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書嚇了一跳,連忙叫到“姑娘,姑娘,你這是怎麽了?你別嚇我,有什麽事,你說出來。”


    探春搖頭:‘你不必管我,快些休息吧,明日隻怕還要跟著我去大理寺。’


    “姑娘你這樣,我怎麽睡得著?”侍書說到。“姑娘也不必擔心,有幾位大人鼎力相助,想必王爺一定能化險為夷。”


    探春點頭:“隻是,他想必也會恨我吧。”


    “姑娘這說的是什麽話,姑娘費心費力地救王爺,他感激姑娘還來不及呢,怎麽會恨姑娘?”侍書連忙說道。


    “算了,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什麽意義了,你快歇息吧,明日見了王爺再說吧。”探春說到。即便他真的就因為恨了自己,探春也一定會想盡辦法把他救出來。


    “那姑娘也不要想多了,快些歇息吧。”


    探春怎麽可能睡得著,雖然她已經分派好了任務,隻是現在並沒有任何確定的回複,沒有回複就相當於自己所想的那些不過是憑空想象。一切都還是未知,雖然她大概知道皇上不會真的就要了水彥尋的命,但是皇上打算把他關多久,想要給什麽樣的懲治,探春心中都沒有底。


    她不是不想進宮去打探一下消息,隻是元春如今病重,在宮中並不得勢,連皇上的麵都很難見到,這種事情她自然更不可能知道。


    她現在是自身難保,很難再有餘力來幫探春。


    她隻能指望林子清他們在官場中打探消息。


    一夜輾轉反側,終於等到了天亮。探春迫不及待地要起來,雖然現在林子清還沒有送消息過來,但萬一送了消息過來,自己怎麽能再為了梳洗耽誤時間,所以她迫不及待地要起床。


    隻是這雙眼睛,昨夜哭了許久,又一夜未睡,現在正腫的厲害,根本不能睜開。


    侍書去看她的時候,也嚇了一跳,探春自己看不到,隻是覺得睜不開眼睛,侍書看到她的那雙眼睛又紅又腫,簡直嚇人,當即便驚呼道:“姑娘,你這眼睛是怎麽了?不用說昨夜又是一夜未睡。”


    “不礙事,你讓小嬋去幫我那些冰塊敷一敷就好了。”探春說到。看侍書的語氣,大概很是難看,總不能這個樣子出去見水彥尋,反倒讓他擔心。


    侍書連忙吩咐人去準備冰塊,又服侍探春穿好了衣服:“要我說這會兒人家段大人和林大人都還沒有起來呢,必定不會這麽早就送來消息,姑娘何不再睡一會兒呢,你這個樣子去見王爺,叫王爺看了也是擔心。”


    “我知道,我就是怕送信的人來了,我反倒還沒有收拾好。你放心吧,待會兒我收拾好了,就在床邊歪一會兒。”探春說到。


    侍書欲言又止。


    探春笑道:‘有話就說吧。’


    “這件事姑娘看著,要不要告訴太妃?”侍書問道。畢竟如今王府當家的還是太妃,她自己的兒子入獄了,若是真的就一時出不來,她這個做母妃的卻沒有去看過,到時候豈不是要埋怨探春。


    “不必。”探春毫不猶豫地說道。


    這個時候告訴太妃隻會添亂而已。她不了解內情,貿然告訴她,她一定會去宮中打探消息,不管她是否能打探出來都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叫她知道了水彥尋入獄與自己有關,必定不會再讓自己插手這件事,但是這件事自己已經布置了下去,若是沒有自己坐鎮,她不能放心。


    若是打探不出來,隻怕她就會慌了手腳,一個在家中養尊處優慣了的太妃,突遭大變,誰知道她情急之下會做出什麽事情來,到時候反倒給自己帶來麻煩。


    “隻是,王爺若是幾天都不能回來,這件事是瞞不過太妃的。”侍書提醒到。


    “你去把水雲叫過來。”探春說到。“另外,把王管家也請過來。”


    侍書把他們兩位帶到的時候,小蟬已經替探春收拾好了,冰敷之後又蓋了厚厚的粉,那雙眼睛總算還能見人了。


    隻是在開門的那一瞬間,看到照進來的陽光,探春下意識地用手去擋了一下眼睛。


    他們兩位是目前王府之中知道水彥尋的事情的兩位知情人,探春要瞞住太妃,少不了他們的幫忙。


    他們也知道這個時候王妃把他們叫過來一定是為了王爺的事。


    探春也不打算跟他們廢話:‘水雲,待會兒要勞煩你去太妃那裏走一趟,就說王爺臨時被派去城郊訓練軍隊了,反正你自己看著編一個理由就是了。’


    水雲沒有任何異議的點頭,他與探春是一樣的想法,這件事上太妃幫不上什麽忙,還不如直接瞞著的好,也免得她擔心。


    “王管家,這件事,我看還是先不要母妃知道,府裏麵還要麻煩您幫忙看著點。”探春說到。


    王管家連忙說道:‘王妃不必太客氣,您盡管吩咐。如今王爺不在,我們都聽您的。’


    探春猜的不錯,他就是水彥尋的人,從水彥尋他父親那一輩留下來的老人,心裏就認水彥尋一個主子,主子交代過了,除了他的話就隻能聽王妃的,這個時候自然王妃說什麽就是什麽。


    探春交代完了事情便請了兩人出去。


    侍書看著兩人出去,連忙問道:“姑娘,要不要用點兒東西?我怕你這樣支撐不住。”


    “那讓廚房送碗粥過來吧。”探春說到。“對了,再吩咐他們好好準備些粥和點心,我若是能去看王爺給他帶過去。”探春又連忙說道。


    現在已經辰時了,送消息的人還沒有影兒,探春根本沒有心思吃東西。


    不過隨便喝了兩口,侍書看她也吃不下去,便強製她去床上躺一會兒。


    探春歪在床上又仔細地想了一下昨日自己的布置,若是這樣安排也不能成,那自己還能有什麽後路。不是探春不想弄明白這個許昌平是怎麽知道的這個消息,又是誰在暗中幫他一起坑水彥尋,畢竟以他的身份,想要扳倒一個王爺還差了那麽一點兒火候。


    探春現在心中恨他恨的牙癢,但是還是救水彥尋要緊,她要先保證自己的營救計劃是萬無一失,即便是這個不可行,還能有後路。至於,這個許昌平,等水彥尋出來,探春保證讓他知道這樣背後挖坑會有什麽樣的後果。還有那個可能存在的背後主使之人。


    隻是現在探春一時還想不出什麽後路,因為說來說去,辦法其實隻有一個,就是在契約上簽的日期之前把藥材湊齊了放到大理寺或者說是皇上的麵前,所謂的辦法和後路,不過是看能有多少條路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裏湊齊這批貨。


    除了從南邊進貨之外,還沒有別的後路。


    探春忽然想到一個辦法,隻是這個辦法實在也是險中求勝,若是敗露,牽扯進去的人可就多了。


    既然軍營之中要收購藥材,這個時節也應該是已經收的差不多了的,不然許昌平也不會以此為借口質問他藥材去了哪裏。


    既然這樣,那別的軍營之中,這個時候應該是有藥材的,而且數量不算小。


    若是能來個暗度陳倉,先找出一批貨來填了這個空缺,那是最好不過,時間上來說是不必擔心了。


    隻是這件事風險極大,不是生死之交,不會有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願意把自己軍營中的藥材抽調出來填水彥尋這個空缺,若是被發現了,那可不僅是私自挪動軍餉,還是欺君大罪。即便有人肯往自己身上攬這個風險,探春也不一定會同意,經過這次水彥尋的事情,她變得膽小了不少,隻要是可能給別人帶來麻煩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做。


    探春在床上躺著胡思亂想,大概是因為實在困極了,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等到侍書叫她的時候,她一下驚醒:‘我怎麽真的睡著了?可是有消息了?’探春迫不及待地問道。


    “林大人親自來了,在外麵等著呢。”侍書說到。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探春一麵問著,一麵簡單地自己動手整理了一下發髻和衣服,便打算帶著侍書出去了。


    “姑娘,已經申時了。”侍書說到。


    探春大吃一驚:“什麽?這麽晚了?中間沒有人來送消息?”


    潘望舒和趙風這個時候不管成與不成都應該已經有消息了。


    侍書搖頭:“沒有人來過,林大人也是剛剛過來。”


    探春歎氣,現在隻能寄希望於林子清,希望他能帶來好消息。


    林子清見到探春出來連忙站起來,說道:“王妃。”


    “林大人不必多禮。”探春擺手。“不知林大人可有消息帶來?”探春迫不及待地問道。


    林子清點頭:‘潘大人和趙大哥還在外麵奔走,托我一起把消息帶給王妃,就是怕你太過擔心。’


    “我可能去看王爺?”探春最關心的是這件事。


    林子清點頭:“見是能見的,大理寺少卿不僅與我和潘大人是同年,與王爺也有交情,他答應讓王妃見王爺一麵,我這就帶王妃過去。”


    “多謝林大人。”探春說到。“侍書,把東西準備好。”


    探春說著就準備出去:‘潘大人和趙大哥的消息就在路上說吧。’


    連林子清也不得不佩服,探春這明顯不是一個規格小姐的樣子,麵臨風波鎮定自若,揮斥方遒,完全是一個官場能手。


    探春征求他的意見:‘以林大人看,人家段大人肯幫這個忙,咱們該怎麽表示才好?’


    官場中人,除卻像林子清,潘望舒和水彥尋這樣彼此交情已經足夠深厚的,別的那一個不是靠利益來維係的,何況如今是求人家辦事,探春憑借自己的那點兒經驗,早早地準備了銀兩和東西,隻是她從未與這位段大人接觸過,不知道他喜歡什麽,所以要問一問林子清的意見。


    林子清想了想說道:‘巧了,這位段大人喜歡字,我記得王妃那裏是有幾幅好字的。’


    探春笑道:‘這就好辦了,侍書,去庫房把我那幾幅米芾和黃庭堅的字拿出來。’


    侍書連忙答應著去找字了,林子清看著她走了才說道:‘他雖說喜歡字,卻也有點兒讀書人的骨氣,不喜歡奪人所好。’


    探春笑道:‘不算是奪人所好,不過是兩幅字而已,放在庫房裏每人懂得欣賞也是浪費,送到懂他的人手裏正好。’


    林子清笑著點頭。


    明明她自己愛字愛的要死,尤其是北宋的那幾位先生的字,更是視若珍寶,竟然說自己不懂他們的字,果然是聰明。


    探春坐在馬車上等侍書出來,,趁機與林子清再打探一下潘望舒他們的消息。


    “不知道潘大人那邊問的怎麽樣了?”


    林子清說道:‘從這裏送信去揚州,就算最快也要十日之後了,咱們不能就這麽等著,若是那邊不行就什麽都耽誤了,潘大人這會兒正在找在京城的幾位南邊的大商人呢,看他們能不能幫忙找到貨。’


    探春點頭,他能有這樣兩手的準備是最好不過。“那趙大哥那邊可有消息了?”


    “趙大哥去找了柳家。”林子清歎氣。“說來可氣,現在柳家當家的大公子是個不懂世故的人,嫌麻煩,不肯幫這個忙。”


    探春點頭:‘不想往自己身上攬麻煩,也是能想得到的。不知薛家那邊如何了?’


    “薛家做皇家的生意,倒是認識不少在南邊弄藥材的,薛公子也很是熱心,願意親自去走一趟,這會兒大概已經出發了。”對於薛蟠這樣的熱心,林子清也是大吃一驚的,平日裏,這些人裏頭看著,就是他最不靠譜,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是他最能出力。


    探春點頭:‘薛公子這個人向來熱心仗義,但願他這回能找到足夠的貨。’


    馬車走了大概有半個時辰的功夫才停了下來,林子清是陪著探春一起來的,大概也是想趁機見一見水彥尋。


    探春活了兩世,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就是看著那扇大門,就已經感覺到一陣壓抑。


    大概是為了避嫌,段大人並沒有在門口等著,林子清直接帶著探春去了他辦公的地方找他。


    探春之前就想既然是林子清他們的同年,又與水彥尋交好,年紀應該也不是很大吧。


    但是探春見到他的時候卻是驚了一下,因為他看上去應該已經過了不惑之年,人很是清瘦有精神,若是就這麽一眼看上去,確實很是適合做這個大理寺少卿,至少看起來是很公正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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