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聲淒厲刺耳,響徹四野。


    穆哈迪衝出屋子,發現外麵已經亂了起來,士兵們來回奔跑,口中喊著命令。在他身後,法赫德和烏黛也跟著跑出了屋子,還有些其他人也從建築裏衝了出來。不都是士兵,看起來就是些旅人之類的。有的人衝出來的時候,衣服還沒穿好,隻能用手扶住袍子上沿,不讓它掉下來。


    四周一片混亂,沒人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嘎吱嘎吱的響聲從圍牆那邊傳來,那是士兵們放下了大門處的鐵閘門。有人點起了柴火,冒出黑煙來,通知遙遠處己方的斥候這裏正處在戰鬥中。[..]


    每個人都在互相詢問“到底發生什麽了?”穆哈迪一把捉住一個才能夠身邊跑過的士兵,想問個明白。誰知道那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說不出有用的話來,腦海裏更是一片混亂,讓人都不想去搜索。


    “我們上到圍牆上麵去,看看情況!”由於身邊是鼓噪的人群,穆哈迪不得不扯著嗓子大聲對身邊兩個人喊道。


    “正有此意!”法赫德也喊回來,接著,三個人努力走到了圍牆最近一處搭著梯子的地方。守著梯子的士兵不清楚該不該阻擋這三個家夥,然後穆哈迪用了點暗示技巧,就讓士兵們以為他身負重要任務,必須立刻上到圍牆上去。


    “我以為一般人的反應,不應該是聽到哪裏有危險,然後躲的遠點麽?為什麽我們要跑到上麵去看看發生了什麽?”烏黛問道。


    “他不是一般人。你沒有意識到,我們的人類朋友喜歡聽到哪裏有危險,然後就跑過去,而不是逃開嗎?”法赫德搶先說了,“有些人要麽偉大要麽毀滅,這是他們的本質。”


    “如果你們也感覺不到疼痛,那你們也很容易培養出和我一樣的思考方式。”穆哈迪半真半假的接道,“讓我師父天琴也教教你們的痛苦的本質,以後你們就也能不畏艱險了。”


    方才進來的時候,圍牆上的多是角鬥士出身的戰士,他們肌肉虯結發達,穿著簡單的皮圍裙和皮甲。現在圍牆上除了這些士兵外,又多了不少黑袍蒙麵的家夥,穆哈迪用心感應了一下,這些人好像不都是革命者出身,他們中不少不能隔絕靈能感應。


    站在這裏向外看去,似乎沒有任何敵人的蹤跡。沙漠裏沒有揚起沙塵,空中沒有飛過的魔毯,遙遠的地平線上一片平靜,沒有一人一馬。


    “看!大門那裏發生什麽情況了?”烏黛伸手一指,穆哈迪順著方向看過去,果然發現大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分成對峙的兩撥。似乎鐵礦裏的不少人想要出去,但是士兵們堵住了大門,不讓任何人通過。


    憤怒的冒險者們圍著門大叫大嚷,似乎可以聽見“……不想和你們一起送死!”“……放我們離開!”一類的話。而士兵們組成了一堵堅定的人牆,絲毫不為之所動。那些困在這裏的家夥們似乎也知道分寸,不敢當真拔出武器動手,於是就僵持下來了。


    也許是兩男一女在圍牆上顯得太過顯眼,很快,那個名叫納達爾的士兵就也爬上了圍牆。他衝到穆哈迪麵前,急匆匆的說:“科坦德大人還有裏卡斯召喚你去商量軍情,我們有令人震驚的突發情況。”


    “我猜這就是說我要在這裏留上一段時間了,”少年回答納達爾,“那我的這兩位朋友呢?上麵有沒有說他們怎麽辦?”


    “您的朋友們可以回到原來的房間休息,但是我們不能讓任何人在這段時間離開這裏。”納達爾說的很客氣,但是他的眼神透露出無可退讓的意思。


    “這是什麽情況?到底出什麽事了?”穆哈迪追問。


    “兩位大人可以很好的回答你的問題,我隻是個士兵,不知道很多內情,還是不多說了。”納達爾委婉的拒絕。


    “好吧,那你帶路吧。”少年無奈的對法赫德和烏黛聳聳肩,然後就跟著納達爾一起高低不穩,搖搖晃晃的爬下階梯。納達爾準備了兩匹馬在下麵,上馬後,士兵二話不說,在圍牆內疾馳,穆哈迪拚命跟上。鐵礦背靠一座山脈,麵向平地的那一麵有圍牆包圍,內部空間並不大,而且此時人還不少。但是納達爾好像很急的樣子,縱馬飛奔,幾次差點撞上了別人。


    沒幾步,兩人就騎到了主礦井的入口處。這座鐵礦規模極其龐大,有多處入口可以下到地下,但是這處主礦道是最大最寬闊的,它的入口超過兩人高,三十尺寬,像一隻巨獸的嘴一樣。無數個世紀以來,不知吞噬了多少走入其中的礦工。


    “跟我來!”納達爾喊道,沒有減速,直接衝到了井道裏。


    井道裏有熒光苔蘚,不算特別黑暗,淺層的礦石被開采殆盡以後,這裏的通道被清理幹淨,兩旁還開鑿出了不少房間,用於居住。兩人縱馬跑在井道裏,一路上遇到的礦工和士兵見有人衝進來了,都連忙靠在一旁。


    騎到井道一處拐彎的位置,納達爾說了一句“到了!”兩人才下了馬來。


    這裏可以聽見鉸鏈嘎吱嘎吱的聲音,有部人力操縱的升降梯就在旁邊。納達爾像操縱升降機的士兵行了個禮,然後帶少年站到升降機上去。


    人力升降機運作起來晃晃悠悠的,忽快忽慢,下降了幾十尺以後。穆哈迪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簡樸的房間裏,四周的牆依著地形雕刻出來的,一根火把插在牆上一個鐵環裏,充當光源。房間有三個沒門的出口,看起來都通向更深層的井道。


    一個白胡子老頭站在房間裏,在他旁邊的是裏卡斯。後者一見到穆哈迪來了,露出一個友好的眼神。那白胡子老頭好像試圖點點頭,但是他立刻劇烈的咳嗽起來,身體佝僂,裏卡斯伸出一隻手扶起老人,但是他對咳嗽無能為力。


    這老頭想必就是科坦德**師了,但是他看上去比穆哈迪想象的要老上很多。他的脖子上和臉頰上都有老人斑,喉嚨處的皮膚鬆弛起皺。他的眼神也渾濁了,眼角有黃色的雜物,還散發出一種老人味。科坦德**師咳嗽了好一會兒,一條白色的鼻涕從他鼻子裏流了出來,他掏出一塊手帕揩去。


    這是長期使用魔法的後果麽?穆哈迪想,難怪大多數法師都墜落成了褻瀆者。守護者法師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眼前這個人的健康幾乎被徹底摧毀了,但是他有力量,充盈的力量從殘破的身體裏流瀉出來,被少年靈能感覺探測到。科坦德雖然看上去隨時都可能就此倒下,長眠不醒的樣子,但是他隻要還沒死,就是一個念頭能奪走千百人生命的**師。


    過了好一會兒,科坦德才平息了咳嗽,他用顫抖的手收起手帕。認真的看著穆哈迪,看了好久,卻一句話不說。


    這氣氛顯得有些詭異,穆哈迪不得不出聲“請問……“


    “確實是他。”科坦德說了一句,又咳嗽了兩聲,接著說。“我感覺到了他的靈能想要探測我的想法,這是無法偽造的。”


    被人說穿了自己的靈能探測,穆哈迪倒也沒有不好意思。“這是每一個心靈術士的本能,我並非有意冒……”


    科坦德抬起一隻手,搖搖頭。“你不用解釋什麽,我知道心靈術士們的一些習慣。我年輕的時候……”說著他又咳嗽了起來。


    “總之,我剛才隻是確認一下,你是不是真的穆哈迪隊長。你完美的證明了這一點。”**師說。


    “為什麽?”穆哈迪不明白,“難道你們剛才懷疑我是假冒的?”


    “我們不得不如此,”裏卡斯上前半步,說“我們不得不懷疑這裏每一個人的真實身份。所以我們要封閉大門,禁止任何人出入。”


    “什麽人能讓一位**師和一位提爾的英雄束手無策?”少年問道。


    “你的一個老對手,所以我們找你來。”裏卡斯嚴肅的回答,“就在不到一個沙漏時前,我們發現有人闖進了這間屋子,從暗箱裏盜走了一份重要的秘密文件。留在這裏的幾個衛兵都被殺了,手法殘忍而迅速,沒有觸發任何警報,魔法也定位不到這個刺客。如果讓他將那些文件交到巫王聯軍手上,提爾將麵臨極大的不利。”


    “他隻留下了一行留言在屍體上,我想你一定很熟悉。”


    “‘我很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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