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可該怎麽辦呢?”探春為難地問道。


    她不想為此得罪錢家,但是季彤,她又真覺得不合適,一時陷入了為難的境地。


    ‘夫人也先不必著急,錢家並非是不講理之人,何況咱們不貿然答應這門婚事也是為他們好,好好與他們講清楚其中的道理,錢大人肯定也不至於怪罪咱們。’水彥尋安慰道。


    探春無奈點頭:‘也隻能先如此了,但願老大人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後來探春悄悄去找了一趟錢老夫人,她沒有叫媒人傳話,而是自己親自過去,就是不想叫她覺得自己麵子上過不去,順便探春也是親自去賠禮道歉的。


    等她說明原委後,老太太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不過淡淡地說了一句:‘想來是這兩個孩子無緣,罷了,因緣之事,最不能強求,這件事就此作罷,權當我沒有提過吧。’


    探春陪著笑道歉,雖說她並未做錯什麽,但錢大人對賈環有恩,自己拒絕了人家的主動提親,這在探春看來已經是大大地落了人家的麵子。


    她現在隻希望這錢家還有別的女兒能與賈環相配,她一定第一時間便派人去提親,隻可惜在問過老太太之後,另外那兩個女孩兒都已經定親了,錢府也再沒有別的合適的女孩兒了。


    不過錢老太太對她如此迫切地想要表達自己的態度的行為很是高興,所以也答應了一旦看著有合適的,一定告訴探春。


    本來還怕因為這件事兩邊之間有了什麽齷齪,探春擔心了許久,沒想到最後的結果還算不錯。


    正好她自己手裏也掌握著許多新舉人的信息,所以也樂得拿出來與老太太分享一二,以便讓她占得先機,拔得頭籌。


    錢老太太也沒有跟她客氣,她送過去的那個抄本直接就被錢府留下了,這件事也就算是過去了,自己還了一個人情。


    後來錢老太太做主,讓季彤與其中一位進士定了親,因這榜科考是錢大人做的主考官,所以新科舉人也算是投入了錢大人門下,若是經營的好,師生情誼同樣深厚。


    聽說甄寶玉中舉之後去賈府拜訪過賈母,探春卻並不在,想來賈母也沒有把惜春許給他的意思,所以也沒有主動告知探春。


    進來皇上又有大動作,一下多了這麽多可用之人,這朝廷之中文官的空位是有限的,一下子可騰不出這麽多的位置來給她們,一般的也就直接打發到翰林院編書了,但若是得皇上格外看重的,自然不會輕易許個位子,這就少不得要有一番大動作。


    就連水彥尋手底下也被皇上硬塞進來幾個說是替他管賬的,水彥尋接到消息倒也沒說什麽,帶他們到軍營走過一圈,彼此打個招呼而已。


    倒是甄寶玉,聰明伶俐,生的又好,極得皇上喜歡,他的一位姐姐正是皇上後宮裏頭的一位妃子,有這麽一個外援在,自然格外得看重一些,跟當初的潘望舒一樣,直接進了六部中的吏部。


    探春在新科進士名單貼出來後,便把那冊子改了改送到了惜春的手裏,可惜這姑娘臉皮兒薄,不肯看,隻說叫探春做主,這才真是叫她犯了難,先跟她說好,既然說了叫自己做主,將來自己做主定了下來,就不許再跟自己出什麽幺蛾子,惜春答應的倒爽快,探春卻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有非煙的前車之鑒。


    隻是惜春年已十五,老太太雖說還沒催,但自己若是再不給出個說法,也難免老太太心中不高興。


    於是探春從那名單之中挑了幾個,順便帶上了幾人的畫像,直接找到了老太太那裏,把名單與畫像一並呈給她過目。


    畢竟事關重大,在座的也不過就是探春與老太太,下麵還陪著一個鳳姐兒而已。


    老太太很是仔細地翻看了探春拿過來的冊子,她的幾個孫女,可以說都是富貴至極了,大孫女是做過皇貴妃的,眼前這個也是王妃,就是那不大說話的迎春嫁的也不差,跟前兒也就剩下了一個惜春,她自然要好好挑挑。


    老太太好容易看完,順手把冊子遞給了鳳姐兒,她也沒客氣,順手就翻看起來,老太太一邊跟探春說著話兒:“以你看,這些人裏,誰最好?”老太太明顯心中有計較,卻不肯先暴露,非要探春先表態。


    探春也客氣:‘老太太怎麽倒問起我來了?我就是沒注意才來找老太太您拿個主意呢。’探春笑。


    賈母不做聲,等著鳳姐兒把手裏的冊子翻的差不多的時候才笑道:‘鳳丫頭,你說,平日裏你是最有主意的,如今這點兒事難倒我們兩個了。’


    鳳姐兒看完最後一個,順手合上冊子笑道:‘我說三妹妹哪裏找來的這些人,真是好的叫我都不知道挑誰好了。我先說好,等將來到我們巧姐兒的時候,也得要這麽個冊子。’


    賈母啐到:‘如今問你四妹妹的事呢,你又扯到巧姐兒身上去了,還能忘了她麽?’


    鳳姐兒笑道:‘我這不是看著這些都太好了麽。’說著她又順手打開冊子,找到其中一頁,指給老太太看:‘老太太,您看這個,雲貴總督家的獨子,新科進士十七名,您再看看這相貌,說句老太太不愛聽的話,可把寶玉比下去了。’


    探春聽了沒有作聲,倒是老太太湊過去看了一眼“恩,模樣是長的討喜,人也精神著,就是這雲貴太遠了,一個史丫頭嫁到雲南去還不夠,還想把你們四妹妹也趕到那見不著的地方去?”


    鳳姐兒連忙辯解:‘哎喲,老太太,這你可冤枉死我了。人家如今也是新科進士了,那做的是京官,自然是要住在京城的,定不會把四妹妹帶走。’


    賈母還是不大滿意:‘誰知道那麽老南邊的地方養出的是什麽性子,看著就不叫人放心。’


    老太太發話了,鳳姐兒再滿意也沒用,隻能翻過這一張,順手指著下一個人問道:‘這個呢?蘇州府的大戶,離咱們祖籍也不遠,老太太您過眼,這人長的可還精神?’


    老太太接過來仔細看了一眼:“恩,人是不錯,可惜家裏是經商的,當今皇上定瞧不上他們這些經商的。”後麵的話老太太沒說,鳳姐兒卻已經明白了,很快就翻過了這一頁。


    在一旁坐著的經商的探春默默無言。


    鳳姐兒忽然笑道:‘哎,這個好,這人老太太還見過呢,當初還跟咱們誇了半天。’她又旋即皺眉:‘可惜認了太太做幹娘。這可就不好再攀親了。’


    探春知道她說的就是那位甄寶玉了。


    沒想到老太太倒是很有興致:‘哦?當時也沒想到,實在是覺得有緣的很,就逼著你們太太認了個幹兒子,如今想來,還是不認的好。’


    探春笑:‘這個卻也反悔不了了。’


    老太太也隻好無奈放棄。


    鳳姐兒察言觀色,話裏聽音,終於在第三次找到了一個零老太太說不出話來的人。


    這人是南京籍,父親是南京一府的知府,身份也算是尊貴,官宦之家,又是書香門第,父親當年也是科舉出身,老太太最喜歡這樣的親家,當初給姑母找的不就是這樣的夫家嗎?


    鳳姐兒在看到他的時候便知道這才是老太太心中最好的人選,不過是為了假裝不知,才故意猜錯了兩回而已。


    果然這次老太太沒有說任何反對的話,探春也就順勢把冊子拿了過來,接著跟他們仔細商討了一下這件事的可能性,上麵記的雖是尚未婚配,但也不排除家中給他定了親的可能,所以還要先打探清楚再做決定。


    這邊老太太的主意已經拿定,惜春又是說過全權交給自己去處理的,探春回去之後也就順便問了問水彥尋這人的情況,他知探春是在為惜春的事操心,也很是用心,很快便給了確切答複,確實並未娶親,也未定親,家中母親是想讓他早些娶妻,畢竟十九歲也不算小了,隻是父親卻一直堅持要先立業後成家,所以不肯叫他太早成親。


    這下卻是正好合了老太太他們的意,既然一切都還算合適,自然很快就派人給他遞了消息,雖說是以賈府的名義送的帖子,但是就算沒落了,也是國公府,何況賈府幾個女兒嫁的好,誰知道會不會複起呢,所以他也沒敢怠慢,馬上修書一封給了遠在南京的父母,說是國公府親自上門提親,要將家中唯一一位小女兒嫁給自己,他的父母不敢怠慢,打探清楚了到底是哪家的哪位姑娘之後,他的父親在南京任職,不可擅離職守,母親卻隻身來到了京城。


    由此便可見得他們的重視,等他母親親自來拜訪的時候,老太太自然是高興的很,探春也過去見了見他的母親,看著很和善的一位太太,中間老太太把惜春叫出來叫人家看了看,她對惜春很滿意,兩廂滿意,事情就簡單的多了,很快便定下了定親的日子,送禮的日子,一切快的讓探春有種不真實感。


    惜春倒是淡定的很,似乎要成親的人不是她一般,不過隻要她不在最後一刻反悔,探春也懶得去探究了。


    成親之日定在明年三月份,近一年的時間準備,倒也不至於太過倉促。


    與惜春定親的人叫沈玉成,聽水彥尋說此人在吏部做事很是踏實可靠,且出身世家緣故,很是懂得官場迎來送往,所以很討那些大人們的歡心,看得出來水彥尋對此人也頗為看好,探春卻不置可否,不過一個十九歲的孩子而已,太過精明不見得是什麽好事,不過她也沒有多說什麽。


    有的時候連探春也不能不怪自己的烏鴉嘴,或者說是看人太準,後來這位沈玉成擔任吏部尚書期間,任人唯親,結黨營私,打擊政敵,可謂無所不用其極,手段著實花樣翻新而毫不手軟。


    但是當日的探春隻是感慨他太過聰明,也並未想到以後的日子裏他真的會變成一個惡人,所以還是按照之前兩家的約定將惜春嫁給了他。


    四月份,冰雪消融,黃河泛濫,洪水決堤,山東境內全麵受災,北至河北,南到蘇州,都受到此次洪災的影響,皇上接到奏折之後連夜召集大臣商議,選派合適之人去到前線賑災,水彥尋也被叫了過去。


    商討是商討不出什麽結果的,賑災若是做的好,那是名利雙收的肥差,若是做不好,自然也是難保這項上人頭,但總有些人自認為自己能憑一己之力做好這件事,所以爭著搶著要去的也不少,這件事又耽誤不得,最後不過是幾方妥協的結果,派工部尚書鍾懋行,工部侍郎範時,另戶部侍郎柳晗雲前去賑災,對於這個安排,有人不滿,但是眼看著皇上就要發火,也沒人敢當麵提出異議,三人一早便從京城出發,直奔山東境內。


    隻是不到半月消息傳來,以工部尚書鍾懋行為主的賑災人員,貪贓枉法,中飽私囊,將賑災款項攬入自己懷中,導致半月之久,黃河堤壩遲遲沒有修複,山東境內災民不斷增加,前線的參劾一朝遞到皇上的麵前,皇上最怕的就是自己派出去的人行事不周,導致百姓怪到自己的身上,何況還是這種賑災的大事,所以當即下旨撤職查辦,所有從京城派去的官員,一概遞解回京,等候處置。


    其實這三人實在是冤枉,從京城到山東,他們緊趕慢趕,到了那裏也要三五日之後,不過十天的時間,他們不過三個人,要與山東境內各個地方官員商討製定方針,確定參與賑災的人員,人事安排分派,款項使用,這些前期準備工作一個也少不得,哪有人一到哪裏,什麽也不問就直接開始築堤壩的,那才真是置百姓於不顧,所以十天的時間,他們三個竭盡全力也不過是把一個賑災的班子搭起來而已,並不能說是沒有做事。


    至於著貪贓,更是無妄之言,皇上的賑災款項還未到達,他們三人帶來的那些銀子也就夠搭起這個賑災的班子來而已,就是皇上真的撥給銀子,那也是不夠數的,到時候還是要那些沒有受災的地區籌集銀子送過來,換句話說,就算他們真想貪贓枉法,現在也沒有銀子可給他們貪。


    隻是這些大臣們都明白,皇上不知道明不明白,卻不能直接跟皇上說清楚,聖旨已出,三人也隻好被押解回京等候處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金陵十二釵之探春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襲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襲常並收藏金陵十二釵之探春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