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雙溪聞言,匆忙抹了一把眼淚,回過頭。


    她接過來這燒的隻剩巴掌大一小塊的羊皮紙,掃幹淨上麵的灰塵,定睛一看……


    她又愣住了。


    這羊皮紙,雖然隻有這麽一點點了,可這勾勾畫畫的,分明是金帳王庭和大興的邊境圖。


    加索山,東川河,東川沼澤……


    雖然燒的隻剩下一點點,可是,這些她熟悉到骨子裏,到血液裏的痕跡,哪怕隻有這麽一點點,她都知道,就是那裏,一定是那裏,是她曾經騎馬馳騁過的地方。是她曾經用生命守護過的地方。


    雙溪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拽緊這一張薄薄的羊皮紙,是誰呢?是誰還會來看她,是誰這麽懂她,用一張大興和金帳王庭的邊境地圖,軍事布防圖來祭奠她。


    她這一生,幾乎全盤皆錯,隻有保家衛國,守護大興的這一寸國土,才是最令她問心無悔的事情。


    這個人,這個懂她的人,她一定要知道!


    賀雙溪在心裏暗暗告訴自己。


    “小姐?”紅纓看著自家小姐捏著羊皮紙,目光深沉的盯著前方,如忽然凝固的雕像,心裏著急的很,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回神,終於忍不住出聲喚她。


    卻隔了好一會兒,小姐才低低地回複了她一聲,嗯。


    她便又撞著膽子說,“要不,我們先出去吧?要去書院的,耽擱久了,錯過了書院的門禁可就不好了。”


    書院規矩森嚴,每逢收假,過了申時便不讓進了。


    賀雙溪沒出聲,隻點了點頭。


    她將手裏的巴掌大羊皮紙妥帖收好,小心翼翼的放進貼身帶著的荷包裏,這才起了身。


    綠珠比她們走的遠,回來的時候,手裏摘了好多合歡花花枝。一邊走還一邊嘀咕。


    “奇怪,這雲溪公子,一大男人,怎麽回喜歡合歡花,種了這麽一大片。大多數公子不應該喜歡梅蘭菊竹?合歡花,聽著都像女兒家喜歡的。”


    賀雙溪隻聽著,沒有解釋。


    為什麽會種上滿滿一束的合歡花?


    其實,不過是因為合歡花有解鬱安神的功效。徐謹言自小周旋於宮中,多方勢力癡纏,小心謹慎,步步為營。心力耗盡,神經過敏。


    最膠著的時候,他都是靠合歡花做藥入睡。


    所以,等她自己開了府的時候,她便將花園子裏所有樹木都砍掉,移植了滿滿一園子的合歡樹。


    時至今日,便隻剩下滿滿的諷刺了。


    合歡合歡,多好聽的名字,多好聽的寓意,卻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走吧。”


    這曾經的一切,於今日的賀雙溪而言,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她再不是雲溪公子,再不是無依無靠之人。


    至於呼延豹什麽的,將她圍困東川沼澤,如今疑點重重,這件事情她必然要查清楚,也勢必會報了這個仇!


    再次堅定了信念以後,賀雙溪率先轉了身,身後的綠珠和紅纓有些沒適應過來,這是第一次,在雲溪公子的府上,小姐露出來這種堅定的,不參雜一點點傷感和難受的表情。


    兩個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不再猶豫,緊趕慢趕的跟上了賀雙溪的步子。


    三個人,幾乎在同一時刻出了這座園子。


    身後的一大片合歡樹,那一樹樹紅豔豔的合歡花,在微風中搖曳著身姿,送她們離開。


    不遠處,剛才兩道身影消失的紅牆綠瓦處,徐隔江河常凱旋再度翻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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