳呢,有問題的應該是他們,絕不是自己,這樣想著,她又心安理得了。


    講到這裏,林悠悠不由想起了李子青上門曝光自己的情景。事實之上,李子青在那天之後是針對方喜妮發表了許多言論的,隻不過當時特殊機構已經介入,網絡上所有關於方喜妮的言論全部被官方下架了,這才沒有掀起更大的波瀾。


    “你說這些,和你現在身上所發生的事情有什麽關係呢?”


    有關係!李子青用又黑又大的字體著重強調了一下。又繼續寫出了她為什麽會覺得有關係的原因。那是在方喜妮之後,她又選中了一個目標,一個她在地鐵上遇到的男孩子。


    那天她乘坐地鐵去公司,車上人很多,所有的座位都被人坐滿了。一個頭發全白,身軀傴僂的老太太站在地鐵上設置的老幼病殘座位旁,請求在那裏坐著的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給她讓座。


    可不管老太太怎麽說,男孩子就是紋絲不動,周圍的乘客也紛紛指責男孩。但直到李子青下地鐵,那男孩子也沒有給老太太讓座。她隨手就用手機將這一段經過拍了下來。在到達公司後,立刻開了直播,將視頻放出後,進行了言詞激烈的評論。


    因為她的引導,所有的人都開始一邊倒的對那男孩子的行為進行了抨擊,有些鍵盤俠的言語十分過激,還有些人甚至直接在網絡上開始謾罵。這場網絡風波,以那個男孩子經受不住這樣的輿論,服毒自盡而告終。


    男孩子也用自己的死換來了人們的關注,換來了網上發出自己聲音機會:原來男孩子是一個雙腿失去行動能力的殘疾人。他家境貧寒,吃著低保的父母根本給他買不起輪椅,他每天上學都是由打零工的父母親上班前將他背上地鐵,等到站後再由學校的同學將他接下地鐵。


    當針對男孩子的網絡評論洪流開閘之時,他的同學老師也曾為他發聲,但都被那些所謂的正義之聲淹沒了。沒有人能聽到男孩子的聲音,也沒有願意去聽他的聲音。人們隻想說自己想說的,隻想聽自己想聽的。真相是什麽似乎已經沒有人在意了。


    終於,男孩子用最極端的方式,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當這個結果最終出現後,公司和粉絲們對始作俑者的李子青進行了很好的洗白,她並沒有被追究什麽責任。但她的內心卻有了觸動,她開始不安,總是覺得那個男孩子的身影經常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在自己周圍一閃而過。


    她開始害怕,也停了直播。那天她從床上頹廢地醒過來,覺得饑腸轆轆,就點了一份外賣。很快送餐騎手就將外賣給她送了過來,也許她真的是餓急了,那外賣一送到她麵前隔著包裝,她就聞到了一股奇香。


    她食指大動,直接搶過了外賣餐盒坐在桌前,打開後那種香味更加濃烈了,不知是什麽動物的肉,但此時的她根本什麽都顧不得了,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吃。她大快朵頤,入口後那種鮮美的味道她根本無法形容,她想她這輩子恐怕都吃不到如此美味的東西了。


    等到餐盒空空如也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她隻顧著吃,根本就沒注意送餐騎手什麽時候走的,自己的房門都還大開著。她忽匆匆的去關上門,卻突然想起,那送餐的騎手雖然帶著口罩帽子,看不真切臉,可那雙眼睛卻好像在哪裏見過。


    突然,她想起來了,那雙眼睛不正是那個男孩子的眼睛嗎!他怎麽來的,進屋了嗎?並沒有,自己打開門,他好像是靠著門框的。他給自己送的什麽?自己吃掉的又是什麽?


    李子青當時嚇壞了,她想把吞入腹中的食物吐出來,可不管她怎麽努力,那食物卻是怎麽都吐不出來。而從那天之後,她的噩夢也就開始了。


    她本來已經向公司申請停了直播了,可不知怎麽回事,第二天就接到公司的電話,說她在頭一天夜裏,未向公司報備,自行直播,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拚命的回想,自己似乎是真的開了直播。


    可是她在直播中說了什麽?她根本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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