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一直陪著探春到晚上才離開,這一天都沒有人送來消息,探春心中說不著急是假的,隻是她如今是懷有身孕的人了,再也不敢如此隨意妄為了,即便是沒有什麽胃口,還是強撐著吃了不少東西。


    雖然大夫和程雪君他們都說要自己在府中靜養,但要探春就這麽在屋裏坐著等消息,她也做不到,何況還是一直沒有消息。


    所以第二日在侍書的強烈反對下,探春還是坐上馬車出了門。


    她也不知道趙風這個時候會在哪裏,隻好去了藥店,想著到時候再派人出去找他。


    沒想到探春倒是趕巧,去的時候趙風也是剛到藥店。


    他看到探春進來驚了一下,連忙叫侍書把她扶到裏麵坐下:‘主子,你這個時候怎麽還出來了?’


    他雖然沒有什麽經驗,但是大概也知道懷孕初期是要好好養著的,何況昨日過去的大夫說她這一胎不是很穩。


    探春笑道:‘我不礙事,這個時候我在府裏也待不住,人待在那裏,心也是不得安寧,倒不如直接出來看看。不知道趙大哥這邊可有消息了?’


    趙風搖頭:‘消息不大好,柳家那邊我看是靠不住,現在當家的這位大公子實在不是什麽聰明人,打不了交道。我這兩天又問了問幾家跑南北貨的,因為不大涉足這方麵的生意,所以認識的人都有限,因為姑娘交代過不能在京城搞起太大的動靜,所以我還沒敢問京城這些藥店。’


    探春點頭:‘這也是不能預料的事。’


    趙風問道:‘姑娘,潘大人那邊如何了?’


    探春苦笑:‘也是沒有消息呢,且等著吧。’


    “薛家和潘家的勢力都在南邊,想來沒有什麽問題的。”趙風安慰的到。


    “姑娘可見到王爺了?”他這兩日忙著去見柳家,所以沒能跟著同去。


    “見到了,大理寺的段大人與王爺有些交情,安排的還算放心。”探春說到。


    “姑娘要不要想想從程大人那裏找找機會?”趙風猶豫地說道。


    探春搖頭:‘這件事要想做的不留把柄,誰也幫不了咱們,隻能是在日期之前把東西交上來,這個時候去找程大人,也讓他為難。’


    趙風點頭:‘姑娘不想要王爺在皇上那裏留下把柄,確實隻能這麽做了。今日我還約了幾位朋友見麵,姑娘要不就先回去吧,這個時候還是不要總是出來。’


    探春笑道:‘辛苦趙大哥了,隻是我回去也待不住,還是在這裏坐一會兒吧。’


    “這藥店裏頭,藥味太重,待的時間長了不好,若是姑娘不想回去,不如去林府看一看。”趙風提議。


    “昨日程姐姐她們剛來看了我,她們如今忙著要走的事情,還是不去了吧。”探春笑道。“趙大哥就不必管我了,我坐一會兒也就走了。”


    其實探春本來想問一問趙風和黛玉的婚事的,因為林子清外派,黛玉若是沒有成親的話,是一定要跟著過去的,但是現在探春的生意都在京城,趙風是斷斷離不開的。


    隻是這樣一來的話,就不知道這親事要拖到什麽時候了。


    現在正是忙亂的時候,探春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趙風走之後,探春在藥店裏不過坐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聊了,她這是心中慌的沒底,在哪裏都坐不住,她需要有個人陪她說話,但是王府裏頭,又不能告訴非煙和太妃。可是前日剛去看了水彥尋,這個時候總不能再過去,她雖然想要見他,但也知道,這樣一來就給段德璋帶來太多麻煩了。人家願意幫忙,她不能如此不識好歹。


    坐了一會兒探春便要回去,侍書聽了連忙扶著探春出去。她聽了趙風的話也覺得這藥店裏頭對探春的身子不好,不能多待。


    侍書在路上笑道:‘姑娘在王府裏頭待不住,何不回賈府一趟,正好也把姑娘有孕的消息告訴老太太,讓她也高興高興?’


    侍書這樣一說,探春也想回去看看了。


    隻是仔細想了想探春還是作罷了。“這個時候回去,還沒有王爺陪著,隻怕他們會多想,還是算了。”


    侍書皺眉,這可怎麽辦呢?


    “咱們回去吧。明日就去看王爺。”探春終於下了決心。


    其實她在這裏到處兜圈子,都是因為她想去看水彥尋了,但是心裏頭又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再過去。


    就在剛剛,她終於下定了決心,什麽應不應該,自己有孕了,去告訴自己夫君一聲,不是再正常不過的麽?


    “那咱們回去給王爺準備東西?”侍書笑道。


    探春點頭:“他那裏雖說什麽都不缺,但總比不上咱們府裏準備的精細。”這次去了,不知道下次要找個什麽理由過去,探春苦惱。


    她其實心中有些埋怨自己,這一點兒都不像自己的行事風格,她現在什麽都沒有做成,消息也沒有,往日裏若是如此,她才不會想著見水彥尋,隻會想著怎麽在外麵盡快把事情搞定了,然後再見他直接告訴他這個消息。


    現在這個什麽都沒有做成,總是想要見到水彥尋的自己讓她有些生氣。


    不過,生氣歸生氣,見還是要見的。


    若是不去見他,自己也不得安寧。


    雖說他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再去見他,於這件事請本身是沒有任何益處的。


    探春回去就讓水雲給段大人送了口信,問他是否能再讓自己見見他。


    段德璋當下便讓水雲帶回了消息,說是王妃若是相見王爺,什麽時候來都可以,隻要在正式審問之前。


    探春第二日一大早就要起來去大理寺,她是這樣想的,去的早了,若是自己臉皮厚一些,便可以在那裏直接待一天。


    她是沒有什麽可跟水彥尋說的,但她就是想待在他身邊。


    侍書看她要起來,連忙拉住她:“我的姑娘,你可安分些吧,你看看這天,才什麽時辰,你就要起來?人家大夫剛說了讓你好好休養呢,你就連日奔波。若是叫王爺知道了,也定會怪你的。”


    探春疑惑:“我覺得自己已經睡的不短了,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這才卯時,我可跟你說,你今日必須再歇息一個時辰才能起床。”侍書嚴肅地說道。“你看看這幾日你就睡了幾個時辰?”


    探春笑道:‘隻是人家段大人說不定還在等著呢,咱們去的晚了多不好?’


    “你這麽早去才是不好呢,哪有這麽早就去大理寺登門造訪的?”侍書說到。“好了,即便睡不著了,也好好在床上躺著吧。”


    探春無奈,侍書有時候是非常專製的,她認定的事情,探春也拗不過她,何況她也是為自己好。


    她隻好再躺回去,然後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個時辰都沒有睡著。


    好容易等到侍書說她可以起來了,探春才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


    這次有侍書在一旁看著,探春乖乖地好好用了一碗粥又吃了些點心,侍書才笑著把煎好的藥端了過來。


    探春對於藥倒是沒有什麽排斥,她端起碗來一飲而盡。


    侍書笑著給她拿了一個蜜餞含在嘴裏:‘姑娘也不必如此著急,這藥一口便灌了下去。’


    探春含著蜜餞去了嘴裏的苦味,才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苦的東西越要趕快咽下去,這樣也就苦一下子,若是慢慢地喝,那豈不是更苦了?’


    “就你最有道理了。喝了藥可不能就上馬車,在這裏要坐一會兒才行,不然待會兒馬車一晃,你準定難受,再把藥吐出來。”侍書說到。


    探春點頭。這點她還是認同侍書的提議的。


    終於等到侍書發話,說是可以走了,探春才能帶著東西上了馬車,在車上她想想有些不對勁,自己卯時就已經醒了,卻等到巳時才出發,探春腹誹,再等下去,侍書這丫頭又要告訴自己要用了午飯才能走了。


    還好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隻是探春實在是低估了侍書的貼心。


    到了大理寺,段大人直接就帶著探春去了關押水彥尋的地方,對於這樣接二連三地麻煩他,探春很是不好意思。


    水彥尋一早就得到了消息說是今日探春還要過來。


    說實話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有些吃驚的,按探春的性子,若是沒有事,一定不會隨便過來看自己,一來是耽誤時間,有這些時間,她在外麵就可以打探到更多的消息,二來是,她不願給段大人帶來太多的麻煩。


    所以在聽到探春在隔了不到三日又要來看他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探春想到辦法了,或者是之前的安排出了問題。


    在看到段德璋帶著探春進來的時候他連忙走到了門口等著見她。


    段德璋很有眼色的讓人打開門之後就離開了。


    水彥尋連忙問道:‘夫人,可是外麵出什麽事了?你怎麽來了?’


    他這一問,探春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聶聶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麽跟他說其實外麵什麽事都沒有,自己就是想來看看他了,這樣的話探春實在說不出口,尤其是在他如今正在監獄的時候,說這樣的話總是顯得不合時宜。


    還是侍書提醒到:‘姑娘,我把食盒擺好了,你待會兒別忘了跟王爺一起用,這碗粥是給你準備的,一定要喝了。’侍書早就知道探春心中是打算跟水彥尋在這裏多待一會兒的,所以連午飯早已經準備好了。


    探春聽了連忙點頭,侍書這丫頭也太貼心了。


    侍書出去之後水彥尋笑道:‘有她陪在你身邊我也可以放心的多。’


    探春猶豫了一下說到:‘王爺,有件事要告訴你。’


    水彥尋看她表情嚴肅,以為是為了自己的事,連忙正色道:‘夫人請說。’


    看他這樣鄭重,探春倒是又不好意思了,笑道:‘王爺不必如此緊張,我今日過來是想告訴王爺,我,有身孕了。’


    探春還沒有說完,水彥尋就連忙問道:‘夫人說的是真的?什麽時候的事?’


    問過他就開始後悔了,探春前日過來還沒有說這件事,那一定就是這兩天才知道的了。


    探春笑道:‘是昨日大夫診脈的時候診斷出來的,有一個多月了。’


    水彥尋連忙拉著探春坐下,想了想又讓探春站了起來,把自己的被子都疊好放在下麵,才讓探春重新坐下:‘是我對不住夫人,這個時候卻不能陪在你身邊,夫人可要好好休養,我一定會想辦法盡快出去。’


    本來對於出去這件事他倒不是很著急的,一來是相信探春的能力,隻要有她在,自己總不會送命在此,另外也是知道這是皇上的授意,他想關自己多久就一定會把自己關到那個時候,在那之前,自己說什麽都沒有用。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探春有了身孕,就不能再奔波操勞了,自己也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外麵。


    在探春回去之後,他就請了段德璋來密談,段德璋本來的意思還是在皇上麵前裝傻,但是聽水彥尋的意思是要改變策略了,直接跟皇上攤牌。


    段德璋提醒到:‘王爺,這個時候可別著急出了錯,皇上麵前一旦說了,以後可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水彥尋直接告訴皇上那批貨就是出了問題暫時不能按時交過來了,皇上也不會真的對他怎麽樣,但是這件事本不必如此,這不僅是等於像皇上低頭,還是沒有什麽反抗的低頭,而且還可能因此給以後帶來無數的麻煩。


    “我知道王爺是著急出去,隻是這個時候去找皇上說明,您覺得他可會相信,就是相信了,也必定會借這個機會判王爺一個不察之罪,這不就是皇上的初衷嗎?潘大人和林大人正在外麵打點,王爺且耐心等一等。”段德璋勸到。


    “那你去給潘望舒送個信,就說叫他去找一位叫呂勝龍的人,叫趙風跟他一起去。”水彥尋說道。


    “他們知道怎麽找到?”段德璋問道。


    “叫他們先去鶴頤樓看一看,若是那裏沒有就去添香院的長紅那裏找找,若是還沒有就去李富那裏問問。”水彥尋說道。


    這位呂勝龍是之前給水彥尋的軍營供應藥材的一位大商人,往年稍微早一些的時候,藥材應該已經送過來了,隻是為了接手探春的生意,所以他放棄了與呂勝龍的合作,其實這件事怎麽說都是他們做的不地道,還好的是雙方都還算是敞亮的人,買賣不成情分在,總算沒有鬧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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