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家一起挪到了大觀園裏頭,老太太她們今日也一起過來熱鬧,期間鳳姐兒提起昨日的事,黛玉因為一早便得了信兒,所以回答的滴水不漏。


    非煙與探春多日不見,今日難得相見,自然有很多話要說,但好容易有機會了,一腔話又不知如何說起。


    探春笑她:“姐姐這是怎麽了,好容易見麵了,怎麽反倒不說話了?”


    非煙生氣地說道:‘妹妹,我看你有了這些好姐妹,是把我忘了,你都多久沒有來找我了。’


    探春大呼:‘冤枉啊姐姐,咱們上次不是剛在林姐姐府上見過嗎?’


    非煙不滿:“見是見了,但是話都沒說上幾句就分開了。”


    探春有些哭笑不得,這位郡主與自己相處習慣了,如今見自己與另一幫人朝夕相處,心中不舒服了,便安慰道:“姐姐,以後我保證常請你來玩,咱們來了賈府去林府,去過林府再去姐姐府上,可好?”


    非煙笑道:“說的倒是好聽,我倒是等著看你能不能做到?上次那個詩社是誰起的頭,還不是就辦了一回就沒有下文了?”


    “哎呀,這個是我的不是,這幾日忙著收拾東西,把這個給忘了。從這個月開始咱們再辦起來可好?”探春問道。


    “好,那說定了,以後輪著來辦,先是這裏,再是林妹妹府上,然後是我們府上。”非煙提議。


    探春笑道:“何必如此麻煩,如今咱們得了這個大園子,以後都在這裏辦豈不是方便?”她不太願意去叨擾王府,畢竟如今兩家不如之前親近,小孩子雖說無妨,但去別人家裏多少有些不自在。


    非煙卻說:‘我說吧?剛剛才說過了幾家輪著去,這會兒就要反悔了?’


    探春笑道:‘我想替姐姐省點麻煩,姐姐還怪我。既然這樣,你就別怪我們常去叨擾你了。’


    “才不會,我盼著眾位姐妹過去還來不及呢。那咱們可就說好了,這次先在這裏辦?”


    探春心中算了一下,還有十天正好是五月一號,那個時候皇榜已放,大概潘望舒也已經回去,沒什麽可忙的了,便說道:‘那咱們定了下個月初一在這裏,到時候給你們發帖子,如何?’


    黛玉她們自然也說好。


    老太太今日高興,非留她們在這邊用過晚飯才放她們回去,所以折騰的有點晚了,又是換了新的地方,探春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


    還有一點是明日放榜,因為林子清名次已知,賈府自然不會派人去看榜,但是探春心中卻著實好奇,這位潘公子能中個什麽名次。


    以探春來看呢,大概名次不會靠後,看起來很聰敏的一個人,隻是不知道學問做的怎麽樣,雖說以後進了官場,隻要不是想著做個夫子,學問一點上過得去就是了,看的還是本事,但是這進入官場的敲門磚卻少不得。


    若是他名次靠前呢,寶釵也能高興高興,以後回家商議親事也更有底氣。所以探春忍不住祈禱,希望他考的好一些。


    這麽翻來覆去的想著,不知不覺便入睡了,早上侍書叫她的時候,探春還有些迷糊。


    到了賈母這裏她一看探春氣色不好,還以為昨日著了涼,要鳳姐兒請太醫過來。


    探春連忙推辭:“老太太,我大概是昨日睡的有些晚了,不礙事的。”


    “既然如此就好好歇著吧,我這邊也不是非你不可,以後身子不舒服就不用過來了。”


    老太太發話,探春樂得謝恩接受。


    用過飯又被催著回去睡一覺。


    但是探春心中有事,哪裏睡得著。但是想來想去又不知道去找誰打聽消息。先是派了侍書去黛玉那裏,以為林子清總會知道的,但是帶回來的消息確實林子清一早就出門了,探春這才想起,他們幾個這時候一定聚在某個酒樓裏等著潘家的小廝報信呢。


    後來探春心一橫,反正又不是自己嫁給他,有什麽好關係的,寶姐姐都不急,自己才不急呢,睡覺。


    這麽一想心中輕鬆多了,一輕鬆下來,困意自然也就來了,這一睡直睡到了下午,若不是侍書叫她,她還醒不了呢。


    探春睜眼一看已經是下午了,便忍不住問道:‘有信了?’


    侍書笑道:“姑娘,我看你都快魔障了。沒信,但是寶姑娘來了,我想她大概帶來了消息,所以叫你起來。”


    探春一聽連忙叫到:“寶姐姐,你進來吧。”


    侍書無奈:‘哪有這樣叫人的?姑娘真是越來越.....’


    探春如今神清氣爽,精神好,不與侍書計較,隻掀開簾子,等寶釵進來。


    寶釵也不見外,過來在床邊坐下,才說道:“妹妹睡到這個時辰?”


    探春笑道:“我昨日真是沒睡好。姐姐可知道我為何沒睡好?”


    寶釵以為她認床,便問道:“是不是換了新環境,妹妹不適應?這可有罪受了。”


    探春捂嘴偷笑:“才不是。姐姐忘了今日是什麽日子了麽?”


    寶釵聽她一說就知道她要說什麽了,正色道:‘不知道。’


    探春也不著急:‘沒關係,那我告訴姐姐,今日是潘公子高中的日子,姐姐,你說的說的對不對?’


    寶釵啐道:“又胡說,他高中跟你有什麽關係?”


    探春歎氣:“是跟我沒關係,但與我親親的寶姐姐有關係啊,我自然是擔心的覺也睡不好了。寶姐姐難道睡好了麽?”


    寶釵站起身來就要走:“我好心過來看看你,你又開始亂說。”


    探春連忙伸手拉住她:‘好姐姐,我錯了,你不要走,我有話問你。’


    寶釵冷哼:“你這丫頭能問出什麽好話來?”


    探春不敢再鬧她,便正色道:“是正經事。寶姐姐,你得到信兒了?潘公子中的是第幾名啊?”


    “我就說你問不了什麽好話,,他中不中與我有什麽想幹?”


    探春求她:“好姐姐,我說錯話了,他中不中自然與你無關,但你就滿足一下妹妹的好奇心吧,我特別想知道他考了第幾名。”


    寶釵笑道:“特別想知道啊?”


    探春點頭:“嗯嗯。”


    “就不告訴你。”


    探春忍不住歎氣:‘連寶姐姐也變壞了。’


    寶釵笑道:“讓你總是亂說話。”


    侍書看自家姑娘為這件事已經煎熬了許久了,有些不忍,便求道:“寶姑娘,你就告訴她罷,你若是再不告訴她,她今天晚上還是睡不好。”


    寶釵笑道:‘好了好了,這件事就那麽讓你上心?’


    探春點頭:‘事關寶姐姐,我當然上心。’忽然發現自己又說錯話,忍不住捂住嘴巴。


    寶釵看她這樣,也不忍心再逗她:‘好了,告訴你。中了二甲第三十九名,這次安心了?能睡著了?’


    探春忍不住笑著點頭。


    寶釵無可奈何的苦笑,說起來這件事真是與她無關,為了人家的事能把自己擔心成這個樣子,也是服氣了。


    “姐姐,沒有看出來,這位潘公子還是有點文墨的嘛。”探春忍不住感慨。潘望舒確實沒讓自己失望,也證明自己確實沒有看走眼,在這麽多人中拿到二甲三十九,算是十分不易了。


    寶釵卻不置可否。


    探春瞬間明白,寶釵心中其實還是有些不甘的,雖說這個名次已經不算第,但比起林子清的二甲第七,皇上親試就顯得有些不夠看了,人嘛,總是這樣,本來覺得還不錯的,這麽一比較,心中就難免不甘了。


    探春笑道:“不知道潘公子會指個什麽差事呢?”


    寶釵伸出手來戳戳她的額頭:“越說越不像話了,這些你管它做什麽。還不快起來,一會兒老太太又要問了。”


    探春一看,自己與寶釵說話,不知不覺,天已經晚了,立馬讓侍書幫自己換了衣服往賈母那邊去。


    用過晚飯,賈母提議:“雖說子清已經搬出去了,但他那裏也沒有人張羅,我想不如在這邊擺幾台酒祝賀一下。”


    鳳姐兒聽了連忙說好。


    探春忍不住吐槽,薑還是老的辣,這會兒林子清今非昔比,賈府確實窮途末路,正在衰敗下去,若是能拉攏來他,賈府又有了新的力量,想來又能苟延殘喘一陣子了。


    而林子清不管是出於黛玉這邊的情分,還是賈政當初替他找老師的恩情,這個要求都不能拒絕。


    老太太這是打定主意,要把林子清捆到賈府這條破船上了。


    可惜這把如意算盤沒有打響,林子清雖然接了賈府的帖子,也同意在這邊擺酒慶賀,但可惜的是,從瓊林宴,到程大人的宴席,到同年之間的彼此宴請,忙了許多日才算完成,等那邊都請完了,林子清才在賈府這邊擺了幾桌酒,雖說他的同年和賈府的一些相識都來捧場,但因為時間已晚,所以沒有趕上最好的時候。


    好容易忙過了這一陣,宮裏才傳了消息,林子清入翰林院,潘望舒入戶部,做了主事。他們兩個的差事都不算壞,林子清入翰林幾乎是沒有懸念的,每年的頭幾名開始都是做翰林,何況他如此年輕。潘望舒分的卻也是個不差的部,戶部,掌管國庫,銀兩,大有可為,說起來幾個部裏眾人最不願意被分到的大概就是禮部了,清湯寡水,沒有什麽做頭。


    雖說差事已經分了下去,但是本朝曆來的規定,給一個月的時間準備,若是有路途遙遠,趕不及的,稟明聖上,還可以再拖些日子。


    但是潘望舒不想拖延時間,所以等得了差事便馬不停蹄的趕回揚州,此去一來是報喜,二來是商量與寶釵的親事。不知道趙風在中間又是如何運作的,隻來信告訴探春事情已經十有八九成了。


    這件事已有了成果,皇榜也已經下來,錢莊的事自然就該提上日程。


    之前趙風來信,那邊的檔手果然薦了叫李升昌的過來,探春有心見他一麵,如今在這邊院子裏住著,出去也方便,所以約了今日見麵,說好了探春不必出麵,隻是跟在後麵看一看。


    探春出去的時候帶了六百兩銀子,她跟趙風說過,開錢莊咱們都是外行,既然人是你選的,你看得中他,那索性一概的事情都交給他去辦,咱們做個甩手掌櫃。


    所以到了那裏,先告訴趙風,拿五百兩給他,讓他找一個合適的房子租下來,收拾的寬敞明亮一些,另外一百兩算是給他的定金。探春之前是打算一年給他五百兩銀子,後來一想不妥,倒不是怕趙風有話說,他如今每年得的不知五百兩,探春不僅早給他漲了月錢,而且每年年底結賬都要另給一筆。如今錢莊也已經說好了,他們都算股東,沒有月錢,隻有分紅,所以不怕趙風有話說。


    探春怕的是自己這一下給出的太高,以後不知如何收場。之前他的月錢每月不過五兩銀子,自己一下給他漲這麽多,那邊東家也不好看,所以先給一百兩做定金,每月給二十兩銀子,年底有花紅,跟趙風一樣。


    在趙風那裏見到他的時候探春還有些懷疑趙風是不是看走眼了,因為她記得這凡是做檔手的都是有些年紀的,因為錢莊不同於別的,手裏管著大把的錢,又多是自己拿主意,最重要的是眼光,要看得準,什麽能賺,什麽會配,什麽能賺大的,非得下手不可,什麽是條小魚,不必下手,這些都是靠經驗的,非得在這個行當裏浸淫個十多年,才能練出這樣一身本事。


    而這位李升昌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比趙風大不了幾歲,太年輕了。


    不過她信趙風,自然要信他找的人,所以心中雖有疑惑,還是沒有開口,隻在後麵等他們交接完了這些事,探春才出來。


    李升昌得東家如此看重很是躊躇滿誌,當天下午就跑去茶館找了房屋中介去看房子,等趙風看過了,又馬不停蹄的忙著裝修。


    期間探春送來了幾幅上好的字畫掛在了錢莊的大廳,開錢莊講究的是財大氣粗,但這財氣還要隱晦,要懂的人一看就懂,卻不能落於俗套,所以這幾幅字畫正好,都是曆代名家所做,知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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