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到你愛我的證據, 所以你就不能再找借口。


    顧昂掙紮著從前禁錮中逃開,但手腕被扣著,唇舌被堵死。


    他的反抗, 徒勞無用。


    他能夠感受到葉斐唇上的溫熱, 是他的朝思暮想。


    可是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他要跟葉斐保持距離, 不能一錯再錯。


    顧昂從喘息之中, 艱難地溢出聲音, “放…..開我,我們已經分開了。”


    已經分開, 就不能再做這種情侶才做的事情。


    “我後悔了,我後悔了行不行?”


    葉斐吮/吸著他的下唇, 把那些糟心的話堵回去, “我不管你是什麽原因, 我都駁回。光光,你還愛我是不是?”


    顧昂說不出不愛的話,他沒辦法違心。


    可是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又一次把事情搞砸了。


    明明兩人已經很平靜的漸行漸遠, 他到底在幹什麽。


    顧昂輕輕搖頭, 難得示弱,“……哥,別問了, 放過我吧。”


    葉斐撐起身子看他,眼睛裏有火。


    他一字一頓的說, “不放。”


    顧昂別開臉,避開他直勾勾的視線,“你別這樣。”


    “是你來追我的, 你要跟我在一起的,離了婚買下婚房的是你,半夜不睡覺偷親我的也是你,你要我怎麽樣?”


    字字句句數落下來,顧昂覺得自己真的壞透了。


    可是他錯了什麽呢,唯一怨恨的,是恨自己沒有一顆鐵石心髒,可以把那些事情全都當做沒有發生過。


    他以為自己隱藏的天衣無縫,結果漏洞百出。


    葉斐伸手捏過他的下巴,強行對視,“我不管你遇到了什麽才做了這樣的決定,但我不會放手了。”


    顧昂睫毛顫著,躲閃著那份熾熱,好半天才囁嚅道,“是我對不起你。”


    他很迷茫,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把對葉斐的傷害降到最低。


    現在看來,隻是把兩人都陷入了更加痛苦的境地。


    “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接受這個結果,你又來招我。”葉斐抿緊了唇,把人抱得更緊,“我現在隻看我看到的,其他的爛借口我都不相信。”


    顧昂還想再說點兒什麽,嘴巴又被葉斐堵住。


    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旦下了決定,就作風強勢,不容置疑。


    顧昂被親得喘不過氣,無奈之下,狠狠地咬了一口。


    葉斐不理他,就著血繼續深吻。


    小朋友不乖,欠教育。


    鐵鏽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顧昂難以呼吸,感覺難過得快要死掉了。


    眼前是自己最愛的人,他何嚐不想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但事實是,他什麽都做不了。


    顧昂鬆了自己掙紮的手,垂在一邊。


    他放任葉斐親他,享受這殘忍的最後的溫存。


    葉斐感受到了他的情緒,慢慢地變成一點一點溫柔的舔吻。


    他手掌穿過顧昂綿軟的頭發,輕輕地安撫。


    顧昂更想哭了,葉斐對他這麽的溫柔,這是他最愛的人。


    相愛的人,在一起到底有什麽錯呢?他們隻是剛好第二性別相同。


    他顫了顫睫毛,順著眼尾滑下一滴眼淚,掉進脖頸,很涼。


    被溫柔的安撫著,堵了三個月的情緒瞬間崩潰,那些原以為已經堅固的心理建設也轟然崩塌。


    那道坎他邁不過去,心很累,什麽都不想再管。


    可是,他真切的為自己的決定後悔了。


    如果因為他們在一起,搭上了一條人命。


    那麽就讓自己這輩子帶著懺悔,去尋求救贖。


    他伸手勾住葉斐的脖子,狠狠地翻身壓住葉斐,回吻回去。


    帶著絕望,和無盡的愛。


    顧昂想,如果現在世界毀滅就好了,他們就可以擁吻著一起死去。


    這樣人們找到他們的時候,會說,這是一對相愛的戀人。


    他們死了,但是愛情永垂不朽。


    他壓著葉斐親了很久,把這段時間壓抑的情緒全部放進了這個吻裏。


    親到幾乎斷氣,才放開了人。


    “光光,我們和好了嗎?”葉斐伸手抹了一把他的眼尾,啞聲問道。


    顧昂沒有說話,他的腦子一團亂麻。


    葉斐雙手勾住他的腰,把他按在自己身上,伸手摟住。


    “好,我不逼你。但是你不要再躲我了,我真的很難過。”


    “嗯。”顧昂悶悶地應了一聲。


    “準備好了什麽時候告訴我原因,再告訴我。”


    葉斐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背,像哄一隻敏感的貓,“隻要你還在我身邊,我什麽都可以去做。”


    顧昂把頭埋進他的脖頸,輕輕地蹭了蹭。


    他說,“哥,我們不該在一起的。”


    也許一開始,他追葉斐的那一刻,就是個錯誤。


    “沒有什麽該不該,隻要你願意。”葉斐其實已經猜到了幾分理由。


    他大概摸索到了顧昂的掙紮和痛苦。


    那的確是個很艱難的過程,他願意給顧昂時間。


    顧昂抱著失而複得的人,難得軟了嗓音撒嬌,“抱著睡好不好?”


    在葉斐麵前,他的盔甲可以全部卸掉,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小朋友。


    隻是,他還是不想告訴葉斐原因,他自己一個人痛苦就夠了,沒必要折磨兩個人。


    葉斐扯過旁邊的被子,蓋在他背上,“好,就這樣睡。”


    顧昂趴在葉斐身上,睡了三個月以來第一次好覺。


    閉上眼再睜眼,外麵天色已經大亮。


    他眨了眨眼皮,看著近在咫尺的人,感覺還有些不真實。


    昨晚發生的事情,恍惚地像是做了一場夢。


    他們和好了嗎?好像沒說。


    葉斐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肩膀,才問,“睡得好嗎?”


    “很好,我第一次睡到天亮。”顧昂慌忙撐起身子,“是不是壓到你了?”


    “我寧願你這麽天天壓著我。”葉斐笑了笑,又把他抱回去,“這段時間,我每天一個人睡,旁邊空蕩蕩的,特別不習慣。”


    顧昂抿了抿唇,低頭在他臉上蹭了蹭,“你嘴角被我咬破了。”


    “小傷。”葉斐摸了摸傷口,“下嘴還挺狠,你就這麽對我?”


    “當時那個狀況……”顧昂頭皮發麻,有些說不下去了。


    他正準備起身,感覺大腿被什麽東西抵了一下,硬硬的。


    “你…….”


    葉斐啞然失笑,“我幾個月沒碰你了,正常反應。”


    “那怎麽辦?”顧昂有些不習慣兩人的親昵,“現在荒郊野嶺的,你怎麽解決?”


    葉斐掃了一眼他的手,“你幫我?”


    “我……”顧昂噎住,臉頰通紅。


    “逗你的,歇會兒就下去了。”葉斐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起來吧,我手都沒知覺了。”


    顧昂一聽這話,趕緊起身,“是我太重了。”


    葉斐活動著酸麻的肩膀,“你太輕了,你瘦了好多。要不是最近我逼著你中午來我家吃飯,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餓死?”


    顧昂心髒又堵了一下。


    原來葉斐叫他去吃飯,是心疼他了。


    他在心裏祈求秦樂荷的原諒,原諒他的自私。


    他就是放不下葉斐,花了三個月放不下,再花三年,還是沒可能。


    昨天葉斐眼睛裏的情緒,他現在回想起來,才後知後覺的讀懂。


    沒有指責,是難過,和無奈。


    葉斐什麽都沒有做錯,甚至毫不知情,就要承受比他還要痛苦的折磨。


    就這樣,葉斐都不肯放棄,那自己又幹了什麽?


    他低頭,在葉斐唇上碰了一下,“你讓我緩幾天,整理一下,好嗎?”


    “好,什麽都好。”葉斐好脾氣的回答道。


    兩人平躺著,享受這幾個月以來難得的溫存。


    外麵傳來沈飛舟的聲音,“你們倆膩膩歪歪的怎麽還沒起床呢?都十點了。”


    “起來了。”溫馨的場景被打斷,顧昂揚聲沒好氣的回道。


    他扭頭看見葉斐,又軟了聲音,“你別氣我瞞著你,我有自己的原因。”


    葉斐搖頭,“不氣。”


    顧昂低頭又親他,“你真好。”


    能夠肆無忌憚的跟他接吻,真是太好了。


    天知道他每天麵對著這人,有多難捱。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才穿好衣服從帳篷裏出來。


    一大群人站在他們倆帳篷前,神色各異的看著他們,眼神裏充滿了八卦的味道。


    顧昂嘖了一聲,胡亂揮手晃了晃,“你們在動物園看猴兒呢?”


    “我就想看看,你們倆到底要纏綿多久才肯起床。”薑和宜雙手環抱,一臉不悅。


    她環顧了一圈,“你們考慮過我們這些單身狗的感受嗎?”


    旁邊一陣哄笑,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軍營生活本就枯燥,對於情侶的小玩笑是喜聞樂見。


    顧昂有些躁得慌,“瞎起什麽哄,又不是訓練,起那麽早幹什麽?”


    沈飛舟眼尖,看到後麵姍姍來遲的葉斐,“你嘴角怎麽破了?”


    “顧昂咬的唄。”齊明雨笑道。


    齊明風跟著兄弟的步伐吐槽,“這麽野,玩兒野戰啊?”


    “煩不煩!”顧昂掄起拳頭,“再亂說我揍人了啊。”


    他們倆關係脆成了糖紙,不想開這種不著四六的玩笑。


    林修永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懶懶開口,“要不,今天爬山你們倆別去了。我怕你們體力不支。”


    顧昂瞪他一眼,這個綠茶怎麽說話陰陽怪氣的。


    怎麽,昨天葉斐沒跟他一起住心裏不爽?


    他揚著下巴懟回去,“爬,我今天不拿第一,我跟葉斐姓。”


    “那咱們今天就把顧昂贏了。”沈飛舟吹了個口哨,“走走走,爬山。”


    顧昂也沒想明白,一群平時都鍛煉的上將,跑來爬什麽山?


    平時在軍營裏被摧殘得還不夠麽?


    不過既然下了賭誓,那當然不能讓自己掉麵兒。


    一群人剛到山下,顧昂就做好拉伸,蹭蹭蹭開始往上衝。


    葉斐快步跟上他,“你跟林修永置氣做什麽?打這種幼稚的賭。”


    “我看他不爽。”顧昂也不遮掩了,“你昨天老跟他說話,我看著煩。”


    他一邊說著,腳步沒停,快步往山上跑。


    葉斐吐氣輕鬆的和他並排,調笑道,“昨天還不承認吃醋…..”


    “那昨天我跟你還沒和好呢?我怎麽能承認?”顧昂歪理由一套一套的,“說,你都跟他聊什麽了?”


    “聊了點兒私事。”葉斐神神秘秘說道。


    顧昂蹙眉,“什麽私事,我不能知道?”


    葉斐看他,意有所指,“你不是也有事兒瞞著我麽?”


    這句話很有效果,成功把顧昂又懟了回去。


    的確也是,他藏著一個驚天大秘密,隻能自己獨自消化。


    現在躲在桃源之外,他可以暫時拋開那些煩躁的念頭。


    一切都,等到回去之後,再慢慢梳理吧。


    林修永從後麵快速超過來,衝著顧昂露出微笑,“再不跑快點兒,你要改名叫葉昂了。”


    葉你妹的昂。


    “操,你是不是針對我?”顧昂不滿,加快步伐,想要拉開和這綠茶的距離。


    他嘟囔道,“不是搞科研的麽?怎麽體力還這麽好。”


    林修永停了幾步,認真看著他,“顧昂,你不用對我這麽敵意。”


    “誰讓你跟我男朋友走那麽近?”顧昂理直氣壯的反駁。


    葉斐聽到男朋友三個字,嘴角輕輕地彎了一下。


    好像從前那個囂張的恨不得把他們愛情昭告天下的顧昂,又回來了。


    林修永停頓了幾秒,改成慢走,“我愛的人是白斯寧,所以你真的可以對我放心。”


    他拍了拍顧昂的肩膀,“我跟葉斐,就是朋友。”


    顧昂愣住,遲遲沒能做出反應。


    他已經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沒想到再一次提起,是從一個陌生人的嘴巴裏。


    “你是說,我的副官白斯寧?”說出這三個字,他嗓音都在顫。


    “嗯,是他。已經去世了的,白斯寧。”林修永嘲諷地笑了笑,又低聲下去,“不過他不知道,隻是一場單戀而已。”


    顧昂張了張嘴,沒想到直直戳到了人的痛處,“抱歉,我不知道……”


    葉斐插話,“我正準備說,你沒必要吃醋,人家心裏有人了。”


    “沒事,都過去了。”林修永聳了聳肩。


    他早就已經學會,把自己悲傷的情緒掩蓋得很好。


    顧昂腦子轉得卡頓,他遲遲才擠出一句,“小白的死,是我做的不好,我當時不應該讓他…… 他是為了救我,連帶也影響了你。”


    他完全知道,失去所愛之人,有多麽的痛苦。


    現在未亡人站在麵前,他就是萬分的抱歉。


    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多痛苦啊。


    “白斯寧他,是一個很好的人。我想,就算你阻止,他還是會這樣做的。”林修永收起眼鏡,認真地看著他,“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沒有做錯什麽。隻是我跟他沒有緣分,僅此而已。”


    顧昂心裏堵得慌,這個話題開了縫兒,心情沉重了下去。


    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什麽言語都顯得蒼白。


    “改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小白。”


    “嗯,好。”林修永卷起袖子,裝作輕鬆的口吻,“你再不跑,沈飛舟要追上來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顧昂提快速度,再次把人甩到身後。


    葉斐追上他,慢慢地開導,“成年人的世界,沒有那麽多的對錯。光光,你不管遇到了什麽,要學著和自己和解。”


    他在說白斯寧,也在說秦樂荷。


    顧昂的心理負擔太重了,他不該承受這些。


    “嗯,我會努力的。”顧昂衝他露出笑容,“哥,我要去衝第一了。”


    葉斐拍了拍他的臉蛋,“好,加油。”


    顧昂一路狂奔,把那些壓在他身上的繁重的情緒一點一點的丟下。


    運動讓人釋放,等他一口氣跑到山頂的時候,感覺渾身暢快。


    他等了一會兒,後麵的人才慢吞吞地趕到。


    大家都來休閑的,也就顧昂這麽拚。


    林修永脫了大衣,抱在手上,“你贏了。”


    本來就是隨口的賭注,這人還當了真。


    “嗯,應該的。”顧昂笑著回道。


    這一回,他再看林修永就順眼了不少。


    因為白斯寧,連帶著對他都多了幾分關照的情緒。


    大家在山頂找了塊兒地方野餐,一邊吃一邊天南海北的胡扯。


    突然殷文宣問,“大家來說說,自己最想要的願望唄?”


    沈飛舟皺著眉頭吐槽,“老殷,你真的是不是年紀大了,這是什麽心靈鬼雞湯問題……”


    薑和宜懟他,“這問題挺好的啊,新年新氣象,那就從你開始。”


    沈飛舟不情不願的說,“我的願望,那不就是跟顧昂在一起麽?算了,這個願望就實現不了。”


    大家都知道裏麵的彎彎繞繞,見他這麽大方,一陣善意地笑。


    薑和宜也撇了撇嘴,“這樣一說,我也沒啥情感上的願望了。那就,希望我早點兒當上元帥吧。金剛小芭比元帥,多酷。”


    “就你還想當元帥,當我的副官怎麽樣?”沈飛舟擠兌他。


    薑和宜一拳過去,成功讓人閉嘴。


    旁邊林修永順勢接上,“我沒願望,硬要說,就星際和平。”


    “你這也太敷衍了吧?”他的下屬低聲接話,跟人一樣,冷冷淡淡不近人情。


    隻有顧昂和葉斐聽到,互相對看了一眼,讀出相同的情緒。


    也許林修永不是隨口說說,他是真的希望和平。


    這樣就不會有像白斯寧一樣的人,在無情的戰場上丟掉生命。


    林修永看向遠方,腦子裏閃過那個沉默寡言的人。


    已經過去很久了,還是很想念他。


    沈飛舟擠眉弄眼,“到葉斐了。”


    葉斐整理了一下袖口,淡然開口,“我的願望是…….”


    顧昂心髒驟停,下意識覺得應該跟自己相關。


    他攥緊手心,聽見葉斐說,“跟顧昂結婚。”


    “你這,啊喲被恩愛秀了一臉。”


    “早晚的麽,要不回去就結?”


    “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回去領證。”


    “你們倆這板上釘釘的事兒,還需要當願望?”


    大家都紛紛開口吐槽,隻有顧昂知道這句話背後,藏了什麽意義。


    葉斐想跟他結婚,想跟他重修於好,然後再大大方方宴請賓客。


    他們之前還沒來得及告訴大家,就匆匆分了手。


    這對於兩個人來講,都是巨大的遺憾。


    顧昂點了點頭,言簡意賅,“同上。”


    “同上什麽意思?”沈飛舟擰著眉看他,沒理清邏輯,“你想跟你自己結婚?”


    薑和宜一巴掌拍過去,“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嗎?人家是說他也想和葉斐結婚。”


    “既然你情我願,結唄。”沈飛舟揉著被揍的後腦勺,一臉茫然。


    葉斐輕輕點頭,伸手捏了捏顧昂的掌心,“結,回去就結。”


    顧昂後來已經不太記得大家說了什麽。


    他滿腦子都是葉斐那句話,回去就結。


    真的要回去就複婚嗎?


    他的心裏還是一團亂麻,在昨天之前,已經做好了單身一輩子的打算。


    那個失控的吻,把一切都推翻。


    他回不去了,葉斐也不會放手。


    顧昂歎了口氣,相愛真難。


    那邊林修永起身,點了點葉斐的肩膀,兩人往旁邊走了一段距離,竊竊私語。


    顧昂抬頭看著他們的背影,微微皺了眉。


    神神秘秘的,到底在幹什麽。


    沈飛舟眼尖,用手肘碰了碰顧昂,“誒,你昨天問我林修永,是不是怕他把葉斐拐跑了?”


    “你腦子終於能好用一次了。”顧昂嘖了一聲,“不過我現在不擔心了。”


    沈飛舟支著下巴,“為什麽,因為葉斐說要跟你結婚嗎?”


    顧昂喃喃道,“不是,因為林修永愛另一個人,愛得太深了。”


    “誰啊?”


    “你不需要知道,人家的秘密。”


    “那你怎麽知道?”沈飛舟好奇,“你不是不認識他麽?”


    顧昂看他一眼,“這也是秘密。”


    “沒勁,我去找他們玩兒了。”沈飛舟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


    顧昂坐在原地,等葉斐回來。


    那兩人說了很久,他看到葉斐的神情一點一點的變得沉重。


    他聽不到對話內容,隻能看著表情瞎猜。


    這兩人湊在一起,還能聊什麽呢?


    顧昂吐了一口氣,低頭扯了一根草把玩。


    直到把草碎成了一截一截,葉斐才慢吞吞的回來。


    “說這麽久?”顧昂仰著頭看他,故意逗人,“我都吃醋了。”


    葉斐表情嚴肅,沒有半分想開玩笑的意思,“你起來,我有話問你。”


    “幹什麽?表情這麽臭。”顧昂坐久了,腿有些酸麻。


    他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葉斐把他拉到人群之外的一顆樹蔭下,才緩緩開口,“你媽媽為什麽自殺?”


    顧昂沒想到他這麽單刀直入,表情有些慌張。


    “你是不是聽到什麽傳聞了?還是剛剛林修永跟你說了什麽?”


    “你不用管,你就回答我,為什麽?”葉斐表情凍在一起,嗓音很冷。


    顧昂含糊說道,“因為跟我爸離婚了,承受不了打擊。”


    葉斐定定地看著他,又問,“是嗎?那我們倆離婚前那幾天,你去了哪裏?”


    “你好凶,都過去那麽久了,還提這個幹什麽?”顧昂不自在的躲著他的眼神。


    不能說,說了他會心疼。


    那幾天的日子,顧昂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細想。


    暗無天日,毫無希望。


    葉斐捏著他的手腕,把人拉近,“光光,你可以全部告訴我的。很多事情,你不需要自己一個人承受,你還有我。”


    顧昂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這真相,實在是太殘忍了。


    葉斐一字一頓,盯著他的眼睛開口,“你不想說,那我替你說。”


    他像是已經掌控了一切,艱難地想要撕開兩人中間那層隔閡。


    顧昂驚慌,伸手想要捂住他的嘴,但是已經來不及。


    “你被你媽媽關了七天,哪裏也去不了,就關在秦家別墅那個小黑屋。怪不得我當時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你,唯獨忘了這裏。”


    “七天後,你媽媽給你留了一封遺書就自殺了,原因是指責你不肯離婚,對嗎?”


    全中,分毫不差。


    “你怎麽會知道……”顧昂瞪大眼,眼圈控製不住地泛紅,視線模糊。


    他搖頭,不可置信地一遍一遍重複,“你怎麽能知道呢,我不想讓你知道。”


    顧昂有些崩潰,那些鮮血淋漓的事實被攤開擺在兩人的麵前,他手腳發冷,不知所措。


    明明穿著厚實的大衣,卻感覺渾身冰冷。


    葉斐知道了,他會不會很心疼,很難過?


    他揣測不出麵前的人是什麽樣的情緒,但能感同身受傳遞出來的那股悲傷。


    葉斐伸手捂住他冰冷的手背,一點一點的搓暖,“我先跟你道歉,我讓林修永去查了你。”


    原來這兩天,他們在說的是這個。


    “都是發生在我家的事情,他怎麽能….”


    顧昂愣神,“而且,遺書我早就已經燒了。”


    葉斐耐著性子解釋,“他黑進了你們家的監控係統,調出了那幾天所有的記錄。然後進了你的電腦,找到了一張照片。”


    他心疼地蹙眉,想象著那些顧昂獨自扛過去的時光,心髒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光光,你何苦這麽為難自己?”


    顧昂想起來,遺書的照片。


    他在燒毀之前,還是沒忍住拍了一張。


    常常夜深人靜的時候,翻出來一遍一遍的看,讀著那些戳心的字字句句,自我折磨。


    他每次想到跟葉斐分手的事情,就拿出來反省。


    提醒自己,不要回頭。


    顧昂反手捏住葉斐的手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他斟酌了很久,才決定把最真實的自己剖析給他看,“你不要怪我,我隻是不想讓你跟著難過。”


    “所以你覺得對她愧疚,才跟我離婚。”


    葉斐下了判斷,“你怎麽這麽傻?”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是我的固執害死了她。”顧昂閉眼,那股焦灼又重新回來。


    心裏那道坎成了巨浪,成了鴻溝,他感覺有些喘不上氣。


    葉斐低頭,在他眉心很輕的碰了一下,溫柔安撫。


    “光光,我和你一起贖罪。我們一起抄佛經,每年燒給她。”


    “這樣可以嗎?”


    “可以,她會原諒我們的,她那麽溫柔。”


    顧昂心裏泛酸,他原以為葉斐知道後,會勸他想開。


    但是他沒有,他說,一起贖罪,希望得到秦樂荷在天之靈的原諒。


    他遲疑了很久,等到風停雪止,才很慢地點了頭。


    今天,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葉斐點了點他的眉心,一臉心疼的埋怨,“瞞我這麽久,我真的大聲想罵死你。”


    顧昂伸手抱住他,抱住這個他愛了很久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葉斐替他找到了一個新的方式,也許可以真正的解脫。


    顧昂低頭蹭了蹭葉斐大衣的衣領,又看了眼遠處張望過來好奇的眾人。


    他終於放鬆下沉重的心情,撒嬌說道:“人這麽多呢,罵我有點兒丟人,等我們回去,你再罵好不好?”


    葉斐親了親他的鼻尖,輕聲說,“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蓄意標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司徒糯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司徒糯米並收藏蓄意標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