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對方傲慢的宣稱,穆哈迪連一個字都不相信。


    如果這個幽靈真的像他自己宣布的那樣自信,認為心靈術士連一點破壞他計劃的機會都沒有,那麽他就不該浪費時間在對話上。反正穆哈迪很快就要消失了,那麽多說何益?


    然而幽靈卻這麽做了,這就說明他要麽不像自己宣稱的那麽自信,要麽他在遺跡裏待了太久憋出毛病了……不管是哪種可能,都讓心靈術士都有機可乘。


    一路上,源源不斷的機關人衝出來阻攔,但都成效不大。除了它們裝備的弩矢還有些威脅以外,其它的攻擊幾乎沒法傷到穆哈迪駕馭的生物兵器。它們手中的鋸齒劍往往隻能劃傷怪物的表皮,即使用力刺入,最多也不過入肉幾指。


    心靈術士還發現,這些生物兵器自愈的非常迅速。尋常刀劍傷害,幾次呼吸的時間內就能痊愈。


    了不起的創造,穆哈迪在心裏讚歎。如果這些生物兵器被投放到戰場上,必將大大改變戰爭的形態。如果斯達赫賓塞派德魯伊們還擁有這種技術的話,那他們在暗中隱藏的實力恐怕比許多人想象的要強的多。


    那些鬼鬼祟祟的進化論德魯伊們最大的目的是什麽,穆哈迪一直猜不出來。表麵上看,卡米拉在一心一意輔佐提爾的泰西安國王,但不需要多敏銳就能看出來她另有所圖。


    心靈術士把這些雜念拋到一邊,專注到眼前的問題上來。機關人們也許是發現了正麵抵抗效率低下,開始采取不同的策略。它們隱藏在掩體或者霸王龍進不去的通道裏發動攻擊,這麽做起了一些效果。


    穆哈迪不得不伏低身體躲閃機關人發射的弩矢,這些鐵家夥射擊的真不是一般準,他不得不承認這點。


    他釋放出來的生物兵器盡忠職守的保衛自己的控製者,有一頭體態流暢,咆哮不止的犬科動物一發現敵人出現就凶狠的飛撲上去。它幾乎和地球上的獅子一般大小,有一對細長的黃色眼睛,有力的肌肉在暗藍色下皮毛下虯結,毛皮上有著道道斑紋,又長又粗的銀色斑紋在它光潔的側腹排列成行。


    這隻犬科怪物以它那種謹慎的優雅姿態,在黑暗中穿梭,凡是被它那金色的大眼睛鎖定的機關人,無不被迅速撕成碎片。就好像它們不是金屬做成,而是陶瓷的一樣。雖然這些無生命的家夥試圖反擊,但隻傳來骨裂般的脆響,那些弩矢隻射中了牆壁。穆哈迪的生物兵器早就動作麻利的閃到一旁。


    更大的麻煩在於地形。


    半身人的體格比人類小,一個成年半身人看起來也就和十一二歲的孩子差不多高。所以他們建造的通道並不都是能夠允許騎著霸王龍的穆哈迪通過的。有些走廊隻能勉強允許一個成年人類走過,裏麵隱藏著大量充滿敵意的機關人。


    有些通道被人為關閉了,很顯然那個古代半身人不僅僅有役使機關人這點把戲。他還通過遠程遙控關閉了好多走廊中的沉重鐵門。那些門表麵都是繁複華麗的紋路,至少有三尺厚,連恐龍都撞不開。


    心靈術士用意念下令讓那幾隻長的像貓的怪物去對付鐵門,它們能噴吐腐蝕性的強酸唾液,穆哈迪覺得這應該有用。可是試了一會兒他就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鐵門被腐蝕的速度太慢了,一天都未必能被破壞。


    既然如此,他就繞道而行。半身人的建築結構錯綜複雜,幸好心靈術士先前看過這裏的立體地圖,而且他把地圖牢牢記了下來。


    他沿著來時候的道路往回走了一段,然後走上了另一條通道。這條路一樣有不少機關人阻攔,穆哈迪麾下的生物兵器把它們統統撕爛,化作扭曲變形的廢鐵。


    路的盡頭,又是一扇關上的大鐵門。時間一點點流逝,心靈術士有嚴格的靈能訓練讓他不會產生毫無意義的煩躁情緒,但是他騎的霸王龍可沒有這本事。這隻巨大的肉食動物已經運動了很久了,它饑腸轆轆卻又無處發泄。出於一種原始的衝動,它狠狠的用頭去撞那扇鐵門,而且用短小的爪子去撓。


    縷縷細沙從頭頂落下,鐵門卻依然完好無損。穆哈迪製止了自己的坐騎這種無謂的行為,原路返回,又選擇了其它一條道路。


    一連嚐試了兩三條道路,心靈術士卻發現都沒法下到更深層的遺跡裏去。眼看時間就要不多了。


    第四次嚐試的時候,轉機出現了。穆哈迪騎著恐龍穿過一片類似居住區的區域,這裏有不少在許多個世紀前就潰散成無形腐物的床和散落在地上的小號骨骼。穆哈迪猜測,在躲避赤潮退入這座建築以後,殘存的半身人就居住在這個區域。當然,由於食物匱乏或者其它什麽原因,這些幸存者也死光了。


    這裏有一條通道,直通遺跡更深層時空之門的所在地,而且它沒有關上。


    時間緊迫,穆哈迪催促他胯下的霸王龍穿過通道。


    就在他進入通道的時候,喀嚓喀嚓的金屬運行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心靈術士心裏突然泛起強烈的危險預感,矯健的從恐龍背上跳了下來,穩穩的在地上落定。


    這條通道的大門不遲不早就在他通過的時候突然從上方落下,勢越千鈞。像一部斷頭台一樣,它一下子落在了霸王龍的背上,把這隻怪獸壓的跪了下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響起,大群機關人從各個方向的黑暗中湧了出來。


    霸王龍的咆哮曾經響亮而暴力,現在卻變得半是呻吟,半是哽咽。大鐵門沉重無比,機械的力量無情而強大,厚重的金屬勢不可擋的落下。恐龍被喀嚓一聲壓斷了脊柱,然後被活活切為兩截。


    由於帶著用來指揮生物兵器的頭環,穆哈迪自己也能感受到一些這頭巨獸受到的痛苦。被攔腰活活切斷,這種體驗挺新鮮的,對於不受疼痛影響的心靈術士來說不啻一劑興奮劑。


    也許是因為經受過改造強化了生命力,霸王龍斷為兩截後沒有立刻就死。穆哈迪克服著著對方腦子裏巨大的排斥和反抗,強行命令它張嘴咬住了兩個正好靠的近的機關人。


    一半機關人和幾隻生物兵器被鐵門關在了門外。穆哈迪自己,那隻犬科怪物和另一隻怪獸,還有剩下的機關人被關在門裏麵。而根據地圖,前麵一直往下就是時空門的所在地,無遮無攔。


    這些恐怕是前進路上最後的機關人了,穆哈迪想,滅了它們,就該找半身人幽靈算賬了。


    這裏的機關人戰鬥的格外凶猛,一個個迅疾的衝上前來,手中利劍閃著幽幽寒光。強力弩矢射出的飛矢嗖嗖從穆哈迪臉邊飛過,隻有寸許距離就能取了他一條性命。


    有四個機關人格外高大,明顯和其它那些嘍囉不是一個檔次的敵人。普通的機關人比半身人略高,比人類略矮,這四個家夥卻有足足兩個人那麽高,雙手垂到膝蓋上。


    它們的身體是用鋥光瓦亮的黃銅鍛造而成的,顯得厚重無比,各種古老神秘的紋路布滿黃銅的身軀。那金屬的麵容是一個留著胡子的老人形象,須發皆張,威猛無比。和它們小一點的同類不一樣,這幾個機關人沒有裝備利劍和弩矢,它們的重拳就是武器,一跺腳就連地麵都在猛烈顫動。


    巨型機關人搶身攻上,一揮拳把霸王龍的殘軀打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肉醬。穆哈迪連忙躲閃,背靠牆壁。一個巨型機關人一拳揮出,心靈術士猛的低頭蹲在地上。這一拳以毫厘之差打在牆壁上,把金屬牆麵打凹了足足一尺有餘,巨大的撞擊聲震的穆哈迪腦子裏都在嗡嗡作響。


    犬科怪獸敏捷的再機關人群裏左跳又閃,每一次它總能恰到好處的繞到敵人身後,然後用鋒利的爪子撕開對方身上的甲胄,把體內的零件和鉸鏈扯爛毀壞。可就在它一次躍在空中的時候,一個巨型機關人從手中射出一張漁網,把它罩住落回地麵上。


    三個機關人一擁而上,打算趁機結果這隻怪物。


    另一頭生物兵器比它聰明一些,一直躲在陰暗的角落裏,保持著和機關人們的距離。它長的有些像一頭地球上的三角龍,有張鳥喙和保護頸部的骨盾,四肢粗的像百年大樹的樹幹。可是他的頭部隻有兩隻角,正中間那隻角應該在的位置隻有一個大洞。


    穆哈迪管這隻怪物起了個名字叫槍獸,它沿著戰團的外沿遊走。偶爾它會對準某個敵人,低下頭,然後就會有一枚骨槍從額頭上的洞裏疾射出來。這枚骨槍威力驚人,一次能刺穿兩個機關人,把它們釘死在牆上。一旦被釘上了牆,它們就隻能無力的揮舞手足,再也傷不了人了。


    偶爾,會有幾個機關人衝上前想要近身解決這頭槍獸,可它總是成功避免自己被敵人包圍。當它低下頭猛衝的時候,就像一頭發狂的公牛一樣不可阻擋,撞翻阻擋自己的敵人。


    大也有大的缺點,穆哈迪想,一邊躲避著巨型機關人的攻擊。這幾個敵人的攻擊力確實驚人,被它們打中肯定是骨折筋斷,苦不堪言。但是好在巨型機關人出招之前都有征兆,出招之後收勢又慢,心靈術士每每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逃得一線生機。


    又是一拳揮來,拳風拂亂了穆哈迪的頭發。心靈術士故技重施,一邊逃竄,一邊順手踢倒了一個普通機關人。被踢倒的機關人失去了和其他同伴的聯係,胡亂揮舞四肢,阻礙了追擊。


    被網住的犬科怪物咬爛了兩個攻上去的敵人,可是被第三個敵人一劍開了膛。那個機關人本來已經被咬掉了一條胳膊和腦袋,也因此生物兵器放鬆了警惕。但它機械的本質讓它受到如此重創依然危險萬分,當犬科怪物經過的時候,躺在地上的機關人一劍刺出,正中大敵。


    另外一邊,兩個巨型機關人猛一跺腳,地麵狠狠的震動了一下。此刻穆哈迪正在躲避弩矢,由於震動的關係立足不穩,一下子坐倒在地上。一個敵人上前高舉利劍直劈而下,心靈術士不得已一個翻滾躲開。


    戴在心靈術士頭上的頭環在翻滾過程中落了下來,他一下子失去了對那些生物兵器的控製。


    那隻長得像三角龍的“槍獸”已被野獸本能所控製,巨大的饑餓感促使它把目標轉向眼前唯一的有機生命——也就是穆哈迪。


    心靈術士失去了對生物兵器的控製,就知道自己有麻煩了。他迅速的一瞥,發現那隻槍獸已經把頭對準了自己。穆哈迪立刻改變跑動的方向,嗖的一聲,一隻骨矛從他身前飛過,在他的袍子上劃開一道縫。


    眼看一擊不中,槍獸的前足在地上蹭了蹭,準備發動衝鋒。那幾個巨型機關人和剩下的普通機關人也圍住了穆哈迪,或刺或砍,四麵八方一起攻擊。


    心靈術士心裏一片平靜,越是危急時刻,越要冷靜對待。雖然四麵八方都有利劍襲來,不遠處還有一頭怪獸發動衝鋒,但這些攻擊之劍,也有個先後順序。


    此刻,穆哈迪感覺自己的腎上腺已經工作到了極限,一瞬間被拖的像一分鍾那麽漫長。他微微轉身避開一把劈來的利劍,又用胳膊在腋下夾住另一把鋸齒劍,向後一步撞到一個機關人。


    巨型機關人一拳砸在地上,把地麵打的凹了下去。穆哈迪一躍跳到它的手臂上,扒著它身上的紋路爬到肩膀上。


    槍獸以一往無前的氣勢衝來,猛的撞飛了擋路的機關人,連幾個巨型機關人也被撞的摔倒在地。穆哈迪緊緊的抓住對方肩上的紋路,幾乎把手指尖都摳出血了才沒有被甩下來。


    戰場這下徹底亂了,摔倒的機關人們失去了配合能力,都在獨自掙紮,試圖站起身來。那隻槍獸也是如此,它撞翻了第二個巨型機關人後也翻到在地,四肢無力的揮動。


    穆哈迪爬起來,拿出匕首順手割斷了一個巨型機關人脖子處的鉸鏈。大部分敵人都失去戰鬥力了,這是絕佳的機會。


    他走過去,撿起自己丟掉的頭環。心靈術士把它重新戴好,命令它和機關人同歸於盡。


    這隻可怖的巨獸無法違抗自己腦中的靈能命令,掙紮著站起,拖著傷痕累累的軀體又是一次衝鋒。


    這一次,所有機關人都站不起來了。雖然它們的殘肢沒有喪失機能,還能揮舞動彈,但是已經對心靈術士構不成威脅了。


    穆哈迪收起匕首,拍拍身上的灰塵,繼續向前。


    在居住區的深處,他找到了一口井——或者說一個向下的甬道。如果立體地圖沒有出錯,那麽這下麵就是時空門的所在地了。


    不過他沒法下去,因為通道的門已近被關上了,周圍沒有任何控製台,或者操縱杆一類的裝置。心靈術士施展再次使用自己捉襟見肘的靈容,展現了一個閱讀過去異能,還是沒發現這道門是怎麽打開的。


    除非我自己從裏麵打開。穆哈迪想起半身人幽靈說過的話。不然你和你的寵物一點辦法都沒有。


    時間隻剩下不到一個沙漏時了,如果不抓緊,整個世界就都不存在了。


    略微思考了一下,穆哈迪揚起頭,用洪亮的聲音喊道:“我已經把你的嘍囉都消滅幹淨了,半身人,接下來要輪到你了。”


    空蕩蕩的遺跡四處傳來回音,輪到你了,輪到你了,輪到你了。


    沒有聲音回應,所以穆哈迪又高聲喊了一遍,兩遍。


    終於,半身人幽靈有回應了,他的聲音傳來。“啊,你倒確實收拾了幾個機關人,可那又如何?向我示威麽?不到一個沙漏時後,你就要消失了。如果你沒什麽別話的要說,那我以後會把這句話刻到你的墓碑上。”


    “半身人,接下來就要輪到你了。


    ——一個不曾存在過的未來裏,一個不曾存在過的勇士。他的最後一句話。”


    “你覺得這怎麽樣?”半身人幽靈的聲音問道。


    “謝謝你的美意。”穆哈迪說。“不過我至少確認一下你還在觀察我,現在我的目的達到了。”


    說完,心靈術士不再啃聲,開始搜尋。


    這個區域因為是過去躲避赤潮的半身人幸存者最後的避難所,所以到處都是累累白骨。從一些痕跡判斷,撤人這裏的半身人隻生活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就陷入了嚴重的對立,最後可能還爆發過嚴重的武力衝突。


    有一間艙室,門口用鏽跡斑斑的鐵櫃子和其他家具搭建了簡易的掩體,穆哈迪費了很大功夫才清出一條可以通過的道路。在這裏,他發現了很多具半身人的骷髏和一大堆壘的整整齊齊的陶器。他隨時拿起一個陶罐,裏麵是空的。


    這裏的牆上有一些標語,明顯是隨意塗上去的。可是穆哈迪不認識古半身人的文字,無從猜測其中的意思。


    他沒有找到自己搜尋的東西,就離開了這裏,前往下一間屋子。


    這裏同樣有用家具搭建起來的建議掩體,有一段牆壁上有火燎過的痕跡。這裏的半身人骷髏上有刀劍斬過留下的痕跡,有些頭骨上還有弩矢留下的洞。這間房子裏沒有陶罐,倒是有很多腐爛的沒有形狀的粉塵一樣的東西,穆哈迪抓了一把,然後任憑它從手心流下。


    這是穀物,心靈術士意識到,至少曾經是穀物,現在已經朽爛的幾乎無法識別了。


    在另一個房間裏,他發現了大量的刀劍和弓弩。這些武器無不鏽的厲害,幾乎一觸之下就破裂變形。穆哈迪隻找到了一把半身人黑曜石長劍,尚可一用。說是長劍,拿在人類手裏也就和短劍差不多。


    心靈術士推測,在這座躲避赤潮的避難所的最後歲月,幸存下來的半身人分裂成了幾個小團體。有些占據了糧倉,有些占據了武器庫,還有的占據了水源等等。為了求生他們把自己孤立起來,互相廝殺。


    如果是別的時候,這倒是個研究社會心理學的好案例,對心靈術士領悟更深更強的異能大大有益。但現在穆哈迪急於阻止半身人幽靈穿越時空,一心搜索,無意研究。


    終於,在一間小一點的屋子,心靈術士找到了他要找的目標。


    這間屋子的大門有強行破壞過的痕跡,兩尺厚的金屬門從門栓上脫落,歪倒在一旁。房間裏麵看起來曾有不少華貴的家具,但是任何織物都沒法逃脫歲月的摧殘,全部腐爛湮滅。地上散落著一些書,但大多數隻要一碰就散落破碎。即使有的還能翻看,上麵的色素也早已混亂,變成一潭無法閱讀的汙跡。


    一具女半身人的屍骨躺在一張早就沒了形狀的床上,一把骨刃匕首紮在她胸膛上,匕首的把握在她自己的手裏。


    自殺,穆哈迪斷定,這讓他心裏多了幾分自信。


    這個女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高進化者的妻子和半身人幽靈的愛人。她就是那個一人導致赤潮爆發,蔚藍年代結束的女人。


    心靈術士如此斷定她的身份,有好幾個理由。第一,這間屋子幾乎位於居住區的中心,被其它房間眾星捧月似得的圍著,符合她作為高進化者之妻的身份。第二,其它所有居住區都是很多張床擺在一間屋子裏,隻有這間屋子裏隻有一張床。第三,這間屋子裏的床頭上有一個鑲嵌在牆壁裏的黃金雕像,雕刻的就是高進化者和他的妻子。


    你不是說我打不開通往時空門的通道,隻能由你從裏麵打開麽?穆哈迪在心底裏對半身人的幽靈說,現在看看我能不能逼你從裏麵把門打開。


    光有屍骨,用處不大,心靈術士又摸索了一陣,發現床邊有塊水晶,藏的很隱蔽,就算是他都差點疏忽過去了。


    這是塊靈能水晶,心靈術士一拿到手裏就確定,用來記錄記憶片段用的,這可能是這個女人的日記,或者遺言。


    穆哈迪展開自己的思維觸角,開始閱讀水晶中留下的信息。


    這果然是個日記,從她逃入這間避難所開始記錄,一直到死前最後一刻。穆哈迪略過那些無足輕重的內容,先挑重要的部分讀起。


    “……今天,我的摯愛穿過了時空門,試圖改變世界,化解這場危機。當他邁過那道門的一刻,我跪倒在地,淚流不止。”


    “他失敗了,不然,世界會在他穿過那道門的一瞬間改變。我知道在這一天,我永遠的失去自己的丈夫……”


    這段內容解釋了一些問題,比如高進化者的下落。他居然和半身人幽靈一個想法,都試圖穿越時間化解危機,倒真不虧是都愛上一個女人的人。


    “……被暗殺了,”穆哈迪又開始閱讀第二段內容。“她本來負責分配物資,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今天她無頭的屍體被發現倒斃在血泊中,武器庫和糧倉的鑰匙都被搶走了……”


    這段好像有點用,心靈術士想,他繼續閱讀。“……人群分裂成了好幾個團體,分別固守著自己那點所剩無幾的資源。我試圖阻止他們,誰料到紛爭上升成了暴力衝突……”


    再接下來的一段是:“……我退回了自己的屋子,這裏有獨立的維生係統,可以保障我一個人的生存……每天我以淚洗麵,這麽苟延殘喘,又有什麽意義?”


    “……我聽見他們撞門的聲音,他們肯定被饑餓逼瘋了,所以想要獲得這裏的食物和水……我不介意他們拿走這些,但我恐怕他們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我不會讓他們得到我的。”


    這是她死前的最後一段信息。


    單憑這些,怕還不足以動搖那個半身人幽靈的心智,穆哈迪想,我還得再找一些猛料。


    心靈術士如願以償,在他先前忽略過的內容裏,他找到了一個大秘密。


    “……我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通過對赤潮樣本的分析,似乎它不是突然變異才導致這種危害性的,它是本來就被設計成這個樣子的。”


    “……為什麽?為什麽會有人要這麽做,又有誰有這樣的能力?是迪安嗎?”


    迪安是那個半身人幽靈的名字?穆哈迪想,然後接著閱讀。


    “我總有一種感覺,迪安對我的態度很奇怪,但我們從來沒有真正交往過。有一次,他暗示我應該離開伊利亞。赤潮會是他的報複麽?為什麽?”


    你猜對了,心靈術士想。不過為什麽她說自己從沒有和迪安交往過?半身人幽靈不是信誓旦旦的說自己和她曾是一對戀人,後來才被高進化者橫刀奪愛麽?他難道在撒謊不成?


    接著讀下去,穆哈迪的疑惑就被解開了。


    “……我哭了一整天,驚訝於自己居然這麽遲鈍。一切錯誤都是我自己鑄成的,此刻木已成舟,世界已然毀滅,我該如何是好?”


    “……我勉強才鼓起力氣記錄下這些內容,如果曾經的我有這個習慣,也許一切災難都不會發生。”


    “更多的證據已經被發現,迪安確實是有意改造赤潮,造成了這場災難。一開始我並不理解,我和他幾乎隻有一麵之緣,雖然對他第一印象很好,但是我們後來沒有在一起,也沒有獨處過。”


    “那天,我們初次見麵,彼此都給對方留下了深刻的映像。他約我在城裏的酒吧碰麵,而那恰好是我最喜歡去的一個地方。我裝作猶豫了一下才答應,心中卻滿是喜悅。”


    “那天晚上,我在酒吧等了一夜,直到打樣,都沒有等到他。再碰到他已經是很久以後,我即將嫁給伊利亞前。”


    “直到今天,我才發現事情遠非這麽簡單。”


    “在調查赤潮的秘密時,我查閱了所有能接觸到的資料,甚至包括機械神教牧師才能接觸的檔案,終於發現了迪恩和我背後的故事。”


    一陣啜泣聲。“……讓我從頭開始敘述吧。有一天,迪恩在那間我最愛去的酒吧裏意外與我邂逅。我們很快就接納了彼此,熾熱的相愛了。”


    “我們的愛持續了大約半年時間,然後被意外打斷了。”


    “我是一名冒險者,在一次獨自外出冒險的時候,遇到意外戰死。機械神教的牧師找到了我的屍體,把我運回城裏。在神廟裏,他們複活了我。”


    “但是由於死前我的腦部受到重創,再加上複活的不及時。我失去了接近半年的記憶,忘掉了曾經和迪恩在一起的事。”


    “迪恩得知我出了意外,又不想刺激我,就決定再追求我一次。他製造了機會和我碰麵,然後約我在那家酒吧見麵。他很自信,自己能成功一次,就能再成功一次。”


    “那一天,他在酒吧裏等我,等到打樣後又在路邊等了一夜,直到藍色的太陽升起。”


    “他所不知道的是,約定的那一天,他一個人進行生物實驗的時候出了事故,意外身亡。機械神教的牧師救活了他,但他失去了一天的記憶……陰差陽錯之下,他記錯了日子,錯過了和我的約會。”


    “我們就這麽失之交臂,後來我遇到伊利亞,就忘掉了迪恩……現在他的報複來了,我都甚至不知道該怪誰,是他,是我,是伊利亞,還是命運本身?!”


    穆哈迪鬆開了自己的思維觸須,他知道自己找到了自己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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