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朝盛氣淩人地看著底下的諸人,笑吟吟地道:“各位,我本不想用強,但你們執意不識相,我也就沒法子了。”他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無可奈何的模樣道,“太後前些日子身體不適,因此才無法會見大家,可是居然有人利用此為幌子,置疑太後的懿旨真偽,其用心可誅!”他狠狠地瞪了莊親王等人一眼,這才止住了言語,仿佛在等著階下諸人的反應。


    然而,讓他失望得是,風瑉致等人倒也罷了,可就連莊親王風懷起那四人也是一臉的若無其事,仿佛並未感到刀刃加身的威力。覺察到一絲不對勁的蕭雲朝頓時有一種大勢不妙的感覺,不過,他自忖計算得極其周密,因此片刻便將這種奇怪的情緒丟在腦後。


    “各位倘若在不發話,我就當各位默認了!”事到如今,蕭雲朝也想盡快定下局勢,因此迫不及待地繼續道。


    “蕭大人未免操之過急了!”莊親王風懷起微微一笑,向前踏出了一步,“太後不過是為你所脅持,這才寫下了那道語意含糊的詔書,你想用這些來蒙騙群臣,也實在太小看了我等。”他看也不看周圍虎視眈眈的侍衛,含笑示意青郡王風懷德取出一卷薄紙,這才開口道,“若說是所謂傳位詔書,本王倒是有真貨色,比起蕭大人那騙三歲小孩的玩意,這可是先帝留下的貨真價實的另一道遺命!”


    風懷起這話一出,除了他身邊的三個王爺,其他人都是臉色大變,風瑉致更是幾乎支撐不住身子。然而,在這個節骨眼上又出了一道所謂遺命,誰都知道局勢已經完全脫出了眾人掌控,因此都有亂了方寸的感覺。


    蕭雲朝惡狠狠地盯著風懷起手中的物事,半晌才發出一陣狂笑。倏地,他止住了笑聲,麵色猙獰地道:“莊親王,我不管你那些悖語是真是假,今日,你若是不從,就休想從此殿中走出。還有,你假造先帝遺命罪證確鑿,即便是皇上,也不會饒過你……”他畢竟是思緒一亂,因此一堆話中竟是自相矛盾,語意含糊。


    即便陳令誠等人精心偽造的蕭雲朝手令極為逼真,但淩仁傑等人接管慈寧宮防務還是頗費了些功夫。不過,配合著陳令誠自製的奇特熏香,他們最終還是控製了幾個為首者,繼而悄無聲息地將宮中為蕭雲朝所製的最後一塊地盤握在了手中。不過,他們並沒有想到,慈寧宮西邊還伏有一支侍衛,這些人便是隸屬於風無凜的暗棋,此時此刻,風寰宇父子倆已經身在慈寧宮,自然沒有料到外界會突然有這麽大的變化。


    肅郡王風懷引仍是一副悠悠然的表情,“蕭大人,狐狸尾巴這麽快就露出來了,你的耐心實在差了些!”他也不管對方青筋畢露,怒火滿麵的神情,自顧自地說,“可惜,你無皇命擅自動用宮中侍衛,所犯之罪足可株連九族!”他突然暴喝道,“你們還不動手!”


    其他人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得一愣,此時,變故乍起,隻見兩條黑影突然出現,一前一後朝蕭雲朝襲去。蕭雲朝本是自忖在慈寧宮中安全無虞,諸王公大臣又都是不通武功之輩,因此防範之心一直不強。這時突遭襲擊,他便慌了陣腳,堪堪移出一步,他便感覺到脖頸處抵了一柄冰涼的利刃,頓時止住了腳步,額上的冷汗也不禁一顆顆沁了出來。


    風瑉致等人也被這一遭突襲震得驚駭欲絕,莊親王等人竟有如此能耐,須知在慈寧宮中伏下心腹乃是大不敬的罪名,這四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足可見其用心。風瑉致強自鎮定心神,出口斥道:“風懷起,你居然敢買通慈寧宮中的人,未免太大膽了吧?太後慈駕就在寢殿養病,若是驚動了她,你可吃罪不起,還不喝令你的人放下手中兵刃?”


    “該放下兵刃的是這些意圖謀逆的侍衛吧?”那個用匕首死死抵住蕭雲朝頸部的黑衣人冷笑道,“瑉親王未免太過迂腐,此人屢屢要挾各位,你居然還要放了他,難道就不怕放虎歸山麽?”他冰冷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些侍衛,突然喝令道,“你們全都放下兵刃,通通退出慈寧宮,否則我便殺了他!”


    那些侍衛聞言不由麵麵相覷,他們事先都奉了蕭雲朝嚴命,因此便猶豫了好一陣子。直到那黑衣人惡意地用匕首在蕭雲朝頸部比劃了幾下之後,嚇破膽的蕭雲朝在結結巴巴地吩咐道:“你們,你們全都退出去!”


    蕭雲朝又偷眼看了脅持自己的黑衣人一眼,頓時被他陰冷冰寒的神色嚇了一跳,好半晌才出言籠絡道:“這位壯士,你若是放了我,我保證你將來的榮華富貴。這些老王爺都是些無權無勢的貨色,你跟著他們有什麽出息,不若……”


    他的話還沒說完,那黑衣人便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手中的匕首更進一步,蕭雲朝頓時感到頸部一陣劇痛,隨後便覺一陣熱流滾滾而下。他哪曾有過這樣的經曆,頭一歪便暈了過去。“沒用的家夥!”黑衣人隨手將手中匕首一扔,示意另一人扶住這位地位尊貴的國戚,兩人這才轉身走到了莊親王等人身邊。


    “瑉親王,大勢已定,這個跳梁小醜的陰謀已經破滅,您老人家就不用再操心了!”莊親王風懷起終於籲出了一口氣,躬身朝風瑉致一揖道,“您老人家乃是皇族尊長,應當識得先帝筆跡和璽印,這份遺命是真是假,瑉親王不妨驗看一二。”


    風瑉致疑惑地接過那卷薄紙,隻展開一看便臉色大變。他跟隨宛烈皇帝風寰照多年,深知這位君主遣詞造句的習慣,此時見其中字裏行間的意思和末了蓋著的小璽,他已是信了八成。然而,這份遺命的關礙太大,不僅牽涉到當今皇帝,而且內容委實驚人,即便他在朝中身份尊貴無人可比,此刻也犯了難。


    鮑華晟卻不管什麽遺命不遺命的,他挺直身子冷笑道:“莊親王今日的準備未免太充分了,又是在慈寧宮中埋伏人手,又是請出所謂先帝遺命的,用心真是‘可嘉’啊!”他刻意加重了最後一句話的語氣,見對方果然神色一變,便又趁熱打鐵道,“即便先帝真有遺命,此時皇上仍在,所謂的傳位詔書便不可行,更何況這份東西的真假尚未可知。”他轉頭對風瑉致道,“瑉親王,凡是先帝草擬的旨意,皇史宬中都必有存檔,到時隻要核對過後便知真偽。”


    風瑉致暗道自己糊塗,剛要開口,就聽肅郡王風懷引在一旁插話道:“鮑大人此言差矣,方才蕭雲朝的話你應該聽清楚了,皇上是被毒蜂蟄傷,因此早早議定儲君,便可安江山社稷。皇上臥病的這幾日,朝中事務已是堆積了不少,再加上恩科學子還在翹首企盼發榜之日,若是不能及早定下新君,又怎能安定民心?”他略略頓了一頓,又繼續道,“再者,這是先帝密旨,萬一皇史宬當時未來得及存檔,難道以瑉親王的多年見識,也分辨不出其真偽麽?”


    風懷引平日始終韜光養晦,此時一番有理有據的話說出來,頓時讓其他人有一種無從反駁的感覺。不過,殿外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先帝在位時,草擬的密旨大多經過我的手筆,為何我從來不知還有這樣的旨意?”


    慈寧宮內諸人聞言都是一愣,風瑉致卻是心中大喜,他們回頭望去,隻見一個須發間都是蒼白一片的老人緩慢地踱了進來,麵色沉靜如水,正是許久未見的海觀羽。和風瑉致等人的驚喜交加不同,莊親王那邊六人卻情不自禁地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們都是知道內情的人,海觀羽明明被蕭雲朝軟禁在侍衛處,又怎會脫困趕到慈寧宮?再說了,外頭都是蕭雲朝身邊那些退出去的侍衛,又怎會輕易放人進來?


    海觀羽慢吞吞地眾人拱手作了一揖,便毫不客氣地站到了正殿中央。“如今尚未傳來任何有關皇上病情的消息,諸位王爺就開始迫不及待了,真真是令我這位老臣好奇得很。”他仍舊是不緊不慢地道,“先帝乃是極守祖宗規矩的人,即使有密旨賜人,也想來在皇史宬中以密檔儲存,就是為了將來能便於核對,又怎會有肅郡王所說的可能?諸位王爺,偽造先帝密旨是什麽罪名,你們應該心中有數!”


    隱身在一旁假充風懷起侍者的風寰宇父子倆眼中厲芒一閃,不約而同地動了殺機。然而,他們都清楚,在場的那些官員都是朝中重臣,盡管他們倆可以輕易將這些人全都殺了,但對於控製朝政來說卻有說不出的麻煩。當下,父子倆交換了一個眼色,便決定動用那些暗伏在不遠處的精銳。隻聽風寰宇突然仰天長嘯,陣陣聲浪刺得殿上諸人頭暈目眩,身體本就虛弱的海觀羽和風瑉致竟不由癱軟在地。


    PS:起點速度暴慢,我隻得盡早上傳,誰知道回家會咋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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